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赤红色的缦帐,程曦白的近乎透明的肉体被镀上一层绯色,她这张小脸虽然生的清纯可人,可身子却不知随了谁,竟是格外的丰腴。

这样的反差,足以晃的人为之失神。

纵然是宁晔这样阅尽千帆的男人,在这一瞬间,眼里也不禁多了一丝迫切。

他将她紧紧抱住,去亲她轻颤的眼皮,轻轻柔柔,好像在诉着情话。

四目相视的刹那,他本以为,他会见到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睛,可没成想,她的眼里竟然布满了泪水,通红一片。

那波光潋滟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大字不情愿。

宁晔可不是在这事上初出茅庐的男人,女人的一举一动,是怎么个心思,他是再了解不过。

他眸色一暗,浑身紧绷着的那股劲儿也退去了。

他猜了个大概,旋即用指腹点了点她的眼窝,“想哭就哭吧。”

被他这么一碰,即便程曦再是想忍着,泪珠子也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见此,宁晔的不再碰她,而是从她身上退了下去,转而躺到了她身边。

他给她盖上被褥,然后柔声问她,“为什么哭”

程曦虽然不喜他,但是她既然嫁过来了,自然也是想好好当他的妻子所以,她老老实实道“我我只是有些害怕。”

宁晔伸手抚了抚她额间的碎发,继续道“可是因为之前的事”

程曦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她娘说了,夫妻之间要诚实以待。

听她应是,宁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行,这总算不是个口是心非的。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角,然后道“你别怕,今日我不碰你。”

程曦侧头看向他,眼睛瞪的圆圆的,也分不清究竟是诧异还是欢喜。

新婚之夜对女子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这事也算是新妇在夫家的脸面,宁晔怕她多想,特意在她耳边道“那喜帕,我已经备好了。”虽然程曦与他有过夫妻之实,但为了她的颜面,他可是连宁国侯夫人都瞒的死死的。

“多谢世子爷体贴。”

宁晔道“之前的事,始终是我对不住你。”程曦今日有这个反应,他不是不能理解,女子破瓜,本该极尽怜惜,但他偏偏上次被人下了药,他那样发了狠地撞她,情况之惨烈,就连他自己都不愿回想,更别说她。

程曦也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同自己道歉了,可时至今日,她对这份抱歉,早已是没有最初的那份心安理得了。

毕竟,他喝的不是舞姬递过来的酒,而是程蕤递过去的酒,说到底,是她的妹妹害了他。

“世子爷言重,这到底是我家三妹妹”

程曦还未说完,就被他直接打断,“她是她,我是我,不论她做了甚,说到底,我才是得了便宜的那个,不是吗”

这话说的程曦一愣,随即,她的脸颊上就铺满了红晕。

什什么叫得了便宜啊。

在她愣神之际,他起身吹了灯,屋子里又暗了下去。

“睡吧。”他低声道。

新婚的床足够宽,也足够大,甚至,两人之间隔着距离就是再放一个人都没有问题,按说并不妨碍谁,但再怎么着,身边多了个会喘气的,她还是会不习惯。

程曦辗转难眠,须臾过后,还是披上衣服起了身子,她悄悄下地,从妆奁里头拿出了一个药盒,取出了一颗安神丸,放在手心上。

她走到桌旁,想给自己倒杯水。

她抖了抖茶壶,这才想起茶水已经被自己喝光了,她咬了咬唇,又踮着脚朝门口走去,尽量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你去哪”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听到他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磕磕绊绊的道“屋里的茶水没了,我想去叫茵儿重新换一壶,惊惊扰到你了吗”

男人已经坐起了身子,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程曦,“你手里放的是什么”

“没没什么。”

虽然天下的男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娘子有事瞒着自己,但他这新婚娘子终不比旁人,她现在对他,可谓是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若是这时候拆了她的台,兴许彻底将人推远了。

就在宁晔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揭过的时候,程曦走到他身边,把手摊开道“世子别误会,我前阵子有些失眠,这是大夫开了安神丸。”

