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桔忙从背后冲出来,“我来,我来。”抢着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师兄,喝水。”

周复兴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喝了水把杯子还给小桔,眼睛却越过小桔对着安宁笑了笑道,“那我走了啊。”

安宁略点点头,周复兴转身走了。

魏小桔把杯子还给安宁,嘟着嘴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忘了要量尺寸。”转头道,“小六姐,我去送马了。”

“你可小心些。”安宁一笑回了房。

魏小桔走到门口,见那三匹马儿长得倒也神骏,心中喜欢,翻身骑上匹枣红色的大马,这时再去解另两匹马儿的缰绳就不太利索了,她对着院中叫道,“小六姐,小六姐。”安宁应声出来。小桔道,“小六姐,麻烦你把这两匹马的缰绳解了递我。”

安宁看着她坐在马上,甚是威风,有些羡慕道,“小桔,你骑这大马真好看,可要当心些,要不还是下来牵着走吧,仔细摔着。”说着把马缰绳解了递给她。

小桔笑道,“没事。”说着就想走,可她毕竟人小力薄了些,这样自己骑着马,后面又牵着马,走了几步甚不得劲,她扭头一看,安宁还站在那里瞧着呢。忽地心中一动,笑道,“小六姐,要不你也来骑一匹吧,我拉这两匹可有些吃力。”

安宁掩嘴笑道,“你忘啦?我可不会骑马。”

“没事!你教了我绣花,我不是答应了你骑马吗?今儿难得有马骑,我们就骑到前院,一会儿就到。”魏小桔道。

安宁有些心动了,但看着那马异常高大道,“我可有些害怕,再说,我也上不去啊。”

魏小桔有心在安宁面前卖弄本事,兴致一下来了,“你听我的,踩着那门边的石头上去,我下来扶你。”说着,跳下马来,她先扶着安宁踏在一块大石上,再牵着马,扶着安宁骑上了最矮的一匹黑马。

安宁上了马后感觉一下高了许多,视线也开阔了许多,心中害怕,“小桔,你还是让我下来吧,我有些怕。”

魏小桔笑道,“哪有你这么胆小的?走几步不怕了。”一面说着,她翻身也上了马,又牵了一匹,这样感觉轻快多了,对安宁道,“小六姐,你象我这样,把缰绳挽一道在手上,握紧了,两腿并拢,身子放松,头抬高些。”安宁战战兢兢的一一照做。

魏小桔一抖缰绳,“驾。”那马就迈步向前走了。安宁乘的那马倒也不需召唤,跟着魏小桔那马也往前走。

魏小桔骑得甚慢,和安宁保持并辔,又不时用马鞭帮她轻轻拔着马儿,这一路走得甚是平稳,但安宁仍感觉十分紧张,手心里全是汗,“这骑马可比做针线活累多了,我做一天针线活也出不了这么多汗。”

魏小桔得意道,“这有什么?若是跑起来才过瘾呢。不过要是跑起来,可不能这么坐了,得把身子伏低,脚一定得牢牢踏着蹬,抓紧缰绳。”她一面说,一面在马上做出动作来。

“你以前可是经常这么跑马的?”安宁道,

“是啊,我爹从小就带我骑马,以前常常下山去平路上跑,这山路不平,跑不起来。后来大了,爹说女孩儿家成天骑马不象话,再不给我骑马了。”魏小桔道。

“那你的工夫呢?也是小时候练的吗?都学什么了?”安宁道。

“学得可多啦。刀枪棍棒,我都会两下子,我实告诉你,我现在每日还练呢,我在后山寻了块空地,经常去那耍的。现在小梨和大宝跟着我,也有两下子了。”魏小桔得意洋洋的炫耀着。

“哟,你都当师父啦。”安宁笑道。

“那可不。不过你可别跟我爹说,否则他非骂死我不可。”魏小桔道。

“好,替你保密。你那工夫能打赢人的吗?”安宁道。

“当然能,要不学工夫干嘛?”魏小桔道。

“若是有几个大汉呢,能保护自己吗?”安宁道。

“那绝对没问题。若是没练过拳脚的,三五个人都不怕的,若是也练过拳脚的,那要看工夫好不好了,我爹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魏小桔道。

“嗯,大当家的说的有理。若是我要学你那工夫,要学多久?”安宁道。

魏小桔上下打量了安宁一番道,“你不行。”

安宁怔道,“为什么?”

