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嘉宝捂住嘴闷咳几声,脸蛋红得像熟透的大苹果,见何云炙再次将湿布盖在脸上,才鬼鬼祟祟的蹬着踏板走出浴池,但刚走出几步才想起一事,她的衣裳还在丫鬟手里——

原本美妙的洗澡事件被何云炙的无故闯入搞得焦头烂额,她气不顺的跳回浴池潜伏,扑起大水花打在何云炙身上,“喂!叫丫鬟把我衣裳拿来——”

何云炙心不在焉一指,“那边有铃钟,一摇就来了”

“……”奈嘉宝只得再次爬出浴池,光溜溜的走到木台上摇起铜铃,守候在门外的丫鬟随即开门而入,但不是刚才的丫鬟,此刻的这位是初次与奈嘉宝见面,她有礼地欠身“夫人,您洗好了?”

奈嘉宝嘴角一抽,洗好了?我那是折腾完了!

“我的衣裳呢?”

“老夫人说,您的衣裳太不登大雅之堂,命小的全部扔掉”丫鬟小朵实话实说道,一点未给奈嘉宝留面子,只因她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也就是所谓的管事大丫鬟。

“……”奈嘉宝眨眨眼,“那我现在光着出去?”

“呵,夫人说笑了,老夫人命小的拿了件崭新的丫鬟服给您,您先将就着穿上,明日老夫人会亲自带您去绸缎庄选布料做衣裳”丫鬟小朵神色高傲,这馊主意本就是她出的,她虽是丫鬟,但在府中地位仅次于主子,又听翠红丫鬟说这夫人像只老虎般嚣张跋扈欺人太甚,所以故意羞辱奈嘉宝一番。

奈嘉宝虽是乡下人,但再不懂规矩也知道这丫鬟服不该穿在她身上,她火冒三丈的一把将铜铃扔进水池里,“何云炙!你们何家也太欺负人了吧?”

何云炙微蹙眉刚要取下湿布,但听到奈嘉宝一声大喝“不许看”后又将布盖回脸上,自从娶了奈嘉宝之后,他似乎再无安静可言,心知肚明丫鬟小朵是故意整治奈嘉宝,但为避免更大的冲突,息事宁人道,“穿就穿吧,你又不是讲究人”

奈嘉宝气得牙根痒痒,一把扯过丫鬟手中的衣裳套在身上,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何家上上下下没一个好东西,给她来下马威这套是不?她奈嘉宝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待奈嘉宝愤愤摔门离去,小朵窃喜的刚要转身——

“记住,她是你的主子,不要再让我得知有下次”何云炙浑厚的警告声沉沉发出。

小朵一愣,大少爷从来不对家中下人发号施令,甚至任何事都愿亲力亲为,令她有时倒忽略了这主子也是有脾气的男人。

“小朵记住大少爷的话了,大少爷慢洗,小朵先行告退”语毕,丫鬟小朵脸色难看的轻声退出浴房,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但她真看不出这粗鲁的少夫人哪里招人喜欢,论身材不算丰韵,论相貌只能勉强算清秀可爱,可满京城大家闺秀芸芸齐集,其中更是不乏绝色美女的存在,居然都未入了她家主子的眼,到最后倒是娶了个土里土气的小丫头回来。

何云炙疲惫的仰靠在浴池边,奈嘉宝日后的路,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难走。

何府宅院偌大,房屋众多,奈嘉宝气哼哼只顾乱走,不知走了多远,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她见四周房屋都一个样,就连灌木花草也是修剪得一模一样,本想找个下人问路,但想起那些人以貌取人的丑恶嘴脸就犯恶心。她把心一横,抓抓湿漉漉的头发编成辫子,反正顺边走早晚能找到大门,不求人她照样能走出去!

奈嘉宝如无头苍蝇似的在何府大宅内乱走乱撞,见到回廊就拐弯,转了几圈依旧一个模样,不由晕头转向,更犯迷糊,她气馁的坐在回廊的木椅上发呆。想起何家上下都在耍她,心里一酸掉下眼泪,原本庆幸终于顺利到达何家,可以正常过日子了,可咋做人家的儿媳妇就这么难呢?她越想越委屈,不由得想起姐姐还有一路上对她好的人,似乎留在哪里比住在何家强百倍。

“丫头,为何哭泣呀?”

