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咬我的耳廓:“唔。”

虽然我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他真正进来的时候,久违的痛楚还是像要把我整个人都撕裂,我用力地抓着他的背,又喊又叫地大哭说“你骗我!”。他坐起来把我抱到身前,轻缓而缠绵地亲吻我心脏的位置,那个从来都只有穿堂风呼啸而过的地方,像是缓缓地注进了几股暖流。过了很久,痛苦终于渐渐散去,我慢慢平静下来,抬起手触了触他眼角边那一点十年如一日漂亮的浅褐色。他含了含我的指尖,我仿佛还听见他贴着我的耳朵轻轻念着我的名字,声音低缓,温柔缱绻。

闭上眼睛,我用力抱稳他的肩。我想,我一定是陷进了一个最满足,也最美好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_+刚接通知说亲密戏只能写脖子以上的俺就…

真是顶、风、作、案啊…

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偌大的床上就我一个人。

我平躺着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收拾得妥妥帖帖,不仅换了睡衣,连睡衣的带子都系得好好的。我又左右翻了翻身,感觉情况也比预料中的要好,并没有小说里描写得那种三天都下不来床的情况,甚至连腰酸背痛也说不太上,只是感觉哪里有一星半点火辣辣的感觉。回顾了一下昨晚那几番颠来倒去的战况,我只能感慨不是顾林昔不行,而是我实在太行了。

洗漱完后换了条裙子,我从二楼下来,祁肖正巧路过楼梯口,看见我朝我鞠躬问好。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这个鞠躬的幅度比平常要大很多,好像已经超过礼仪范畴,变成主仆的姿态了。我也赶紧跟他点头笑笑,同时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问题,那就是不知道这个房子的隔音效果怎么样,如果效果不太好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听了我杀猪般的哀嚎一整晚…?

还没想完,几步之外的客厅处就清晰地传来了一个声音:“看看这是谁来了啊?”

我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有些发憷,走了几步,看见萧邵和顾林昔分别坐在客厅的两张沙发上。顾林昔抬起头看我,表情有一点说不清,当然也可能是我没看清,我竟然尴尬到宁愿扭头去看萧邵,而萧邵照例是那种邪魅狂狷放浪不羁的笑容,还有那一双清冷得另人心悸的眼神。

我有些献媚地笑了笑,说:“萧先生,你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他也像狼外婆一样颇慈祥地笑了两声:“十点半是还早了点,但我这不是担心我招待得不好么,所以就特地赶早过来问问。不知道你们昨晚睡得好不好,我这儿的床还结实么?”

我有些傻在原地,顾林昔啧了一声,萧邵连忙抬起一只手,乐不可支地笑起来:“好好好,我知道你们文化人脸皮薄,不说了,不说了。”

顾林昔端起茶杯,淡淡道:“再有一次,城南那片的商业入驻就别跟我谈了。”

“哈哈,什么叫冲冠一怒为红颜,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我今天才算见识了。”萧邵故意做出一脸痛心的表情,又斜着眼角扫了我一眼,跟顾林昔笑叹了声:“行吧,反正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既然这样,我就不在这讨人嫌了。”

他说着便拍拍大腿站起来,走了两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假惺惺地挽留了一下:“这么快就走啊,不再多坐会么?”

“阿琰…”他垂下眼睛,不知是笑眯眯还是色迷迷地看着我:“我也想跟你多坐会,我不光想跟你多坐会,还想同你秉烛夜话,坦诚相见。可惜你是你们家顾先生的,我不敢啊。”

我心里简直想抽我自己一嘴巴,面上却只能干巴巴地跟他笑两声,顾林昔不耐烦地放下杯子:“要走就快走。”

萧邵看了他一眼,最后勾着唇角冲我笑了笑,终于大发慈悲地走了。

目送萧邵离开之后,我感觉手脚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摆,我看着顾林昔,他也微微仰头看着我。面面相觑了几秒,他突然摸了摸眉毛,低低地笑起来,隐约有一分半分的腼腆。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于是更加地手足无措,却见他站起身,走了几步过来,弯下腰,牵过我的一只手:“难道你在这边真的有点水土不服么?再晚点起来,早餐都不用再让人去热第三次了,直接吃午饭。”

我下意识地道歉说:“噢,对不起,我没有定闹钟,所以…”

“认什么错?”顾林昔皱了皱眉,好笑地打断我:“我又不是你老板,睡晚了还要扣你工资。再说…”他抿了抿唇角,朝我的脸凑过来一点,哑声道:“都怪我。”

我抬起眼睛瞟他一眼,面红耳赤地结巴道:“你、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不正经的腔调了啊?”

