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冷风无比凛冽，刀刮一般，多吹一会儿似乎骨缝都能开裂。
风一吹，初一整个人都清醒了。她赶紧把羽绒服的帽子兜头盖上，把整张小脸都藏进去。
今早出门她是精心化了妆的，可惜温十五左亲一口，右亲一口的，妆都掉得七七八八了。唇上的唇釉也早就被吃干净了。
温十五眯眼看着她，他还是喜欢她素颜的样子。
“冷吗？”他瞅见她搓了搓手。
初一实诚地点点头，“有点。”
温十五赶紧把她的一双手藏进他羽绒服的口袋里，他的身体紧贴着她给她取暖。
两人贴在一起，羽绒服相互碰撞摩擦，时不时就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墙壁上的两盏探灯不断放射出缕缕昏黄古旧的光束，将两人的羽绒服灼染出暖调的黄。
灯光从高处向下，垂直拉长两人的影子，影子紧紧依偎在一起，静谧如画。
温十五觉得这一幕特别美好。他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悄悄拍了下来。
拍完又赶紧把手伸进口袋，继续握住初一的手。
男人体热，那双手十分温暖，让初一觉得特别安心。
他的手掌很干燥，纹路清晰，宽厚有力。
他羽绒服的口袋特别大，两人的手放在一起也不会显得挤。
“小孩。”他低声唤她。
暖橘的灯光从左手边径直射出来，有清浅的光线掉进他的双眸中，像是掬了一捧清水，明亮好看。
“嗯？”初一抬头看他，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扑闪扑闪的，仿佛有星辰镶嵌其中。
“我想吻你。”
初一：“……”
这人总是这么直白，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初一莞尔，“你就不能委婉一点？”
温十五垂眸细想，转头就换了个说话：“那咱们做点情侣之间该做的事儿？”
初一：“……”
初一无奈，“今天已经做了很多次了。”
“这种事自然多多益善，我又不会嫌多。”温十五紧盯着她看，“难不成你嫌多啊！”
初一：“……”
语毕他低下头开始细细吻她，动作轻柔，极尽耐心。
初一招架不住，很快就被他带着节奏走了。
四周风声不断，猎猎作响，两人的羽绒服衣摆簌簌轻摇。
风声飘得很远很远，渐渐没了声儿。
此时此刻他们只看到彼此。
——
回去的路上换温十五来开车。折腾了一天，林初一整个人都有些疲倦。她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夜间路上川流不息，车辆来来往往不断。城区限速，车速放得很低。
“我明天上午就回云陌了。”温十五打破车内的寂静，跟初一解释：“后天有个通告一早就定下了，推不掉。”
他的行程一直排得满满当当的。这次完全是忙里偷闲过来找初一的。
初一很清楚他的工作性质。她知道他这次来梵于都是挤出的两天时间。
初一轻轻“嗯”了一声，轻声问：“几点的飞机？”
温十五：“早上八点。”
初一：“我送你去机场。”
温十五：“太早了，天儿又这么冷，你搁家里睡觉吧，我打车过去就行了。”
初一摇摇头，很坚持，“我想送你去。”
见她这么坚持，温十五只好同意。
温十五看着她说：“我知道眼下咱们这种情况不太好，但是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的。我也不想咱俩一直异地。”
初一回望他，“温老师，我爸妈这边我走不开的。”
温十五：“我知道，所以我过来。”
“什么意思？”初一不解。
温十五说：“等过段时间空闲下来，我就在你家这边买套房子住下来。咱俩不可能一直异地的。”
“那你的工作呢？”
“工作照常进行，只不过以后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梵于这边了。”
为了她他竟然甘愿放弃云陌大城市的生活，来到梵于这么小的一座县城生活。你说初一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之前她辞职，最大的原因就是她要照顾父母，无法再胜任温十五的助理。两人之间的地域问题始终都存在，这也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她没想到他马上就着手解决了。而且一出手就这么有魄力，是这么大的决定。
初一不免替他担心，“你爸妈同意吗？”
毕竟云陌才是温十五老家，他生于云陌，长于云陌，工作在云陌，亲戚朋友也都在云陌。现在他突然之间要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去到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县城生活，他的家里人怎么可能放心呢？又如何会同意呢？