奈嘉宝低垂着一双泪眼,头也不抬的抽泣着回答,“这里没人待见我,我好想家”

“怎会呢,你是新来的丫鬟吗?”老者笑得和蔼,一摆衣衫坐到奈嘉宝身旁。

“我今日才来,处处受气,老太太看不上我,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何云炙也不管,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埋汰我,还有个臭小子还没鞋底高呢也欺负我,我快没活路了”奈嘉宝泪汪汪的看向身边老者,老者面容慈祥,容光焕发,一袭素朴的粗布衣衫装扮,手持一把除草刀。她无精打采的抹去眼泪,“您是园艺师傅吗?”

老者微微一怔,点头一笑,“是哟,你方才所提几人可都是何府的主子,这做下人的指责主子,叫旁人听去恐怕欠妥吧?”

“我还不如下人呢”奈嘉宝冷哼一声,“没事,反正也我活不了几日了,再不说出来会憋屈死的,您就当我发牢骚吧,这大宅大院本就不是我这小村姑待得住的”

“说来听听,他们都如何待你了?”老者一捋几缕花白胡须,饶有兴趣的换换姿势听她娓娓道来。

奈嘉宝用袖口抹抹眼泪,“其实也没啥,不怪别人瞧不起我,我是个粗人,本就不该嫁给何云炙,现在弄得简直活受罪……”

老者一惊,不禁多看了奈嘉宝几眼,“你就是云,大少爷的新娘子?”

奈嘉宝注意到老者脸上的惊讶之色,心灰意冷的嘟起嘴,“嗯,您看您看,您也觉得难以相信,可我的确是何云炙的妻子”

老者怔了片刻,抬手指向花圃,“丫头,你看那些花草整齐不?”

奈嘉宝顺势看了眼,默道,“挺干净,翠油油的挺好看”

老者满意点头,“若不是我花时间细心修剪细心呵护它们,这儿便会杂草丛生一派荒芜”

奈嘉宝扬起眼角,“大伯,我这哭天抹泪的,您咋夸上自己了?”

“啊?哈哈,不是老夫炫耀,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是人还是花草,或多或少都需借助外力的帮助,谁也不是与生俱来就学识渊博,除草的过程虽艰辛但老夫却是乐在其中啊……”老者笑容慈祥,“丫头,人要学会适应环境,绝不能被周围的不利因素所困扰,坚强的人会挺胸抬头、笑脸面对挫折,而懦弱的人就如你这般躲在角落里哭泣”

奈嘉宝似懂非懂的消化许久,突然茅塞顿开,她仰着一张大笑脸,站起身立誓,“嗯啊!我是奈嘉宝,天不怕地不怕的奈嘉宝,怎会被这点小事打倒呢!——”她兴奋的拍拍老者肩膀,“大伯,你是我进京城后遇到的第一个大好人,以后我来帮您除草种花吧!别看我大字不识几个,可干起活来那是一等一的卖力,嘿嘿!”

老者被她拍得一愣一愣的,似乎对她突兀的举动有些不适应,他缓了缓,随即开怀一笑,“哈哈,好啦,时候不早快些去找你夫君吧,对了丫头,你对自己的夫君满意否?”

奈嘉宝顿时收敛笑容,“何云炙其实对我还不赖,而且一路上救过我好几次,我知晓他是个好人,也负责到底娶了我,但心里总感觉少了点啥,说不好”

老者端详了奈嘉宝迷茫的神色许久,“缘分天注定,既然他选择了你,你认定了他,就该打起精神努力去经营这段姻缘,快回吧,或许你夫君正急着寻你”

奈嘉宝虽不懂其中的含义,但莫名其妙的是,她对这位老人的话很是受用,感觉老人又亲切又温暖,她咧嘴一笑,深深鞠躬,“大伯,谢谢您,我的心情好多了,以后有用得上奈嘉宝的地方尽管开口,别的我不会,力气有的是”

老者似乎对奈嘉宝也有些喜爱,“行啊,老夫上岁数了,身子骨确实一日不如一日,有空老夫教你种花草,这可是修身养性的好办法”

“嗯啊!一言为定,咱俩拉勾”奈嘉宝伸出小手指,老者犹豫片刻,学着奈嘉宝的样子伸出小指,奈嘉宝喜滋滋的勾在一起摇晃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语毕,奈嘉宝听到何云炙呼唤自己的声音,朝老者摆摆手,欢蹦乱跳的向回廊尽头跑去——

老者伸展的指依旧定在半空,笑容如晚霞般灿烂。

“你跑哪去了,上下都在找你” 何云炙生怕再弄丢奈嘉宝,拉起她的手向客厅走去。

奈嘉宝早已忘了烦恼,如实交代道,“我刚才跟一位园艺老伯聊天去了,他可是你们何家上下最有人情味儿的下人了”

“园艺老伯?”何云炙挑起眉,一笑置之,或许奈嘉宝的老毛病又犯了,何家从来就未有过上岁数的园艺师傅。

“你是带我去吃饭不?”奈嘉宝愁眉苦脸的揉揉肚皮,她咋弄得跟闹饥荒似的。

何云炙没回答,反而话锋一转,“方才衣裳那事……”

“罢了罢了,我不会跟他们计较的,重要是那些人不了解我,日后……”奈嘉宝眼中发出一道复仇的光亮,狠狠道,“我会用拳头证明自己的实力的!”她琢磨老者所说的话就是这意思,除掉眼中钉才是正道!