闻言,宁晔便忍不住大惊。

所谓是药三分毒,寻常人如果有了失眠的症状,要么会食补,要么会用香调,倘若不是十分严重,是断断不会用药的。

宁晔猛然发觉,他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说实在的,他能娶到她,他确实是欣喜的。

因为不论是她的家世,还是容貌,抑或是她身上那份单纯的性子,他都是喜欢的。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娶了她,也算是填补了他心头久久挥之不去的愧疚。

他以为两家定了亲,之前的事就算是了结了,就算她心里有个疙瘩,日后时间长了就好了,他压根儿没想到,她竟然到了靠药物入睡的地步。

一时间,宁晔脸色骤变,那总是上扬的嘴角,也压了下来,“你吃这药,是因为我吗”

却说这话是真的难回答。

回答“是”,这到底是个伤人的答案。

男人的眼里的笑意直达眼底,程曦看得出来,他今日心情是极好的,她真要是这么回答,免不了叫他生了出一种,他食蜜糖,她却食砒霜的怪异感。

新婚第一夜隔了心,这是最大的愚蠢。

但若回答“不是”,她又免不了要撒谎,自小起,杨氏就不允许她撒谎,独独那么一次,她偷偷倒了不爱吃的绿叶菜,谎称吃过了,就被杨氏逮住,狠狠打了手板。

杨氏告诫她,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伤人伤己。

被这样养大的孩子,就是有撒谎的这个心,也没有撒谎这个能力。

这不,她把脸都憋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闭口不言等同于默认,但程曦这幅样子,到底是让宁晔泛凉的心回了些温度。

罢了,怎么也不能拿她同那些勾栏瓦舍里的人精比,她就是个小丫头,心思犹如一张白纸,喜怒哀乐四个大字都写到了纸上,他一搭眼就知道她在想甚。

能把高门嫡女养成这个性子,也就只有程家的二夫人,他的岳母有这个能力了。

旁人家的贵女他不是没接触过,谁还没有个七窍玲珑心呢

也就他面前的这个,是个直肠子。

宁晔叹了口气,不再逼问她,而是叫她坐下。

他起身走到了外头,一个眨眼的功夫,程曦的受伤就多了一杯温水。。

“这药,你吃多久了”他轻声道。

“没没多久,也就一个月吧。”

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然后一字一句道“是药三分毒,吃多了总会有依赖的,长此以往,你的睡眠会更不好,你可知道”

“我我知道了,从明天起,我就不吃了。”她攥着杯盏的小手,抠的越来越紧,像极了受训的小媳妇。

宁晔挑眉想竟是这样乖

说来,他可是见过一次她发脾气的,跟炸了毛的奶猫差不多。

“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既然都用了一个月,突然戒了也不好,从即日起,隔日服用,能做到吗”说完,宁晔不由自主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程曦闷闷地“嗯”了一声。

如此折腾了一番,都已经过了子时,二人一起躺下,也许是药效起地快,程曦竟是比宁晔睡地还要快。

宁晔侧头看她,不禁哑然失笑。

程曦的睡相极好,呼吸均匀,也不乱翻,双手老实地放在一处的模样,着实是他见过的最乖的。

瞧了好一会儿,他兀自摇了摇头,才阖了眼睛。

他见过的女人太多,万种风情的,体贴入微的,小家碧玉的,脾气火辣的,可不论是哪一种,他从来都不主动,即便她们扑上来,他也要挑挑拣拣一番。

这男女之间的说道极多,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句话,都能听出其中的暗示和情谊来,他周旋其中,早已练就了无所不知的本事。

他曾以为这世上就没有他驯不服的姑娘,没成想,老天竟然派了个连谎都不会说的来收拾他。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道有轮回,苍天绕过谁。

天刚亮,阳光透过大红色的帐纱就直直地射了进来。

程曦睁开眼,目光所及,就是一个尚未醒来的男子。

听着他略重的呼吸,她这心里到底是乱套了,她凝视着他的薄唇,像天下要出嫁的女儿家一般,暗暗地问了自己一句,这个人,就是她今生的夫君吗

程曦神游了片刻,一想到今日是要去给公婆请安的,万万迟不得,便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男人,“世子爷,天亮了。”

