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意也有些酸涩了,原来他只是想自己多睡一会儿,公司里不少女同事的个性签名全变成了起不来床…

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来人脸色低沉黯然,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连门都忘记了敲。洛明凯的得力助手向杰,是洛明凯留学认识的朋友,之后随着洛明凯一同回国,跟着他一起打拼。

向杰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洛明凯的面前,“沐氏股票收购计划不顺利,原本私下联系好几位股东,全部不接电话,就连一些拥有散股的小股东也直接拒绝我们的价码,并且对继续合作没有任何兴趣。”

洛明凯脸色立即难看了起来,这件事他做得甚为谨慎,不会走漏任何风声。难道是沐正源自己察觉了?也不应该,如果沐正源已经察觉到,绝对不可能像现在一样风平浪静,以沐正源的为人,绝对会上门定罪,甚至甘愿为此鱼死网破,沐家二老又多宠爱他们的那个女儿,一般人绝对想象不到。

“什么时候开始的?”洛明凯想了想,脸色虽难看,却也并不慌张和愤怒。

“上周,原本以为那些股东只是想借此抬价…现在却是集体如此,这太不寻常了。并且我私下里查过,沐氏的经营状况良好,前段时间又做了两个大案子,投入了不少资金…”

也就是沐氏没有太多空余的流动资金去回购自己的股票。

洛明凯沉默了一会儿,“向杰,你跟了我几年?”

“盛亚成立多久,我就跟了你多久。”

夏念意也很快明白了洛明凯所指,“难道你怀疑公司有内鬼?可这段时间公司核心员工并未换人…”她蹙眉,随即发现自己算漏了,就算是新的员工,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进入核心部门,更别说能够知晓这么隐秘的事,“那现在应该怎么做?”

“查,彻查。”洛明凯眼眸一闪,看来真的出现了对手,而且还是他熟悉的方式。

陆延昭,是你吗?

洛明凯立即当机立断开了一个小型会议,有资格参与的全都是跟着他好几年的人。他并未放言有人背叛了他,如果让别人知晓他的怀疑,未免让那些诚心跟随的人寒心,他要做的不是找出叛徒,而是查近期公司内的所有数据,有任何不妥,立即上报。

因这个会议,公司上上下下都忙做一团,将所有的案子和各类数据全都整理一遍,众人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对洛明凯的突然要求却也一直遵行着。

洛明凯也因这件事,好些天没有回“玫瑰园”了。在第三天后,夏念意与向杰终于查到了不对劲,有人按照洛明凯收购沐氏股票的方式正收购着“盛亚”的股票,还好发现得早,如果发现晚了,绝对有着巨大的影响。

而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一个女子身体半靠着窗,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拿着手机,“他已经三天没有回来,应该公司出了什么事,想来是发现了…”

手机的另一端传出男人的笑声来,“真没意思,才开场而已。”

“那你觉得什么才有意思?他公司出了这样的事,想必会彻查,这样至少会让他怀疑好几个得力助手,人心这东西…想必还是会冷一些人的心。”

“NO。”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漫,“他不会怀疑他亲手提拔的人…所以你的人最好小心一点。”

“那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怎么可能?这不是送给他的见面礼吗?告诉他,我参与了。”陆延昭坐在旋转椅上,一用力,便滑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真好,游戏现在才开始,真让人热血沸腾。

“有人会这么赶着让对手发现自己的吗?”