“工夫是从小练起的,我光扎马步就扎了三年,小梨和大宝也是五六岁就开始练了。你现在开始练,起码要十年吧。何况你身子骨那么弱,估计够呛。”魏小桔摇了摇头。

安宁吓得一跳,“这么久?那算了吧,我可没机会学了。”

魏小桔笑道,“但骑马你还是可以学的,要是遇到坏人,就骑着马赶紧跑。若是碰上坏人,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两人一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多会儿,就到了寨门附近了。这几日人来人往的多,白天把两个吊桥都放下了。

安宁有些意犹未尽的调笑道,“真想什么时候跟你一起尝尝纵马飞奔的滋味。”

魏小桔刚翻身下了马,听了这话,一时兴起,“那还不简单。”也没多想,随手就把手上的马鞭挥起,“叭”的一声,正打在安宁乘的那匹黑马的屁股上,那马吃痛,呼地一下,果真跑了起来。

安宁吓了一跳,身子乘坐不稳,在马上晃着,魏小桔还在后面哈哈大笑,“这可奔起来了吧。”可她话音未落,见那马并不在院里跑,竟一溜烟冲上了吊桥,往山寨外面跑去!

魏小桔这可当真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马这些天总在这吊桥上来往,上下山搬动货物,此刻见了吊桥,以为又要它出去,竟不等人召唤,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安宁在马上吓得大叫,“小桔,小桔!救我,马快停下,停下!”她是初次骑马,没有经验,这么一尖叫,可把那马吓坏了,跑得更快。守门的弟兄们有想冲上去拦的,让那马更受了惊,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更不管不顾跑了起来。

魏小桔吓得脸都白了,她爹教过她,初学骑马,最怕马受惊,要不人摔了,或是马摔了,闹不好两个可就都没命了,等她回过神翻身上马追了出去,哪里还看得到安宁的影子。

魏小桔一路跑,一路大喊大叫着,“小六姐,小六姐。”可这寨子为了隐蔽,岔路甚多,天知道那黑马驮得安宁跑到哪条路上去了?

魏小桔找了半天没见人影,自己也不敢跑得太远,便又往回跑,满心希望那马乱跑一阵便回去了,走在半道上却遇见师兄骑着马追了出来,周复兴脸色铁青,望着小桔一言不发。

原来安宁的马受了惊,魏小桔又骑着马追了出去,守门的兄弟也吓坏了,立时就飞奔进去回禀了两位当家的,魏山泰一听,大巴掌一拍,差点把那八仙桌给震碎了,气得胡子直翘,“这臭丫头,回来我非狠狠揍她不可!”周复兴啥话也没说,直接就骑了匹马冲了出来。

魏小桔从来没见过周复兴这种脸色,她本来心里就是又愧疚又害怕,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结结巴巴地道,“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马会冲出去。”

周复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见她往哪条道上跑了?”

魏小桔眼泪掉了下来,“没瞧见,我一出来,马就没影了,我找了半天,也没瞧见。”

周复兴吼道,“你让开,回去!”

魏小桔吓得浑身一哆嗦,拨着马让开路,周复兴提马纵身冲了出去,小桔回头望了望师兄的背影,哭着回去了。

魏小桔回到寨门前,她爹也出来了,正分派着兄弟们骑着马出去寻找。魏小桔下了马扑通就跪在他爹面前,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魏山泰提起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打了女儿一个巴掌,吼道,“还不滚回去!”