宁晔低低地唔了一声,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女人的腰间,摩挲了两下。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宁晔虽然是个情场老手,但是你们不要讨厌他,这是个浪子回头的故事。

宁晔听说我是你的三儿子,请问我是亲生的吗萧二哥是捡来的,他太惨了。

线线曦曦才是我亲生的,你只能算是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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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番外三欲壑难填

也许是手上的触感太过美妙, 宁晔不禁又多揉了揉, 可他的拇指每滑动一次,手里的嫩肉就跟着颤一下。

直到程曦倒吸了一口气,宁晔才睁开了眼睛, 旋即抽回了手, “抱歉。”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程曦咬了咬唇,想着自己到底是他妻子, 便弱弱地回了一句“没事。”

这会儿,外头的几个女使已经在屋外候着了。

到底是新婚, 衣裳还是得穿得新鲜些, 茵儿替程曦选了一身大红色的海棠花纹理的曲裾, 这样明艳的红色, 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白皙可人, 双颊带红, 叫人一看,就忍不住想到娇艳欲滴这四个字。

这边儿妥帖了,二人就齐齐往南阳堂走去了。

南阳堂上,太夫人和宁国侯府夫人看见宁晔和程曦并肩走过来, 不由自主地对着了一眼, 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样的般配的一对儿,搁谁,谁都是爱看的。

南阳堂的布置简易高雅,堂中仅设了一张长桌, 两把太师椅,数个圆凳放于两侧,长桌前边儿,是特意为新妇备好的蒲团。

程曦提了裙角,直直地跪了下去,宁晔在一旁,不着痕迹地替她拢了拢衣摆。他这动作程曦没发现,却被周围的长辈看了个清楚。

太夫人抿嘴浅笑,没想到,她这孙儿对自个儿的正妻,还怪体贴的。

程曦先给太夫人和宁国侯夫妇敬了茶,而后又去给二房的薛氏行了礼,很快,她就收了厚厚一摞红封。

相比之太夫人和宁国侯夫人真挚的笑容,这薛氏硬提起的嘴角,便是要多假有多假了。

薛氏是宁家二夫人,也是工部尚书薛让的长女。

且说薛家,家中虽无爵位,在京城根基算不得深,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实权派,因此,薛氏在宁国侯府格外受人重视,原因无他,要知道,宁晔就是在工部任职,直接受薛让管辖。

两家的姻亲摆在这,薛让一直以来也都明里暗里地照顾着宁晔。

工部的活向来繁杂,农业,水利,交通,哪个都不轻松,远派也是常有的事,但恰恰就是因为有薛让在,宁晔接手工程大多都是能做出成绩的,像那种又苦又累又不讨好的,自然不会分到他头上。

因此,老夫人和宁国侯夫人对薛氏凡事也都是哄着来,毕竟她俩的心肝肝掐在人家手里,但话说回来,也就是因为老太太对薛氏的这份依顺,让薛氏的念头越发多了起来。

薛氏有个侄女儿,名唤薛凝,一直以来,薛氏都打着让薛凝嫁给宁晔主意,因为这样一来,两家就是亲上加亲,等有朝一日,这侯府的爵位落到了宁晔头上,他们薛家自然就可以沾上光。

所以说,这样的心思,不止薛氏有,就是薛家一家子都有。

薛氏自打有了这个想法,就多次暗示过老太太,可老太太一直都在打太极,总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答应也不拒绝。

这样的态度,让薛家渐渐也不满起来。

差不多就是薛氏在二房发脾气那两天,宁晔就被派到堻州修水渠去了,堻州那头流民最多,又是小地方,一听就是吃苦去了。

这样的差事,到底是陛下给宁晔降了大任,还是薛家变向施了压,这每个人心里头自有一番说话。

薛氏为了她这侄女儿,也算是真豁出去了,她想着,就算这阵子侯府对她颇有意见,但只要他父亲掌权一天,她家凝姐儿就是与宁晔“最般配”的,一旦她俩成了婚,这些事也就算过去了。

