那对男女抱头龟缩,“俺们不是人贩子,这个小娃是俺亲侄子。”

林焰不信,他在民宿打杂快一个月了,从未听说木夏有这门子亲戚,他问三胖:“你认识他们吗?”

三胖摇头。他觉得这对男女有些眼熟,仿佛在那见过,但不知道他们是谁。

小孩子不会说谎,围观群众将人贩子打了一顿,扭送到派出所。

群殴场面少儿不宜,林焰怕吓着三胖,把他抱到三淼24小时便利店那里,民宿是便利店的大客户,木夏和店主海霞是朋友。

果然,三胖一见海霞就抱腿亲亲热热叫霞姐姐,海霞摸了摸他的头,抓了一把游戏币给他,指着门口一排摇摇车,“玩去吧。”

三胖登上喜羊羊摇摇车,熟练的投入游戏币,摇摇车晃动起来,“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林焰:“麻烦你看他一会,我去派出所录口供。”

海霞看着路边群众把一对男女扭送派出所,男女都是四十如许的年纪,脸上身上糊满了沙子,头发也抓乱了,很是狼狈,看不清具体长相,两人齐齐叫道:“我们不是人贩子,我们是这娃的亲人。

看不清脸,但声音很熟悉,海霞拦住林焰,“你去了也不用录口供,他们送到派出所估计当场就放了——他们真是三胖的亲叔婶,就在村头第一个巷子口开饭馆。”

林焰不解:“既然是血亲,住在一个村子,为什么老死不相往来?”

“木家的事闹到法庭好几回呢。”海霞看店无聊,撕开一包瓜子,倒给林焰一半,“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

黑礁石村多为山地,土地贫瘠,原本是个渔村,村民主要以出海打渔为祖业,山林间种些果树补贴家用,算是富足的渔村。

木家有两个儿子,相差十岁,中年得木老二,因而养的娇宠。木老大娶媳妇不到一年,父亲出海遭遇风暴,走了,母亲多病,因而年轻的木老大夫妻成为大家庭的顶梁柱,对待十岁的小叔子就像养亲儿子般尽心尽力。

木老大夫妻都很能干,当年政府扶持乡村种植经济作物,从全国各地引来茶树的树种试种,木家主动刨了几片果园,改种茶树,试种成功。

渔业资源渐渐紧缺,鱼越来越少,出海越来越远,还时常进入休渔期海禁,茶园的收入保证了大家庭的生活。木老大夫妻还出钱给成年后的木老二盖新房子、娶媳妇,给母亲养老送终。

由于老大夫妻两个养着整个大家庭,因而母亲临死前分家的时候,将祖产山林和老屋宅基地都给了老大一家。

老大一家住在山上,主要以茶园和果林为生。山居生活什么都好,就是上学不方便,木老大买了一辆摩托车,每天接送木夏上下学。

后来木夏上了初中,开始自己骑摩托车上学,同学兼好朋友海霞很是羡慕。

…海霞磕着瓜子,对林焰说道:“她喜欢车,就是从初中开始的,有一次写作文,题目《我的理想》,木夏写的是当赛车手,上了校刊呢。”

母亲一死,木家分家,木老二一家除了结婚时盖的新屋子,还分到两条渔船。新房子在山下,临近街道,木二婶有一手好厨艺,在家门口开了个包子铺,生意红火。

分家后,老大老二两家日子都过的不错,关系也向往常一样亲密。木夏读书的时候每天清晨骑摩托车下山上学,早饭都在老二家包子铺吃,二婶从来不收钱。木夏家里的茶叶、新鲜果子蔬菜等源源不断往老二家里送,老二家吃都吃不完。

然而,随着城区范围扩散,落后封闭的小渔村纳入开发区范围,地铁线延伸到了这里,建了大学城、商业住宅区、城市综合体、海水浴场、海上摩天轮、各种度假酒店遍地开花,这里成为城市后花园,是教育和旅游基地。