这一巴掌打得魏小桔半边脸都肿了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淌了下来,小桔摔在地上,却不肯起身,旁边有兄弟过去把她扶起坐在地上,小桔就坐在寨门前哭,死活不肯走,她爹也不理她。过不多时,杨大妈得到消息也出来了,见此情形,也不好责怪小桔什么,只伸手揽着她,一起坐在寨门前等着。

过了大半个时辰,去几个不同方向寻找的兄弟都回来了,周复兴也回来了,谁都没有消息,这山寨附近是肯定没有的了。小桔瞧见她师兄的脸色更难看了,心里更害怕,越发抽泣得厉害了。周复兴让大家扩大范围继续找,自己又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折腾了又有一个多时辰,眼看日头已经偏西,天色渐暗了,还是没有消息。众人心急如焚,暗自心里都猜测着恐怕凶多吉少。

杨大妈也没心情去开晚饭了,让一个兄弟回去交待了下,就守在寨门前,一步也不肯离去。魏山泰命人准备了松油火把,准备等周复兴回来,换一拨人再去找。

正着急着,远远看见有马队过来,是秦远带着最后一批物资回山了。跑在顶前头的那个兄弟一见了大当家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大当家的,那个,那个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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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坠谷

“出什么事了?”魏山泰眉毛拧得跟麻花似的,“你喘口气,慢慢说。”

那兄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道,“我们,我们在回山的路上遇到一匹惊马,马上,还,还有个人。”

听及此,魏小桔冲了上来,“是不是小六姐?是不是小六姐!”

魏山泰喝道,“别打岔!听他说。”

那人吓了一跳,又喘了口气道,“我不知道是谁,马太快,看不清,三,三当家的,为了救那人,跳上了那马,一下子,两人都滚下山谷里去了!”

魏小桔听到这话,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魏山泰吼道,“从哪里掉下去的,可有派人守着?”

那人点头道,“有,兄弟们守着的,这不赶紧回来报讯,把东西送回来了。”

魏山泰立刻吩咐道,“放信号让寻找的兄弟们回来,换一拨兄弟带着火把,再去准备长绳,咱们赶紧过去!”

信号发出没多久,周复兴赶回来了,他累得汗流浃背,跟水里捞出来似的,来时脸上还带着希翼,可一听这消息,脸色更加阴沉了。

迅速准备停当了,魏山泰要领着人过去,周复兴拦着他道,“师叔,这儿还有许多物质要清点,这次回来的都是兵器火yao,可得当心,救人还是我去,若是要帮忙的,您在寨子里也有照应。”

魏山泰道,“复兴,你行不行?看你累得,要不你在家清点,也歇会儿,我过去?”

周复兴道,“我没事,师叔,再说他们现已经掉下去了,要想法子救的话,我的法子也许比旁人多一点。”

魏山泰知道这师侄的本事可比自己大多了,也不再勉强,“那你可千万小心,若是实在不行,今晚不要勉强下去救人,明早天亮再说!”

魏小桔咬了咬唇道,“带我去!若是小六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下去陪她!”

“你就别在这儿添乱啦!”魏山泰吼道。

杨大妈上前拉着魏小桔道,“小桔,别让大伙儿担心,小六和三当家的都不会有事的。你陪大妈在这儿等着,待会儿肯定有要帮忙做的,你给大妈当个帮手。”

魏小桔眼角偷偷看向师兄,周复兴却根本连眼角都不瞧她一眼,他换了匹马,除了带上火把和长绳,又让人准备了些砍刀等工具,还有止血的伤药、软轿,领着人就往山腰而去了。

那黑马受了惊,他们一直以为必是在山上乱窜,没想到那马却认路,径直往山下跑去。安宁骑着马,就如腾云驾雾一般,只觉耳畔呼呼生风,两边景致往后快速倒去,山路又崎岖,颠得她头晕眼花,根本认不得路。开始还能叫两嗓子,后来连叫都叫不出来,五脏六腑似乎都要颠得跳出来了,说不出的难受,一心只盼着这马赶快停下!

