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倪歌总觉得很严重,秀气的眉头纠结地皱起:“庸医。”

“……”

“不过算了,先来吃蛋糕吧。”她怕他难过,迅速转移话题。拆开盒子,递给他一把小银叉子。

蛋糕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个人吃。白色打底,奶油很厚,没什么复杂的花边,只在最中心用果酱画了一只简笔的、嘴巴咧到耳根的羊。

看得容屿心痒痒。

他伸手捏住她的小爪子。

故作茫然地问:“蛋糕好看吗?”

“是一只羊。”倪歌毫无所觉,边说边伸手去拿手机,“我拍下来呀,等你眼睛恢复了,发照片给你看。”

容屿心里的小人泪流满面。

她到底是什么天使。

他低声:“嗯。”

“不过,我也好久没有吃过蛋糕了。”倪歌煞有介事,尽管没有蜡烛,也双手合十,道,“我要许个愿。”

容屿眼底含笑地望着她。

下一秒,她闭上眼,认真道:“希望容屿的眼睛快点好起来,以后不要再受伤,也不要再停飞了。”

容屿微怔。

白色的灯光下,他低头就能瞧见小姑娘乌黑的长发,小小的发旋,和圆润白皙的耳垂。

她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翘,两眼弯成桥,整个人都显得雀跃,像森林里意外捡到果实的小动物。

容屿早已经体会过世界广博。

却在这个时候,才真切地感受到,世界这样温柔。

他缓了缓,低声问:“我是不是很多年,没有陪你过过生日了?”

“没关系。”倪歌小声笑道,“我也没有陪过你。”

“那我的愿望就是,”长夜寂静,他低声笑道,“此后岁岁年年,倪歌平平安安;年年岁岁,我和她再也不分开。”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

他用叉子叉起一只车厘子,裹着奶油,举到她面前:“尝一尝,嗯?”

倪歌睁圆眼,开开心心地张开嘴,小心地将奶油接过来。

她刚刚衔住果实。

他突然伸长手臂,扣住她的下颚,唇瓣含住她微张的下唇,用力地吻上来。

他吻得很重,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咬着她的唇珠,舌尖从唇缝里伸进去,撬开唇齿,以霸道的姿态攻城略地,卷走她口中的车厘子。

燥热从身体的每个角落冒出来,

车厘子的果汁在口腔内炸开。

倪歌脑子里噼里啪啦的,迷迷糊糊地,手臂不自觉地攀附上她的肩膀。

容屿眼中光芒陡然转深,黑暗中蹿起小小的火苗。

他手臂用力,将她抱到沙发上,微凉的手指掀开衣服下摆钻了进去,一路向上游移,在某个点上停下。

长夜俱寂,所有感.官被无限放大。

倪歌有点难以呼吸,发出小声嘤咛:“唔……”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身形猛地一顿,手指微屈,立刻撤出去。

容屿低下头,垂下眼,额头碰着她的额头,呼吸里都是压抑的情绪。

客厅里静寂许久。

她离他很近很近,稍稍离开他的嘴唇,缓了半天,才呼吸不稳地,非常非常小声地问:

“那个……”

“……”

“你,你刚刚是想,想硬,硬,硬……”

容屿将她圈在怀里,看着她。

她还在艰难地结巴:“硬……”

她想说,硬上弓吗。

“对。”然而下一刻,他冷静地打断她,面无表情地承认,“我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

想有人喂我吃车厘子……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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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车

月色清淡, 长夜幽寂。

室内静默一瞬。

“就……”倪歌两条手臂还停在他肩上没有离开, 红晕却从耳根一路蔓延到到脖颈,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们男生,看、看不见, 也能硬吗?”

“我们都是靠感觉的。”

这是一句假话。

“那、那岂不是……对谁都能硬?”

“当然不是。”

这一句是真话。

他两只手落在她的腰上,眼神微微向下。

她穿着家居服, 是一件圆领冬季睡衣,毛茸茸的,离得近了, 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弧度。

于是他很真情实意地说:“我只对你能。”

“……”

倪歌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不过你别怕。”容屿自诩正直,循循善诱,叹息道, “结婚之前, 只要你不同意,我是不会动你的。”

可他的小兄弟还非常坚.挺。

连倪歌都感觉到了。

“那, 那……”她有点慌,眼里不自觉地泛起水光。想自欺欺人地逃开, 却被他死死摁着腰。“需……需要我帮你吗?”

容屿浑身一僵。

声音瞬间变得很哑, 眼神也暗下去:“你打算怎么帮我?”

她小心翼翼, 回忆以前看过的小黄蚊:“用……手?”

容屿:“……”

“就,就是……”她很努力地征求他的意见,“因为我, 我不想用唔……”

话没说完,他再一次低头吻住她,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这个吻浅尝辄止。

但轻而易举地,再一次夺走了倪歌的智商。

她被亲得迷迷糊糊,趴在他胸口喘.息,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个地方,是用来接吻的。”容屿掐着她的下巴,指腹在软肉上摩挲,用教训的口吻,沉声道,“以后不准再跟着你那个小闺蜜看小黄蚊,嗯?”

净教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姑娘脸颊红扑扑,像一只小番茄精:“好……”

“但是……”旋即她咽咽嗓子,又立刻想到,“那个怎么办?”