薛氏千万个没想到,宁晔居然娶了程家的姑娘。

今日但凡换个人,以薛氏性子,都能暗里为难一番,但偏偏程曦就是程家二房的嫡女,这简直让她有苦说不出,且说程家的基业,她们薛家本来就比不上,现在又出了个郢王妃,她就是想摆张脸,也得笑着把茶喝了。

小两口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大夫人也没多留这两个,一起用了个早膳,就让他们回去歇息了。

程曦的规矩像来周全,模样也是长辈最喜欢的那种,因着女子的脸儿都小,方才宁国侯夫人也没好意思夸的太过,这会儿等程曦一走,宁国侯夫人笑地都合不拢嘴儿了。

“母亲瞧见没,方才晔哥儿那眼睛,都落在曦丫头身上了,我瞧着,真是好的很。”宁国侯夫人笑道。

“这浑小子整日不叫咱们省心,没想到这婚事倒是选的极好,等改日,我把曦丫头叫来单独说说话,可不能叫她太惯着晔哥儿。”

老太太和大夫人左一句右一句地聊着,薛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们当着她的面这样夸奖那丫头,与扇自己的脸面有何不同。

薛氏抬手扶额,随意找了一个由子就回了院子。

她人一走,老太太的脸色就变了。

“这就是个蠢妇萃央,老二与她离心一事,你不得插手,我这个老太太还活着呢,那就敢在府里头使这些个伎俩,等再过几年,侯府还不都得被她折腾散了。”

“是,母亲。”大夫人道。

说来,这薛氏能有今天,就是自己作的。

那宁国侯府的老太太能是一般人吗她对你和颜悦色,无非是她希望这个家和和气气,可不代表她软弱无能。

自打宁晔去了堻州,老太太就气得生了一场病,她不是怕自己的孙儿出去受苦,相反,她一直觉得年轻人受点苦是好事,不堪磨砺,难成大事。

但自家人给自家人穿小鞋,这才是让老太太最受不了的。

说到底,这事,是没办法搬到台面上来解决的,宁家二爷为了给老太太出口气,隔日就把薛氏身边的一等女使给收了,薛氏在屋里哭哭啼啼,最终也没服软。

说来,二老爷收了薛氏的大丫头,做的也够绝的,这事儿在外人看来,收了薛氏的身边人,是给足了她面子,但其实,这宅院里最忌讳的就是郎君收了自己的丫头做姨娘。

因为这样一来,不但多了一个人和自己分宠,就连自个儿身边也少了得力的人,姨娘没有孩子还好,暂且还能和薛氏一条心,等日后有了孩子,什么主仆情谊,十个有九个都得忘干净了。

薛氏这下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的侄女儿不但没嫁进来,更是让自己在二房失了地位,反观大夫人,那一脸的笑容,可谓是比那春日里的花还娇艳。

大夫人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气了,她掰着手指头想着,若没有薛氏,她也不会逼着宁晔成婚,没逼他成婚,又哪来这么好的儿媳妇。

程曦刚回道自己的院子,茵儿就拿了些点心进来。

程曦人长的瘦,但食量却不小,为了保持大家闺秀的风范,方才同长辈用膳的时,她每样都只夹了一口,吃的简直比猫儿还少。

可她究竟是个什么食量,茵儿自然是知晓的。

茵儿方才一直同程曦站在一处,一会儿的功夫,程曦肚子里的咕噜声,响了能有三次了。

程曦看了看面前的点心,又看了看好整以暇盯着自己的宁晔,连忙冲茵儿摆了摆手,“你快拿下去,我不饿。”

茵儿顺着程曦的目光,也发现了不妥,磕磕绊绊道“哦,好的,那那奴婢先拿下去。”

