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中等个头的男人。

这是我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便陷入了一片无知无觉的黑暗。

章三二 大难不死1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意识一直像是在黑暗里飘游,偶尔像是能看到有熟悉的人影晃过,但想伸手时,却只是一场空。又似乎见到了姑婆,想开口叫她,却发不出声音,只见她远远向我摆手,听不见她说话,看口型似乎是“救救他”。

到这种时候,应该要谁来救救我才好吧?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我反而醒转过来。

醒来时第一个感觉就是痛。头痛,腿也痛,我皱着眉呻吟了一声,先伸手摸了摸头,发现额角肿了一大块,手一碰上去更是痛得钻心。我索性也就先不管它,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我在的地方像是个井底,我抬头能看了一下井口,估计总有十来米深。外面是晚上,从井口能看到一小片天空,月朗星稀,我也正是借着井口透下来的月光才能看到自己的左腿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这个不用摸都知道是折了。

也幸亏是经历过毒发时的痛楚,这点伤痛对我来说还算能够忍受。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忆了一下昏迷前的事情。

那个抓住我的人特意用了药让我昏迷,应该不至于就是为了把我扔在这种地方,想来是我那一筒袖箭惊动的人叫来了侍卫,那个抓住我的人没办法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只好随便找了口井将我扔下。还好这口井像是废弃已久,早已经干得没水,只是井底积了一层淤泥,所以我摔下来才没摔死。

我又抬头看了一眼井口,不由笑了声。

不过摔没摔死又有什么区别?井口这么高,就算我完全没事也不可能爬得上去,何况现在腿还断了,如果没有人救援,也只能在这里等死吧。

这样想着,我扯着嗓子叫了几声:“救命啊!上面有没有人在啊?救我上去啊!”

没有人回答,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井壁上回荡。

不过我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如果真的运气好有人来救我就最好,就算是惊动了本来要害我的人来给我个痛快也比这样半死不活地干等着好。

所以我就这样叫几声,歇一会,跟着又叫几声。

也不知重复了多久,突然听到上面远远有人喊了声:“木樨!”

章三二 大难不死2

我一怔,几乎要怀疑自己幻听,连忙竖起耳朵来听着上面的动静。

果然是有人过来了,而且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个,有人一边走过来还一边在大喊:“木樨,刚刚是你在叫吗?你在哪里?回我一句话?”

“是我是我!”我连忙跟着大喊起来,“我在井里。”

不多时井口就出现了火光,然后有人探过头来往里看,居然是昶昊。相隔太远光线又暗,我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一向温和轻缓的声音里有了少见的焦急:“木樨,你在下面吗?”

我喜出望外,连忙挥了挥手,叫道:“我在这里!”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想只是断了一条腿。”

“你别动,我马上叫下去救你。”昶昊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井口。我听到他吩咐人去禀报陛下,又命令人拿绳子来。然后才又探头向着井底喊:“木樨,你别怕,没事了,很快就能把你救上来的。”

“嗯。”我点点头。这个时候能见到昶昊,我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似乎连伤痛也没有那么难捱,很兴奋地抬了头跟他说话:“你能路过这里真是太好了。你几时回来的?下午太后一定要等你回来才开席,害我一直饿到现在…”

我话没说完,就听到昶昊笑了一声,又回头去叫人吩咐下去给我准备食物,然后才向我道:“看到你还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隔这么远,就算我想哭,你也看不到吧?”

我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反而沉默了一会,跟着就有人报告说绳子已经准备好了。

昶昊让一个侍卫在腰上绑了绳子,下到井里来抱我上去,自己举着火把在井口探头往下看,不停嘱咐:“慢点,要小心,不要再磕碰到。”

我才从井口出来,立刻有另外两个内侍接着,昶昊令他们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自己蹲下身来来查看。

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看清他的样子。

他看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白衣金冠,这时神色虽然有些紧张,但那秋水一般的眸子却依然温和。

也是,算来他离开也没两个月,能有什么多大不一样?只是这两个月我这边发生太多事情,才会觉得再见面就恍如隔世。

章三二 大难不死3

昶昊显然并不知我在想些什么,查看了我的伤势,皱了一下眉,道:“伤成这样,亏你还能有心情闲聊。痛么?”

