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出声还好,一开口,我越发觉得委屈,不由得就红了眼圈。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就伸手拉过他的手,重重一口咬上去。

澹台凛也没动,就任我咬,一面继续轻轻道:“对不起。这次的确是我过份了,我被嫉妒冲晕头,一时控制不住…”

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咬得很重,他说话间已尝到了一嘴血腥味。我哼了一声,松了他的手,道:“你看,到底还是不信我吧?是不是要我真的去另找个男人来坐实这个罪名?”

“当然不是不信你。只是这次不一样。”澹台凛看也没看自己手上的伤,只是紧紧抱住我,道,“这次回栾华,若是昶昼真的死了,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内疚自责一辈子。他就会一直在你心里呆一辈子。若是他还活着,那么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想把你抢回去。总之,不管他是生是死,我们之间的争斗都无可避免。但我又答应过不会让你为难。所以,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不免有些烦躁。那一瞬间,是真的不想让你回栾华,只想带你远走高飞,永远避开这些事情。”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心头的怒意稍稍平息了一些。自己仔细想想,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再回栾华,的确是会有诸多麻烦。何况澹台凛看事情一向比我看得远,他会考虑更多也很正常。也许,让他烦心的还远不止他说的这些。或者的确是我想多了也不一定。

澹台凛在我颈间轻轻吻了一下,继续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最爱的女人,我要珍惜呵护一辈子的珍宝。就算平常会有些玩笑,但我从来没有一丝不尊重你的意思。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自己憧憬的东西,才会爱上你。”

前途难卜11

他顿了一下,温柔地唤了我的名字,声音一反平日轻佻,甚至有种虔诚的味道,郑重其事道:“木樨,你在我心里,可亲可爱,可敬可佩。”

听到这样的告白,我还能说什么?

但是气一消,却不知为什么鼻子反而一酸,刚刚一直忍着的眼泪就滑了出来。

泪水一直沿着脸颊滑下,滴落在澹台凛手上。

他抬起手来轻轻擦拭我的眼泪,结果又一滴滴在他手腕的伤口上。

澹台凛轻轻呻吟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道:“我说公主殿下,你这一生气就咬人的习惯,是不是也该改改了?”

“偏不。我就要咬,怎么样?”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又在他肩头咬了一口,但这次便轻得多,只是咬在上面而已。

澹台凛又叹了口气,道:“小人还能怎么样?只能侍候公主您咬到尽兴呗。”

他这句话说得委委屈屈细声细气,就像宫里的小太监一样。

我忍不住有点想笑,但这个时候却又不好直接笑出来,只好绷紧了脸“呸”了一口。

澹台凛搂着我,轻轻道:“公主曾说过,只会跟我一个人撒娇。那公主要是生气想咬人,也只管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千万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在想,或者,我们今天会莫名其妙吵这架,不过是因为彼此都不能看到未来的前景,都有点缺乏安全感罢了。

我在这里,能够依靠的只有澹台凛,所有才容不得他对我有一丝不信任和看不起。

或者,澹台凛对我,也是一样的。

这样想着,有心想跟他道个歉,但一时间却也不知要怎么说出口,结果只是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里,搂紧了他。

澹台凛也没再出声,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我的背,直至我沉沉睡去。

奉旨回京1

那天提到我中的寒蛊,我才想起跟荆大先生约好去拿药的日期好像也差不多了。

但是现在澹台凛的伤显然还经不起长途跋涉,我又不可能一个人去。

这要再去青云山,一来一往,加上前次也答应过荆大先生要多住几天,至少也得花上一个月时间吧?

若是再过一个月,南浣这边只怕又会不知发生什么变故。何况现在昶昼生死不明,我们耽误越久,我心里便越是不安。

虽然那天吵架的时候又和澹台凛把话都说开了,但现在我反而更不好再提这件事。

澹台凛即使顾虑重重,也已经决定了回栾华,我要是再催,未免有些过份。

再说他也不是什么事也没做,虽然自己伤还没好,不能马上动身,却已先联系了他那些据说见不得光的旧部,先去调查栾华的情况,一边探探敌我虚实,一边寻找昶昼的下落。又派了人去向荆大先生解释,看能不能把解药拿回来,要是不行,只好等这边事了了再去陪罪。

