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简老师忽然打断了她,他手肘支在桌上,两手十指交叉,边想边说,“我记得你从进了佳人以后,就没有休息过。你有没有考虑过放个大假?”

“啊?”秋晨瞬间一呆,接下来便努力地解释,“简老师,我保证这种错误不会再犯,你不用怀疑我的工作效率吧……”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他从薄薄的眼镜片后面看着秋晨,目光有些犹疑,“那个公司一向强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况且我们手上还有好几个跟他们合作的计划……如果我们跟那边交代你辞职了,估计他们就也纠缠不起来了,当然,我不是要你真的辞职,只不过这么掩人耳目一下。”

秋晨开始觉得思维慢慢地迟钝起来,渐渐不能理解简老师的意思。简老师说完了,静静地看着她。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空白的大脑迟缓地运转着,艰难地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找到了问题的重点:“那……如果他们一直不松口,我就一直放大假?”

简老师仍旧这么看着她,一言不发。

“还是说,我的假,要一直放到我自愿辞职为止?”

简老师下意识地躲开了她的目光。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一直被她当做好老师好老板的男人,陌生得可怕。还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一个女心理学家的专访,她说,当加班和约会冲突时,请选前者,因为工作不会背叛你。她也以为自己这么努力经营的工作,当做生活重心的事业,永远不会背叛她。直到现在才觉得自己无知得可笑。

“好,简老师,我知道了。我去整理一下手上工作。”她笑着站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她的电脑还亮着。看着屏幕的荧光,她想,不知道现在找台X光机照照自己,是不是能看见满身内伤的鲜血?

她关掉手机,拔了电话线,开了个空白文档,开始整理移交工作的清单。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思维敏捷,条理清楚过。所有正在制作的版面,联系的人,将要安排的活动,写了好几页纸。接着再整理自己平时常联系的写手,摄影师,赞助商等等的联系方式。她做了三四年编辑,认识的人填满了将近一百行的表格。即使要走,她也收个负责任的尾。

填到萧远山的名字时,她犹豫片刻,把他从名单里删掉。他只是跟自己有关,与佳人并没有合作关系。

几乎是从文档里删掉他名字的那一瞬间,他上线了。他从来不曾在晚上八点钟就上线,除了今天。

他问,似乎猜到她会在加班:雨停了,还不回家?

她飞快地回完:最后一天了,事情很多。然后便去写辞职信。

他惊诧地问:什么?

她没有回应,只是一门心思地写辞职报告。她想先回顾一下这几年自己学到了多少东西,多么感谢领导栽培,却无从写起,再想解释辞职的原因,更是不知如何下笔。

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上中学就学过的《出师表》里的这句话,她现在才明白其中含义。反反复复地删改,最后只剩下一句话:“本人由于个人原因,现辞去在佳人杂志社的一切工作职务。”

提交了工作清单和辞职报告到简老师的邮箱以后,她发现萧远山已经给她留了不下二十条言。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

后来,就变成单独的一个个问号。

她回给他:没什么,觉得没意思,就不做了呗。

怎么会突然觉得没意思?

狡兔尽,走狗烹。很正常。

他急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想说。我得走了。

你去哪儿?

不知道,爱去哪儿去哪儿。纸醉金迷,声色犬马,哪儿不能去?

她说完,就强行关机走人。

坐在陆茜酒吧的卡座里时,她仍然不敢相信,竟然因为这么一个错误,杂志社就要拿她当做牺牲品。其实想想也是,一个小小的编辑,随时都能再找一个,而得罪了偌大的一个经纪公司,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事情了。

秋晨听着台上震耳欲聋的摇滚,觉得自己的灵魂正飞快地逃离身体,像退潮的海水,一瞬间只留下一片黯淡干涸的沙滩。

“美女,一个人?”有个男人在她面前坐下,挑挑眉毛问,“我请你喝一杯啊。”

“行啊。”她笑起来,“喝什么?纯的威士忌好不好?”

那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轻佻地笑笑:“行,都听你的。”他叫了两杯威士忌,秋晨在服务员身后大声叫:“不要加冰。”顿时又把他吓了一跳。

酒精燎过嗓眼的感觉并不好受,可她却觉得心里烧起来的感觉很不错。“再来啊。”她冲着对面那个男人晃晃手上的酒杯,“怎么,不敢跟我喝?”