温十五安抚她：“我爸妈那边的工作我来做。你什么都不要管。我爸妈都是开明的人，从小到大不论我做什么决定他们都随着我，从来不会反对。”
“可这不是小事啊，这么大的事情！”然而初一还是不放心。
“我说了我会处理，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会不会太快了啊？”说到底他们才确定关系两天，这就开始讨论结婚买房的事情会不会太早了点啊！
“感情没有快慢之说，有的只有合不合适。”他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小孩，我是认真的，不是玩玩的。我从来没有这么看重过一个人。我不仅仅只想跟你谈恋爱，我想娶你，想让你做我温十五的太太，我想跟你一直生活在一起，不分朝夕。这才是我最终的目标。所以我会尽全力去达成这个目标。在此之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一一解决掉。这是我温十五给你的承诺。现在我也需要你给我承诺。”
“什么承诺？”
“不要干涉我的决定，放手让我去做。”
“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十五大神还是很有担当的啦！
☆、（52）
（52）
@初一：「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 她的好只有我知道。」
－
温十五把初一送回家。他自己再打车回酒店。
回到酒店他给母上大人打了个电话。
季月如女士接到儿子的电话心里很是高兴。可嘴上却在抱怨，“崽啊, 你终于想起你老娘我啦！这么久也给我来个电话，真是够没良心的！”
温十五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妈，我谈恋爱了。”
电话那头季女士正在搓麻将，全然不在意。她一边摸牌，一边轻飘飘地反问：“崽呀, 男的女的呀？”
温十五：“…………”
十五大神一口气没提上来, 险些窒息。
这绝对是亲生的没错了！
温十五顿时老脸一黑，沉声道：“当然是女的了，你儿子我性.取.向很正常。”
“女朋友啊？！”电话那头静默一瞬, 待反应过来时, 惊喜万分, 赶紧追问起来：“崽啊，真的假的啊？你又唬妈妈是不是？”
温十五特无语，“是真的，这种事情我有必要唬你么！”
“哎呀妈呀，哪家的小姑娘呀？长得好看不好看呀？今年几岁啊？哪里人呀？有没有照片发给妈妈看看呀？”季女士顿时就激动万分, 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来。
温十五：“……”
温十五耐着性子回答了所有的问题。电话那头母上大人直接泪流满面, 仰天长叹，“崽啊，等了这么久, 终于有小姑娘肯要你了，为娘我甚是感动呀！”
温十五：“……”
季女士高兴地说：“赶紧把小姑娘带回家给我和你爸看看。”
“这个不急，过段时间再说。”温十五的声音平静如水，波澜不惊。这件事他有自己的考量。
季女士却比儿子想得更多，她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地说：“你不急，我和你爸急啊！崽啊，咱们得趁热打铁不是？这小姑娘能眼瞎一时，可不会眼瞎一世呐！咱们现在可耽搁不起呀！万一几下一拖，小姑娘擦亮眼睛，幡然醒悟了，我这到手的宝贝儿媳妇可就飞啦！趁现在她还晕头转向的，赶紧把人给栓牢，不然我这心里可放心不下。”
温十五：“……”
听完母上大人这番话，十五大神简直想原地吐血。想他温十五好歹也是九亿少女的男神，成千上万的姑娘喜欢他。怎么在他老娘这里他就压根儿没人要了呢？敢情初一和他在一起完全是眼瞎？
十五大神自闭了。他不得不再次怀疑他很有可能不是他妈亲生的。
他忍俊不禁，好脾气地说话：“妈，您儿子没那么不堪，别整得我好像没人要似的，您儿子老抢手了，好多姑娘喜欢我，是我看不上。”
季月如女士不屑一顾，“我生的儿子我还不清楚么？脾气臭得要死，也不懂浪漫啥的。现在的小姑娘才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你长得好看顶什么用？还不是打了三十年的老光棍！”
温十五：“……”
得，在他娘眼里他就一无是处！
“我打算结婚了。”温十五也懒得跟母上大人掰扯了，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结婚是好事啊！我和你爸就怕你不结婚。这结婚是不是有好多流程呀！今年马上就过年了，肯定是来不及了。要不明年年初办婚礼怎么样啊？这办婚礼之前双方父母是不是要先见个面，吃顿饭，商量商量啊？这小姑娘我和你爸也没见过啊！今年过年领回家好不好呀？”
“我是有事情要跟您商量。”
“你说。”季月如女士十分的大方，只要和结婚有关，一切都好说。