他就轻轻笑了两声:“过来,先吃早饭。”

吃过早餐之后,顾林昔拉着我走到一个客房前面,敲了敲门,司机从房里出来,看到他便恭敬地说:“顾先生,现在要用车出去吗?”

顾林昔说:“嗯,车钥匙给我吧。”

司机愣了愣:“您自己开么?可是您的腿…”

“不碍事。”他笑了笑:“就开一会儿,给我吧。”

到地下车库去拿车的时候,我眼看着顾林昔就要坐进驾驶座,想了一下,跑过去跟他说:“我也会开车的,不然我来开好么?”

他有一点惊讶地看向我:“这么本事?”

我说:“我没有拿驾照,不过这边肯定也没有交警,没关系吧?刮不刮花的说不好,但应该不至于车毁人亡就是了。”

“又胡说八道。”他剜了我一眼,然后走到对面副驾驶的地方坐上去了。我爬上车以后左右看了看,把车子发动,说:“我们去哪里啊?”

他拉出安全带系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说:“先开出去吧,出了山庄,往山上走。”

我噢了一声,依言把车开出去。山庄外只有一条路,我就沿着两旁密密的竹林往更陡的高处走。这边是郊外,加上这一片又都被萧邵包下来了,所以一路上车都没有见到多一辆,完全不需要担心追尾还是抢道的问题。我悠哉悠哉地开了快半小时,顾林昔一直都不说话,我就忍不住转头瞄了他一眼,结果发现他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我只好又自己瞎开了一段路,后来觉得差不多已经到了一个制高点,就把车在路边停下来。

然后我凑到顾林昔旁边,撩起发尾想恶作剧地扫一扫他的脸,却没想到他睡得很浅,我只是刚刚碰到他鼻尖他就睁开眼睛,盖住下眼睑的细长睫毛眨了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干什么?”

我忙把头发收回来,摇头说:“唔…没有。你是不是很累啊,才那么一会都能睡着,那为什么不在房里睡。”

他眯起眼睛琢磨了几秒,低低地笑出声来:“这话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简直在挑战我的男性自尊。”

“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连忙摆手,他看了我一会,把自己的位置往后调了调,然后拉了我一把:“来。”

我弯着腰跨了一步过去,这么狭□□仄的空间里,动作姿势都不是那么受我控制,我本来想以一个双腿并拢的淑女坐姿坐过去的,结果还是变成了昨天那种很奔放的姿势,我有些七手八脚地扭动了一下,听到顾林昔有些担心地道:“疼么?”

我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难堪地连连摇头:“不疼,我…我怕你腿疼。”

顾林昔也怔了一下,忍俊不禁地说:“我腿不疼,但你要再动,我别的地方可能就疼了。”扭头往车窗外看了看:“不过好在这边也没什么人。”

我闻言,马上把自己坐成一个木桩,身子还往后仰了四十五度。他握住我手腕把我往前拉了一把,我惯性使然趴在他肩上,刚想挣脱,就听见他又低低笑了声:“说笑的,哪能总这么欺负你。”

我还是有些紧张,他就把手放在我背上拍啊拍的,节奏又轻又慢,鼓点感觉像是马上要开始唱“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一样,我渐渐觉得氛围也不是那么暧昧了,就安心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想了一阵子,开口说:“那个…你的膝盖是怎么受伤的啊?”

“嗯?”他反应了一下,不以为意地道:“意外而已。”

我不罢休地追问道:“什么意外?”

他又沉吟了片刻,缓缓地道:“唔…是我母亲。有一次在医院里,看护带她出去透风,但是一时没有留心,让她坐到三楼一个活动区的露台上了。那里没有防护措施,她又突然神智不清楚,所以很危险。我等不及救援的人赶过来,就自己上去把她拉回来,结果不小心掉下去,就这样了。”

我懵了好一会,他说得淡淡,好像摔断的只是一根萝卜。我却胆战心惊,三楼高的地方摔下来,万幸没有把他摔成高位截瘫。我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抬起头来心疼地道:“痛不痛啊?”