“你不懂,这才有趣,和知己知彼的人做对手,才能激发出双方的最大的实力和潜力,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回应陆延昭的是女人直接挂断了电话,陆延昭无所谓的盯着自己的手机,轻轻一笑:女人,你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坏了。

“谁会这么针对‘盛亚’?”夏念意感到诧异,这么明显的出招,以“盛亚”为目标,这么几年里,应该不会有人故意针对才是,不说“盛亚”自身的发展,光是洛明凯在“皇城”的地位,也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

洛明凯眼睛眯了眯,还带着笑意,“陆延昭。”

陆延昭,陆家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子,从小便聪明无比,被视为家族的接班人,奈何其对接手家族企业不感兴趣,只爱美酒佳人…陆老爷子对此怒不可抑,便将陆延昭打发到国外,正好与洛明凯同一所学校,并且还是同一个导师手中的得意门生,虽然导师对二人都十分厚爱,但他们却始终没能成为朋友,一直将彼此当做最大的对手,奈何一直没有机会比试一二。

洛明凯比陆延昭先回国,他还记得陆延昭对自己说的话,“这辈子,总要和你较量一下才甘心。”

他回答的是,“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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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发现得早。”夏念意在听到洛明凯对陆延昭的高度评价之后,不禁有些心有余悸了,能让洛明凯如此看重的对手,绝对有着非同一般的实力,“只是他这样做,对他有好处吗?”

洛明凯的右手食指和拇指在一起搓了搓,嘴角的笑意不变,“没原因,但凭他高兴。”

陆延昭这个人,从小就聪明伶俐,被长辈疼宠无比,活在一个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只凭着他高兴,他愿意玩,有兴趣玩,就能坚持下去,他有所有纨绔子弟的特征,身边美女无数,却从不动真感情,会因为一时兴起,花几个月追一个女子,但追到后的下一秒就直接转身走掉,只因他不想继续玩了,就是这么一个人…可这样一个人,他真准备要做什么事,那也是恐怖的,因为他不但有实力,也有着条件。

夏念意愣了两秒,对这种人的确无法评价,只能摇摇头,“现在去彻查走漏风声的人吗?”

洛明凯沉默了一会儿,对向杰嘱咐了几句,当向杰离开后,才与夏念意继续,“不用,我怀疑根本不是第四部门的人背叛。”第四部门的人是一个统称,里面的人全是公司的核心人员,知道公司的重大案子和计划,这些人都是洛明凯亲自栽培的人才。

他有一个与常人不同的喜好,喜好数字“四”,当所有人都认定这个数字不吉祥时,他还是坚持着喜欢这个数字,并且把这个喜好一直执行到今天,因此才把那个部门命为“第四部门”,那个部门控制着公司的走向。

“啊?”

夏念意不解,公司出了这些事,甚至也许有人背叛了他,毕竟发现得早,还不知晓某些案子是不是已经透露给了对手公司,他却能如此笃定。

“陆延昭那人,太擅于迷惑人了…他习惯于捕风捉影,让人上当,自相残杀,他坐收渔翁之利。”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公司里就没有叛徒了,只是人也许不在第四部门,而在于别的重要部门,会参与公司一些小案子,并能得知公司下一步的走向…

夏念意听得有些心惊,这时走到洛明凯身边,轻轻的抱住他,“无论遇到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洛明凯用手覆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他们会共同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内线电话响起,“洛总,夫人来了…她想问你方不方便进你办公室。”

抱住洛明凯的夏念意浑身一僵,却还是向后退了一步,这一刻她眼里闪过浓重的恨意,就在刚才,她深深的感到她与洛明凯同为一体,共同面对将来会发生的一切困境,他们会互相陪着彼此度过每一天,可这个电话一来,像是当头棒喝,敲醒了她幻想的美梦。

她怎么能够忘记,她的爱人娶了别人,并且现在,他的妻子来公司找他。

像是要自己和自己作对一样,夏念意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出去,可她就是挪不动脚步,站在那里,像是在证明着什么。

一会儿,门被试探性的敲了敲,随即有人直接推开门进来。洛明凯见夏念意没有出去,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凉西进来先看到夏念意,随后才看到洛明凯,笑颜如花的脸此刻有一点僵硬,只是她很快就恢复了笑,“还在谈论工作呀,我很快的,不会打扰你们太久。”她歉意的看了夏念意一眼,这一眼再次让夏念意生出恨意来,她宁肯沐凉西厌恶自己,讨厌自己,而不是这般的对着自己笑。