“……”何云炙嘴角一抽,还想打遍天下无敌手怎的?奈嘉宝太适合行走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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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炙领着奈嘉宝未走多远便到了膳厅,奈嘉宝心里犯嘀咕,自己真是外来的和尚不摸门啊,人家何大少爷三两步便走出八卦阵。

“进去呀,怎了?”何云炙回眸注视站在阶梯旁的奈嘉宝。

“你们何家人是不是都在里面?”奈嘉宝六神无主的垂下头。

何云炙扬唇一笑,“做自己就好,不必太紧张”

“你此刻说的倒轻巧,你忘了自己咋跟你娘说的了?随便她骂我打我你都不管,一会儿这饭菜还能咽的下去吗?”

“呵,你把我娘想成何人了?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呢” 何云炙抿唇浅笑,“既然觉悟到饭桌上有规矩,记得自己收敛点儿便可”语毕,他自顾自踏进门槛,奈嘉宝抬眸瞪了他后脑勺一眼,随之如履薄冰的跟进。

敞亮的膳厅内摆放一张雕刻精致的圆木桌,府中下人进进出出上菜端饭,奈嘉宝见一桌子的色香味俱全的山珍海味,顿时吞吞口水双目放光,她盯住一盘色泽油亮的红烧排骨,生怕别人抢了似的急忙坐在排骨旁的座位上。

何云炙睨了眼奈嘉宝旁若无人的贪吃面孔,顺桌下抵了她一脚,奈嘉宝一个激灵回过神,急忙站起身朝何母的方向鞠躬,“娘,您还没吃那”

“……”何母一愣,吃了还坐这?

奈嘉宝见婆婆不搭理自己,抬起头注意到婆婆身边的老者,虽衣着变得体面,但相貌她还记得清清楚楚,顿时喜出望外的伸出手臂指指,“老伯,咱俩又见面了啊,哈哈——”

“老伯?……”何母惊讶的神色落在老伴脸上,何松青本想跟奈嘉宝打招呼,但感到老伴投来的质疑目光,他艰难一笑点点头,“是呀丫头,快坐下吃饭吧”

“……”何云炙挑起眉左右看看这一老一少,似乎已经在大家不知情的下彼此见过面了,他朝父亲歪头一笑,“爹,您方才又去摆弄花草了吧?”

何松青不以为然斟口酒,“嗯,你那案子办得……”

“他是你爹?!”奈嘉宝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震撼不已,她脸色大变,目瞪口呆的杵在原地,何母忍无可忍的举起一根事先预备好的小木棍,怒步起身走到奈嘉宝身旁,‘啪!’的一声拍在空椅子上,奈嘉宝吓得直跳脚,整个膳厅内顷刻安静无声,何云炙刚欲起身替奈嘉宝解围说情,便被父亲拉住手臂,何松青缓缓摇头示意儿子稍安勿躁。

“奈嘉宝,随我这边来”何母严厉的声线顺门口传出,奈嘉宝点头哈腰的走上前,心里七上八下乱成一团,她刚才居然口无遮拦跟公公埋怨这一家人的‘最大恶行’,还挨个埋汰了一遍,这会真想一头撞死算了,呜呜——

“重新走一次”何母不苟言笑的命令。

“是”奈嘉宝在门槛外站直身板,刚一迈脚便又听木棍“啪”的一声击打在门框上,她战战兢兢的缩回脚,何母板板脸严肃道,“进门时不得挺胸抬头,男左女右,你该微鞠上身含蓄垂眸,左手搭右手轻按小腹之上,左脚先跨过门槛,幅度越小越好,试一次”

奈嘉宝怔怔点头,想迈脚才发现自己连左右都吓忘了,她四肢出现障碍的摆弄许久,才按婆婆的要求谨慎迈进门槛。

“很好,继续向前,走到桌旁”

奈嘉宝胆颤心惊的蹭小碎步走到饭桌旁,见婆婆未抡棍子也未下达新的指示,心有余悸的扭过头询问,“然后呢?”

