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眨了眨眼:“真的?”

“嗯。”我点了点头,将她往外一推,“快点去看沈骥衡准备好没有。”

茉莉应了声,欢欣雀跃地小跑着就出去了。

看来把这里当成笼子的人,也不止我一个嘛。

其实我本来一开始就打算带上茉莉的。毕竟我对这地方一无所知,沈骥衡看来对人情世故也不是很在行,茉莉虽然这几年都在宫里,但毕竟聪明伶俐,万一有什么事情,多少也能派点用场。现在看她这么开心,就觉得这个决定真是做对了。

章十八 出宫2

不多时沈骥衡就跟着茉莉进来,看到我的时候,先怔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皱了眉。

看,我就说吧,根本就瞒不了人。

我又无奈地笑了声,问:“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不妥?哪里穿错了吗?”

“不,没有。微臣失礼了。”沈骥衡垂下眼,屈膝下跪,道,“娘娘若是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我吓了一跳,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跪来跪去的多麻烦啊。快点起来。”

沈骥衡没起来,也没抬头,只是道:“尊卑有别,礼不可废。”

我也皱了眉,“要认真说尊卑的话,要下跪那个是我才对吧。沈大人现在虽然没有正式官职,毕竟有功名在身。我不过就是一个没名没份的平头百姓。你是不是我也跪下来拜上一拜才肯起来?”我说着就做势要在他对面跪下去,沈骥衡反射性地便站了起来,又叫了声:“娘娘,不可。”

“没说要我自重,也算有进步了。”我嗤笑了一声,道,“说起来都是给皇帝当差,也算同事一场,你能不能每次都摆这种脸给我看啊?好像我杀了你全家一样。”

沈骥衡微微有些窘态,垂首站在一旁,道:“请娘娘恕罪。”

我看了他一会,决定不跟他纠缠这种问题,道:“算了,随你。不过,出宫之后,你能不能不要那样叫我?”

他皱了皱眉,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讨厌我?”

沈骥衡道:“娘娘误会了,微臣…”

我抬起手打断他,道:“因为大家都说我掩袖工谗,狐媚惑主吧?”

沈骥衡过了一会才轻轻道:“…娘娘并非那种人。”

“我当然不是。”我哼了声,“但是现在分明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在宫里还好说,如果出了宫,你这一声‘娘娘’叫出来,我就算不被人挫骨扬灰,也会当场被口水淹死。”

他又静了一会,才道:“娘娘既然知道大家会这样看,为什么还要…”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来没往后说。但意思非常明显。他想问我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下场,还是要让人这样误会。

章十八 出宫3

我看着他,笑了笑,道:“你又为什么要答应做我的侍卫?”

他忽地怔在那里,脸色一变再变,末了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娘娘是否很不齿微臣这样…”

我又笑笑,再次打断他,道:“这有什么好看不起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每个人都会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事情多了去了。能自始至终坚持的人当然很值得敬佩,但识时务也未必就是什么罪过。你还有想做的事情吧?在那之前,自然应该努力活下来。我没有看不起你,你也不用看不起你自己,毕竟你我都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他又良久没有回话。

“想不通以后再想,不要浪费时间了。”我挥了挥手,道,“出发了出发了。不然只怕刚走出宫门就得返回来才赶得上昶昼的门禁时间。”

说完我就率先走了出去,茉莉紧跟着我出门。

沈骥衡也跟着出来,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很久也没出声,末了只学着茉莉叫我一声“姑娘”。

我“卟”地笑出声来,伸手向着自己身上由上往下一拂,“我这身打扮,你叫我‘姑娘’?”

沈骥衡一时又有些窘迫的样子,目光游移着,落在自己足尖。

我问道:“沈大人贵庚?”

沈骥衡道:“二十有七。”

“嗯。我今年二十五。沈大人比我大两岁,我们在外面就索性兄弟相称如何?”我说完也没等他回话,学古装片里的样子向他拱了拱手,唤了声,“沈兄。”

他窘态更甚,甚至微微红了脸,但还是向我还了礼。“…贤…贤弟。”

“这样不是很好嘛。”我笑笑,向外一伸手,“沈兄请。”

眼见着那巍巍宫墙远远落在身后,我心情不由得开朗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就要欢呼起来。

茉莉看起来也很高兴,拉着我问:“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我反而被问得一时怔忡。

的确,我是迫不及待地想出宫,但是出来之后去哪里,还真是一点打算都没有。我眨着眼,看看茉莉又看看沈骥衡。茉莉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想来对宫外知道得也不是很多,而沈骥衡只是低眉顺眼一言不发,看起来也完全指望不上。

我只好叹了口气,道:“随便走走吧。”

那两个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便沿着帝都栾华城最繁华的安平街一路信步走去。

章十八 出宫4

我看着他,笑了笑,道:“你又为什么要答应做我的侍卫?”