每一次的拆迁工程,都制造了一批千万富翁,黑礁石村成为土豪村。亲人之间的关系也渐渐变得微妙起来了。

木老二家临街的新房子首先纳入拆迁范围,补偿到一套村里统一建的带院小别墅回迁房和几百万现金,一夜暴富。

木夏家的房子和山林划为了自然保护区,不用拆迁,木老大夫妻将祖传宅基地推翻重建成四层小楼,开了农家乐和采摘园。虽然不及老二家一夜暴富,但细水长流,日子过的平静富足。

木夏是父母从小呵护在手里宠大的,高三补习时上一小时五百块钱的冲刺班,父母拿钱的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

木夏顺利考上211的海洋大学,父母兑现承诺,奖励她一辆车,几乎每个周末木夏都从学校开车回家,在家里的农家乐帮忙,上大学之后眼界开阔起来,木夏要改变家里粗放经营的农家乐,改造成高端民宿。

父母支持木夏,拿钱给她去莫干山、台湾还有日本的民宿考察学习,木夏回来后大刀阔斧装修,请大学设计院的学生画设计图,近百万的装修费,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五年前,单独二孩政策出台,夫妻有一方是独生子女的,可以要第二个孩子。木大嫂是独生女,夫妻两个加把劲,老蚌含珠,生了三胖。

三胖满百日时,正逢休渔期结束,开海禁,土豪村今非昔比,早就不靠捕鱼谋生了,但出于祖辈传统,村民们大多在开海那天开着自家的船出海捞鱼,图个热闹新鲜。

木老大夫妻凑热闹,也下山开船出海。但不幸的是,木老大船只遇到了一艘正在盗挖海沙的采砂船。

盗挖海沙会对大海带来不可逆的伤害,破坏海里环境和生物平衡,一个个大窟窿,对鱼类和捕鱼的船都是威胁,是渔民的死对头。

木老大夫妻当即报警,盗挖海沙者仓皇而逃,逃跑过程时慌不择路,庞大的采砂船和脆弱的渔船相撞,木老大当场死亡,木大嫂连完整的尸首都不得保全。

闻讯赶来的渔船和海警包围采砂船,但悲剧已经造成,木夏和当时才刚刚满月的弟弟三胖没了父母。

木夏当时上大三,休学回家奔丧,木老二夫妻人前人后出了不少力,帮忙料理丧事,逢人就哭大哥大嫂无福,侄儿侄女可怜,他们夫妻责无旁贷,以后把老大家两个孩子当做自己孩子教养。

丧事办的很风光,木老二甚至当场哭晕厥了,当时村里无人不夸木老二夫妻仗义,木夏姐弟终身有靠。

然而木夏不是任人摆布糊弄的性格,她初中就自己骑摩托车穿越险峻的山道上学、大二就拿主意把家里农家乐改造成高端民宿,父母遭遇横祸,她悲痛不已,但看着才三个月大的弟弟,她没时间治愈伤痛,要赶在夏天旺季到来之前完成民宿的装修工程。

父母遗体火花的当天下午,骨灰还没入葬,木夏就去了海警办事处,问盗挖沙船的赔偿金什么时候到账。

海警告诉她,木老二夫妻早就把赔偿金代领走了,说会转交给木夏姐弟。

木夏去二叔二婶家要父母死亡赔偿金,得到的答复是:“木夏啊,你才二十,三胖更小,才三个月,你们两个娃娃懂个啥?被人骗了都不知道,这钱叔婶给你们保管,你和三胖一人一半,将来你嫁人,叔婶把你这份钱给你当嫁妆。等三胖结婚,另一半钱给他娶媳妇…”

木夏不争辩,也不哭天抢地,一个字都没说,开车赶到法院,在五点法院下班之前,把二叔二婶给告了。

作者有话要说:木夏:撕X什么的,我没在怕的。

林焰:原来欠木夏钱的下场都很惨,我好怕怕哟

舟:不怕,俺送红包~

第14章 什么时候再发个二三百两银子的财就好了

木老二家里不缺钱,住着小别墅,守着几百万拆迁款,没有房贷车贷,在沿海街道租了个门面开海鲜“渔家乐”小饭店,已经是国内“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只要不瞎折腾,足够够一生安稳度日了。