也不知跑了多久,在山腰上遇到了秦远带着人马物资回山。秦远开始远远地看着有匹马飞奔而来,还以为是山上派来接应的,还在纳闷,这是谁的骑术这么好,居然敢在山上飞奔?待他瞧清楚,可吓了一跳,马上分明是个女子,那不是小六么?那丫头疯了,是身份揭穿,要逃跑么?可看安宁那摇摇晃晃的身子,知她根本不会骑马,这才发觉不大对劲。

秦远忙令队伍靠边停下,自己纵马向前,寻了处宽点的缓坡迎上前去。安宁骑的那黑马见有人拦它,忙收脚提起前蹄立起,安宁一个坐不稳差点摔下,秦远见状,只得冒险趁二马错身之时,从自己马上一扭身,跳上了安宁的马背,紧紧抓着了她,那马身上陡然一重,一个趔趄,把二人摔了下来,那黑马又向旁边一条岔道上跑去,眼看就要拖着他们滚下去,秦远大惊,叫道,“快松手,放开缰绳!”

可安宁的三魂七魄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哪里听得到?她的手还听魏小桔的话挽了一道,缠在缰绳上,抓了这么久早就僵了。秦远见此反手拔刀就砍向缰绳,绳子立时断了,可他也忘了,他俩正掉在山谷边上,马向前冲,绳子一断,两人顿时一起往后滚了下去!

旁边的兄弟们看着吓傻了,见他们掉下去了才回过神了,有个老成的小头目,吩咐留两个兄弟在这守着,其余的人还得把后面的物资送上去,并去寨子里赶紧叫人前来搭救。

等到周复兴赶到这落谷处时,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这个地方,地势险要,下面树木繁盛,遮遮挡挡,根本看不清多深,四周根本无路下去。周复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树木多,以秦远的身手,只要找到着力点,他们落下去摔死的可能性就不大,但极有可能摔伤。这么深,又看不清他们在哪,可怎么营救?天马上就黑了,下面也不知有什么毒虫猛兽,周复兴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让人赶紧寻了棵粗壮的树,套了绳索,亲下去探查,可那山谷太深,下了一段便下不去了,天色渐暗,瞧不清下面的情形。周复兴只得又回了上面,苦思良法。

再说秦远抱着安宁滚了下去,他个子大些,自然受的伤就重些,一路山石灌木硌得人全身都疼,也不知滚了多久,好不容易撞上一丛灌木,两人才停了一下,可这地势实在太陡,没停一会,两人又往下滑,但速度就缓了许多,秦远迅速拿刀扎进谷壁才停了下来。他往下一看,暗叫好险。下面十来丈便是潭黑水,两旁积了不知多少年的枯枝败叶,中间有水在缓缓流动,也不知有多深,幸好他们及时停了下来,若是掉下去,可还不知有没有命。再往上看,山谷上连个人影也瞧不见,也不知有千百丈深,他心中暗叫苦也,若是自己一人,倒还好办,可拖着小六这个丫头,可就麻烦了。

秦远左右看看,稳住身形站起身来,拉着安宁到左边一处缓坡处坐了下来,他心知上面大伙儿肯定在想办法营救他们,自己也得在下面想想法子。他瞅瞅呆若木鸡的安宁,瞧她那傻乎乎的样子觉得好笑,眉毛一挑,又用那懒洋洋的语调问道,“小六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安宁望了他半天,似乎才稍稍恢复了些知觉,她惊吓过度,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说话了,不觉眼圈一红,小嘴一瘪,呜呜地就哭了起来。

秦远乐了,“你哭什么?又不是我把你扔下来的。哎,你倒说说,你是怎么骑得马,这功夫,可真是一等一的好!”

安宁泪眼汪汪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对不起,三当家的。今天,刚才小桔姑娘教我骑马来着,可是,不知道怎么了,那马突然发了疯,带着我一路跑下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掉下来了。”

“嗯,还能说话,脑子没摔坏。”秦远故作正经道,“你说的小桔姑娘,是魏小桔吗?”

安宁点点头。

“你让她教你骑马?我的天!你居然找小桔那疯丫头当师傅?你可真够胆大的,那今儿摔得可不冤,”秦远哈哈大笑了一阵,他忽停下问道,“你不会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骑马吧?”

安宁又点点头。

秦远笑得躺了下来,“我还以为是马发疯,原来是人犯起傻来可更恐怖!”