“喝就喝。”那男人索性叫了一瓶整的威士忌。秋晨笑了笑。也许她外表看起来,并不像个能喝的女孩。男人给她倒了满满一杯,她毫不犹豫地一仰脖就灌了下去。

她不是不明白,对面那个人不怀好意的微笑,和不断斟满的酒杯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无所谓。她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在乎的。爱她的和她爱的,都注定会在某个时刻无情地消失,从来没有提前打过招呼,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

喝到酒瓶空了一大半时,她开始出现幻觉。她似乎看见顾知其推门进来,一脸焦急地找她。他就像记忆里那样年轻英俊,头发剪得短短的,精神而又帅气。她站起来想朝他走过去,却一步也走不动,只好抬起手来冲他挥了挥。他飞快地从两张桌子之间挤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杯子。“别喝了。”他的声音带着愠怒,却还是那么好听。

只是那不是知其的声音。头顶上的彩灯扑朔迷离,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得伸手去摸他的脸颊。

“秋晨,听话,别再喝了好不好?”那人搂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轻声地哄着她。她还是没有清醒过来,只是静静地站在时而刺目时而暗淡的灯光里抚摸他的脸。

“你是他,对不对?”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忽然微微一笑,“纪暮衡,你就是萧远山,对不对?”

“对,我是。”他很简短地回答,搂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她已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他身上淡淡的味道。那一瞬间,本来还残存的一丝清醒终于松懈涣散。她慢慢地把头放在他的肩上,又伸手环住他的腰。“我知道是你。我早就知道。”她喃喃地说着,带着酒气的呼吸有些潮湿灼热,“你带我走好不好?”

秋晨再恢复了一丝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房间里像是开着一盏台灯,有点儿微弱的光亮,有人正帮她掖被子。她闭着眼睛握住了那只有些微凉的手。她甚至不确定那是谁的手,只是觉得有团火焰要把她整个人烧成焦炭,她需要在这滚烫而迷茫的境地里抓住点儿什么。

“秋晨,你到家了,没事了,睡吧。”那人凑到她耳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凉凉的触感,很熨帖舒服,她觉得自己毫无章法的心跳似乎平复了一点儿。

“别走。”她依旧拉着他的手,喃喃地说。

“嗯,我不走。”他继续俯着身子,用轻柔的声音安慰着她。

她点了点头,又捏了捏他的手,似乎终于放下心来,呼吸渐渐平稳,进入梦乡前,轻声地又说了一句:“知其,别走。”

这一夜她其实睡得很不稳,却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做了很多美梦。梦见阳光,梦见草地,梦见海滩,还有梦见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种温情脉脉的梦,以至于醒过来的时候抱着被子甚至有些感叹,如果是酒精的作用,那她以后不妨多尝试几次。

推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她看见厨房里有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不自觉地脑海又空白了片刻。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过来自己昨夜拉着不放的那只手是谁的。他就在这时候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里竟有些寂寞迷茫。

对视了片刻,他先开口说:“你醒啦?”

显然是句废话。

而她也答了句废话:“嗯。你还在啊?”

“今天是星期六。”

“哦。”

她忽然觉得无比尴尬。

纪暮衡是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并不熟的朋友,而萧远山是陪她在网上嬉笑怒骂无所不说,却素未谋面的好友,当两个人忽然重叠起来时,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尤其是在昨天那样混乱的一晚以后。直到现在她仍能记得自己紧紧拉住他时的感觉。

他就像黑夜里的一盏灯火,给了她温暖,而她却不知道如何回应这样的温暖,生怕自己失手打碎了它。她只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光脚踩在有些冰凉的地板上,而两颊却渐渐绯红地灼烧起来。

“饿了吧?我做了点儿早餐。”他及时从厨房里端着什么东西出来,解了她的围。

“哦。”她走过去坐下,发现他端出来的是一块简单的三明治,面包烤得焦焦的,散发着一股香甜诱人的味道,中间夹了一只荷包蛋,此外还有两碗麦片粥,煮得稠稠的。

“你家里只有一包麦片,两片土司和一只蛋了。所以只做了这么点儿东西。”他擦擦手坐下来。

“我基本上不在家里吃饭的。”她低着头,看着那唯一的一块三明治,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只好又站起来去厨房,翻了半天才找到一把餐刀,洗净擦干回来,把三明治沿着对角线一切为二,“一人一半吧。先吃点儿,一会儿中午我请你出去吃。”

说着她拿起一半三明治,把碟子推到他面前,开始吃自己手上那一半。

自始至终,她都没敢抬过头,直到他像是无奈地说了一声:“秋晨,你是不是怪我瞒着你?”