“什么傻问题,大半年了,都快好了。”顾林昔又展颜笑出声来,我看了他好一阵,话在嘴边转了好几圈,才慎而又慎地小声问出来:“那阿姨呢,是那时候过世的吗?”

“…不是。”他把笑意敛了敛,也垂下眼睛看我,轻轻地说:“是癌症,她状态不好,所以恶化得很快,四个月就走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无声地望着他,静了有十来秒,他抬起手摸我的脸,眼睛里泛着很温柔的光:“没有什么,最后两个月,她精神反而变好了,也清醒了,走得很安宁。”

我哑了几秒,重新靠进他怀里:“你为什么要安慰我啊,应该是我安慰你。”

“嗯…”他低下头来,亲了亲我的鬓角,好一阵,低低说:“阿琰,我只有你了。”

我有一点愣,静了片刻,微微抬起一点眼睛看他。他抿着嘴角对我笑,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车窗外面:“你看,那边有一片枫林。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起码得再过三四个月叶子才会变红,你要是真想在那里面散步,到时候我们再过来。”

我考虑一阵,摇头说:“不来了,还要坐两三个小时的车才到,屁股都疼了。”

他笑笑说:“恩,我也没怎么喜欢枫林,我觉得等市里头的银杏都变黄了,就挺不错的。”微微皱起眉头思考起来:“昨晚还说想要什么来着,看电影?我记得电影不是才看过不久么?”

我又想了一下,“那次怎么算啊,那次光在吵架了。”

“也不光是吵架啊。”他看着我,几秒之后,妥协地挑了下眉:“好吧,你想什么时候去看,我们就去,反正那几个影院都是萧邵的,不占他便宜白不占。”

我听到这最后一句,不禁赞同地连连点头,他又低吟道:“唔…还有送花给你是么,这个最好办不过,不过还是要等回去,这里遍地都只有菊花,怪不吉利的。”贴着我的耳朵笑了笑:“还有什么作业要布置给我?”

“没有了…够了。”我闭上眼睛,靠在他肩窝里心满意足地摇头,感觉到先是眉心被他触了触,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在唇上,一点一点地*。

到了中午,我们驱车回温泉山庄,回到门口,顾林昔忽然让我停一下,我定睛看了看,不远处林纾蕾站在一辆银色的轿车后面,好像是在放行李。顾林昔下了车,径直朝她走过去。我自觉应该回避,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我还是熄了火跳下车,不近不远地跟在他后面。

我看着顾林昔走到林纾蕾跟前,听见他说:“这就要回去了?吃午饭了么?”

林纾蕾微笑着道:“恩,明天演奏会,下午的飞机,怕赶不及就不在这边吃了。”她说着,眼角余光看见了我,我想装作四处看风景已经来不及,因为顾林昔也顺着她的目光回过头来,看到我,抬了抬手:“走那么慢,快过来。”

我硬着头皮挪过去,林纾蕾已经有一点莫名的表情,等顾林昔拉过我的手腕,她的表情就越发愕然了。我头皮发麻地往顾林昔身后藏了藏,听到他对她说:“那就预祝你这次演奏会圆满成功,下次你再在本市办,我带阿琰去给你捧场。”

林纾蕾看了我好一阵都没说话,我愈发像玩老鹰捉小鸡一样地往顾林昔身后缩了缩,他回头看我一眼,低声笑笑,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害羞的臭毛病。”

我哪里是害羞,我不过是做贼心虚,要么我昨天晚上就应该跟林纾蕾坦白,要么今天我就不应该下车在她面前秀恩爱。我目光闪烁地看了她一眼,她却已经把视线从我脸上收了回去,静了几秒,对顾林昔说:“有时间吗?能不能单独跟你聊一会?”

顾林昔顿了顿,然后应了声好,转头对我道:“回车上等我,不会太久。”

我只好独自回到车上,有些忐忑地坐了十来分钟,他果然就回来了。他坐上车来,却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问,该怎么问,一直沉默着把车开回住的别墅,下了车,我才终于忍不住,跑到顾林昔身边拽他手臂,说:“你跟林小姐聊了什么啊?”