凉西提着保温盒向洛明凯走过去,见到他有些暗沉的脸色,很是心疼,“你好几天都没有回家,我就知道一定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她拿出饭菜来,“我想来看看你,顺便就带了饭菜过来…”

凉西说完又看了看站着的夏念意,“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在,所以只准备了一份…”

夏念意的手捏得紧紧的,努力挤出一个笑来,“没…”她想说没有关系,可这话根本就不妥。

凉西似乎也不在意夏念意的态度,只是全身心的关切着洛明凯,“我听你秘书说,你一直在开会,一直在讨论,连饭都不能准时吃…”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很多,担忧之意十分明显,还伴着点点的哭腔,“你再忙,也不能不吃饭。”

洛明凯不喜她靠近自己,但凉西却用手为他捏着肩膀,想让他舒服一些。洛明凯皱着眉头许久,还是拿起了筷子,他不愿意当着夏念意的面给她难堪,哪怕他不爱她,哪怕她是他仇人的女儿…可至少她现在身上的标签是他的妻子。

夏念意想开口离去,却还是没有,她就要在这里,看着他们这对夫妻是如何相处的,免得自己出去后胡思乱想更是难以忍受…

凉西睁大眼睛,盯着洛明凯桌子上摆放着的资料,小脸皱成一团,“我真没用,我什么都看不懂…”她看着夏念意,“我要是能和夏助理一样,看得懂这些资料,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帮你了,而不是让你孤军奋战。”

沐凉西的话刚落下,夏念意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沐凉西现在还睁着眼睛单纯无害的模样,她真会以为沐凉西是个十分有心计的女子,在公司刚出了这种事,便来暗示洛明凯自己看得懂那些资料,知道那些资料的含义,也能接触得了那些资料…夏念意的脸色有些发白。

凉西却在这时想起了什么,“我得回去了,小美女还没有吃饭,还饿着肚子,也不知道黄搜会不会喂它…”她说着便要离开,走到门口时又看向洛明凯,“以后对小美女好一点,可不可以?”

像一个小孩找大人要糖吃一般,眼神充满了祈求。

洛明凯对着这张脸,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沐凉西离开之后,夏念意这才急切起来,“我…这些资料我都接触过,甚至你的所有行程和即将招标的案子我都清楚,但明凯,这个世界上,最能保证永远不会背叛你的人就是我。”

洛明凯轻轻一叹,“我知道,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怀疑你。”刚才沐凉西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却把夏念意似乎吓了一跳。他对沐凉西的到来倒是一点不意外,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按时回到“玫瑰园”,她也常常坐在院子里等着自己。每当看到他的车开进了别墅,她都会从院子里跑过来,只是常常跑了几步就不动了,似乎也明白自己并不想她过来…

洛明凯偶尔会在车开进别墅后停下,然后便看到一人一猫在草地上玩耍。在那个女人眼里,那只猫似乎已经不是猫了,她会对着那只猫不停的念着什么,最后连猫都烦她,从她怀里跳了出来…

夏念意听到洛明凯这样说,这才心安了几分,只是她的脸上却显出几分悲伤,她几乎是冲到洛明凯身边的,将他紧紧的抱住,“我以为我会是个心胸宽阔的女人,能容纳好多好多,可刚才看到她,我才发现我就是一个小心眼的女人。我嫉妒她可以随时来看你,可以那么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你面前,还霸占着你妻子的身份…”她的身体已经微微抖动了起来,“我真的好嫉妒她…”

从十七岁开始,遇到这个男人开始,她便做着一个梦,有一天能变成这个男人的妻子,她要为他生儿育女。

在他结婚的消息传来时,她恨不得自己去死,可她不能死。那天满城都在报道着那一场世纪婚礼,所有人都在祝福着那一对王子公主共结连理,可只有她在哭,一边想着他的婚礼,一边哀悼自己的爱情。