除此之外,我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待而已。

澹台凛一如既往,舒服安逸地养着伤,除了喜欢让我念诗之外,还拖着我讲OO7的故事。丝毫没有任何紧张感,也看不出他那天晚上所说的那种焦躁。

我也只能按捺着性子,一边陪澹台凛养伤,一面等着京城的消息。

但是没想到澹台凛那边的消息没到,先收到了朝廷的加急公文。召我和澹台凛回京听封受赏。还说前来迎接的专使已在路上,不日便到峻峪关。让我们准备好,待专使一到,即刻便动身返京。

沈骥衡把这封公文拿来给我们看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眉头紧皱,一副担心的样子。

澹台凛便依然一副懒洋洋的笑容,道:“宁王的消息倒真是灵通得很呐。”

我这才明白沈骥衡为什么阴沉着脸。照峻峪关到栾华的距离和这公文发到的时间算来,只怕我们刚到峻峪关,甚至可能更早,沈骥衡刚刚接到我们,就有人把消息传回了栾华吧?

奉旨回京2

峻峪关里荀太师的旧部虽然已经清扫过了,但现在沈骥衡身边只怕也不怎么干净。

何况也不知现在真正操纵南浣政局的人是谁,这么急着召我们回去,也不知是凶是吉,怎么叫人不担心?

沈骥衡道:“澹台大人打算怎么办?”

澹台凛笑了声,指了指那加盖了朱红大印的公文,道:“这可是正式公文,算起来也与圣旨无异,还能怎么办?”

沈骥衡又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才缓缓道:“但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若是澹台大人和公主现在就离开峻峪关,朝廷也不能…”

澹台凛抬起一只手来打断他,轻笑道:“看不出来么,骥衡兄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阳奉阴违啊。”

沈骥衡脸上一红,有些窘迫地咳了声,又看了我一眼,轻轻道:“但是…你们这一回去,不论结果如何,都势必会再和南浣皇室牵扯不清。公主若是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也只能趁现在了。”

澹台凛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靠在床头的锦墩上,斜眼看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摇了摇头,道:“我要回栾华去。没找到昶昼,我便始终也不能和这里的事情真正了断。就算我们能逃过官兵的追查搜捕,我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沈骥衡也没再劝我,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很习惯沈骥衡的静默,但他这样的目光却还是让我有些慌乱,尤其是还当着澹台凛的面。

我轻咳了两声,试图拉开话题,道:“说起消息灵通,我倒有件事情觉得很奇怪。”

澹台凛问:“什么事?”

我在他身边坐下来,道:“就是当日我们逃离西狄的时候啊。你和沈兄约定的地方,明明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赫连泯会知道?还赶在我们前面带了人堵在那里?”

澹台凛沉默了一下。

我又问:“而且,射伤你的到底是什么人?我看赫连泯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要致我们于死地的样子,到最后也没有下令放箭。但一开始追上来那些人就没有要留我们活口的意思,射你的这一箭也完全没有留情。这是怎么回事?”

奉旨回京3

澹台凛淡淡笑道:“我这辈子得罪的人太多了,有人要杀我也不奇怪吧?”

“若是西狄大汗,或者赫连泯要杀我们,更简单的方法有的是,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我道,“除了我们和你的人之外,南浣会不会还有别的人安插了奸细在西狄?而这人一直等到我们逃走的时候才动手,也许,是不想让我们回南浣来。”

我能想到的,澹台凛自然也早已想到,但他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过我的手,依然笑道:“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回去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话说到这里,沈骥衡便也没继续反对,自行去安排我们上京的事情。

来接我们的使者果然没过几天就到了,却也不是生面孔。正是当日曾在公主府任过职的谢尧。

我有些意外,这个人居然入朝做了官,品階还不低。不知是现在的朝廷依然沿用了昶昼的计划将公主府那些人提拨上去了,还是这个人本来就不简单?

谢尧向我行了礼,又稍微客套寒暄了几句,便直接问我,几时可以起程。

我还没答话,澹台凛先笑了笑,道:“多日不见,谢大人也不同我们先叙叙旧?真是一心为公恪尽职守。”

谢尧打了个哈哈,道:“无非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而已。”

澹台凛又道:“那么陛下他急着要召我们回京,到底是在忧什么呢?”不等谢尧答话,他自己又接道:“我如今还是两国…不,现在大概是三国通缉了,不得不问个清楚,还请谢大人不要见怪。好歹也算相识一场,谢大人不妨明说了罢,此回栾华,等着我的,到底是牢狱之灾,还是断头之祸?”

谢尧笑了笑,道:“澹台大人说哪里话?所谓通缉云云,无非是先帝的计谋,眼下大局已定,大人自然也就不用再背这罪名。大家都知道,此次澹台大人功不可没,陛下召大人回京,自然是加官进爵,重奖厚赏,又怎么会有什么牢狱之灾?”