他忽地怔在那里,脸色一变再变,末了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娘娘是否很不齿微臣这样…”

我又笑笑,再次打断他,道:“这有什么好看不起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每个人都会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身不由己,言不由衷的事情多了去了。能自始至终坚持的人当然很值得敬佩,但识时务也未必就是什么罪过。你还有想做的事情吧?在那之前,自然应该努力活下来。我没有看不起你,你也不用看不起你自己,毕竟你我都只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他又良久没有回话。

“想不通以后再想,不要浪费时间了。”我挥了挥手,道,“出发了出发了。不然只怕刚走出宫门就得返回来才赶得上昶昼的门禁时间。”

说完我就率先走了出去,茉莉紧跟着我出门。

沈骥衡也跟着出来,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很久也没出声,末了只学着茉莉叫我一声“姑娘”。

我“卟”地笑出声来,伸手向着自己身上由上往下一拂,“我这身打扮,你叫我‘姑娘’?”

沈骥衡一时又有些窘迫的样子,目光游移着,落在自己足尖。

我问道:“沈大人贵庚?”

沈骥衡道:“二十有七。”

“嗯。我今年二十五。沈大人比我大两岁,我们在外面就索性兄弟相称如何?”我说完也没等他回话,学古装片里的样子向他拱了拱手,唤了声,“沈兄。”

他窘态更甚,甚至微微红了脸,但还是向我还了礼。“…贤…贤弟。”

“这样不是很好嘛。”我笑笑,向外一伸手,“沈兄请。”

眼见着那巍巍宫墙远远落在身后,我心情不由得开朗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就要欢呼起来。

茉莉看起来也很高兴,拉着我问:“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我反而被问得一时怔忡。

的确,我是迫不及待地想出宫,但是出来之后去哪里,还真是一点打算都没有。我眨着眼,看看茉莉又看看沈骥衡。茉莉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想来对宫外知道得也不是很多,而沈骥衡只是低眉顺眼一言不发,看起来也完全指望不上。

我只好叹了口气,道:“随便走走吧。”

那两个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便沿着帝都栾华城最繁华的安平街一路信步走去。

章十八 出宫5

于士玮之前说渲河决堤冀州大旱无数灾民流连失所,但却似乎还没有影响到帝都。大街两边店铺林立旗帜飞扬,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算是现代都市的商业街,也不过如此。

茉莉像兴奋的小孩一样左看右看说个不停,沈骥衡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走在我身后,一如既往沉默。我心情好,也懒得跟他计较。

不过我们一路走来,倒似乎真的没什么人注意到我的性别。大概是因为街上来来往往也有不少衣着华丽苍白柔弱的男子的原因。茉莉说那些大概都是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茉莉这样说的时候,我正看着一个从对面走来的男人,那人一身绯红衣衫,脸上的粉大概都能刮下二两,居然还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我不由就打了个寒战。茉莉连忙伸手拉拉我,我抬起眼来,见三四个家奴模样的人正跟在那男人身边,向四周人群凶神恶煞地吆喝:“让开让开。”周围的行人纷纷闪避。

我皱了一下眉,但还是乖乖跟着其它人站到路边,让开了中间的大道。

但这令人作呕的男人居然在我面前停下来。

我连忙低下头,心不由得提了一提,不会是刚刚我的鄙夷表现得太明显了吧?还是说我被人认出来了?

虽然说起来上面有昶昼撑腰,身边又有沈骥衡护驾,但我这才第一次出宫,也不想多惹麻烦。只是暗暗期盼他只是停下来喘口气,赶紧继续往前走。

但他却偏偏开了口,阴阳怪气道:“这可真是巧遇啊。”

难不成真的被人认出来了?我不由得抬起头悄悄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人的目光正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沈骥衡。

原来是认识沈骥衡的人,我暗自松了口气。

我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那人又阴阳怪气笑道:“沈公子…唔,不对,听说你已经有了功名,那应该叫沈大人才对。听说沈大人被陛下的宠妃要去做了侍卫,那可真是攀上高枝了。怪不得早先完全不把我们父子看在眼里。”

沈骥衡没动没回话,连眼都没抬。

对面那人显然对他的反应十分不满,又道:“沈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出宫?对了,今科状元公明日就要去固安赴任,一干同僚今晚在望仙楼设宴为他送行,不知沈大人赏不赏脸?”

沈骥衡依然没有开口,那人只好自己又道:“看我这记性,沈大人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没有娘娘旨意想必是请不动的。沈大人自己,只怕也没什么心情再与昔日校场比武的同僚见面了吧。人家笑谈边关杀敌,沈大人难道要说娘娘今日用了什么胭脂?”