“无论开口说何事,一定要加上称谓”何母为表达的更清楚,咳嗽一声演示道,“请问我,之后你该如何做?学一次”

“哦”奈嘉宝呆呆的点头,朝何母看去,“请问我,之后你该如何做?”

“……”何松青与何云炙一对父子同时喷茶,一直不出声装乖巧的小儿子何乾坤按耐不住的哈哈大笑,“嫂嫂你好笨那,你该说,请问娘,儿媳该如何做!我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为何会娶了你个榆木疙瘩,哈哈……”

“乾坤,休得放肆!目无尊长成何体统?!”何松青脸一冷,何乾坤顿时灰溜溜的低下头,这家中最小的儿子,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就怕老爹何松青,若不是何松青在此,他一早便开始戏耍嫂嫂奈嘉宝了。

奈嘉宝得意的瞥了何乾坤一眼,该!骂死你个小兔崽子才解气呢!

何母刻意的咳嗽声,提醒奈嘉宝集中精神,奈嘉宝急忙唯唯诺诺的微垂头回应,依葫芦画瓢道,“请问娘,儿媳该如何做?”

“用膳前,需先行欠身礼,主次分清,公公,婆婆,夫君,依次行礼方可最后入座,若比你年长之人未坐下,你便站在一旁等候”何母四平八稳的坐回副席位等候。

奈嘉宝真想大哭,吃个饭还要逐一请安,此刻她宁可回去吃牢房的猪食。

她沉了沉气,回忆姐姐奈嘉玉的欠身礼,心情跌入谷底的面向何松青,“爹,儿媳给您请安”

何松青和蔼一笑示意奈嘉宝坐下,“好了,先吃饭吧,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明日再练不迟”他的话是说给老伴听的,当他无意听到奈嘉宝大吐苦水后,便知晓这条条框框的规矩对奈嘉宝来说是件多可怕的事,老伴就算想磨练出一位心目中的标准儿媳,也太急于求成了。

何母听出何松青有心袒护奈嘉宝,不悦的踢了何松青一脚,何松青故作未感觉到的张罗奈嘉宝入席,奈嘉宝生怕再出错,哪还敢坐下,她将怒火压制到胸口,“爹,儿媳不饿,可否回房休息一下”

何云炙自知她在闹脾气,但此刻已表现得相当给面子了,他站起身,“爹,娘,孩儿先送奈嘉宝回房,日夜赶路回京她可能太累了”得到何松青的应允后,他拉起奈嘉宝的走出膳厅。

何母张望向儿子的背影,用手肘撞撞何松青,“老头子,你说咱儿子是不是眼光出了问题?似乎对这奈嘉宝宠得厉害,如此娇惯纵容媳妇可不是好兆头哟”

何松青脸色一沉,主持公道开口,“你别无事生非就好,儿媳年纪还小,她不会的,你这当婆婆不会慢慢教导吗?抡抢夹棒的岂不是吓着那孩子,再者说,这孩子嫁给云炙也非你情我愿,为何同是女人不能互相体谅下?”

何母一怔,很久未听老伴摆臭脸训斥她,她倒不生气,打趣一笑“哟哟哟?你这老头子还挺向着儿媳说话,若不是咱儿子已把生米煮成熟饭,我绝对不认这儿媳妇,如今咱何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你看那丫头连走路行礼都不会,我该如何向亲朋好友介绍她?唉,一想起这事便头疼”

“我看那孩子挺朴实,而且模样也长得不错,你多留意儿媳的优点,循诱善导慢慢教便是了” 何松青心知肚明老伴的话全在理,但做任何事都该有个适合的方式,总盯住旁人的缺点不放会显得自身心胸狭隘,他和善浅笑,夹起一块鱼肉放进老伴碟中,“多吃些鱼,滋补养颜,呵呵”

其实何松青对妻子一直是娇惯疼爱的,即便他节俭惯了,见不得人铺张浪费,但老伴喜欢排场摆阔绰,他也由着来,甚至何家大小事宜都交给妻子操持,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嘛。何母羞涩掩唇,虽他们早已老夫老妻,但恩爱亦如当初,“罢了罢了,全听老爷的便是”

“对了老爷,今年朝廷不是举办科举考试吗?云炙这会也成家成人了,不能再让他做个小捕快,不如让咱儿子……”

何松青脸色难看,扬手打断,“捕快不好吗?他该多磨练磨练”

何母每每建议何云炙参加科举考总会被何松青冷言搁置,她不由纳闷蹙眉,“还磨练何事?咱儿子即便做个捕快都能惹来京城第一的封号,你这不是埋没了云炙的才智吗?谁不盼着家里出个状元,我真不明白这你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为何总是阻拦!?”

