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嘉宝吞吞口水,胆怯道,“我错了何云炙,真知错了,日后若再犯,你就打折我的腿还不行吗?我保证绝无怨言”

何云炙压制怒火,平板道,“险些铸成大错,你叫我该如何原谅你?”

“你也说险些,险些就是没事,没事发生你为啥不能原谅我?……”

“……”何云炙哭笑不得的缓眨睫毛,“我真得佩服你强词夺理无理还能狡三分的本领!”

奈嘉宝听他语气有所缓和,乘胜追击的走到何云炙眼前,“别生气了何云炙,看在我热脸贴冷屁股低三下四求你半天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若再犯呢?”

“你说咋办就咋办!”

何云炙抬起眸注视奈嘉宝片刻,郑重其事道,“好,我再原谅你最后一次,若再出现诸如此类的荒唐事我便,休——妻!”

“……”奈嘉宝顿时抽口凉气,细算来,她大大小小也没少给何云炙惹麻烦,但每次最多教训几句也就过去了,可这次他却说出休妻两字,原来事态远比她想象中的严峻。

何云炙移步床边,缓缓坐下,疲惫不堪的揉捏额头,他对奈嘉宝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险些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他曾经信誓旦旦的对奈嘉玉承诺会好生照顾奈嘉宝,可一步之差便身陷泥潭,他与她成亲的确太草率,起初只单纯的以为多了一个女人过生活罢了,但经历了一桩又一桩的麻烦后他不再当成儿戏,她已是他的妻,责任沉甸甸的压在肩头,偶尔也会感到沉重得喘不上气。

奈嘉宝做贼心虚的抬起眼皮,其实何云炙骂她几句打她几巴掌反而好受点,这般不理不睬的实在受不了,她扶正一枚茶杯,沏了茶壮壮胆子走到何云炙跟前,“何云炙消消气吧,奈嘉宝倒茶认错”

何云炙若接了这茶杯就代表原谅她了,她见他置之不理,亟不可待的又向前递递茶杯。

突然,“啊——”奈嘉宝不小心踩到自己裙边,顿时一杯热茶泼到何云炙脸颊上,奈嘉宝张目结舌的扔下茶杯,急忙用袖口擦拭他脸上的污渍,“对不住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未穿惯裙子,你别动手!我来我来——”

何云炙面无表情的任由她摘去茶叶末,此刻他连叹息的力气都没了。

奈嘉宝见已还何云炙一张白净脸孔,刚要挪开身子,突然,“阿嚏!——”一声再次将口水喷在何云炙额头上——

“……”奈嘉宝揉揉鼻子,顿感没脸见人的干笑两声,心想还好不是鼻涕,她再次伸手去擦时,被何云炙一把打掉。

“……”何云炙愤愤的摸去沾在额头的口水,“劳烦你下次打喷嚏时遮挡下,可否?!”他见奈嘉宝再次靠近他,忍无可忍的伸手一指墙壁,“现在!此刻!马上!离我远点!”

“……”奈嘉宝嘟着嘴张望墙角,垂头丧气走到墙边面壁思过,她能看出何云炙越来越腻歪自己,他眼中的怒火一波一波涌动,她咋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

她把头顶在墙壁上支撑身体,心中七上八下的乱打鼓,何云炙已把休妻的狠话放出来了,她若再没心没肺的做了啥傻事或许真得卷铺盖滚蛋,到时姐姐不但不要她,还成了丢人现眼的弃妇一名,她脑中出现一副自己穿着补丁衣服流浪在街头的叫花子模样,顿时冷汗直流小腿发软,不行!她必须扭转乾坤挽回这桩孽缘!

事不宜迟,奈嘉宝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转过身,满脸视死如归的神色走到何云炙身前——

何云炙不知她又要做何,不禁扬起眉,只见她不言不语站了许久,一闭眼扯开衣襟,爽快道,“我要陪你睡!”

“……”何云炙见她宽衣解带先是一愣,随即双手环胸慵懒一笑,“你这是做何?以身赎罪的念头你也想得出来?”