“比起毒发的时候,这点痛不算什么。”我回答。倒也不是什么故作镇定,这几个月来,我在生死边缘徘徊也不止这一次。我早知道激动也没什么用。

昶昊抬眼看了看我,又皱了一下眉,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内侍小心送我回麟瑞宫。内侍才刚应声,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我扭头看过去,只见一群人急急跑过来,最前面那个就是昶昼本人。

“木樨。”昶昼大叫着我的名字,三步两步就到了我跟前,伸手就要抱我,昶昊连忙伸手拦下,道:“陛下,木樨姑娘身受重伤,暂时不能再受外力…”

他这一拦,昶昼便也看清我的情况,皱紧了眉,咬了牙打断他道:“怎么会这样?”

昶昊道:“依臣弟之见,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为木樨姑娘治伤。陛下请先带木樨姑娘回去,臣弟稍做准备,马上赶去麟瑞宫。”

昶昼点了点头,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起我,向麟瑞宫的方向走去,跟来的时候那样急切的步伐不一样,每一步都缓慢平稳,像是手里捧着易碎的玻璃制品。

我不由得笑了笑,道:“宁王太夸张了,我没伤得那么重。”

昶昼看着我,没回话,依然只是小心而温柔地抱着我往前走,但表情像是很努力在克制什么。一直到将我放在我自己的床上,才重重地握紧了我的手。

昶昊在给我治伤之前让我喝了麻醉的药,等我醒来的时候,头上绑了绷带,腿也上了夹板,其它大大小小的擦伤撞伤也早已全部处理过了。

昶昼坐在我床前,看起来有些憔悴,大概是没怎么好好休息。我醒来他很开心,就像什么宝物失而复得一般,拖着我的手柔声问还痛不痛,哪里不舒服,说我伤势已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养伤,腿也能长好,不会影响以后的行动。

“我饿了。”我说。

昶昼反而怔了一下。

那天太后寿宴我就没吃到什么东西,然后又被扔在井里,救上来之后也只喝了几口粥,之后又因为手术的麻醉昏睡了一天多,我现在简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昶昼也听到我肚子传来的咕噜声,笑起来,叫人去给我准备吃的。

章三二 大难不死4

还是粥。昶昼扶我起来,让我靠在他身上,手臂环过我的身子,一边喂我,一边解释说是昶昊交待说这几天最好是吃清淡易入口的东西,不要吃油腻辛辣的食物。

我皱了一下眉,无奈身上有伤,行动不方便,只能口头抗议:“我手没伤,自己吃就好了。”

昶昼没理会这个抗议,但是却也没生气,轻轻道:“让我照顾你。”

我想或者他只是在自责又让我出了事,一方面也实在是饿了,所以我叹了口气,没有再坚持,张口喝下他送到唇边来的粥。

一碗粥喝完,昶昼放了粥碗,却没有放开我,而是就势搂住了我。没像之前那样道歉,也没说什么安慰我的话,只是像是怕碰到我的伤口一般轻轻搂着我。

很久之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让我躺回床上,道:“你好好休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我点了点头。

之前在那枯井边上,昶昼见到我就问怎么会这样,是昶昊说要先为我治伤。现在我的伤势稳定了,他反而没有再问这件事,想来在我昏迷的时候,他已经调查过了。

至于结果…既然他没跟我说,大概也不是我能追究得了的。

我轻笑了一声,闭上眼。

要为姑婆报仇,要帮昶昼,要给那些设计我的人好看…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真的要做,还真是前途多难任重道远。

我真的是要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才行。

既然这么多人想我死,我就偏要活得好好的!

稍晚一点的时候,太后竟然过来看我,还带了一堆补品药材。

我实在有点受宠若惊,要让茉莉扶起我起来谢礼,被太后制止了,和颜悦色道:“伤还没好呢,躺着吧。”

我连忙道了谢,茉莉拿了个锦墩让我靠着,旁边自有人为太后端了椅子过来。太后坐在那里跟我说话,桂公公就垂手站在她身侧,表情也没有什么不对。

我心头有些不安,拿不准桂公公那天到底有没有看清是我,太后今天过来和那天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只能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镇静,跟太后回话。

太后大概也看出来了,过了一会便让桂公公将宫人们都带下去。

诺大的房间里只余我们两人,我越加不安。

章三二 大难不死5

太后却轻轻笑了笑,道:“原来你也会怕的。”

“当然会啊。”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真有铁打的胆啊?”

太后淡淡笑道:“即是怕,为什么不懂得收手?这样三番几次,难道你还没受够教训?”