但人的欲望就像冰山,露出的一角只是表面,隐藏在海面下的庞然大物连本人都始料未及。

金钱能给人带来幸福感和安全感,但是收入骤然猛增过后,人的愉悦和安全阙值也随之提高。

举个例子,某富商认为做生意赚一个亿只是及格标准,并认为自己“一无所有”、某总裁从未觉得自己被称为天仙的漂亮妻子长得美、某学霸主持人认为自己的母校北京大学只是“还行”…

并非他们故意装x,只是他们的精神阙值比普通人高出太多,普通人能够满足的事情,还远远够不到他们的阙值。

木老二夫妻也是如此,以前开包子铺,除去成本开支、家庭花销,每年能存下几万块钱,木老二夫妻就很满足了。

但自从有了几百万拆迁款,骤然暴富,别说是一年,就算一个月几万收入都觉得没意思。

好像一个人半辈子吃糠咽菜,突然吃上了法国大餐,再以后吃清粥小菜,就受不了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老大夫妻双双惨死,木老二夫妻的眼泪和愤怒都是真的,但对兄嫂一百九七万死亡赔偿金的贪念也是真的。

木老二夫妻觉得替侄儿侄女“保管”这笔巨款完全没什么问题:木夏读大三,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了,她那来的精力照顾三个月的三胖?总不能抱着弟弟上课吧?

木老二夫妻打算办完丧事,木夏回学校上课,定会把弟弟三胖托付给亲叔婶照顾。木夏是个女子,迟早要嫁人。三胖是男丁,是老木家的根,死亡赔偿金应该属于三胖,他们夫妻照顾三胖,理所应当的替襁褓里的三胖保管这笔巨款…

就是这样!木老二夫妻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拿到赔偿金后,毫不犹豫的存进自己户头。

亲情在金钱面前屡屡溃败,《红楼梦》里,贾琏借着帮孤女林黛玉料理丧事,乘机侵占林家家产,不仅毫无悔意,挥霍无度后,还感叹“什么时候再发个二三百两银子的财就好了”。

此时的木老二夫妻,就是彼时的琏二爷夫妻,乘着木夏父母双亡,乘机发一笔横财。

然而时代不一样了,木夏不是养在深宅大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她看穿了叔婶的贪念,决定保护自己。

她当天请了律师去法院立案,当晚还拿着民宿装修用的油漆喷枪,在木老二家小别墅院墙上喷了几个大字:“还我父母死亡赔偿金”。

第二天一早,邻居看见木老二家院墙上大红色的字体,红艳艳的很像血书,配色和内容都触目惊心,当即用手机拍下来,发到了同村微信群和朋友圈。

木老二夫妻昨天哭的太累,起的晚,起床开机,无数个信息和电话一起涌进手机,手机开机便死机。

村里不像城市,你在都市住十年,都可能不知道对门邻居的姓名。但在村里,村民彼此都熟识,几乎没有秘密,八卦起来比核聚变还可怕。

待木老二夫妻重新开机,同村微信群的谣言已经是最初的“叔婶欺负孤女孤儿,吞下哥嫂卖命钱”,变成“叔婶谋财害命,霸占家产。”

理由是“三胖才三个月,三个月大的孩子,想要养不活,有的是办法…”

