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欧阳有的时候像流氓,有的时候像无赖,有的时候却很成熟,说出的话一针见血,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

欧阳在那头低低的笑起来, 他轻声说:“小笨蛋,晚安!”

苏爱爱本来是蒙着头躲在被子里的,只觉得热气一下子冲到脸上,喘不过气来,轻声的,迅速的说:“晚安!” 飞快挂了电话。

掀了被子, 大口呼吸着新鲜口气,耳朵却还是滚烫的……

原来这就是恋爱,

有一个人会特别的对你好,全心全意的待你, 在深夜里逗你开心, 轻轻的在你耳边说:“晚安”。

这般的亲昵,这般的“晚安”,从此之后,别无他人……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有点奇怪, 欧阳一直没有打电话来,苏爱爱走到哪里都带着手机, 睡觉时手机都放在枕边,时不时看上两眼。

苏爱爱翻着杂志,瞪着手机,手机也瞪着她,她火了, 一把拿起手机拨了号码。

一会,小美切掉震动的手机,莫名其妙:“爱爱,我就坐你旁边,你打给我干什么啊?”

苏爱爱怒, 电池满格, 没有欠费停机, 很好,很好,这个欧阳死定了!

老钱最近又换了男友,硬件升级,大三的换成了研究生, 切了和男友郎情妾意的电话,笑得好不得意:“没想到咱苏爱爱同学也有今天, 为了等个电话变成了个小狮子, 哈哈,我一直以为你不是这种人呢!”

糖糖在吃薯片,嚼得满口渣直喷:“要我看,想打就打啊, 你家老公是个极品,不看紧点,就没了!”

小美拍糖糖的头:“尽胡说!” 转头对苏爱爱说:“他说不定有什么事呢?”

苏爱爱抓了薯片吃,还在嘴硬:“我又没想那么多!”

老钱说:“千万不能打过去,这男人女人要分清楚主动, 女生打过去就输了!”

宿舍这些女人一遇上别人的事都变成情感专家了!

苏爱爱头大, 一把扯过糖糖的大薯片袋:“绑架薯片,出门散步!”

苏爱爱把薯片嚼得“咔咔”响,肚子里骂欧阳骂了一百遍,手机还从不忘兜里掏出来看了数十次。

走着走着,居然撞到从图书馆里出来的方歌。

方歌问:“感冒好了吗?”

苏爱爱连忙把薯片包藏到背后, 点点头:“早好了!”

两人慢慢的坐在林荫道上。

方歌轻声说:“其实欧阳是个不错的人!”

苏爱爱没想到方歌都知道了,愣了很久,慢吞吞的说:“不知道!”

方歌轻轻的笑起来:“怎么会不知道呢, 和他在一起的不是你吗?”

苏爱爱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忍不住开口:“方歌……”却欲言又止。

他说:“嗯?”

这一声轻轻柔柔的“嗯”字却让她不禁一骨脑的说了出来:“我觉得恋爱真的是件很头疼的事”苏爱爱说着扳着手指:“比如他为什么没有打电话来,要不要我打过去?要不要发短信给他?但,为什么一定是我得先做呢?……很烦!”

方歌转了身,看了低着头数着的苏爱爱,调了视线到路旁的老槐树上,说:“是很烦,有的时候烦的还不仅仅是这些。”

他又转了头,大眼盯住苏爱爱,眸子里的和煦却让人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方歌说:“但是,我觉得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能够在一起就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世界上那么多人,真的能找到一个握住你的手的人恋爱不是更应该好好珍惜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恋爱,恋爱,其实恋的终点就是爱, 爱一个人并不是想办法征服她,而是心甘情愿的栽在她手上。”

这个少年这么说的时候, 头四十五度角微微的仰向天空,露出颈部苍白的线条 风轻轻的翻动他白色衬衣的衣领……

苏爱爱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心里就慢慢的就开始分泌出忧伤。

如果此时此刻是别人对她说这话,她肯定嗤之以鼻的说:“说得轻松,你来试试!” 但因为是方歌说的,所以,她相信!