程曦背对着宁晔,给了茵儿一个“快点,别磨蹭”的眼神。

可事不遂人愿,也不知程曦是真饿了,还是她的胃舍不得那些点心,她竟然在茵儿转身的一瞬间,又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

程曦整个人的脸爆红,在坐在圆凳上一动不动,闭上眼祈求他可千万别听见。

哪知,这人竟低低地闷笑出了声。

刺耳,真真是刺耳

他上前一步,接过了茵儿手上的餐盘,“给我吧。”

宁晔把点心放回到她面前,板着嘴角,尽量柔声道“方才见你没吃多少,不然再用些”他知道她脸儿小,所以尽量给了台阶。

可程曦眼里还是充满了慌乱,说实在的,没吃饱就没吃饱,没甚大不了,但若是丢了脸面,这怎么往回找

宁晔见她犹豫不决,于是贴心道“我那边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会儿再回来。”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我走了,你好好吃。

程曦见他要走,身子比脑子还快一步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怎的了”宁晔回头,挑眉看她。

程曦红着脸,一脸认真地解释道“我娘说,我还在长身体。”

话音一落,宁晔的笑容就越发深了,“好,我知道了。”

宁晔一走,程曦看着桌上的糕点也没了胃口,她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着实有些烦躁,并暗暗后悔自己方才那番说辞,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根本没有反悔的机会。

这几日宁晔休沐,也不用上朝,着实是闲的很,他在书房看了一下午的书,眼瞧着日光渐斜,就连忙回了明安堂。

新婚夫妻,自然是要一同用晚膳的。

程曦端坐在圆桌前,小口小口地吃着,时不时还知道给宁晔夹两块,那般认真的模样,弄得宁晔哭笑不得。

半响,他轻咳了一声道“我准备在咱们院里添个小厨房,夫人以为如何”

程曦握着筷子的小手一僵。

“不不用了。”程曦低声道。

宁晔侧头看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拭了拭嘴角,“以往我不常在家用膳,所以也就没设小厨房,现在成了婚,娶了妻,自然还是单独弄一个方便,夫人以为呢”不得不说,宁晔这可真是的老手,这两声柔柔的夫人,把程曦羞的,头都要埋饭碗里了。

被他这么一说,程曦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说来,宁晔也确实疼她,这两日,虽然小厨房在建,但是屋里头的吃食可是一日比一日多。不止是早中晚的正餐比平日要讲究,就连茶水和甜食都是从京城最有名的铺子买来的。

宁晔虽然公务繁忙,但对吃喝玩乐样样在行,这才两天,她爱吃什么,他就都知道了。

为了让她随意些,这两日他的食量也比平日多了些。

老天有时候就是不公平,才不过两天的功夫,宁晔就被老太太打趣好像是胖了点,反观程曦呢,还是那么清瘦,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她每日都喝露水过活。

这让宁晔忍不住去想,难不成,她真在长身体

晚上上床之前,宁晔还特意站在程曦身后,朝着自己的胸口,比量了一下她的身高,闻着少女发间的香气,他不禁想着,再长高点也是好的。

长腿,自然有长腿的妙处。

这两日宁晔说道做到,他确实没对程曦做什么逾矩的行为,因此,程曦惴惴不安的神情,也逐渐安稳下来。

至少,他每天早上,握一握她的小手,她都不拒绝了。

夜里,等宁晔沐浴回来后,程曦已经躺下了。

这两日宁晔睡前总是愿意看两本书静静心,于是他上床前,也没吹灯。

翻书声刷刷作响,等程曦呼吸都匀了,他这边也终于来了困意。

宁晔转身刚欲吹灯,就见到了程曦微微敞开的领口,天气越来越热,衣服自然也越穿越薄,那幽深又望不到尽头的夹缝,让他的喉咙忍不住跟着滑动。

他盯了好一会儿,又缓缓拿起了手中的书。

困意全无,只剩下欲壑难填。

他总算知道,她吃的东西,肉都长在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宁晔渣男的春天来了吗

程曦我怎么觉得,大家爱的是我呢。

唐妩姐姐给你撑腰。

郢王姐夫也给你撑腰。

程煜哥哥也给你撑腰。

程府集体撑腰。

宁晔勾唇一笑行,好极了。

第98章 番外四

转眼就到了程曦回门的日子。

宁晔和程曦一进门,就先去给程老太太请了安, 随即, 程曦就被杨氏拽到沁园里头说话去了。

杨氏拉着女儿小手坐下,直接问道:"他对你, 可好?"

