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停下脚步。

容屿深吸一口气,有点无可奈何地道:“我不逗你了,我好好跟你说。我回来开会开一周,但休息时间也只有两天,所以我们别吵架,飞行员带脾气上天,会死人的。”

“……”

他顿了一会儿,小心地问:“你还生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我最近实在是很难打字,也找不到机会开电脑,两千字见缝插针能活生生地打四个小时……

然后就每天拖更拖更拖更……OTZ

我尽量快点回家。

☆、抱抱

昨晚两人不欢而散, 容屿回去之后, 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几年他到处出任务,大漠孤烟, 长河落日,曾经无数次预想跟她重逢的样子。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没有亲亲抱抱举高高,也没有说哥哥好棒棒。

他一上来, 就又把他的小姑娘惹得沮丧兮兮。

容屿也沮丧起来。

他难过地拖着大尾巴,坐在床前搜:

[独自把妹妹放在家里六年, 她会生气吗?]

想了想,又改成:

女朋友。

百度没给他答案,但知乎弹出来一个相似问题:

[独自把猫咪放在家里七天, 它会生气吗?]

他想了想,觉得:妹妹=女朋友=未婚妻=猫。

于是他点进去。

看到一个长长的答案:

“……大部分猫不会生气,它们以为你出去捕猎了。只不过在它们的世界里, 捕猎失败就会死掉。所以每次你回去, 它们围着你闻来闻去不是想要罐头零食,而是想确认你还有没有活着。当然了, 如果活着的话,还是希望你能捕一只罐头回来呀。”

容屿陷入沉思。

想, 这几年, 他是什么样呢。

死倒是没有死, 有几次确实徘徊在边缘了,但最后都被他力挽狂澜地拉回来。地上有牵挂时,他格外惜命。

问题是……

“罐头是什么。”他皱眉。

他给她喂糖糖了, 屁用没有啊。

容屿想来想去,打电话给倪清时:“清时哥。”

倪清时最近驻外不在国内,隔了好久,才把电话接起来。

声音低沉:“嗯?”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养了一只猫。”容屿摸摸下巴,“然后放在家里六年没管,回来之后,那只猫就不理他了。”

“……”

“他给猫喂肉罐头,猫还挠他。所以我就想请教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补救补救。”

“哪有那么麻烦。”倪清时默不作声地听完,懒得戳穿他,“亲就完事了。”

“……”

“但是容屿,亲之前,你想好了。”倪清时慵懒地打个哈欠,“你是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以后再也不养别的猫,并且愿意匀出自己的时间,来陪这只猫玩。”

容屿一愣。

这话有些耳熟,六年之前,他仿佛听另一个人说过。

——但那不是他现在纠结的重点。

他现在就想,先哄一哄倪歌。

所以翌日大清早,又出现在了她宿舍楼下。

她把他拖黑了,他只能在那儿干等。从天光熹微等到天光大亮,从天光大亮等到日上三竿。

见到人时,仍然只能愚蠢地憋出一句:“飞行员带脾气上天,会死人的。”

所以我们不要闹别扭,好不好。

倪歌沉默三秒。

抬头问他:“你在威胁我?”

容屿:“我不是,我没有。”

倪歌有点头疼。

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就是这个人老是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让她特别不爽。

“我要去吃饭。”所以她放软声音,企图讲道理,“你……”

你要是没事就别在这儿站着了!

后半句话没说完,她一个趔趄,身形重重一晃。

容屿眼神一紧,赶紧扶住她,手掌顺势贴上她的脑门:“你生病了?”

“没……可能有点中暑。”

他声音微沉:“我带你去校医室。”

“……不了,我们还是去食堂吧。”

倪歌觉得自己快饿死了。

容屿眉峰微聚,突然想起昨天倪清时的话。

“我没生病,但我真的很饿。”倪歌见他不动弹,被他拽着,跑也跑不掉,只好解释,“你放开我,或者我们一起去食……”

话没说完,被人拦腰抱起来。

倪歌:“……??”

她今天穿的是短袖短裤,抱起来倒也不担心走光。

问题在于,这是女生宿舍区,现在又刚好是午休结束时间,人来人往,校花不管是跟谁站在一起,都很吸引眼球。

女生们小声的惊呼和议论声里,倪歌被迫贴近他的胸膛,整个人蹭地熟了:“你干,干什么。”

“对不起,我们分开这么多年,我连你不喜欢草莓糖都不知道。”容屿心想,让他现在亲她,他还是不敢,“但是没关系,现在我知道了。”

不让亲的话。

那抱一抱总是可以的吧。

“所以,你不喜欢草莓味也没关系。”众目睽睽,他一边说,一边大跨步折身走向自己的车,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上去。

倪歌还没完全回过神。

就被人摁在了副驾驶上。

容屿站在车外,居高临下,借着身高优势,把她整个人都困在怀里。

他一只手撑在她耳边,凑得很近,全然不顾那些路过的,围观的,好奇的目光。

他看着她,声音很低,近乎发哑:“倪歌。”

呼吸交融,她闻到须后水的味道,心跳突然快起来。

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吻上来。

然而下一秒。

他献宝似的,伸长手臂,从车后座捞出一大袋五颜六色的糖果:“你不喜欢草莓味的糖,我这里还有柠檬味的,蓝莓味的,树莓味的,西瓜味的。”

“……”

他抬头,特别认真地问:“你喜欢什么味道?嗯?”