奈嘉宝眼一瞥,忽略他眼中的嘲讽之色,义无反顾的跨坐到何云炙腿上,抿抿唇生硬道,“来吧!随便你想咋样都行——”

“……”何云炙面对她毫无情调的语气与表情,不由闷声一笑,他搂住奈嘉宝的腰肢向自己靠近,扬起唇角嘲弄道,“就你这般鲁莽做作还想迷惑我?”还未等他挖苦完,奈嘉宝侧过脸将唇盖在他嘴上,她摸搓着他的唇边,一股苦水涌上心头,委屈的掉下泪水,“我被老鸨子下了迷药,脑子混乱不清手脚不听使唤,只能咬破嘴唇让自己不犯迷糊,我当时就想,若不幸被其他男人糟蹋,就上吊自我了断完事,省得给你添恶心”

何云炙嘴角一僵收了笑容,无论这番话是真是假,已抽动了他的心,他不由得伸出指肚划过她道道破口的红唇,黑眸黯然地沉了沉,他托过奈嘉宝的脑枕,扬起下颌靠在唇边轻吻了下,不知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只是想到她也会害怕会无助甚至想到自尽,心里莫名的感到慌乱。

“阿……嚏——”

唾沫星子如菊花盖顶般喷洒而下,奈嘉宝吸吸鼻子见何云炙满脸星斗忍不住哈哈大笑,她毫无诚意的用手一抹,“想捂住嘴来不及了,哈哈——”

“……”怅然全失,何云炙此刻只想打她一顿。

他推开奈嘉宝从行囊中取出一套干净衣裳丢到她脑门上,“快把湿衣服换下”

奈嘉宝嬉皮笑脸的套上衣裳,见依旧是男装不知死活的顺口说道,“这里赌场很好赚那,你花了多少银子替我赎身?我一准赢回来还你”

“……”何云炙对奈嘉宝顿感无计可施,无奈道,“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奇女子”

“……”奈嘉宝察觉自己又说错话,脖子一缩,“那你花了几千两银子该咋办?”

何云炙不知所云的微蹙眉,“几千两银子?”

“嗯啊,我迷迷糊糊听到你用五千七百两银子买下我,真看不出你这抠人原来还挺有钱的”奈嘉宝转念一想,也是得有钱,平日都不舍得带她住好点的客栈,慢慢积攒下来也不少了。

“我未花一两银子,你或许是神智不清听错了”

奈嘉宝顿感一惊,后知后觉道,“啊?!那在妓院床边跟我说话的是谁啊?”

“我到时未见旁人” 何云炙不以为然的收拾行礼,他未硬闯红仙阁,是不希望老爹何松青惹人口舌颜面尽失,未进家门的儿媳沦落妓院说出去太过难听。

他眸中掠过一抹怒火,但这档子事,也不能这般不明不白的过去。

奈嘉宝眉头拧成一团努力回忆,刚才分明与何云炙对话了呀,还说到京城,即便她头脑不清认错人也不该如此巧合吧?莫非又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境?

“你去哪?”奈嘉宝见何云炙开门,不安的急忙唤住。

何云炙扬唇一笑,“出去走走,你先睡吧”

“嗯,早去早回,这鬼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奈嘉宝瞥向何云炙的随身行囊,揉揉眼睛,困意袭来,顿感安心的躺下。

何云炙随手带上门,连他何云炙的妻子都敢打主意,此等无良无德之人,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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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快人心

奈嘉宝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时何云炙还在熟睡,她揉揉眼睛歪起身,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性的靠床边睡觉,何云炙依旧毫不客气的占了大半张床榻,见他的手臂搭在被褥外,奈嘉宝轻手轻脚的抬起放入被下,无意间注意到何云炙的手背骨上伤痕淤血红肿一片,再看向他嘴角有些浅淡的血痕,她费解的喃喃道,“这出门一趟跟人打起来了?”

她翻下床洗去一脸的厚重脂粉,梳好头,静静的坐在椅子边等待何云炙起身,她警告自己,装也要装几日淑女,最起码要撑到京城见了公婆再说,否则知府家里坐享其成的阔少奶生活会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何云炙一睁眼便看到奈嘉宝规规矩矩的坐在椅边发呆,他一笑扯到嘴角的伤口微疼,奈嘉宝立刻奉上一杯热茶,“你昨晚跟人泼跤去了?瞧这满手满脸的伤”