她坚定的相信着这个少年所诉说的情感,然后, 真的希望他能够栽在谁的手上,不论是谁,但求其幸福!

真的!她慢慢的转过身子,不忍看见这少年望天的眼神。无论是谁,只要方歌幸福就好!

隔日,失踪的欧阳同学直接出现在苏爱爱面前。

苏爱爱在收拾基础会计的笔记, 糖糖本来走在前面下课的,回头就来拉苏爱爱袖子:“你家欧阳公子在外边等你!”

苏爱爱嘴上不咸不淡说着:“哦,等下!” 心里却似外边的天气一般开始晴空万里。

欧阳果然在教室外边,靠在窗边, 看见苏爱爱来了, 露了细白的小虎牙一笑,眼里的阳光占去窗外春意的大半。

手插在兜里站直了身,说:“走吧!”

苏爱爱在这几天想过如果在看到他一定不理他, 一定要让他自己良心发现,一定……可是现在只是他这样站在暖暖的春风中,说一句:“走吧!”

她就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了。

欧阳说:“这几天我们系有个比赛。”

苏爱爱在后面跟着,“恩” 了一声。

欧阳继续说:“我晚上都在教授那里。”

苏爱爱还是继续“恩”了一声。

欧阳又说:“白天起来都很晚了,和你时间钟不统一!”

苏爱爱还是“恩”。

欧阳一下子回了身, 抬了苏爱爱下巴,放大的男性的脸庞一下子倒映在眼里,苏爱爱吓了一跳。

欧阳高挺的鼻子都快碰上苏爱爱的鼻尖了, 两人眼睛对眼睛,他开口,唇上的薄荷气拂在她脸上:“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苏爱爱愣了愣, 也莫名其妙:“是你不给我打电话!”

欧阳偏了头,松开苏爱爱的下巴,改拉苏爱爱的手,指指树荫:“我累了,睡一会!”

像个在恼羞成怒的大男孩, 苏爱爱抬头去只见得他偏过的头, 软嫩的耳廓好像起了红晕。

她一下子也不好意思了闹了,只好任他拉着。

校园的香樟树早就碧了大片, 这片绿荫也是情侣的好去处。

苏爱爱靠着树坐着愣是不敢动,腿上枕着个大男生, 头顶的树叶露了一中间的一圈, 像一个通向天堂口的万花筒,大片的光晕透过这个小孔洒落下来,“哗啦啦”碎了一地。碧绿的叶子都发了绿油油的光, 沙沙的摆动着。

鼻尖是老香樟青黄的树皮味,身上却满满的都是太阳香, 这个男子靠在她腿上睡得正熟,眼睛下有浅浅的阴影,红艳的唇微微张开,如水嫩的樱桃,叫猫儿一口咬下。

哎,明明不见到就想吵架,见到却一下的变得满心柔软。

苏爱爱看着这样的欧阳,也不明白为什么面对方歌时她能那么的无私,碰个头破血流也不吭一声, 但是面对他,她却步步为营,摆出高姿态小心斟酌, 要不要给他打电话? 是不是太掉价了点? 他以前有那么多女朋友呢, 她要是老打电话岂不是和这些女子无二样,变成他的人体传呼机? 对于这样一个感情的老手,她这张白纸该怎么写呢? 到底, 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她的呢?

她忐忑的心情被这样的问题涨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手掌撑在地上, 青草在掌心刻出横七竖八的线, 腿上的大爷却睡得正好,微翘的发梢在光晕里变成浅浅的棕黄,像稚鸟柔软的绒羽,她伸出手去插入他暖洋洋的发中,轻轻的叹口气,自我催眠:“恋的终点是爱,爱的终点是恋, 爱他就是要栽在他手上!”

可是,凭什么啊?

她恼火,狠狠扯了扯他的头发, 那人却一下子醒了, 手按在肚子上笑起来,他闭着眼开口:“苏爱爱!”

她吓了一跳,反射性答:“到!”

他仍闭了眼睛,唇角却开始有了褶皱:“到什么到啊,你点名点疯了!哎, 男生呢,对于喜欢的女生其实这里是有感觉的!”