他这几句话说出来,我皱了一下眉,回头去看沈骥衡,却见他依然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我不由想笑。这个沈骥衡,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对我这样,原来对所有他不想理的人都这样。真是把一个“默”字诀练到了极致。任那人怎么说,他只当对面是一团空气。

章十八 出宫6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那样把独角戏唱到底,对面那个涂脂抹粉的红衣男子见沈骥衡不理他,声音愈发尖锐:“沈大人是飞上枝头平步青云,却不知沈家诸位先烈心情如何?沈家世代忠良血溅沙场,剩下沈大人这根独苗,居然要围着女人的裙带转,若是我啊,只怕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若我是你爹,那才真是不得安息。这种儿子趁早打死了,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他一句话没说完,已被后面一个人打断。

那是把低沉的男声,虽然有一点沙哑,但此刻带着点慵懒的笑意,却如同后劲绵长的醇酒,令人每一个毛孔都舒坦起来。

我抬起头看过去,只见路中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那男人骑在马上,以一种舒适懒散的姿态伏在马背上,侧着脸看向这边。他穿着件天青色的袍子,领口敞着,露着大片结实的胸膛。而最让我吃惊的,是这人的头发和眼睛。我到南浣这么久,所见之人都是普通的东方人模样,黑发黑眼。这人一头胡乱束在脑后的长发居然是一种奇异的银色,而他一双眼,竟然是墨绿色的。绿得就像春日里的寒潭,深不见底。

我打量他的时候,这人的目光也正扫过来。

目光一触,我只觉得他那深潭一般的眼眸里像是泛起了涟漪,又从涟漪变成了漩涡,连我整个人都似乎要被那无形的引力拖得沉下去。

心头没由来地一慌,我连忙别开眼去。

这时便听到之前那个红衣男尖叫道:“澹台凛,你说什么?”

马上的男子依然懒懒笑道:“你爹不管你,我这做干叔叔的,多少得提醒你一下。这大庭广众的,妄言后宫之事,可是大不敬。”

他说到“大不敬”这三个字时有意无意地拉长了声音。之前那个红衣男不由噎了一下,又叫道:“你给我住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除了会迎逢拍马谗言告密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马上的男子也不为所动,抬眼看了看天色,缓缓道:“我还知道,如果你今天没把你爹交待的差事办好,就算我不告密,你的屁股也会开花哦。”

红衣男又是一怔,然后重重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我不由松了口气,听到背后沈骥衡呼吸一缓,似乎也是松了口气。

这时那银发绿眸的男子翻身下马,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我再次打量他,原来他就是澹台凛。

章十九 澹台1

澹台凛走到我们面前来,我才发现这是个很高大的男人,沈骥衡已算是身体修长,他竟比沈骥衡还要高出半头。也许是那头银发的关系,我倒是不太能看得出来他的年纪,只觉得他五官轮廓分明,尽显阳刚之气,走近了看,一双绿眸更是显得深遂。

他向沈骥衡拱了拱手,笑着叫了声:“骥衡兄,好久不见。”

我本以为沈骥衡会继续沉默下去,没想到他居然恭恭敬敬还了礼,道:“澹台大人。”

澹台凛笑了笑,道:“这里是大街上,大家也都没穿朝服,哪来的大人小人。说过多少次了,骥衡兄随意就好。”

要沈骥衡随意,他只怕又会沉默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吧。我这样想着,扭头去看沈骥衡,只见他果然微微笑了笑,闭了嘴。

但他这一笑,却让我一时失神。

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神便不如平常刚硬,愈发跟程同相像。我看着他,视线不由得模糊起来,中间澹台凛又说了句什么也没听清,一直到茉莉重重拽了一下我的衣袖,我才回过神来,正听到澹台凛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这么巧碰上了,一起喝一杯如何?”

沈骥衡偏过脸来看向我,我还没答话,澹台凛便跟着看过来,问道:“这位是骥衡兄的朋友?”

沈骥衡看着我,犹豫了一下才微微点了点头。

澹台凛又笑了笑,道:“路边风沙大了点,我们还是进去坐下聊吧。”他说着伸手往旁边旗帜招摇的酒店一引。

我不由一怔,今天风和日丽,这青石铺的大路上一点尘土都看不到,哪里来的风沙?我不解地看向澹台凛,他却不再看我,伸手搭了沈骥衡的肩就往酒店里面走去。沈骥衡扭过头,有些为难地看向我,于是我连忙点了点头,跟着走过去。

茉莉紧跟在我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公子的眼睛怎么红了?真的进了沙子吗?要不要我吹一下?”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我苦笑了一声。真是没出息,我跟程同明明早就结束了,但是看到那样相似的脸,还是忍不住心头隐隐作痛。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想到还是红了眼圈。

这时走在前面的澹台凛又回过头来问:“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我连忙笑了笑,道:“在下金木樨。”

澹台凛道:“金兄不是栾华人士吧?”