秋晨抬起头来,看看他微皱的眉心和欲言又止的样子,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问过萧远山是不是纪暮衡,也没有问过纪暮衡是不是萧远山。又怎么能怪你?”

“可是你怀疑过。”

“你也并没有否认。”她犹豫了一下,又说,“而且,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她字斟句酌地说:“你帮了我很多。”

她抬着头,看着早晨的阳光在他身侧投下的一个光晕,悠远而温暖。

他笑起来,随即敛了笑容,又正色说:“以后要喝酒,记得自己在家开瓶红酒,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去外面买醉。”

“嗯。”她乖乖地点点头,“昨晚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到底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纪暮衡吃完了手里的三明治,靠在椅背上问。他的眼光笃定而关切,秋晨几乎想也没想,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只是神情严肃地想了那么十几秒钟,便淡淡一笑:“看来你这次真要请我吃饭了。”

秋晨眼睛一亮地问:“真的?”

他看她忽然精神起来的样子,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三分:“你们根本没有要恶意侵犯他们权益的意思,他们拿什么理由去赢官司?”

“这个我知道,可他们的意图根本就不在打不打官司上,就是借机会炒作而已。”

“要是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根本连打官司这个念头都不敢再动。”他微挑了下眉毛,眼底闪过一簇带着傲意的火花。

秋晨站起来:“我去换衣服,请你出去吃饭。”

他真的笑出声来:“这么性急?连为什么都不问?”

她几乎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我信你。”

他低头微抿了一下嘴唇,似乎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既然你请我吃饭,是不是吃什么我说了算?”他问。

“当然。”秋晨很认真地点点头。

他开着车一路上了高架以后,伸手替她翻下遮阳板说:“还有点儿路,要不你先睡一会儿。”

秋晨其实一直觉得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像跟萧远山那样肆无忌惮地聊天,还是应该像跟纪暮衡那样说些普通朋友的客套话。她自认为对着他们两个人都可以游刃有余,可当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时,她便顿时束手无措起来。

于是她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小憩。也许是昨晚的宿醉未醒,也许是窗外明媚而不热烈的阳光,也许是因为均匀稳定的车速,她竟然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跨江公路桥上。两边是波浪滔滔的江水,时而有巨轮开过鸣响的汽笛,正前方是硕大的进入N市的地标。

“我们要去N市?”她腾地坐起来,看着认真开车的纪暮衡。

“是啊。上次你说的美味又多汁的汤包,让我馋到现在。”他没有看她,只是语气轻松地说,“还好你醒了,再往下开我就不认识路了。”

她回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自己似乎曾经在网上对他大赞特赞自己学校附近的一家汤包,吹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

“嗯,前面路口左转……”她一边指路,一边有些心虚地说,“都好几年没去过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家店还在,店主都没有换过,那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开这家店已经开了十几年,汤包的配料就是他祖传的秘方。他们一路从A城开过来,到店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店里空无一人,老板正坐在收银台后面看电视,看见有人推门进来,立刻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满脸微笑。

“老板,现在还有汤包吗?”秋晨走过去问。

“有有,皮和馅都是现成的,马上现包现蒸。”

“那我们要两笼汤包,再加两碗粉丝汤。”

老板点点头,飞快地冲到后堂,没多久便端着两笼刚包好的包子走出来。蒸汤包的电炉不在后面厨房里,就在小店的门口,很快袅袅的雾气就腾了起来,一股股的白烟从门口轻逸进来。

这样的场景,熟悉得几乎要让她眼眶泛红。几年来她一直刻意回避着这里,因为觉得这里的一桌一椅,一砖一瓦都氤氲着回忆的气息。她以前有点儿挑食,每次吃汤包,都是只吃皮不吃馅,但是偏偏又喜欢汤包里的汤汁。所以每次吃,都是把汤汁吸完,皮扒下来,就把肉馅扔给顾知其。所以他总是说:“走,我们今天去吃肉丸子。”

后来他不在了,她自己一个人来过一次,认认真真地把一笼包子连皮带馅都吃完,然后出门以后就吐得一塌糊涂。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敢来这里。事实上,何止是这里,整座N市都弥漫着一种让她难过的怀旧的气息,如果有可能,她永远也不想回来。