如果不是爱到极致,谁又能有勇气这么无名无份的跟着一个男人。那天,她在家里,将一瓶啤酒直接摔在地上,酒水洒在地上,她毫不介意,她捡起一块碎玻璃,想就这么割断自己的生命,也割断自己的爱情。

她就是那么的没用,没用了这个男人,她的天就塌了。甚至她很恶毒的想着,他的婚礼是自己的忌日,那么他便会永远记着自己,他和那个女人也不会幸福。

但她准备划到自己手腕时,想起了自己一个同学,自杀身亡,同学的丈夫却没有多久直接娶了外遇的对象,现在一家三口竟然幸幸福福的生活…如果她真的死掉了,那么就是真的将他送给了别人,他也许会暂时会自己伤心,然后就会很快忘记她,陷入另一个女人的幸福里。

就那样,她放弃了自杀,跑到了酒吧,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她想忘记那天是他结婚的事实,可怎么都忘不掉,好像满世界的人都在讨论,满世界的人都在提醒着她。

她忘记了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喝,然后她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的拨着那个电话号码。

她赌,他不会对自己那么无情,哪怕分手是他主动提的,理由可笑之极,他竟然让自己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去找一个好男人,他就是自己的幸福,他不会不知晓…

但他来了,看到他的那一秒,她就扑进他怀里,他还穿着结婚的礼服,她一边哭,一边撕扯着他的衣服,“洛明凯,我爱你,我爱你…”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洛明凯安抚着她,然后把她送到家,她拉着他,不肯让他离开,甚至她希望这是属于自己的新婚之夜。她很主动的去吻他,甚至扯着他的衣服,可他拒绝了,他抓着她的手,“你要做什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并且从未如此清醒的知道。可他却不愿意,“你不该是这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但你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她哭得更加的厉害,从爱上他的那天开始,就注定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洛明凯将她抱在怀里,听着她的哭声,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多么混蛋,也对人生多么无奈…

她看着他的脸,“你爱不爱她?爱不爱?”

“不爱。”他说得那么快,毫不犹豫。

不爱就好,只要他不爱那个女人,她就愿意等着他,等他离婚,等他完成自己的大业,等他有一天会来娶自己,这一个信念,扎在她心底,如此深,如此坚毅。

她知道她变成了一个让人唾弃的坏女人,爱着有妇之夫,甚至这个有妇之夫拒绝了她,可她还是要跟着他,以爱情的名义,她足以让所有人唾弃。可她爱他,很爱很爱,爱到可以让自己没有尊严。

凉西刚走出去,一个抱着文件的员工便匆匆往这边走,凉西东看西看,撞到了这名员工,她低呼了一声,看着满地的资料十分懊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便蹲下|身,捡着那些资料。

在手忙脚乱捡着资料时,对方突然塞给了她一样东西,凉西快速捏到手心,帮助对方捡起了资料,还是歉意十足,“真的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

凉西这才转身向电梯里走去,她走进电梯,对着内壁上自己的影像笑。

在别人眼皮子底下玩的游戏,才真的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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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明凯的授意之下,夏念意与向杰将“第四部门”的人暗中查看了一番,都没有找到任何的可疑之人,至于公司里的众多员工,这样的排查太耗费时间和心力,也不是真的做不到,可花费的时间和最终能取得的收效完全不能成正比,于是洛明凯停止了排查,只是之后所有的案子保密力度明显加大。

洛明凯等了好几天,甚至此刻留心着陆家的动向,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这让他开始怀疑之前的判断,难道有人在故意扰乱他的视线?他向来不喜活在迷雾当中,当下就给老四安亦城打去电话,却没有打通,在老七口中才知道,安亦城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医院里,当下就赶往了医院。