欧阳放了手掌在格子线杉的胸口,嘴角微扬:“大多数感情,我也有自己的自尊,但对于值得的人,并不是拿去你的尊严,而是更让你感到自己的存在。打着自尊的旗帜,拼命想去驾驭对方,要对方改变,最终又能赢得什么呢? 哈,都要忘记了,恋爱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彼此!”

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眸子倒映着头顶一片水绿的翠,都可以从眼眶里打捞出来了,在风里迎着光抖抖,便扑腾扑腾的透亮。

欧阳伸出手手掌盖出爱爱的半边脸颊,他放低的声音:“没关系, 你想给我打电话就打吧, 就是不打,我也会打来的, 以后,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有点小心思, 耍耍小手段,都没关系,一辈子总得栽一次,栽就栽吧!”

想了想,又掐了掐苏爱爱的脸颊,佯装叹气:“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认栽,认栽,我这颗好儿郎怎么就栽在你这根大愣葱上了?”

苏爱爱脸一热,开始掐某人的脖子:“谁是葱,谁是葱?你是葱!你是那根葱那颗蒜!!”

……

烈情, 那些爱情专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爱情如果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设计还成个爱情吗? 原来恋爱是靠心的!原来不懂爱情的时候反而最懂爱情!所以,让爱情专家……统统见鬼去吧!

——BY 爱爱

恋爱是项体力活(上)

每年六月七月,梧桐树开花了,跳楼潮也开始了。

复习周里的一个夜晚,据说隔壁女生楼有人在楼顶闹自杀。

据说阿姨去了,领导去了, 救火车也呼啸着去了。

当救火车过的时候, 苏爱爱睁了睁眼, 撑起床,听见下面糖糖打呼噜的声音又继续睡死过去。

513的一群“觉皇”稀里糊涂的睡了一夜,才发现错过了特大新闻。

第二日,女生楼再一次轰动了,从一楼传到五楼,从左邻传到右舍, 沸沸扬扬, 版本A:昨天晚上,六号楼有个大四的女生因为失恋在楼顶要自杀。

版本B:昨天晚上,六号楼有个大四的女生因为失业在楼顶要自杀。

版本C:昨天晚上,六号楼有个大四的女生因为四级没过在楼顶要自杀。

……

最后, 另一名某大四的女生做了淡定的总结:“一个本科生大学四年学习生涯,学校里没有出过一次跳楼的那才叫奇了怪了!”

晚上的时候,苏爱爱窝被子里和欧阳打电话,欧阳边漱口边说:“跳楼?不知道, 昨天被阿单拉去隔壁打牌,回来倒头就睡, 小朋友半夜吃泡面的声音我倒是听得清楚。”

苏爱爱笑起来,本来很沉重的心情被他这么一逗一下子转移了。

夏夜里窗帘拉了一半, 微凉的风送进来,吹动了碎花窗帘的边角, 远处男生楼好像熄灯了。

苏爱爱裹了裹被子问:“熄灯了,你睡了吗?”

话筒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欧阳说:“还没,刚上床。你还不睡?”

苏爱爱今天一天听了无数传言, 女生楼就没有一个说是不闹鬼的, 愣是吓得睡不着,又不好意思说,只能缠着欧阳说话。

欧阳在另一头低笑起来:“漫漫长夜, 爱爱姑娘无心睡眠哪!”

这句话是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对白晶晶说的, 原来版本是“晶晶姑娘无心睡眠”被欧阳一改,倒让爱爱躲在被子里笑起来, 想笑又不能大声的笑,憋得“嗤嗤”的。

欧阳数落她:“好了,好了,别憋着了,爱爱小朋友,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掀开被子深呼吸一下, 本来就不聪明,一缺氧还得了!”