程曦红着小脸, 点头了点头, "嗯, 比我想的要好。"

其实, 即便程曦不说,杨氏也看得出来, 女儿在宁府过得应是不错。

原因无他,方才在老太太那儿说话, 程曦起身的时候, 还是宁晔扶着她起来的,这样的举动,定然是两人柔情蜜意时才有的。

"娘可想我呀?"小姑娘笑盈盈地扑到了杨氏的怀抱里。

"想你怎么气我的吗!"杨氏语气不善, 但却红了眼眶。

程曦继续道:"这两日,娘睡的安稳吗?饭有没有好好吃?允哥儿有没有气你?"

要知道,程曦上花轿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杨氏。

虽然现在二房看起来甚为和睦, 但程曦就是知道, 自打她出了事, 母亲对父亲的感情,可以说是大不如前了。

好比刚刚,几个人明明是在同一间屋子里说话, 但杨氏却是一眼都没瞧过程茂之。

回想从前,那时候程曦还小,程茂之若是惹杨氏生气了,时常会叫程曦来充当和事佬,程曦装哭,程茂之破门而入,这样的拙劣的手段,连点新意都没有,但杨氏每次都会崩不住笑出来。

杨氏虽然年过三十,但因保养得当,所以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乍一看,还是二十四五的年岁。

这样的年纪,虽然比十六七的时候少了一丝青涩,但同时也多了一股少女身上找不到的韵味。

说句实在的,杨氏的样貌虽不及林芙,但也称得上是个美人,总之,与糟糠之妻这四个字绝对是不沾边的,可直到那穗姨娘进了院子,杨氏整个人,恍若一夜之间就变了。

最明显的就是眼神,那种说不出的苦涩和绝望,到底把一个人所有的心气给磨没了。

再看现在的杨氏,虽然样貌依旧,双鬓未白,但那眼里看破一切的淡然,和曾经隔几日就要和程茂之生闷气的那个人,已是截然不同了。

杨氏笑着回答了她一连串的问题,然后又道:"娘现下过得极好,倒是你,你才是真让我担心的。"

程曦眨了眨眼,"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氏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我问你,世子房里那两个通房,你可是见过了?"

一听这话,程曦便连连摇头道:"还没有。"

还没有?

杨氏确实有些诧异。

按理说,通房丫头不比妾室,妾室还有可能有自己的院子,但通房一般都是在男人跟前儿伺候的,为的,就是图个方便。

若是没见到人,那便是提前得了话儿,有意避开了。

杨氏今日本想教她点主母御下的手段,再告诫她守着点自己的心,毕竟她自己的女儿自己心里清楚,碰上宁晔那么个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动心是迟早的。

但看着程曦这红光满面的小脸儿,杨氏到了嘴边的话,到底是咽了下去。

罢了,男人有两个通房本就是正常的,即便把这两个处理了,等以后曦姐儿有了孩子,终究还是得再找新的,到时候万一勾来个不安分的,日子指不定要过成什么样子。

至于宁晔同程曦承诺的那句,娶了她便再不纳妾纳妾的话,杨氏大抵是不信的。

人这一辈子太长了,长到有一天,男人违背誓言的时候,总会找机会生出一份心安理得。

两人好的时候,睡在一个被窝里还嫌不够亲密,恨不能将对方挂在自个儿身上,困着,宠着,哪里不让去。

可到了分崩离析的时候呢?

约莫在同一个院子里头呼吸都是难受的。

杨氏常想,人都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呢?