“皇城”旗下私立医院设立之初,原本是为他们几个人受伤防范于未然,但医院占地面积大,所有医务人员的工资待遇也相对较高,于是在商议之下,将其一分为二,一部分仍旧保持私密性,专为“皇城”内部使用,另一部分则为本市权贵阶级服务。

洛明凯直接进入内部区域,这里面的划分十分明确,当小儿科被作为重点部门时,老七还曾笑言,这个部门完全是为四哥安亦城打造,因为他们几个人之中,只有安亦城有一个儿子。

洛明凯到达病房时,安亦城刚哄完安明嘉睡觉,安亦城盯着睡在专门设计的小孩床上的儿子,手紧紧的抓着那小手。孩子只有一岁多,眉眼清秀,皮肤很白,是个漂亮的小孩。

这一幅画面,让洛明凯有些不愿意打扰,那一对父子,无形之中就透着浓浓的爱意。安亦城的这个儿子,一直是他们几个人很为好奇的存在,当他们认识安亦城时,他就已经带着这个孩子了,甚至为了这个孩子付出惨重的代价。安明嘉出生就体弱多病,营养不良,安亦城为了这个孩子不得不退学,不得不去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没有凑齐安明嘉的医药费,如果不是遇到了顾长夜,也许这个小孩现在已经病死了…但上天终究还是没有那么残忍。

安亦城将儿子的手放进被子中,这才回头看着洛明凯。

“怎么没通知我?”洛明凯走进去,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子,自然百般疼爱,他走到安明嘉的小床边,看着那不长的身影,不得不感叹生命的神奇。

“老七说你最近遇到了麻烦。”安亦城打量了洛明凯几眼,“你给我打过电话?”

洛明凯知道,老四这是知晓自己肯定有事拜托他,可现在他却不愿意去打扰安亦城了,他看着乖乖睡在那里的小侄子,不由得笑道,“没有什么事。”

安亦城把这个孩子当成命根子似的,现在孩子还病着,他怎么能让老四这时为了自己的事到处跑。在“皇城”里,安亦城是得到消息渠道最多的那个,一旦有什么事,也都是由安亦城出马了解情况,可以说安亦城是收集信息的好手。

不愿意让老四忙碌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洛明凯突然有些兴趣了,想知晓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一下子就解答了答案,趣味就少了,游戏的乐趣就在于玩的过程,从来都不是结局。

安亦城狐疑的看他一眼,似乎并不相信,可终究没有说什么,他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多问的人,就连好奇心也少得可怜。

洛明凯自己却生出几分感怀来,“你一个人照顾小嘉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就没有想过把他的母亲找回来?”

洛明凯的好奇心自然没有老七强,老七整天猜测着安亦城儿子的母亲是死是活,恨不得钻到安亦城的心里去看看孩子的母亲究竟长什么样子,把那个让他们好奇的女人找出来。洛明凯只是知晓安亦城自从进入“皇城”后便有着高强度的工作,照顾明嘉的时间自然减少,而且安亦城这人对别人给予自己的点滴之恩牢牢记住,对顾长夜绝对没有二心,用实际行动作为报答。

安亦城也知道洛明凯不是个多言的人,问出这样的话就是真的不解了,明嘉常年身体不好,最近这几个月已经算很好了,几个月时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会失去这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想过找回孩子的母亲,不由得笑了笑,“我告诉我自己,如果我这辈子再遇见她,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如果遇不上…”

洛明凯懂,如果遇不上,那就当这辈子有缘无分。这个世界说大不大,有缘的人总能遇见;这座城市说小也不怎么小,没有缘分的人,就算住在一个小区,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一面。

洛明凯点点头,关切的问了安亦城几句关于小嘉的病,把买来的玩具交给安亦城后便准备离开。

当他走到门口,回头看时,看到安亦城正专注的看着小嘉,目光中有着担忧和点点庆幸,仿佛因为小嘉才让安亦城的生命变得与众不同,那一份浓烈的情怀,仿佛一张网,旁人怎么都进不了。