顾林昔定了定步子,眯起眼睛看了我几秒,似笑非笑地点我的鼻子:“不告诉你,免得你太得意。”

第二十七章

从温泉山庄回来之后,不多久,蟹肥菊黄,金桂飘香,一眨眼就真正入秋。

经过小半个月,陈嫂终于适应了我身份的转换,可能是觉得我都从贫下中农跻身成为剥削阶级了,却还能没有架子地帮她打下手,一如既往不畏辛劳地喂狗,所以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甚至还会传授给我一些做菜的手艺。加上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她在顾林昔面前夸了我一下,说我学得很快,顾林昔就笑笑说她不光要干活还要费神教我,所以要给她加工资,陈嫂就又恨不得把我当成一个招财童子一样地供起来。

家附近有个公园,等里面的银杏树开始变黄的时候,顾林昔就在某天傍晚拉着我去散步。不过那个公园实在太大了,我才走到一半就累得要趴下,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喘一边说我要回家,他告诉我再不远有个情人坡,怎么样也要走到那边再回去,我语重心长地劝他说你看啊你是个残障人士这样会耗费你很多体力的所以就不要那么坚持了。顾林昔眯着眼睛盯了我很久,然后当晚身体力行地教育我,非要让我承认他的体力就算是来回走个十趟都不成问题,迫于他的淫威,我只能泣不成声地痛苦点头。然后我又拖着他去了几次电影院,这次我抓到了他的把柄,每次看到四分之三的时候他必然睡着。我对此向他提出了强烈谴责和严正抗议,他道歉态度良好,并且表示可以在其他方面多多补偿我,但是当晚,我还是含泪放弃了这个权利。

那天我休假在家,睡醒以后,我闲来无事就煲了一锅汤,自己喝了一些,给黑茶啃了一堆骨头,还剩下大半锅不知如何是好。我想了一下,发现体贴如我,居然好像还从来没有给顾林昔送过爱心便当,就用保温壶把汤装起来,打了个车去了他公司。

当然,如果我能直接进去找他那就太犯规了。前台把我拦住,我说我找顾林昔,她问我有没有预约,我说你跟他说一声我姓叶他就知道了,她问我有没有预约,我没办法地说我只是来给他送个午饭就走,她还是问我有没有预约。我说那如果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十万火急地去厕所给他送厕纸的话也要预约吗,前台小姐露出甜美的微笑点头。我就只好无奈地拨通了顾林昔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他才接起来,含笑的声音压得有点低:“怎么了,是查岗,还是太无聊了?”

我说:“是查岗,我就在你公司前台这里,你能不能跟她说一下让我进去啊?”

他愣了一下,笑了笑:“等着。”

没过几分钟,祁肖从自动门里走出来,向我走过来问道:“叶小姐,您吃午饭了么?”

我说:“噢,我在家吃了才来的。”

他就点点头:“先生还在开会,让你在他办公室里稍等一下。”

我又说:“噢,这样啊,好啊。”

祁肖把我带到一扇门前面,用钥匙开了门,然后就转身走了。我跑进顾林昔办公室里东摸摸西看看,他的办公室几乎跟我自己住的地方差不多大,除了办公桌,一长排的什么文件柜保险箱,居然还有单独的卫生间和一张床。电脑是开着的,我捯饬了会电脑,他一直没有回来,我就干脆爬到床上眯了会。

后来隐约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看见顾林昔正在帮我盖被子,他看我醒了,在床边坐下来,拨了下我的头发,抿了抿唇角笑笑说:“要睡觉不好好在家里睡,大老远地跑过来。”

我躺着看他,清醒了几秒,抬起手指了指:“我煲了汤,我是来给你送汤的,放桌面上了。”

“看见了,一会儿喝。”他笑了一下,但是笑意里似乎有几分疲惫,我说:“你刚开完会吗,几点了?”