容屿知道,她是在说他不听话的小兄弟。

他脸色变得有点不太好看:“别想了,我自己有办法。”

“喔……”

小姑娘软唧唧的,趴在他肩膀上,也不敢乱动。

容屿微顿,声音再一次轻下来:“有这功夫,不如早点考虑一下——”

“……?”

“什么时候嫁给我。”他顿了一下,凑近她的耳朵,恶趣味地在她腰上轻轻拧一下,声音很低很低地道,“到时名正言顺,我手把手地教你,探索异性的身体。”

***

这话说得色气又下.流。

倪歌一边脸红,一边在心里骂。

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孟媛那里,明明看到过更刺激更下.流的东西。

圣诞节当晚,JC出版社在市中心一家酒店进行圣诞晚宴。宴会厅风格典雅,设备一流。男男女女,衣香鬓影,光彩照人。

倪歌穿着及膝的小裙子,独自一人,挑了个人少的角落,躲起来吃小甜品。

她其实对社交兴趣不大。

但陶若尔说得没错,宴会上真的有不少精致可爱的小甜点,她吃得很开心。

吃到一半,陶若尔鬼鬼祟祟地踱步过来。

本想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吓一吓她。

结果一探头,就看到她阅读器上的东西。

陶若尔没忍住,惊呼:“哇,学霸。参加晚宴都不忘见缝插针看论文,难怪你能考状元!”

倪歌手一抖。

在这种地方看文献,多少会显得装逼。

她有点不好意思,顺势将阅读器收起来,转过去:“学姐。”

“你刚刚在看什么?”陶若尔对语言也很敏感,在她身边坐下,好奇地道,“方便跟我讲讲吗?”

她的鱼尾礼服很修身,坐下来时,长腿习惯性地交叠,整个人身形修长,很显气质。

“嗯。”倪歌点头,“是讲飞行员眼睛的,黑视和红视。跟前段时间导师调研的课题,沾一点点边。”

陶若尔似懂非懂。

她很诚实:“其实我听不懂。”

“……”

然后她愉快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去跟他们玩?”

倪歌也很诚实:“想躲起来吃东西。”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陶若尔两眼弯弯,一边说一边拿出小盘子,叉起巧克力塔,放进口中,小心翼翼地咬一下。

甜意在口中化开,她又有些苦恼:“但这些东西热量太高了,我这种裙子,吃太多会很明显。”

倪歌笑笑,正要开口。

背后传来一道沉稳带笑的声音:

“你不吃也很显腰。”

陶若尔原本垂着脑袋,听见这话,眉头一皱,抬起头就想怼人:“谁这么没眼色……”

她抬起眼,猛地一顿。

语气霎时变得很惊喜:“周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然后她站起来,起身相迎。

倪歌微怔,也跟着起来,回过身。

看到一个神情矍铄的老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急不缓、面上带笑地走过来。

周进也站在旁边。

他里老人最近,穿一身高定,西装挺括,侧脸英气,高而挺拔,像一棵健康的植物。

倪歌目光与他相撞,他微微笑,颔首表示问好。

“我来看看这么久不见,你又胖了多少。”周有恒走过来,笑着握住陶若尔的手,“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小桃子,我在A大做客座教授教中文时,就是她,天天来蹭我的课,毕业后还年年给我寄东西。”

陶若尔笑得又甜又乖:“老师好久不见呀!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周有恒笑眯眯,“这是我孙子周进,我最近回了北城才知道,你俩都在JC?”

周进嘴角微抽:“对,但狭隘地说,我们不算在同一个公司。只能说是,同属JC传媒。”

身形微顿,他有些不情愿地伸出手:“你好。”

陶若尔眨眨眼:“……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倪歌的错觉。

她觉得,学姐好像也不太情愿。

一行人扶着老人家坐下,周进给他倒杯茶。

“对了,你不是要介绍人给我?”周有恒问,“人在哪?”

周进笑了:“就在眼前。”

陶若尔非常懂得看人眼色。

她短暂地怔了怔,连忙拉住倪歌,“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近带的小实习生,英文超棒文笔也好,是他们那届的高考状元,叫倪歌。”

倪歌不知道这是谁,非常礼貌地挑了个中肯的称呼:“周老师好。”

周有恒没有说话,上下打量她。

趁着这个空挡,陶若尔压低声音,飞快地在她耳边扔下一句:“这位是出版社的老社长,周有恒。”

倪歌有些吃惊。

哪怕没有那个“社长”前缀,周有恒这个名字,在学术圈也是如雷贯耳。

这人早年留学早年留学法国,修习英文和法文,写得一手好字。回国之后翻译了大量法文作品,在翻译和创作上,都很有造诣。

她之前从来不知道,这位近年来行踪不定、活在传说里的大佬,竟然是周进的爷爷?!

“我知道,我看过你的作品。”老人家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明日之下》,是你翻译的。”

倪歌赶紧:“是。”

“笔译讲究信达雅,你翻译的故事,比原作更有意思。”老人家徐徐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A大出来的学生不会差。我看到你,就觉得我确实该退休了。”

周进有些无奈:“爷爷。”

倪歌惊奇地睁圆眼,有点无措:“您实在是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