奉旨回京4

听他的意思,新帝似乎会继续倚重澹台凛的样子。但是这些官场上的人说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也拿不准,也就没有答话,只看了澹台凛一眼。

澹台凛依然懒洋洋靠在两个锦墩上,笑道:“有谢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但是,实不相瞒,从西狄逃出来的时候,我不幸挂了点彩,只怕近日内还出不得远门。不如谢大人先在这峻峪关住几日?眼下西狄已经撤兵,这周围有几处景致,倒也还可一看。也不枉谢大人这么远跑一趟。”

谢尧当下眉头一皱,转眸看了我一眼。

于是我便也笑了笑,道:“谢大人长途跋涉,想来也辛苦了,也正当好好休息几天。”

谢尧便也没再说什么,应了声,又行了个礼,退下了。

第二天谢尧又领了个大夫来求见,说是宫里的太医,宁王担心我身上的毒,特意让他带来的。正好,也可以看一看澹台凛的伤。

这个人摆明就是不信澹台凛伤得不能走,特意带个大夫来确定一下,让我们不好再故意找借口拖延。

澹台凛也没阻拦,大大方方让那大夫看了,又给他看了那名军医开的方子。

那大夫看完之后,也不知和谢尧说了些什么,谢尧虽然又皱了皱眉,但还是转过来,向澹台凛说了一些“要好好静养”之类的客套话。

澹台凛自然也就随口应了,又随便聊了几句便打发他走了。

我看着谢尧走出去,也皱了一下眉,道:“这人之前在公主府虽然不见得怎么样,至少也算是四平八稳,这次这么急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自然是有问题。”澹台凛笑了笑,道,“若这次真的只是召我们回去论功行赏,迟一天早一天又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他这么着急,还特意带着大夫来确认。”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道:“那你觉得是这个人本身有问题,还是他背后的人?”

奉旨回京5

澹台凛拍了拍我的手,道:“我们反正是决定要去栾华的,去看看便知。”

他说得轻松,我心头却一点也宽慰不了。

之前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回来,现在又有人想急着让我们去栾华,前面等着我们的,还真的不知道是些什么。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谢尧每天都会来看看我们,虽然也没有再开口催,但脸上的焦虑却越来越明显。

澹台凛的伤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虽然大夫说不能太劳累,但其实坐马车旅行问题却不大。他拖延时间本来只是为了暗中布下人手和等京城的消息。收到消息之后,便松了口,同意了次日上路。

谢尧自然是千恩万谢地去准备出发。

沈骥衡也拨了一支卫队护送我们,都是从昶昼的新军里挑出来的人,由明宏领队。

我对于明宏实在一点好感也没有,知道这件事之后,不由得皱了一下眉,直接向澹台凛道:“我讨厌明宏这个人。”

澹台凛笑了笑,道:“骥衡兄想来也是十分讨厌他啊。”

我有些不能理解,问:“怎么说?沈骥衡若是讨厌他怎么还会容他活到现在?”

澹台凛道:“明宏这个人虽然是棵两面倒的墙头草,但这次怎么说也是对我们这边有功。骥衡兄拉不下脸来处置他,只能派个差事远远遣走他了事。我看明宏大概也不喜欢驻守边关这么危险清苦,到了栾华自然会想办法留下不回峻峪关。”

我不由得撇了撇唇,道:“所以说,沈骥衡还真是个老实人。像明宏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有什么好拉不下脸的?何况还是这种两国交战的非常时期,随便给他派个任务让他去西狄境内,也绝对是有去无回。”

澹台凛笑起来,道:“那可不行。明宏又不傻,一旦发现不对,肯定立刻便会转身投靠西狄,把南浣这边卖个一干二净,那才得不偿失呢。”

奉旨回京6

澹台凛笑起来,道:“那可不行。明宏又不傻,一旦发现不对,肯定立刻便会转身投靠西狄,把南浣这边卖个一干二净,那才得不偿失呢。”

想想也是,明宏能卖我们,能卖荀家,叛国投敌在他而言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皱了一下眉,对这个人愈加嫌恶。

澹台凛轻笑道:“娘子若是真的这么讨厌这个人,我想办法做掉他就是了。”

我刚刚说要让明宏有去无回,不过是带着点意气那么一说,但澹台凛这时虽然还是平常那种轻描淡写的慵懒语气说出口,却完全真的是一言定人生死。

我却不由得怔了一下。

澹台凛伸手搂过我,道:“看,早说过你就是个嘴硬心软的烂好人吧。”