是年老色衰,还是外面的野食太新鲜;是曾经的蜜意荡然无存,还是夫妻的缘分走到了尽头

也许都有吧。

杨氏想。

程曦看着杨氏目光有些出神,不禁伸出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娘,你接着说呀,他院子里的人怎么了?"

杨氏回过神来,抬手捏了捏程曦的小脸,微笑道""没事,娘就是想告诉你,记得把你祖母嘱咐的话儿放在心里,别整日里跟后院那些女子拈酸吃醋。"

说完这话,杨氏不禁想起多年前,她回门的时候。

记得那时候,她娘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姝儿,夫妻要想过得和顺,姑爷院里那些人还是尽量清干净些,多一个女人,就容易多生一分龃龉,夫妻之间一旦生了裂痕,有人想破墙而入,那可就容易多了。"

那时她听之信之,以为母亲说的都是对的,毕竟她父亲就是守了她母亲一辈子。

可她活到今日,她才幡然醒悟,也许,从来都不是她娘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她娘命好,遇上了个用情至深的。

人的命,天注定,有些人的日子,就是羡慕不来的。

杨氏一辈子见的太多了,她一看宁晔那张招人的脸,就知道他的后院不会消停,正因此,杨氏才把一肚子的话都咽下了。

人过得不幸,也许就是因为太贪心了,要多太多,又永远不可及,所以,才会生出那么多不甘心来。

这时候,程曦一笑,认真道:"娘,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他那两个通房拈酸吃醋的,我都想好啦,等过一阵子,我就把她俩正式抬为姨娘。"

说完,程曦好似又觉得不够,便补充了一句,"女儿绝对不给咱们程国公府的姑娘丢脸。"

程曦这两句话,弄得杨氏思绪都断了。

直到程曦走后,杨氏咂咂嘴,才反应过味儿来,她怎么觉得,这曦姐儿的架势,像极了小时候刚学会握笔的时候呢

程曦自小就是听话的那个,老太太不论教她什么,她都会努力做到最好,去女学的时候如此,练字的时候也如此,杨氏不止一次见过曦姐儿为了老太太的一句点评,点灯熬油不睡觉,练字练到天都亮了。

老太太那边一起,她就拿着字帖颠颠地跑去问:"祖母,曦曦写的好不好呀?"

想到这,杨氏又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

程国公府的大门才一阖上,宁晔就低头对程曦道:"今夜我带你去彩云楼用饭如何?"

程曦眼睛一亮,"彩云楼?我怎么没听说过?"

宁晔点头笑道,"这家是刚开的,里面多是你爱吃的。"她爱吃什么,宁晔这几天已经看明白了,除了那些没甚营养的甜品,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肉。

吃肉还挑的很,肥的也不吃。

彩云楼一到了夜里,可谓是宾朋满座,来的早还能抢个地方,来得晚就只能败兴而归了,宁国侯的马车穿过人群,直接驶向四方街的尽头,转而停在了彩云楼的后院。

宁晔一跃而下,站稳后,回头伸手去扶程曦。

这手一拉上,宁晔就没在松开,二人走了两步,程曦有些懊恼地停住脚步道:"世子爷,我没带帷帽。"

"无妨,从这西门走,可以直接进包厢,咱们不走人多的地方。"

听到这话,程曦有些崇拜地看了他一眼,喃喃道:"还带这样的啊。"程曦这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其实也不怪她,平时里她能上街,多是去买一些手饰,布匹,就吃过几次酒楼,还都是程煜带她去的。

可程煜那人偏心眼儿的很,唐妩爱吃素,他就总带她们去吃晋江阁的素菜,全然不管程曦这个无肉不欢的小可怜。

从西门进去,一行人直上了二楼,程曦和宁晔坐到了屏风里头,茵儿和十九在外面候着。

很快,厨子就端来了一整只烤熟的鸭。

厨子的手里拿了一把刀,在程曦一脸错愕的注视下,秀起了刀工。

刀尖在鸭身上飞快的横切着,一片片鸭肉在空中飞舞一圈,又落回盘子里,不到片刻的功夫,程曦的眼前就摆满了一盘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