“……”何云炙接过茶杯抿了口,还真不习惯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们退了客房,上了马继续赶路,奈嘉宝见再次经过纸醉金迷大街,惊魂未定的双手捂脸生怕被人认出来,路过红仙阁时,她不由顺指缝左右张望,却发现红仙阁的牌匾碎成两半躺在地上,楼外栏杆上的彩带花球摇摇欲坠的在空中乱飘,她放下手探头探脑的向妓院大门内望去,屋内桌椅被砸得七扭八歪狼藉不堪,窑姐们包成一团在厅当中哆嗦抽泣,路径此地之人无不驻足向门内观望。

奈嘉宝鼓掌欢呼,心里大为畅快解气,她急忙扯扯何云炙袖口,“报应啊,这窑子叫人给砸了,哈哈!——”

何云炙不动声色的应了声,不以为然的继续驾马赶路,拐过这条街便可出城。

奈嘉宝欢天喜地摇头晃脑的哼起小曲,当马儿拐过街尾时,听到噪杂熙攘一片,她伸长脖子看向人群聚拢的地方——

红艳艳的城门围墙上方,居然高高悬起一排人,那些人手脚被绑遍体鳞伤的挂于城墙上,哭天喊地的大喊饶命。

奈嘉宝数了数,城墙上一共吊起八个人,七男一女,而且每人胸口都张贴着一张写着大字的硬纸。

“逼良为娼,罪无可恕”奈嘉宝费劲的念起那些字,不由纳闷,这咋跟帮她似的。

奈嘉宝一眼认出悬挂在中央的女子是老鸨子红妈妈,旁边的几位也不眼生,都是老鸨子手下的打手,此刻个个被打得像猪头,最有趣的是老鸨子身上刚巧张贴的是个‘娼’字,她比手划脚的再也坐不住,“快快快!就是那老妖婆逼我卖身的,我要扔石头砸她——”

何云炙这次倒未制止,他驻马抱下奈嘉宝,奈嘉宝迫不及待的捡起一块石头垫垫份量,觉得有点轻,又换了一块大点的,还是觉得不够过瘾,她一抬眼看到路边的大水缸,兴奋的跑上前搓搓手心环住,但托了几下也未抱动,“何云炙快来帮我抬,我要砸死那个老妖婆!”

“……”何云炙走上前,看看与奈嘉宝个头差不多高的大水缸,“它比你都沉,差不多得了”

一想也是,这老大个扔不准掉下来再砸到自己就不划算了,她擦把汗,忙忙叨叨的一手拿一块石头,朝老鸨子身上砍去,“你个不要脸的老妖婆子!坏心肝烂肠子的老妖精!我奈嘉宝今日代表玉帝收了你!——”老鸨子被她打得头破血流嗷嗷惨叫,见何云炙坦然自若的屹立城下看热闹,蓬头垢面的苦苦哀求道,“大侠咱知错了,放咱一条生路吧——”

奈嘉宝顺老鸨子的目光看向人群,她要好好谢谢那位行侠仗义的大好人,但眸中却出现何云炙的脸孔,何云炙故作浑然不知的耸肩,撇开头上了马,一伸手拉起奈嘉宝安顿坐好,“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咱们该出城了”

奈嘉宝上马前又捡起一块石头砸向老鸨子肚皮,她一贯的作风便是,当敌人强势时,她便缩头缩脑夹起尾巴做人,一旦敌人弱势不堪一击,她便贯彻欺负人没够弄死一个少一个的无节制心态。

“可我觉得还不解气,再砍上十回合吧——”

“……”这丫头打人打上瘾了?

“不论这几只畜生是谁挂起来的,我都真心感谢他,英雄啊!我真崇拜他!”奈嘉宝一歪头斜上何云炙,没好气一哼,“你也不学学人家仗义一回,也未替我出口恶气,咋当夫君的?”

“……”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好有趣哇,还在那些人身上写大字,看这排场,真幼稚哈哈——”

“……”

何云炙抽抽眼角,好赖坏都让奈嘉宝说了一遍,这丫头又开始忘乎所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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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驰骋在尘土飞扬的路间,奈嘉宝捂住嘴挡灰尘,边咳嗽边回头怒喊,“你急啥啊,又没人跟后面追你!”

“赶在天黑前直接穿过‘花城’”

奈嘉宝本以为不用再入城,这会再次紧张开来,“花城?满是鲜花的城镇吗?”

何云炙点头,“花卉之城,专为皇宫供奉花草植物的城镇”

奈嘉宝拍拍胸口顺气,自我安慰道,“哦,到处是花应该没啥危险,你觉得呢?”