她这么说出口,我反而不敢确定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她找人做的。那些人显然是要我的命,并不只是想教训一下我而已。

我也笑了笑,道:“我没办法啊。我这种平民百姓,命如草芥,不管怎么决定左右也是个死,还是把命卖给出价比较合意的人我心里比较平衡。”

太后道:“陛下许了什么价给你?”

事实上,严格说来,让我为昶昼卖命的不是昶昼本人,而是瑞莲姑婆。养育之恩又怎么能够拿什么来比较衡量?

我又笑了一声,道:“总之值得让我为他去死。”

太后打量了我很久,然后伸出手来,轻轻拉过我的手,拍了拍,道:“在这宫里,最难得的,就是一片真心。但是最容易变的,也是人心。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你都能记得今天你这句话。”

我点了点头:“我会记得。”

太后道:“小桂子怎么了?”

她这句话问得很突然,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由得怔在那里,“哈?”

太后又笑了笑,道:“你不是一个很会演戏的人。你刚刚看他的眼神分明就不对劲。”

好吧,我知道我比起你们来的确还差很远。但也不可能直接跟她讲我在永寿宫听到的事情,毕竟就那么几句话来说,也不敢说桂公公就是背着太后在跟别人勾结。要是贸然说出来,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至少也让我先问过昶昼再说。

于是我讪讪笑了笑,道:“我出宫的时候,认识一个人,人家都说他是桂公公的干儿子,所以我看到桂公公就觉得有点怪怪的。”

“你是说澹台凛?”太后直接就这么问,像是并没有对我这解释生疑。

“咦,太后你连这个都知道啊。”我道,“他救过我的命。”

太后道:“这个人的背景有点复杂,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也要提醒一下陛下。”

我点头应声,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她这算什么?单纯的忠告么?

太后之后又随意说了几句话,嘱咐我好好养伤,然后便起身走了。

我看着她出去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紧张得连手心里都沁了汗。

她今天来是真的认可了我帮昶昼的事情?是想考验我对昶昼的忠心?还是为了那天永寿宫的事情来试探我?

我完全想不明白。

她说得没错,跟他们这些人比起来,我不光只是不会演戏,其它的方面也还有得学。

章三二 大难不死6

晚上昶昼过来的时候,我把太后来过的事情告诉他,顺便也将太后寿宴那天我在后花园听到的事情跟他讲了。

昶昼皱着眉沉吟良久才轻轻道:“怪不得一直查不到于士玮后面的人是谁,原来竟是和桂喜有勾结的。”

看起来他也怀疑那天和桂公公说话的人就是送我进宫的真正主谋了?我也皱了眉,努力回忆那个人的声音,明明觉得有些耳熟的,但却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我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那天没看到那个人的脸真是可惜…”

“还好你没看到。”昶昼打断我,握紧了我的手,神色煞是凝重,“不然还能不能躺在这里就很难说了。以后不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我有些不以为然,其实我看没看到那个人的脸结果还不是一样?之所以没死完全只是运气好而已吧。

昶昼看着我,像是看出我的心思,手又握紧了一下,补充道:“连想都别想。”

我翻了个白眼,“拜托,你真是喜欢强人所难,我怎么知道我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在冒险啊?就好像这次,真的只是去方便顺便透个气而已啊。人家想对付我,不会管我想做什么吧?”

昶昼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乌黑的眸子里神色复杂,深沉不舍又无奈。

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轻咳了一声,试图说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道:“你说太后到底在想什么?突然叫我去她的寿宴,又来探伤。”

“我想母后对你应该已经没有恶意了才对。”昶昼道,“你是不是真心向着我,我看得出来,她也一样。”

难不成太后叫我去寿宴只是为了观察我看到昶昼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什么反应?我咧了咧嘴,那我中途退席倒还真是恰到好处的歪打正着。

昶昼道:“母后现在虽然依然大权在握,又偏向荀家,但是我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有些事情,她不会做绝。”

希望如此才好,我叹了口气。

章三二 大难不死7

昶昼自己虽然这样说,但是神色间却一点也没有放松的样子,看了我一会,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但是,你要更加小心才好。”

“为什么?”如果太后不会继续针对我,我难道不应该会更安全吗?

昶昼又迟疑了一会才道:“你受伤这件事情,眼下已被母后压下来了。”

我一怔,原来她来看我,也有这个原因啊?我轻笑了声道:“原来她是想大家各退一步,互不追究吗?”