安宁深感过意不去,她虽不知怎么就糊里糊涂和秦远掉下来的,可总感觉是自己的问题,“三当家的,我知道是我不好,连累你了,那个,我们要怎么上去呀?”

秦远憋着笑道,“那请问小六姑娘想出什么办法没?”

安宁抬头先看了看天,又望了望下面,再左顾右盼一番,然后对着秦远摇了摇头。

秦远故作悲伤道,“连聪明的小六姑娘都想不出办法,那我们只有等死了。”

安宁低下头,默不作声,心想这人怎么没个正经。

秦远等了一会儿,又逗她道,“小六,你怕死吗?”

安宁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秦远道。

安宁闷闷地道,“若是我娘还在这世上,我便不想死,她若是知道我死了,会很伤心的。若是我娘已经过世了,我若是死了,我们一家就在天上团聚了,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秦远道,“那这世上就没有其他你留恋的东西或是人了么?也许还有别人在乎你呢?”

安宁摇了摇头,黯然道,“没有,这世上除了我爹娘,从来就没人在乎我。”

秦远半晌不语,忽起身掸掸尘土道,“走吧。”

安宁怔道,“去哪里?”

秦远道,“去找找有没有上去的路啊。”

安宁点头站了起来,觉得左脚腕那儿有些疼,她忍着没吭声,跟在秦远后面,忽听他道,“你娘即使是过世了,见你这么年轻就上天跟她团聚,一定不会开心的。”

安宁听得一愣,抬起头来,只看得见秦远的背影,却看不见他眼中的落寞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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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谷底

山谷中林木繁茂,寂静幽深,现在天已黄昏,更显阴森,安宁胆战心惊的跟在秦远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走得甚为艰难。忽地,树梢上飞起一只惊鸟,嘎嘎地叫着,吓得她一哆嗦,差点摔一跤,秦远停下了脚步,往后伸出一只手,安宁犹豫了一下,拉住他的衣袖。两人从山谷上一路滚下来,安宁的衣裳挂破了好多,秦远更惨,衣裳破得更厉害,安宁因脚疼一时扯他衣袖用力了些,“嘶啦”一声,那袖子拉掉了一半。

安宁耳朵立时红了,秦远回头笑道,“你要再这么拉拉扯扯的,我这身衣裳可就没法出去见人了。”他笑笑,握住了安宁的手,拉着她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安宁此刻连脖子都红了,心怦怦直跳,低头只盯着脚尖。手心里传来温热的感觉让她莫名心安,起码不是自己一个人,他的手比自己大上许多,却并不粗糙,倒似养尊处优惯了的。

秦远走一段路就刮块树皮刻个箭头标明方向,可越往里走,光线越暗,连刻画的箭头也看不清了,“你带了火折子没?”

“没有。”安宁摇了摇头。

秦远皱眉又往里走了一会儿,四周方向难辩,没有灯火,他也不敢再贸然深入了,“这可怎么办?这里太黑了,也不知前面有什么。”

安宁想了想道,“我以前见李老大他们用柴刀砍石头,也能生火的。你不带着刀吗,要不试试?”

秦远愕道,“你让我拿这把乌金刀砍石头生火?你知不知道这刀是从哪儿来的?你别瞧这刀鞘看着不怎么样,其实这刀…”

安宁望着他,满眼的不解。

秦远不觉笑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他想了想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今晚若是出不去,火是必须生起来的,他提起手中的宝刀叹道,“宝刀啊宝刀,没想到居然有一日要拿你当柴刀用,你可莫怪。”转手把刀把递给安宁道,“你来生火吧。”

安宁接过刀,迟疑了下道,“我只看过,却没弄过。”

秦远挠头道,“这可如何是好?”