我又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

澹台凛道:“若是栾华人,又怎会对这‘醉九宵’的醇香置若罔闻?”

我又一怔,果然嗅到空气中飘来的浓郁酒香,之前我沉迷在自己的心事里竟然完全没有注意。我尴尬地轻咳了声,正要说话,澹台凛又凑过来,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轻轻道:“就算是真的完全不好杯中之物,对那个败家皇帝大加赞赏过的东西,总也要拍个马屁的。”

我原本想说的话不由得就被噎了回去。这人刚刚才斥责别人大不敬,居然转过头来自己就骂昶昼败家,还是在我这种完全不知根底的人面前。就算他已经看出我的身份,在我面前说不是更危险?还是他根本就是有意的?

我微微皱了一下眉,沈骥衡却已沉着脸不悦地叫了声:“澹台大人。”

澹台凛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向着楼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章十九 澹台2

澹台凛大概是这里的熟客,马上就有小二热情地迎上来,领到楼上的雅座。

这间雅阁位置很好,从窗口望出去,甚至几乎能将整条安平街尽收眼底。窗外风光如画,桌上美酒佳肴,沈骥衡虽然没什么话,但澹台凛却是个见闻广博谈吐风趣的人,边吃边聊,我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席间澹台凛问起我和沈骥衡的关系,我只说是很久以前认识的,我初到京城,硬拖了沈骥衡陪我闲逛。

澹台凛笑道:“金兄想要游览栾华,骥衡兄你一早就应该来找我嘛。”

沈骥衡皱了一下眉,道:“不敢劳烦澹台大人。”

澹台凛道:“骥衡兄你又见外了不是?游玩哪里会有人烦。何况要说吃喝玩乐,这栾华城又有谁比得上我?就算是皇帝陛下,也得来找我咧。”

——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我也皱了眉,看向面前银发绿眸的男子,却意外的发现,他话虽然是这样说,神态里却没有一丝得意的神情,依然带着那样懒散悠闲的笑容,就好像只是在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沈骥衡的脸色愈发沉重,澹台凛却视而不见,依然用那种懒洋洋的腔调道:“现在小东湖的荷花开得挺好,今天风和日丽,正好游湖。不如…”

“不必了。”沈骥衡淡淡打断他,“我们还有事要早点回去。”

我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真可惜。”澹台凛啧了一下嘴,依然笑道,“我新置了一条画舫,还有一班新买的歌伎,那个歌喉哟,真是比夜莺还动听。三五至交,月下泛舟,烹茶煮酒,赏荷听曲,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他沙哑的嗓音似乎有种奇异的感染力,随着他的声音娓娓道来,那景象就仿佛已在眼前。

我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而沈骥衡却忽地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告辞。

这人也不知怎么回事,刚刚就一直在独断专行地做决定,不要说问我,连个眼神的商量也没有。讨厌陪我出来玩也出来了,讨厌澹台凛也已经跟人家在一起吃过饭了,这个时候来发脾气算什么啊?

我心里有些不快,便坐在那里没动,斜眼看着他。

章十九 澹台3

他是我的保镖,我没走他自然不能一个人回去,但是这边告辞的话又已经说出口,结果他现在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僵在那里,脸色越发难看。

最终是澹台凛打破这个僵局,他看一眼我,又看一眼沈骥衡,笑出声来,道:“金兄想来是走乏了,多坐一会也好。我叫人去备辆车来吧。”

于是我笑了笑,道:“多谢澹台兄,不必麻烦了。我只是有些腿酸。最近身体不太好,运动得少,让澹台兄见笑了。”说完便也站起来,向他告辞,并且谢谢他请我们吃这顿饭。

澹台凛笑道:“不用客气,骥衡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金兄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只管开口。”

我点点头,又道了谢,然后越过沈骥衡走了出去。

沈骥衡大概多僵了几秒才跟上来,依然走在我身后,低低说了声:“抱歉。”

我斜了他一眼,道:“你有权利说你自己想说的话,有权利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前,先给我点提示会死啊?”

沈骥衡低下头,道:“微臣…”

“你讨厌澹台凛吗?”怕的就是他在外面又跟我“微臣”“娘娘”的说话,我连忙打断他。

沈骥衡皱了一下眉,静了一会才道:“…不算讨厌。”

“哦,我还以为凡是陪着陛下吃喝玩乐的人你都讨厌呢。”我笑了声,想起之前那个红衣男子骂澹台凛的话来。我毒发那天,昶昼的确是一直在叫人催澹台凛吧,这么拗口的名字要听错也不容易。反正这个人应该是昶昼比较亲信的臣子吧。既然我都会让人不齿了,他还不被戴上祸国殃民的大帽子?

“澹台大人不是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人。”争辩的话冲口而出,沈骥衡自己先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