温十五：“初一是独生女，她父母年纪大了需要照顾，我想陪她定居在梵于。”
季月如女士一听，扯着尖细的嗓子反问一句：“你想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啊？”
温十五：“……”
怎么成上门女婿了呢？他不过就是想把房子买在梵于，和初一一起生活。
“妈，不是上门女婿，不是那个意思。”温十五简直头疼。
“好的呀崽，你要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妈妈没意见的呀！只要小姑娘肯要你，让妈妈我当上门婆婆都没关系的呀！”
温十五：“……”
原以为母上大人会反对，没想到季女士语出惊人，让人震撼不已。
“反正你一年到头满世界跑，也不着家。我和你爸完全就是留守老人，也没享受过儿子陪在身边的天伦之乐。我和你爸早就习惯了。我每天搓搓麻将，和小姐妹逛逛街，没事儿就去报个兴趣班学学茶道和插.花，你爸钓钓鱼，和人下下棋，在家炒炒股，我们的小日子不要太快活呦！只要小姑娘肯要你，肯跟你结婚，肯给你生儿育女，我和你爸能抱上金孙子，我才懒得管你住在哪里。你爱住哪儿，住哪儿，住去火星我也没意见。”
温十五：“……”
父母这边毫无压力，轻轻松松拿下。
***
温十五早上八点的飞机，林初一一大早就起床了。
知道她要送温十五去机场，父母提前准备好几盒梵于的特产让她拿给他。
温十五那么有钱，要啥有啥。父母这几盒特产又不值几个钱。但是心意摆在这里。
初一开车去酒店接温十五。
他没什么行李，轻装出行。
车子很快就驶离酒店，上了高架。早高峰还没到，这个点路上车很少，一路畅通无阻。
外头冰天雪地，银装素裹。车内开了空调，温度适宜。
林初一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她告诉温十五：“我爸妈给你准备了几盒特产，让你带回去。是切糕和冻米糖那些吃的，你在减肥，不能吃太多甜食，这些东西你就送人好了。”
温十五：“我是不能吃，不过我妈可以。她喜欢这些小零嘴，我拿回去给她。”
初一：“我爸妈说让你以后别买东西了，太破费了。”
温十五笑了笑，语气戏谑，“要拱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不拿出点诚意怎么行？这些都是小钱，没什么的，让你爸妈不要在意。”
林初一：“……”
温十五：“我昨晚跟我妈通了电话，她让你过年去家里玩儿。”
初一：“……”
初一差点被吓到。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吗？她可还没有准备好啊！
“我还没准备好啊！”
“不用准备，你人去就行了。”
初一：“……”
“见家长是大事，你得容我考虑考虑。”
“不急，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你慢慢考虑。”
短暂的相聚过后，马上就迎来了分别。初一心里特别舍不得温十五。但是目前他们都无力改变现状。温十五需要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
她把人送到机场，故作轻松地说：“温老师你进去吧，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温十五解开副驾上的安全带，朝她张开手，嘴角含笑，“抱一下再走。”
初一把脑袋扎进他怀里，眼眶有些许湿润，她舍不得他走。
“舍不得我走？”
“嗯。”初一点点头。
“傻！”他碰碰她的鼻尖，“等忙完这几天我就飞回来看你。”
他低头亲她。安抚性的一个吻，特别纯粹。
他用力抱抱她，“走了，记得想我。”
机场人很多，安全起见，温十五戴了顶灰色的毛线帽，围了围巾，戴了口罩，层层伪装。明星也是可怜，走到哪里都怕被拍。
初一隔着车窗玻璃远远看着他，背影颀长，如松如柏。他很快就进了候机大厅。
她没立即开车走，而是在车里坐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手机震了震，有新消息进来了。
温十五：「我爸妈已经同意我以后留在梵于，相信我我们很快就可以相聚了。」
初一看着这条微信消息，没有骨气地哭了。
——
送完温十五，林初一直接回了家。
两个半小时以后，她接到温十五的电话。
“小孩，我到了。”低沉的男声，带着那么一股子慵懒。
初一“嗯”了一声。他肯定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这会儿刚醒。
那人在电话里撒娇，“刚分开我就想你了。”
以前都没发现这人这么粘人。
初一笑着说：“我也想你。”
温十五暗暗后悔，“早知道就把你一起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