“也不全是这个意思吧。”昶昼道,“我现在怀疑是有人想用你在永寿宫遇刺这件事情来做文章,所以母后的意思是先压一压,我也想先看看再说。”

我皱了一下眉,道:“这件事还有什么特别的文章可做么?”

昶昼沉着脸道:“单单你带了袖箭去赴母后的寿宴就会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我一时语塞,轻咳了声,还是忍不住低低分辩道:“我又没想做什么,不过是防身而已。”

昶昼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母后也没有想要追究这件事。”

所以我收了这个人情,就必需要有所表示吧?我叹了口气,问:“那天想杀我的到底是什么人?我根本没能看清是什么人就昏过去了。”

昶昼摇摇头,道:“不知道。那天在场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并没有人直接看到你们。虽然说敢在那种地方犯案的人屈指可数,也不是没有可以怀疑的对象。但显然不管是谁动的手,他们都想让别人背这个罪名,各自都有一些小动作,反而把线索搞乱了,只怕一时也很难查出来。”

唔,我现在虽然没名没份,但怎么说也是昶昼的“情人”,谋害我的罪责,要追究起来,也是可大可小。就算这次我侥幸没事,但是,除掉我的话,一方面可以巩固他们的女眷在宫里的地位,一方面可以借机打压对方。这种一箭双雕的好事,会不会再发生还真是很难说。

想到这一点,我不由得又笑了声。看,我之前就说过吧,只怕我以后的生活就只是“这样死”跟着“那样死”,鬼门关的守卫估计都会笑着跟我打招呼“哟,你又回来啦。”

听到我笑,昶昼又叹了口气,道:“反正你最近就乖乖呆在这里养伤,不要乱跑。其它的事情,我会安排。”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跑了,没一两个月走都别想走吧?除了点头应声,我还能怎么样?

章三三 难兄难弟1

养伤的日子极度无聊。

除了最初几天之外,昶昼大概隔两天会来看我,来也只是随口聊聊天,并不提起朝堂上的事或者这次事故。

昶昊做为我的医生,见面的次数反而更多。

我精神好一点之后,就把之前圈出来的问题都拿来问他,昶昊似乎也对我的“求知精神”有些不能理解,我第一次问的时候,他只是微微皱了眉,道:“这些东西等姑娘好起来再学也不迟,何必急于一时?”

我笑了笑道:“反正现在只能躺在这里,没事做也很无聊啊。”

昶昊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才道:“我直说一句话,你不要怪我唐突。”

“嗯?你说。”

昶昊叹了口气,道:“以你现在的处境,说朝不保夕都不为过,还想着学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真是一针见血。

以他那种温和的个性来说,会说这种话还真是少见。

我笑了笑,道:“既然要这样说的话,反正也是要死,那你这样费心医治我又有什么意义?”

昶昊像是一时语塞,看着我好久都没说话,末了才轻笑了一声,轻轻道:“你刚刚问什么?”

“嗯。”我连忙把书递过去。

昶昊没再说别的,只是就我的问题细细讲解。我忙着听和记笔记,连昶昼进来也没发现。到昶昊突然停下,站起来行礼的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放了笔,抬起头来,才看到昶昼已站到床前。

“哟~”我正抬起手打招呼,就看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袭天青长衫,身材修长,面容冷峻,不是沈骥衡又是谁?

“咦?你回来了?”我一时喜出望外,本来是靠在床头的,手一撑就要起来,但因为腿还上着夹板的关系,人没能起来,本来放在身边的笔记却散落了一地。

昶昼连忙伸手扶住我,笑道:“慢点慢点。我这几天事情多了一点,所以没能过来陪你,等心急了?”

我说的又不是他!我回眸看着他,还没说话,他已悄悄捏了一下我的手臂。于是我把话咽了回去。现在这里只有我们、茉莉、沈骥衡和昶昊,有演戏的必要么?

章三三 难兄难弟2

昶昊微笑着看了看我们,放下了手里的医书,向昶昼告辞。

昶昼握着我的手问他我的伤好得怎么样了,昶昊据实回答。

我靠在床头,让茉莉把那些笔记捡给我,一面看他们拘谨而疏离的一问一答,突然觉得有些悲哀。这哪里像是一对兄弟?

昶昊出去的时候与沈骥衡擦肩而过,然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温和地笑了笑便离开了。

我看着昶昊的背影,叹了口气,轻轻道:“你有几个兄弟?”

昶昼坐在床沿上,握着我的手,沉默良久,方才也轻轻道:“自古天家无父子,何况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