当时宫斗剧流行,尤其是《打胎传》风靡全国,里头人物个个都具有当年农村计生办主任的铁腕手段,严格控制人口增长。

木老二夫妻谋财的心思是有的,但害命绝对没有,两人忙在同村群发了几十条语音信息来发各种毒誓,但村民明显更相信宫斗思维的传闻。

木老二夫妻披麻戴孝去殡仪馆灵堂哭大哥大嫂,以证清白,木夏早有准备,雇了安保公司守在外面,不准木老二夫妻进灵堂哭丧。

木夏父母生前待人和善,出殡入葬那天,村里人都去送行,去灵堂上一炷香,唯有木老二夫妻被拦在外头,嚎哭不止,说自己冤枉,凄惨无比。

哭谁不会呢?木夏会哭,三个月的三胖更能哭,三胖嗓门嘹亮,哭起来如魔音穿耳,连唢呐这种乐器都能盖过去。

小婴儿的哭声闻者伤心,不少村民跟着落泪,同情这对孤儿孤女。

木夏在舆论和法律都占了优势,在法院和村委的调解下,木老二夫妻答应还钱——刚开始只肯还一半,另一半说要替三胖保管。

木夏寸步不让,调解失败,双方正式对簿公堂,木夏赢了官司,支付了二十多万的律师费。

“…从那个时候开始,黑礁石村的人都知道无论欠谁的钱,都不能欠木夏的钱。”海霞磕着瓜子,八卦木家风云:

“木夏喷漆追债,宁可把钱给律师赚了,也不让叔婶占半点便宜,对待血亲尚且如此,外人更不用提了。木夏从海洋大学辍学,从此抚养三胖,经营民宿,才有今天的绿岛最美民宿,她太不容易了。你知道我们山东人考个211大学有多难吗?”

林焰摇头,“我没参加过高考,高中毕业就去国外…留学(游荡)。”

海霞竖起一根手指,说道:“那一年,我们村只有木夏一个考上211。可惜了,那么好的大学,辛辛苦苦考进去,却没有毕业。”

林焰倒没觉得有什么遗憾,他上了四十一所大学,一直没毕业,文凭不过一张纸,没什么用处,有啥好遗憾的。

林焰只是注意到海霞竖起的中指,心想姑娘啊,我有没得罪你,别朝我比中指嘛。

海霞磕着瓜子,打量林焰,“听说你撞坏了木夏的车,所以被扣在民宿打工还债?”

林焰点头,“我已经还了一部分了,还欠她六万四千九百零六元。”

海霞一愣,瓜子仁呛进嗓子,猛咳几下,用“你死定了”的眼神看着林焰,双手抱拳,说道:“壮士,受我一拜。是谁给了你勇气,敢欠木夏这么多钱。”

林焰不禁打了个冷颤,早知木夏如此彪悍,他才不敢欠她钱,“我会努力工作,尽早还钱。”

铺天盖地的危机感如海潮般涌过来,林焰已经决定再打份工,晚上出来做个代驾什么的,反正他过惯了夜生活,晚上十二点之前是不睡觉的。

林焰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活了二十五年,头一次有了危机感,也头一次把如何赚钱这个问题放在第一位,二十五年都没有动过的脑子开始运转起来。

林焰手剥瓜子,讨好似的把瓜子仁塞进坐摇摇车的三胖嘴里,“三胖,哥哥对你好不好呀?”

三胖点头:“好。”有吃的当然好。

林焰又剥了一颗瓜子,放在三胖唇边,“在你姐姐面前多说哥哥的好行不行?”

三胖指着摆在便利店外面的冰柜:“给我吃个巧克力甜筒,我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三胖:想套路我?不存在的。

林焰:肉包子打三胖,有去无回。

第15章 牵起你毛茸茸的手,是爱情让我们学会直立行走

林焰唯一的身家,就是钱包里五十七块三毛现金。

海霞便利店冰柜最便宜的甜筒是可爱多,三块五毛钱。

虽然马上要做满一个月发工资了,但林焰欠木夏的钱,按照木夏嗜钱如命、天天用“林焰今天还钱了吗”的可怕眼神看他的模样,很有可能直接从工资里扣,他拿不到一分钱。

所以这五十七块三毛现金会陪着他很久很久,直到还钱为止。

但三胖这边又不得不笼络,林焰退而求其之,买了一根五毛钱的绿岛老冰棍,美其名曰:“巧克力太甜了,吃多了牙齿会长虫子。”

三胖点头,那就老冰棍吧,平时姐姐连这个都很少给他买。

天色已晚,两人告别海霞,三胖坐在后排儿童安全座椅上吃老冰棍,回到民宿,一根老冰棍刚好吃完。

林焰把老冰棍的木棍扔进门口垃圾桶毁尸灭迹,就怕木夏发现他和三胖之间的小秘密。

林焰叮嘱:“别告诉你姐姐,你今晚什么零食都没吃过。”