“……”

***

倪歌的血槽已经亮红灯,支撑不到他开车带她去市中心吃饭了。

所以干脆就在校内。

她带着他去了一家小日料馆,开在池塘边,和风溶溶,暑气尽消。

容屿坐下来,一边帮她调寿司调料,一边挑眉:“你平时都这么晚吃饭?”

倪歌想了想:“也没有。”

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大四课程很少,但额外的事情多且繁杂。她要准备实习,还要跟进导师手上的项目。

做起事来日夜颠倒,吃饭和睡觉的时间也乱七八糟。

“这个专业很忙吗?”

她一本正经,闷声指出:“大人都是忙碌的。”

容屿忍不住笑起来。

“明天周末,我带你出去玩吧。”微顿,他若无其事地补充,“明天是我最后一天休假。”

倪歌的心情刚刚好起来一点。

立刻又被这句话打下去。

“我没空。”她拾起筷子,低头吃拉面,“我明天有面试。”

容屿其实不太能理解小姑娘的想法,但直男的直觉告诉他,她在生闷气。

“怎么了?不开心?”他低笑着,帮她夹寿司,“我很快就能调回来了,难道你不想见我吗?嗯?”

倪歌咬一口蛋,流黄的蛋心缓慢地充斥口腔,香气四溢。

她特别想问,你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一声不吭就消失很久。

但还没开口。

店门口的风铃叮叮咚咚一阵乱响,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嘈杂声。

先是一个小男孩:“不!我就要我就要!我要奇趣蛋!我要吃巧克力!”

然后是熟悉的柔软女声:“你刚刚还说要吃樱花布丁,巧克力姐姐等会儿再带你买,好不好?”

“不!樱花布丁我要吃,巧克力我也要买!你们不是有两个人吗,一个留下来陪我吃布丁,一个去买巧克力不就行了!”

……

倪歌抬起头,发现,竟然是杨妮,和她的另一个室友乐彤。

两人牵着个小男孩,男孩冲在最前面,神气活现地一路怪叫。

“认识?”容屿的视线跟着转过去,耸眉,“这谁?”

“嗯。”倪歌又吃了一口面,有些含糊不清地道,“那两个姑娘是我室友,小男孩是我们英国戏剧赏析选修课老师的儿子。”

室友啊。

容屿想了想,问:“要不要叫他们过来?”

倪歌手一顿,蹊跷地看他一眼。

眼里仿佛写着:你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然而他们抬头的同一时间,乐彤也看见了他们俩。她惊喜地挥手:“咦,倪倪!”

倪歌笑笑,也回个招呼。

“你们怎么在这儿呀。”乐彤走过来,看见容屿,呼吸不自觉地一滞,“这位是?”

倪歌抢话:“是我哥。”

“难怪。”乐彤笑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见过你跟男生一起吃饭呢。”

容屿转过来,深深地看她一眼。

杨妮去给小朋友买布丁,小男孩一回头发现见乐彤不见了,也跟着跑过来。

一眼看到倪歌面前,漂亮的寿司手握和军舰。

他扒着桌子,很是求知若渴:“你吃的是什么?”

倪歌的面碗里还有没喝完的汤,她怕他扒翻了碗再被烫着,赶紧把碗往里头挪挪:“是寿司。”

“你干吗不让我看那个碗!”小男孩一瞬间炸了,不满地拍桌子,“我要看那个碗!我命令你,拿过来给我看!快点!”

倪歌:“……”

好想把汤碗扣到他头上。

容屿低笑:“她骗你呢。”

小男孩转过来。

“她刚刚吃的是芥末。”容屿捏着一支芥末,手背爆出青筋,笑得和蔼极了,“你过来,哥哥喂你吃啊。”

作者有话要说:容屿:你过来,哥哥拧掉你的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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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知乎关于猫咪的叙述来自作者 cat町猫咖,侵删。

应该还有一更。

我写完更新再来道歉【……噗通跪下

☆、我的人

他笑得太吓人, 乐彤一个激灵, 赶紧把小男孩抱开:“你杨妮姐姐马上就把樱花布丁给你买过来了,我们等会儿吃那个, 好不好?”

“不好!”小男孩尖叫,“我要吃芥末!我要吃芥末!”

乐彤没办法。

只能把小男孩交出去。

于是,杨妮端着樱花布丁回来的时候, 就看到小霸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噼里啪啦地掉眼泪, 一边哭一边吸气,越吸气越辣,越辣哭得越厉害, 抽噎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了?”杨妮赶紧凑过去帮他擦眼泪,闻到浓浓的芥末味,眉头一皱, “你怎么喂他吃芥末?”

“我没有。”乐彤手足无措, “是他自己非要吃,我拦都拦不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杨妮放下樱花布丁,好声好气地哄他。

倪歌默不作声地拾起勺, 喝剩下的汤。

她吃东西很秀气, 一小口一小口, 总让容屿想起某种软唧唧的小动物。

他突然就有些好笑。

倪歌喝完最后一口,放下勺子,余光之外, 一张纸在唇边停住。

她微怔,有些局促地接过来:“我来吧。”

哪怕是少年时代,他们也没有过这么亲密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