“恩,快一点了。”他眨了下眼睛,静了几秒,抬抬下巴说:“往里边睡点。”

我就往里面挪了挪,他挨着床边在我旁边躺下来,侧过头来看我,一边轻轻叹了口长气。我用胳膊肘把自己支起来,手撑在下巴处看他,笑嘻嘻地道:“老爷,怎么了嘛,有什么烦心事跟奴家说说啊。”

“这什么腔调?”他半阖眼帘地横了我一眼,又轻声笑了笑:“没什么,算不上烦心事。”

我凑过去一点环住他的腰:“那,是不是刚才开会太累了?”

他把手搭在我手上,轻微地抿一下嘴角:“嗯…几拨人,快要吵翻天。”

我莫名地道:“他们有什么好吵的,反正最后都是你拍板。”

他鼻腔里低低哼出一个好听的音节:“话也不是那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吵吵也好,我才能权衡。”

我又茫然地道:“那你苦恼什么,权衡完以后,你觉得哪个最好,定了就是了。”

“哪有什么最好,做生意又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而且…”他顿了一下,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这次估计也由不得我说算不算了。”

我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顾林昔又闭了闭眼睛,释然地笑了笑:“算了,反正再过几天也就到他五十大寿,就当顺水人情。”

我说:“啊?又是谁要过生日了啊?”

他侧过身来,也用手环住我:“我舅舅。”

我愣了一下,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蛤蟆的脑袋,顿时打了个寒战,坐起来说:“这次不管是什么形式的寿宴我都绝对不跟你去了!”

顾林昔安静地看了我几秒:“怎么了,怕什么?”

我摇头道:“我不喜欢那个人,如果你是要找个女伴陪你去,那随便你找谁,我不吃醋。”

他斜着眼睛看我:“你嘴上是豁达,谁知道心里怎么想。为了以后不落你口实,我才不带别人去。”我着急地还想说什么,顾林昔却又笑了笑:“行了,逗你的,你不想去就不去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去他寿席上的不定都什么人,我也不想你跟那帮乌烟瘴气的人打交道。”

我嘿嘿地笑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抬起头,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我又迷惑地道:“你跟你舅舅怎么差这么多啊,该不会你老了也变成他那么猥琐吧,那我可就不要你了。”刚说完就“啊”地尖叫了声,他在我腰上掐了一把,又来挠我痒:“说什么,嗯?”

我像条泥鳅一样在床上又钻又滚了一阵子顾林昔才终于消停,把我揽到他胸膛里,半晌,又轻又长地叹了声:“我这个舅舅,也算是我现在唯一一个比较亲的亲人了。有些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跟他撕破脸。”

我愣了一下,趴在他身上没动,顾林昔又缓缓开口:“他姓于,我母亲却姓林,是因为他的亲生母亲并不是我外婆,他是我外公在外面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外婆不肯承认他是林家的人,就让他随母姓。”

我静了几秒,说:“噢,怪不得你们长得一点都不相像。”

他嗯了一声:“我母亲长得比较像我外婆,于有霖却很像我外公,所以我外婆就更加生气。她说外面的那个女人给她的孩子取名叫有霖,雨林于林,于氏有林,根本就是在嘲笑和暗讽她。”

我说:“那他是在你外公外婆家长大的还是…”

“本来他是跟他的生母在外面生活的,不过他生母去世得早,那时候他才十二岁,加上又是个男孩子,我外公还是很喜欢他的,就把他领回家了,我外婆也没有办法。不过可惜,我外公没两年也病逝,轮到我外婆当家,他日子自然就不好过了。听我母亲说,我外婆不光不把他当林家的人,甚至待他连一个下人也不如,从来不让他上桌吃饭,别人吃饭的时候他要么去烧洗澡水,要么去劈柴,还经常打他。”

我又静了一会,说:“噢,那他也挺可怜的。”

“唔…”顾林昔叹了口气:“他那样的日子大概一直到我外婆去世的时候才算完,但我外婆过世的时候,把所有家业都留给了我父母,他什么都没有拿到。后来我母亲念着总是她的亲弟弟,还是让他来给我父亲做事。可能是那时候穷怕了吧,所以他现在才那么贪得无厌。”

我懒得再听了,把头抬起来说:“你还不去喝汤啊,再放都凉了。”

他低头看了看我,嗯了一声,然后就起身去办公桌前把保温壶拿过来,打开尝了两口。我说:“淡了吗?咸了吗?味道怎么样,啊?”