三胖重重点头,婴儿肥的脸柔嫩有弹性,像夏天一块块透明凉粉在颤抖。

不过这次林焰多虑了,此时木夏身在饭局,还没回家。

晚上十一点,木夏等候在海鲜楼男洗手间门外,听着袁秘书的呕吐声。

今晚村长亲自出席招待山西考察团的饭局,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饭局。袁秘书成了村长的“酒囊”,给村长拦酒,还时刻注意给客人添酒助兴,客人酒杯不能空。

谁说山西人能喝醋?山西人的酒量不逊于醋量好嘛。

中国式饭局最能拉近关系,客人们喝到位了,村长和袁秘书一唱一和,解释了木夏的房屋土地纠纷,尽力平息木老二夫妻掀起的风波。

有了村委和村长为民宿“背书”,天使投资人对民宿项目的信心有所挽回。

饭局结束,袁秘书去洗手间催吐,木夏提着一杯解酒养胃的香蕉奶昔等在外面。

袁秘书吐完,木夏递过香蕉奶昔,“我送你回家。”

有的人喝酒脸越来越红,袁秘书是越喝越白,他天生缺乏消化酒精的乙醇脱氢酶,靠肝脏代谢,所以这种脸白的人更容易伤肝,酒精中毒。

看着袁秘书苍白的脸,木夏既是感激,又是愧疚,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袁秘书一口气喝了半杯奶昔,备受刺激、空空如也的胃得到安抚,他拿出手机,打开叫车软件,“不用,太晚了,我叫个代驾,先送你回家。”

木夏的车坏了,这一天都坐着袁秘书开的奔驰和大巴车。

木夏和袁秘书在停车场等代驾,夏日凉风吹过,呼吸着带着咸味的空气,袁秘书单手解开领带和衬衣上面的三颗扣子,露出锁骨和半隐半露的胸肌。

木夏:哟,袁秘书的身材还挺有料。

木夏觉得嗓子有点发干,舔了舔嘴唇。短暂的静默,气氛一时莫名尴尬,木夏找话题,打破沉默,“袁秘书,你是那里人?”

袁秘书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木夏一怔,他来黑礁村当村官的第一天开始,所有人都叫他袁秘书,快两年了,叫习惯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就像三胖,甚少有人知道三胖的名字是木天。

袁秘书沾了点矿泉水,在车盖上写下三个字,“袁牟仁”。

木夏读出了声,“‘袁牟仁’,元谋人?你是云南人?”

木夏毕竟是考上过211大学的文科生,历史教科书上,云南的元谋人是中国最早的古人类是重要的知识点。

袁秘书点头,“我父亲姓袁,是从政的。我母亲姓牟,是考古学者,我出生在云南,所以父母给我取名袁牟仁,说有纪念意义,而且独一无二。”

是的,这个名字当然独一无二,一般的父母不会这样为难自己孩子。

木夏深表同情,“你学生时代因为这个名字,没少被同学取笑吧?”

“还好,打过几次架,很少有人当着我的面装古人猿了。”袁秘书好像有些醉了,放飞自我,抓耳挠腮,双拳捶胸,做出人猿的样子。

木夏笑了,袁秘书人前人后都是一副稳重得体的模样,好像生来就吃从政这碗饭的,头一次看见他失态,却又那么可爱,不像某些男人喝完耍酒疯,放荡形骸。

袁秘书围着木夏耍猴似的舞动,“我来自云南元谋,你来自北京周口,牵起你毛茸茸的手,是爱情让我们学会直立行走。”

元谋人和北京人都是古人类。

木夏目瞪口呆,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发酒疯都是一道历史必考题。

这时代驾踩着电动滑板车来了,“您好,XX代驾为您服务。”

是林焰。他现在几乎是赤贫状态,借了同事兼室友王人杰的电动滑板车出来打第二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