安宁回忆了下李老大他们生火的情形道,“我尽量试试吧。”她找了块石头,旁边放了些枯叶,拿刀就往石头上砍去,只听“当”地的一声,石头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溅起的几点火星却不足以引燃旁边的枯叶,又试了几下,依然不行。秦远心疼得直抽搐,抽回刀细看,还好刀没什么大碍。

“你到底会不会的?”秦远道。

安宁嗫嚅道,“我没生过火,以前都是他们弄的,我瞧他们就是这么砍来砍去的。”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秦远狠了狠心才拿刀往石头上砍去,他手上加了内劲,这一下就让石头裂开了,可火星纹丝不见,他换了个招式,左削右劈,也不知是第几十刀,只听极轻微地嘶拉一声,终于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糊味,秦远低头细看,是自己的衣袍下摆上燃着了个小小的火星,他惊喜的提起衣摆道,“快引火!”

安宁忙燃起旁边的枯叶,秦远这才把身上的火扑熄,见火渐渐大了,秦远寻了根枯枝,引燃了作火把。有了火,两人胆子大了许多,可转了一圈,也找不到出路。又行了一段,安宁突然停住了脚步,秦远回头,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瞧去,林子里不知有个什么野兽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绿色的眼睛在漆黑的林子里显得格外骇人。秦远心想,这可真不能再走了,里面还不知有多少毒虫猛兽,万一跑出来可不好应付,不如等天亮吧。他拉着安宁又往回走,等退回到掉下来的地方时,看山谷上方,已是明月高悬了。

走了半天,一无所获,两人未免都有些沮丧。秦远到林边砍了不少树枝过来,生起堆火,两人坐着默默无语。忽然,秦远身上传来“咕咕”之声,似是会传染,安宁身上也发出这种动静,两人相视赧然,会心一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秦远笑道,“肚子呀肚子,今日可委屈你了,明天我去打些个野物烤来吃,慰劳慰劳你。”

安宁道,“又没有油盐,可怎么吃?”

秦远道,“等明日你饿得不行了,没有油盐也是好吃的,哪怕是生的,我也要咬上一口。”

安宁笑道,“那不成了野人了?”

秦远道,“要是上不去,那你我也只好在这里做一对野男女了。”他这话本是无心,一出口便觉后悔。

安宁害羞地垂下头。

秦远讪讪地道,“也不知他们在想着怎么救咱们?”

安宁抬头看看,“这么晚了,他们该回去了吧,他们也不知咱们是死是活,又不能传个信上去。”

两人沉默了一下,忽然同时抬起头来,眼睛放亮道,“竹哨!”“笛子!”

秦远伸手向怀中摸去,忽然一脸失望道,“我的笛子忘了带了,你会做竹哨么?”

“不会。”安宁道,“但你有刀啊,可以去砍根竹子来做笛子啊。我们那次也是现砍现做的。”

秦远道,“我这把刀可以砍竹子,却剜不出那么小的笛眼来。”

安宁略一沉吟,从头上拔下银簪道,“我有这个,可以剜笛眼。”

秦远怔道,“这簪子可以挖笛眼?”

安宁一笑,拧开簪头,往外一抽,火光下,只觉寒光一闪,竟是一把极薄的小刀。

秦远道,“借我瞧瞧。”

安宁递给了他,秦远随手砍向旁边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只觉如切豆腐般,悄无声息就划了过去,看那树枝上的刀口流畅光滑,他的眼神凝重起来,拿着小刀凑近火光细瞧了瞧,带着命令语气道,“把簪套拿来。”安宁倒毫不介意,把簪套也递了过去。

秦远仔细瞧了半天,方叹道,“想不到,真想不到,居然是他的东西。”他望向安宁的眼神多了几许深意,“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是谁的?”

安宁不解地望着他,“我的。”

秦远笑了,“我知道是你的,谁给你的?”

“我娘给我的。”安宁道。

“那你娘又是从何处得来?”秦远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安宁道。

“这簪子你娘很喜欢吧?”秦远忽问道。

“是啊。”安宁点头道,“我娘常戴的。”

“你娘也喜欢白玉兰花吧?”秦远道。

“嗯。”安宁道,“我娘不太喜欢用熏香,她喜欢拿些玉兰、茉莉什么的香花来熏屋子。”

“那你娘有跟你讲过这簪子的来历?”秦远道。

“没有,有什么问题吗?”安宁道。

“你知不知,你这支簪子若是被有心人瞧见,定要*了去,说不定还要因此害你性命呢。”秦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