“好喝。”他拖长了音调似有些无奈地睨着我,我洋洋自得地看着他慢慢把一盅都喝完,缓缓舔了舔嘴巴,动作又斯文又诱惑,我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经常来给你送吧。”

他笑了笑,又看向我:“这么贤惠,赏你什么好?”

我故作清高地道:“什么都好,总之别亲我,你满嘴都是油。”

他哈哈地笑出声来,似乎突然想起些什么。我看着顾林昔走到旁边的保险柜前面,输了密码,把柜子打开,然后取出一个盒子,拿过来递给我:“拿去玩吧。”

我有些迷蒙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对翠绿欲滴的耳坠子,成色一看就吓死人。我愣了一下,想起很久之前任静说过的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道:“买给我的吗?”

“嗯,有一阵了,都差点忘了。你喜欢就戴戴,不喜欢就放起来吧,现在年轻人戴玉饰的也的确少。”顾林昔漫不经心地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我想了想,嘟哝说:“买了也不想着早点给我,一点诚意都没有,是不是就路边摊上随便捡的啊?”

他斜过来一眼,勾着唇角笑:“是,我在夜市上花十块钱丢了三个圈套回来的。”

我就顺着他的话悲伤地道:“我怎么遇到你这么抠门的人哪,人家土豪都是送钻石啊车子啊房子啊什么的,你就送我点塑料。”

他再次在床边坐下来,双手伸过来把我捞过去,笑容收了点,蹙了蹙眉认真道:“是说真的?你想要那些东西么?”

我又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啊,我要你还能真给我么?”

顾林昔看了我几秒,勾着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然后把我搂紧了一点。我也茫然地抱住他,听到他在我耳边“唔”了一声,好一阵,低低地道:“真是想把所有东西…都给你。”

第二十八章

顾林昔去给于有霖贺寿那天,我原打算是想早点下班回家的,但是在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我看见我们部门来的两个小实习生在互相推诿着什么,还依稀听见她们说到一个名字,我就停下步子,走过去说:“你们说陆经理怎么了啊?”

陆恒那家伙,我本来以为他矫情个半个月最多一个月的应该就算完了,结果没想到离上次的事情都快过去三个月了,他竟然一直都没有露面,班也不来上电话也没见一个,如果不是看我们董事长好像也没有突发什么心脑血管疾病,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看破红尘跑去出家了。

那两个小姑娘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跟我说。我心里明白,自从陆恒无故旷工之后,公司里面一直都有我和他的一些流言,有的说是因为我脚踏几条船,他悲痛欲绝所以不来了,有的说是因为他想甩了我,所以要避之不及地躲开我。我一直对这些传闻很淡定,但是她们就纠结得天人交战。纠结了好一阵,其中的A女孩子才说:“叶姐,刚才老大让我们一个人下班的时候去总经理办公室拿陆经理的东西,给他送到家里去,顺便还要给他送药。”

我说:“啊?他胃病又犯啦?”

“不知道,可能吧,反正让我们买几盒药带过去。”小A愁眉苦脸,我想了下:“你刚才说还要送什么东西去给他?”

她们又对视一秒,小B指着旁边桌子上的一个文件框说:“就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像是他不干了,要辞职,董事长也批了。”

我又一下子震住,好半天才噢了一声,小A又跟我说:“叶姐,怎么办,听说陆经理脾气很不好,我们都不敢去。”

我皱着眉撇嘴道:“也还好吧,你们只听说他脾气差,难道没听说过他很帅吗?害怕的话你们可以两个人一起去,你们两个应该就能打得过他了。我先走了。”

她们两个就露出一脸想死的表情,我往外走了几步,走到门口,又蓦地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我倒回头去说:“算了,东西给我吧,我去给他送。”

对于陆恒这种鸵鸟一样撅起屁股把头埋进地里的行为,我实在有些气愤,那天明明是他意图对我不轨,我都没有委屈地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反而像个被欺负了的黄花大闺女一样。我这一生最怕的大概就是突然之间的形同陌路天各一方,做不成情人,总还可以做朋友。再不济,也起码要明说一声,大家好聚好散,怎么他就不懂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