何云炙扬唇一笑,“很美的城池,有机会再带你细细参观”

奈嘉宝忧心忡忡的猛摇头,“算了算了,赶紧回京城吧,我的小心肝再也受不了任何惊吓”

“呵,你也会害怕?”

“……”奈嘉宝嘴角一抽,怕?她除了怕他扔下自己啥都不怕。

几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在关城门前进入花城,花城是个很小的城镇,若驾马前行不过半个时辰偏可出城,但花城虽小却有城内的规矩,凡是路径此地者须下马走路穿行,因整个城池内种满了鲜花,随处可见繁花似锦的美景,飘香四溢、美不胜收,为避免马蹄扬起灰尘破坏花圃自然生长,皇上圣旨传谕,不论身份地位多显赫,需徒步穿行之。

刚走到城下便可闻到混杂各种清雅香气的味道,城墙边一片片五颜六色的花团锦簇绽放,奈嘉宝耸耸鼻子深吸了几下,不禁对眼前的靓丽发出赞叹,“可真香呀,卖相又漂亮,这些花我在村里未见过,我们那只有喇叭花牵牛花啥的”

何云炙微微一笑下了马,心有戚戚焉地嘱咐道,“这城只能走路穿行,看归看,别伸手乱摸,你可千万别再惹麻烦了”

奈嘉宝双手一支他的肩膀跳下马,大摇大摆的走进花城城门,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不耐烦道,“知道啦,我走直线成不?”

何云炙拉住马缰缓步摇头,但愿奈嘉宝能信守承诺。

一走进城门,奈嘉宝顿感眼前一亮,原来城门口的鲜艳花朵只是小角色,城内主街道狭窄,街道两旁各户各院紧凑且整齐的排列,院落内形态各异的绿色植物攀爬在墙壁上,近看如一张绿色的大网铺天盖地的垂落在墙壁外,远看又像飞流直下的翠绿瀑布浇灌于土壤间,且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摆满了竞相开放的水嫩花蕾,随处可见色彩斑斓娇美脱俗的花朵。

“哇——壮观啊——整个城就像一座大花园——”奈嘉宝再次长了见识,她眼睛不够用的四处张望上蹿下跳,脚底一歪差点踩到一株盆栽上,何云炙急步上前将她拉回原地,“你走的直线还真歪!”

奈嘉宝吐吐舌头,“我觉得新鲜啊,山沟沟里只有不起眼的小野花,还真未见过有人专门培育花草的地方,对了,这些花是卖给皇上的?”

“卖?”何云炙嗤鼻一笑,“这城镇所有的花草最终都会移植到皇宫后花园内”

“那皇上不用给钱吗?这些人靠啥生活?”

“自然是皇家赡养”

奈嘉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就是说,只要在这种花就有人给饭吃喽?

何云炙见时候不早城门即将关闭,催促东张西望的奈嘉宝快些前行,奈嘉宝生怕自己再捅娄子的扯紧何云炙袖口,脑瓜乱晃的四处张望生机勃勃的奇花异草。

一阵铜锣声清脆的响起,何云炙驻足瞭望前方,本已狭小的街道顷刻间变得水泄不通,百姓齐刷刷的仰视头顶上方,欢呼雀跃的等待着什么。

百姓聚集的地点前方是一栋二层高装潢雅致的小楼观望台,一位商人打扮的老者手捋白须,和颜悦色的走到栏杆前,弯眉一笑,有礼道,“诸位乡亲父老前来捧场令范某甚是感激,今日为大喜之日,老夫家中独女范素儿抛绣球择偶,还望诸位贤能之士踊跃争抢,一旦抢到绣球,不论您是高官或是百姓,范某自当信守承诺将小女嫁予他。”

范素儿随之身姿曼妙的走上抛花台,一袭罗衣红褂如待嫁新娘般楚楚动人,亭亭玉立的身段曲线玲珑,一张俏脸眉清目秀遍布红晕,杏眼含情凝睇,娇媚可人。

范素儿一眼便望见站在人群外围的何云炙,何云炙高大英挺的外貌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心跳加快的瞄上数眼,举起绣球缓缓走上围栏,无视台下争先恐后翘首以盼的蜂拥人群,迟迟未抛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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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

何云炙总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不禁四处搜寻视线来源,一抬头便对上花楼那女子含情脉脉的双眼,他迟疑片刻不自在的垂下眸,拽住奈嘉宝向自己身旁靠拢。

奈嘉宝站在原地欣赏美景未注意到前方的混乱,见何云炙搂住她肩头,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你干啥?我未乱动呀,你别总大惊小怪的成不?”