苏爱爱脸一热,果真掀了被子透了口气,孙小美的MP3还在对面床闪着莹莹的光,糖糖在下面翻了个身,床板吱呀一晃, 手机还捂在怀里——滚烫。

裹回被子,两人又互相数落了一下, 突然,阿单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学着欧阳的语气:“爱爱小朋友, 我听说你们六号楼晚上的时候老是会有白衣女子在走廊徘徊,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啊……”

最后全化为一声惨叫,骑士再度抢回电话。欧阳骂了一句“滚”, 踢了阿单一脚,把他踹回下铺。

阿单在后面呼喊着:“知否,知否!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欧阳的宿舍里笑倒了一片。

苏爱爱有点不好意思了,说着:“我要睡了!”

欧阳在那头倒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仍然是和声说着:“恩,晚安!” 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说:“我手机不关,你……睡不着就打过来”

苏爱爱心“彭”的一跳, 轻轻的“恩”了一声,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有人说:“没有男人,我一样能过得很好!”

有人说:“为什么要有男人? 还是女人和女人相处比较自然,方便!”

事实上,有些话是只能和女朋友说的,有些话是只能对男朋友讲的。

寂静的夜里,夏虫在外面的枝头上一声一声低低的鸣唱, 闪着光的手机屏幕映出热哄哄的脸庞,“哒哒”的点着电话簿, 一个个的人名看下去, 按到了一个姓名突然就停着不动了,

这个人说过:“我不关机,你随时打过来都没关系……”

这般的情况,即使是好如烈情般的死党, 打了过去,也肯定要被数落成:“你啊,多大一个人了,还怕这个,快睡觉!”

而今, 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个城市里, 在某个角落, 有一台手机是专守着你而闪着光的;有一个他会害怕你的害怕;有一个他会担心错过你的消息; 有一个他,是为了你二十四小时开着机的……

亲爱的, 那无数个深夜里,有谁的手机曾为了你而亮着? 而你的手机呢? 又是为谁而默默的亮过?

恋爱是项体力活(下)

女生宿舍说的最多的永远都是男人与——鬼。

苏爱爱宿舍最近似乎是与鬼杠上了, 老钱从男友那搜刮来了日本恐怖片, 四个女生挤在一张床上边尖叫边看。

老钱干脆摘了隐形眼镜:“好了,朦胧才是硬道理!”

糖糖,小美立即效仿, 三只大瞎子眯了眼看得起劲, 苏爱爱这个不近视的真是可怜了。

糖糖一把抢了爱爱遮在脸上的抱枕:“看,看,说好了一起看,不许使用道具!”

过了一会, 小美笑起来,指了歪了脖子的爱爱:“你干啥啊你,正脸也不朝屏幕的!”

爱爱偏了脑袋,死活不回头,板了声音:“谁用道具!我这叫假动作, 不用正眼, 用余光瞟!”

四个活闹鬼折腾到凌晨,躺回各自床上。

过了一会,爱爱说:“我想上厕所了, 谁要去?”

小美说:“我都想了很久了!”

糖糖说:“我也要去,以防万一我想去的时候你们都睡了!”

老钱说:“你们这群没出息的,通通下来,排队上厕所!”

如厕完毕, 黑漆漆中,四人摸回床上。 午夜两点,挂在门边的电话“铃铃”的响了,比催魂还厉害。

老钱说:“刚才最后一个上床的去接!”

糖糖苦脸:“坚决不接!”

响了三分钟, 一个人也不下床,于是——自动断了!

小美说:“会不会有人整咱们!”

爱爱说:“阿单老说咱们楼晚上有鬼!”

糖糖说:“妈呀!午夜凶铃!”

老钱一下子跳起来:“岂有此理, 我不害人就很对得起广大市民了,都欺负到咱头上了, 一个个的仇人,男友电话全送上来, 今晚,老娘不睡了!哇哈哈哈哈……”

奸笑声可谓是回荡在六号楼宿舍上空许久许久……

阿单宿舍不幸成为老钱的第一打击对象, 苏爱爱披了外套被迫播号, 心里阿弥陀佛, 欧阳公子,不是我的错,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老钱!

电话那头响了很久, 终于被人接了, 对方“喂,喂,喂”了半天, 是小手的声音, 老钱好本事,硬是不说话, 苏爱爱一宿舍捂了嘴,想笑有不敢笑,都卯足劲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