洛明凯突然就生出几分感叹来,如果他和沐凉西有了小孩,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他自己又会如此对待那个小孩?会像老四那样当做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一个部分吗?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笑意,哪怕他随即就沉了脸,甚至有着不可思议的恼怒。刚才的这个念头,他完全是情不自禁,完全没有一秒的思考。可这个可能性,完全应该变成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与沐凉西生小孩。就算他会幻想,也应该想象的是夏念意,而不是沐凉西…他抿了唇,脸色阴沉的走了出去,想将刚才那让自己排斥的假设迅速瓦解掉。

凉西接到任淰的电话后就直接出门了,这还是在任淰拿去了邀请函之后,第一次联系自己。凉西去了后才知晓,任淰现在游移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做下一步。原来任淰喜欢的周嘉泽为了前女友的离开而自暴自弃,并且事情已经闹大了,周嘉泽现在住进了医院。任淰感到自己很可笑,自己喜欢的男人因为另一个女人的离开而自暴自弃,自己却选择留在那个男人身边。

凉西听了任淰的讲诉,凉西丢了一句,“你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任淰问凉西会不会看不起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在感情上很犯贱,会不会有想打晕自己的冲动。无论这些假设会如何,任淰已经确定了一点,她一定会待在周嘉泽的身边,无论别人会如何说她看她。既然已经决定了做这样的事,又何必再犹豫呢?

凉西的建议很简单,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周嘉泽的前女友已经离开,现在周嘉泽已经是单身,这对任淰而言,正是一个机会。何况周嘉泽已经受伤,任淰还能在这个时候不离不弃,这才能感动周嘉泽。

周嘉泽已经和前女友分手,任淰的介入根本不算违背道德,甚至别人应该感激她在这个时候还愿意留在周嘉泽的身边。有多少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身边,照顾他,心疼他,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为什么不去把握?

凉西现在都还记得任淰看着自己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凉西,你…好像变了。”

以前的沐凉西哪里能说出这样的话,遇到这种事情,会说的一定是“这不好吧,他喜欢的不是你…”“这有点不厚道…”,可现在的沐凉西却让任淰去把握,哪怕那个男人心中住的是另一个女人。

凉西听了也只是笑笑,她说,“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公平,不公平和不幸福才是常态,既然如此,凭什么站在原地等着幸福降临?想要获得就要学会自己去争取,那种骄傲不屑争取的人就守着她的骄傲一辈子吧!”

直到最后,凉西还能看到任淰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那让她自己也有些怀疑了,自己真的变得让人如此不可接受?

总有人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打着不屑和骄傲的旗帜,这样的人凭什么认定幸福和幸运该落在她们身上?争取自己想要的,这有什么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种观点哪里让人感到诧异了…

和任淰告别后,凉西也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挺羡慕任淰,至少有那么一个机会,去守着自己的爱人,去解开那个男人冷冻的心,带着几分希望的去以为有一天自己也能住进那个男人的心。很多人,这辈子也许都没有那个机会,比如她自己。

洛明凯回到“玫瑰园”时,就已经感到了不对劲,想了很久,才发现,在他按下车上的喇叭后,那个女人并没有出现。

他看了一眼那片草地,沉着脸把车开进车库。

他推开门,小美女便来扯他的裤腿,他皱着眉头,腿刚准备用力,突然想到那句“以后对小美女好一点,可不可以?”于是收回了脚,没有理会这只猫,也完全不理解那个女人对它的宠爱来自于哪里。

黄嫂见了他,走上前来,“少爷。”

“嗯?”他眉眼一抬。

“我孙子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他,所以…夫人其实生活很简单,完全没有必要…”黄嫂打量着洛明凯的神情。

洛明凯懂她的意思,沐凉西根本用不着有人看着,“知道了,去老张那里领一笔钱。”