汤包很快蒸好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蒸笼隔在两个人中间,模糊了她的脸。

“吃吧,当心烫哦。”她对着他笑笑。

纪暮衡依言夹起一只汤包,小心地咬开,吸尽汤水以后再慢慢吃下去。

“好吃吗?”秋晨对他眨眨眼睛。

“嗯。”他一边吃一边点着头,咽下最后一口肉馅以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再不吃,当心我都吃光。”

“那可不行。”她飞快地把一笼包子拉到自己面前,又飞快地伸筷子开始吃。

两个人早上都只吃了那么可怜巴巴的半个三明治,早已经饿得心慌了,两笼包子很快就悄无声息地被消灭一空。

她摸着肚子笑着说:“怎么样?有没有让你失望?”

他没回答,反而又问:“那要看这汤包是不是你本来记得的味道了。”

她怔了一下:“差不多吧。”

事实上,汤包本身的味道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皮薄汁多肉鲜。可她怎么也找不到以前吃过的感觉。

“一样就是一样,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哪儿来的差不多?”他皱眉头,对她的答案很不满意的样子。

“……不一样。”她终究还是低着头说。

其实这店和这汤包都没有变,变得只是时间,还有,眼前这个人。

纪暮衡看着她,轻声地说:“但是味道已经非常好了。”

她又轻轻地摇摇头:“不过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好吃不就行了?”他继续温和地低声说。

她抬起头来,发现他正用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明白她心里的失落和痛苦。她看着他无奈而有些惋惜的眼神,仍旧一字一句地说:“好吃是好吃,可是不是以前的感觉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是不是?”

她愣一下,点了点头。

“也许你多试几次,会喜欢现在的感觉呢?”他像是循循善诱地在开导她。

她知道他们早已经不再谈论面前这些汤包的滋味。她怎么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用网上的身份接近她了解她,她失眠他就带她去找医生,接到她一条消息他就冲到酒吧去找到她,陪了她一整夜。

只是他也许不知道,她已经不会再爱别人。无论他多好,她那颗心都已经早就残疾,失去了“爱”这个功能。

“我们走吧好不好?”她看着他的眼睛恳求他。

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抿了抿嘴唇,硬生生地收住了。

“好。”他点点头站起身来。

秋晨去收银台买单,这一顿饭,才吃了她二十元钱不到。老板一边找钱给她一边说:“姑娘,要不要带点儿回去?我们这个店,下个月就要关门了。以后恐怕你就吃不到了。”

“为什么关门?”

“我老婆生病了,估计也没多少时间了,她跟着我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我准备带她出去玩玩。”老板低着头,眼圈都有些红了。一时间,小店里的空气有些凝重,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门口还在喷着蒸汽的电炉发出滋滋的声响。

纪暮衡走到秋晨的身边,低头俯身对着老板说:“你太太很幸福,也很幸运,有你这么好的老公。”

“我好什么,她跟我受了一辈子苦……”老板低头掩饰般地整理账本。

“你这个时候能守在她身边,就已经再好不过。”

回到车里以后,两个人尴尬地沉默了。午后的阳光很刺眼,晒得人几乎要流泪。秋晨看着纪暮衡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来来回回地起落了几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要我带你在N市转转吗?这么大老远地开过来……”秋晨张口想打破这样的冷凝气氛。

“秋晨。”他叫着她的名字,眼睛却一直看着前方的某处虚空。

“啊?”

“不好意思,今天不应该拖着你来这里。”说着,他发动了车子。

沃尔沃在老城的石板路上颠簸了两下,随即转入平整宽阔的主路。

秋晨努力笑了笑:“是啊,不用这么给我省钱,来回的过路费都要比吃饭贵得多呢。”

“那是不是下次还能再敲诈你一顿?”他也配合地笑起来。

“好啊。”秋晨摸摸口袋,“可惜我不像杨过那样随身携带金针,不然给你三根,让你可以敲我三次。”

“这么大方?”

“那当然,我有求于你啊。”

“那倒是。”他点点头,“但是金针是用来实现愿望的,又不是用来蹭饭的。”

“我又不是神雕大侠,实现不了你什么愿望。”

他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也不一定。”

“那你的要求可不能违背侠义之道,更不能让我做愧对武林同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