何松青自觉语气欠佳,眸中似乎涌起些许无奈,他缓下神色,语重心长道,“云炙年纪尚轻,性子又孤僻内向,官场险恶并不适合他,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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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炙并未直接带奈嘉宝回房,而是将她领到一间小石亭内,奈嘉宝嘟着嘴的坐在石椅上,不时抬起头找寻何云炙的身影,因为何云炙把她放到这里便转身离开了,她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敢乱跑,只得趴在石桌上发闷,一想到以后的日日夜夜都要在婆婆的严厉管教下夹着尾巴做人,她又急不得闹不得,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一阵热腾腾的香气飘向她,她耸耸鼻子抬起头,只见何云炙手里托住一只大碗向她靠近,奈嘉宝顿感肚皮咕噜噜的乱叫,她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探向碗中美食,何云炙将那碗香喷喷的鸡蛋面稳妥的放在桌面上,随即递给她一双筷子,“厨子都去吃饭了,将就吃碗面得了”

奈嘉宝喜滋滋的接过筷子大口大口吃面,滚烫的面条在她口中翻腾,她张大嘴用手扇热气,何云炙微微一笑,“又没人跟你抢”

“我都快饿死了,这面好香啊——”奈嘉宝满足的眯缝起眼慢慢咀嚼,虽只是碗再普通不过的鸡蛋面,但此刻变得比山珍海味还要香几十倍。

“这谁的手艺啊,煮的真好”她挑起一根面递到何云炙嘴边,“尝尝,真不错”

何云炙推开伸向自己的筷子,小得意一下,“既然好吃,就都吃了”奈嘉宝也不再让,自顾自低头猛吃,连连发出赞美之声,何云炙见她吃得满足开怀,心里却有些莫名的酸楚。

“我不吃鸡蛋黄,你帮我吃掉”奈嘉宝用筷子尖戳在圆圆的鸡蛋黄上,递到何云炙嘴边。

何云炙双眼聚焦在鸡蛋黄上,“不吃就放在碗里”

奈嘉宝皱起眉,又向他嘴边递近,“那迟早也要被扔掉,母鸡下个蛋也不容易,别浪费了”

何云炙一怔,无奈之下张开嘴吃下,顿时一皱眉,“盐好像放多了,你还说好吃”

奈嘉宝喝了一大口汤,放下碗舔舔嘴唇边缘,揉揉肚子咧嘴一笑,“是有点咸,不过比没的吃要强啊!嘿嘿——”

“……”何云炙嘴角一抽,原来不是自己的厨艺见长,是奈嘉宝根本不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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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炙,你娘是不是很讨厌我?”奈嘉宝坐在床边,无精打采的玩起发梢。

“我娘其实是位很随和善良的母亲,或许是因为我娘设定的儿媳妇形象与你相差甚远,一时难以接受罢了,何况那些礼节本就是女子必修的课业,不论你嫁入富贵或普通百姓家中做媳妇,都该学会孝敬老人” 何云炙抿抿唇,平缓道,“如你今日被教训几句便负气离开是不对的”

奈嘉宝愁眉苦脸的垮下肩膀,“我也知晓自己身上毛病多,但我已经这般活了十八年,今日突然连吃饭走路都被别人指指点点重头学起,感觉很不舒服”

“她不是别人,是你的婆婆” 何云炙郑重提醒,奈嘉宝只有从心里把这当成家,才会心甘情愿接纳所有的不适应。

“行了行了,我尽量学就是了,早料到嫁给你不会有好日子过”奈嘉宝极度不满的钻进被窝,从前心里不痛快还能打打架骂骂人啥的泻火,可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喘,她不清楚自己能坚持多久。值得庆幸的是公公算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这也是她唯一顺心的事。

何云炙注视奈嘉宝的脊背许久,奈嘉宝无拘无束惯了,对她来说这一切都如噩梦吧。

次日清晨,鸡还未打鸣,丫鬟小朵便来敲他们的房门。

何云炙困顿的打开房门,小朵未想到是大少爷相迎,急忙欠身行礼,“大少爷,老夫人请少夫人过去”

奈嘉宝听到说话声,揉揉眼睛拖沓着脚步走向门口,浑然不觉的发牢骚,“天还没亮呢,你们家人都是夜猫子?”

“……”何云炙顿感泄气,跟奈嘉宝讲多少道理她一觉醒来都跟从未听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