“谢谢少爷。”黄嫂是他的人,于是一切行为都得听从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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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西回到“玫瑰园”时,手里提着两个购物袋,她走路时一蹦一跳着,脸上的笑意显示着她有着不错的心情。她推开门,就听到电视里传出央视主播独特的声调,走几步就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看国际新闻的洛明凯。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以前都是她在家里,等着他回来,现在突然的角色转换让她微微有些不适。电视里传出主持人用平静淡定的语气叙述着某国发生着大规模的游行示威,这种局面正在逐步扩大,主持人淡然的声调仿佛只是一个传声筒,凉西却喜欢这种主持形式,哪怕现在受人喜爱的是会搞笑娱乐的主持人,这种严肃刻板的主持方式一直不被人讨喜。她有一段时间会陷入某种情绪,什么时候她自己才可以变成那样一个人,无任何情绪波动,无悲无喜。

小美女用嘴咬着她的裤子,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低头看了小美女一眼,与小美女的视线做了短暂的视线交流,随即弯下|身,将小美女抱在怀里,小美女则十分安心的靠在她的怀中,胸膛上多了一份暖意,让这个冬天似乎也有了暖意的希望。

凉西向着洛明凯走过去,只是走到了他身边一米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我今天去见了朋友,和她聊了一会儿,路过商场时看见了一件衣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所以就买了。”

她声音低低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有些期待。洛明凯再无法忽视她的存在,转过脸来,他脸上的神色无悲无喜,就像那个仍旧在播报着国际新闻的主持人,那般的淡然,眼神漆黑,却望不到底。洛明凯看她一眼,随即把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袋子上,她似乎总是爱极了这个价格高昂的牌子,总是选择这家的商品。

她提了一句朋友,洛明凯却沉思了片刻,他自然是去了解了她的过往,但关于朋友这一条,他还真不清楚,自从她在大一下学期退学后,便没有什么朋友了,甚至她原来的班级同学对于她为什么会退学全都不知晓,只是表示很突然。在大学里的人际交往与中学时代完全不同,一个同学选择退学了,也没有多少人会过问。何况没有多久就传出了沐凉西留学的消息,便猜测着她是因为想留学才突然退学,洛明凯也是这般猜测,一个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大小姐,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想要去国外转转,便立即退学出国了,就那么的简单。但洛明凯得到的消息是她在国外也依旧默默独行,没有一个朋友,今天难得的听到她提起朋友,哪怕她的重点是在那一套衣服上。

他点点头,“放着吧!”他已经打算好了不再与她有着别的接触,将那些曾经想将她“赶离”自己的情绪也扫到了一边,想努力的让她不对自己造成任何影响,无论是哪一个方面。

只有这样,到了最后的结果,无论她是什么态度,对他都没有丝毫的影响。

凉西将袋子放到洛明凯身边,“里面还有一条领带,我自己选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过去就想过,以后她有时间,一定要为自己的爱人去选衣服。当她在店里,一次又一次将挂在橱窗里的衣服想象着他穿着的样子,内心便会情不自禁蔓延出几分幸福的味道,多么值得人回味,她是在为自己的爱人挑选着衣服,然后他穿着自己买的衣服去上班,好像这样就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过去只能想,现在她却可以去做,也算是一种圆满了。

洛明凯点了一下头,没有打算和她有什么交流。凉西等了许久,没有得到什么说辞,只好抱着小美女上楼。

凉西在吃饭的时候得知黄嫂第二天要回家,不由得咬着筷子盯着黄嫂,她这眼神太过纯粹和明亮,让黄嫂下意识的回避了一下,可她皱着小脸,还是很忧伤的样子,“黄嫂,你走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黄嫂在心下叹了叹,莫名的就是对这个看上去像小女孩的夫人感到害怕,那样的眼神,和她会做的事,差距太大,“我只回去两天。”

大概是感到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会很不适应,凉西的情绪外露,完全忘记了洛明凯不喜在吃饭时说话的习惯,“你孙子病得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