“……”何云炙本意是想告诉那位女子他非单身,这才恍然醒起奈嘉宝还是一身男装打扮,两名男子挨的太近会遭人异议,他又尴尬的推开奈嘉宝,“等人群散了咱们再走”

“可城门要关了啊,即便这里再美我也不想多待”奈嘉宝总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她唯恐自己手欠摘了弄坏了人家的名花名草,而这些花草非但名贵更是皇家御用之物,她可不想为了几棵花草掉了脑袋。

何云炙沉默不语,目光有意无意的飘向高台,只待那女子抛出绣球即刻穿过。

范素儿显然会错意,在她眼中何云炙是在关注自己,不由得羞答答一笑:莫非是妹有情,郎有意,只是不好意思走上前?嘿嘿……

范家虽称不上大宅大院,但在花城也算有头有脸的门户,其中栽种的外来波斯国大菊花独树一帜,深得后宫佳丽喜爱,所以皇宫打赏给范家的金银自然比别家多上数倍,范家也算是花城为数不多的富贵人家了。范老爷为人宽厚、心胸开阔,虽对嫁女儿一事显得甚为重视,但却开明、不执着于繁文缛节,女儿范素儿既然愿以抛绣球选夫的法子出嫁,就顺了她的意吧,反正都是要嫁人,何不让她自己选个合心意的。

奈嘉宝仰起头看向披红挂彩的高台,见一俊秀女子手托绣球来回缓慢移步,好奇的指去,“何云炙你快看,那女子拿个球要丢谁?”

未等何云炙回答,奈嘉宝已三两步跑上前,她见那么多人伸长手臂前赴后继的争抢,料那花球里一定有好东西,她起哄架秧子的跳起身,“给我给我——”

“哦,抛绣球是一种选夫的……”何云炙一转身,已不见奈嘉宝的踪影,张望不远处的人群,只见奈嘉宝个头最小,跳得最高,手舞足蹈的嚷着要抢绣球,他顿时一惊,急忙上前阻拦那丫头办的蠢事。可未等他走到奈嘉宝身边,红艳艳的绣球已从天而降向他的位置丢来,他机敏的闪开身,绣球随之滚落到矮屋檐上,叽里咕噜的向地面滑去,奈嘉宝眼疾手快的冲出人群,卯足力气跳得老高,一把抱住绣球搂在怀里,可还未来得及邀功,脚底不稳一头向地面栽去。何云炙无暇顾及太多,抢先一步拉住奈嘉宝的手臂,但因奈嘉宝跳得太猛,脚跟晃悠了几下再次向后仰去,摔倒在何云炙怀里,手中绣球腾空飞起,好死不死的挂在何云炙身后的佩剑上——

范素儿不顾淑女形象的拍掌大笑,“哈哈,就是他了!——”

范老爷上前一步,见接住绣球这位男子高大威猛,清新俊逸,满意的点点头,开怀一笑走向何云炙招手,“贤婿,随老夫厅内一见”语毕,高台一行人谈笑风生的走进屋内。

奈嘉宝眨眨眼望向一脸怒火的何云炙,浑然不知的嬉皮笑脸道,“咋了你?抢到花球是好事呀,咱们快去领赏吧,哈哈——”

“……”何云炙顿感天旋地转,他怒火冲天的取下绣球,“奈——嘉——宝!看你干的好事!”

范家家丁喜笑颜开的走出宅院,彬彬有礼地向两人指引,“两位公子,随小人这边请”

奈嘉宝咧嘴一乐,大踏步的跟上家丁,见何云炙迟迟不动,不耐烦的皱眉催促道,“走呀,你这人可真不懂礼节,黑着脸给人家瞧见多不好”她一心以为何云炙不愿吃赏银,面子薄吃不着,何云炙就是那种自命不凡的男人,她奈嘉宝才不管那些。

何云炙一声叹息,事以至此,也只好进去当面说个清楚了。

奈嘉宝喜不自禁的先行随家丁走进宅院内,满园的奇特花朵都是她未曾见过的,花色或粉或深,花瓣尖端呈齿状,细滑娇媚,八片花瓣妖娆平展,明黄色的筒状花蕊站立花盘中央,美艳且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