我撇了撇唇没说话。

澹台凛又道:“放心,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要收拾明宏,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还是以昶昼的事情为重,我也不想节外生枝。”他顿了一下,又笑了声,道,“说起来,沈骥衡带兵打仗虽然有一手,在官场上混却实在太嫩了一点。以他这种个性,迟早有天会吃大亏。”

没错,沈骥衡那么耿直的人,怎么可能适应得了官场上那么多阴暗的事情?不然当初昶昼也就不用那么拐着弯保下他了。

不过,这峻峪关,是他——甚至他们沈家几代人——的理想和执念,就算要劝他放弃,他也不可能会听吧。

第二天返京的队伍准时出发。

沈骥衡送我们出了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道了声“保重”。

车走出去老远,我挑起车窗的帘子向后看的时候,还能看到高高的城楼上那抹修长的人影,茕茕孑立。

心头不由一紧,闷闷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澹台凛依然和我同车,伸手搂了我,轻轻问:“舍不得?”

我回过头来,也没说什么,只是偎进澹台凛怀里,抱紧他。

澹台凛轻轻叹了口气,抚着我的头发,柔声道:“你以后可以回来看他。”

我摇了摇头,笑了声,道:“那对我们来说,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于是澹台凛低头亲了亲我,轻笑着把话题带开了。

奉旨回京7

我们这一队人昼行夜宿,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很快就走了一半多路程。

谢尧的神情这时才算轻松起来,休息的时候也会跟我们闲聊几勉句。

我本来还担心谢尧会在路上玩什么花样,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想,也许只是因为上面给他限了时间他才会显得那么焦距。

我跟澹台凛说自己的推测时,澹台凛只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说到了栾华自然会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现在倒也不用多费心机去猜,以不变应万变就是。

他这样说,自然就已经有了安排,所以我也就没再管谢尧这些事,只是想起昶昼的事来,还是会有些担心,尤其是澹台凛这边虽然派了人去找,但是却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澹台凛虽然在去大烨之前便已散尽家财,但他纵横栾华黑白两道多年,说他是栾华最大的地头蛇也不为过,连他的人都找不到,怎不令人心焦?

澹台凛安慰我说,没有消息其实也还不算最坏的消息。

如果昶昼是落在敌人手里,那么肯定早已没命,而且对方也不会隐瞒这件事,毕竟他死了,新帝坐那龙椅才能安安稳稳名正言顺。现在既然没有他驾崩的消息,就证明他也许还活着,只是碰上了什么变故,不得不藏起来。

既然澹台凛的人找不到昶昼,那么别的人也未必能找到,所以目前的情况还不算最差。

但实在也算不是什么很好的局面吧?

我虽然这么想,却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天晚上我们在石湖镇落脚,谢尧照例包下一间客栈做临时行宫,交待老板所有闲杂人等一概不能放进来。

我和澹台凛自然也与往常一样,吃完饭之后便回房休息。

但才回房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我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谢尧明明交待过的吧?为什么会吵成这样?

奉旨回京8

这时澹台凛已经脱了衣服靠在床头,听到吵闹便皱了一下眉,披了衣服要起来。

我连忙按住他,道:“你躺着,我去看一眼怎么回事。”

澹台凛倒也没有跟我争,只握了握我的手,道:“小心点。”

我点了点头,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突然从窗口跃进一个人来。

我反射性向后滑开两步,右手已扣上了袖箭的机簧。

澹台凛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了动作,我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他已拨了剑出来,拦在我身前。

但却只是将我护在身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那个闯进来的人也站在那里没动。

我这才看清,那个人竟然是骆子嘉。

这少年一反往日华贵,一身粗布衣裳,满面泥污,只一双眼,还是清亮清亮的,不减当日傲气。

当日在峻峪关只听说永乐侯战死,倒没有听说骆子嘉的消息,原来他竟还活着。

看样子刚刚的吵闹只怕正是有人在追他。

骆子嘉看到我们像是也吓了一跳,怔在那里皱了眉,惊道:“是你们!”

澹台凛轻笑了一声,道:“骆世子以为是谁?”

骆子嘉咬了咬牙,垂下手来,哼了一声,将头一昂,道:“罢了,既然是撞在你们手里,也算是天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澹台凛倒没说话,只侧过身来,看了看我。

我看着骆子嘉,他也正好看过来,眼神复杂,又是悲愤,又是不甘,目光与我一触,微微一怔,然后竟然笑了笑。

很浅的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