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音乐声响起,我看到导播异常认真地说着:“各位听众你们好,这里是互动性极强的‘连线我和您’的直播时段。很高心您坐在收音机前收听我们的节目,首先按照惯例,先由我为您送上一小段轻快的乐曲,然后就是我们可爱的主持人小绵与您面对面的时间了,我们衷心地期待您的来电。”

轻快的乐曲充斥着整个房间,我看着导播看着我,对我点点头,心里明白我要出场了,可爱的小绵?那是我吗?

电话声响起,导播已按下了接听键,并将手指指向了我。

“您好,我是小绵。很高兴能在这个节目中与您相遇,期待您的声音能与我一起渡过这个美好的夜晚时光。”

看来看电视节目多,看肥皂剧多也并没有什么坏处,张开口,甭管通顺不通顺,反正我是流利地说出了这段话。音乐声渐弱,看着导播的手指按下,接近了第一通电话,我听到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在说: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怎么办?”

提问与回答

这问题还用问我?我翻楞了下眼睛,问道:“请问,鼻子下面是什么?”

“鼻子下面?当然是嘴了。”那轻轻的声音回答道。

“对呀,那就说啊。你喜欢她不告诉她,那有什么用?你觉得藏在自己的心中对方会知道吗?除非你喜欢的女孩子有特异功能。”

“可是我怕她会拒绝我?”

“想要爱就不要怕会被拒绝。爱,不是简简单单的东西,是需要勇气去完成的一个过程,就算明知道会被对方拒绝也要表达自己心中对她的感情,让她知道,这样自己的生活才不会留白,不会留下遗憾。不管她是否拒绝,起码你该让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喜欢她、爱她的人存在,这对于她难道不是另一种的幸福和骄傲吗?”说完这段话,我轻轻吐了口气,不知道我这个回答算不算合格。

就听那轻轻的声音说道:“你说的真好,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我以前从不敢跟其他人说出我的心事,我知道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讥讽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因为我是拉拉。你知道拉拉吗?”

这一句回话,让我怔在座位上,脸色急变的我看向导播,就看到他眼中的怪异眼神与我自己一般无二,而站在玻璃窗后的汪台长更是用双手捂住了脸孔。

“知道。”我感觉我回答的语调犹如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味。

“现在你也跟那些人一样在心里嘲笑我了吧。”那声音隐隐有股愤怒的情绪涌动。

沉默了两秒钟,我回答道:“为什么要嘲笑?每个人都有选择爱人的权利,在这一点上你并没有什么过错。我们每一个人,想去爱谁是我们的自由,并不需要取决别人的态度。”

“那么...你是赞成我喜欢她了?”

“是啊!这没什么好反对的。”答完这句话,我看到了窗后汪台长望着我的愤怒眼睛,无视他的目光,我继续说道:“喜欢别人没什么错误,但是喜欢上错误的人,和被错误的人喜欢,却是让人痛苦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在问我。

喘息了下,我尽量让我的声音变得和蔼,然后对她说道:“其实每个人喜欢上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那份感情永远都值得回忆和依恋,而不会变的遥远,甚至发展到成为陌路人。一般人很难分清楚喜欢和爱,以为这是一个概念,但是这是两个根本不同的概念,一定要将它分清楚。喜欢是件很简单、很容易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会因为身边的人开朗、热情而喜欢上对方,爱则难得多,它需要双方都具有奉献的精神,为了彼此奉献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甚至是生命,这才是爱。我们生活中结婚的人有许多,但不是每一个家庭都是相爱的,如果他们真的体会到爱的精神,那社会上就不会存在这么高的离婚率了,所以越是那些相濡以沫,白发苍苍的老人,越懂得爱的珍贵与价值。我想说,请您先确定心中的那份感情,分清楚它到底是过度的喜欢还是真正的爱,如果您觉得你们的爱可以永恒,可以辉煌,可以值得你们彼此珍惜一辈子,而不是一时的冲动,心血来潮,并不会给对方的生活带来困扰,那么我赞成你对她表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没有声音传来,我的心提了起来,我看到导播认真看着我的眼神,和他微微咬着的唇,也看到了汪台长已改变了手的姿势,不停地抚摸着下巴,约莫5秒钟之后,我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谢谢你,我再想想吧,对了,下次还可以再和你聊天吗?”

“只要是这个时段,随时恭候您的来电。”看着导播冲我微微点头,我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高悬的心也安稳了许多。

音乐声响起,导播示意我稍作休息,一小段音乐后他又接听进一个电话。

“我很想打我老婆,恨不得打死她,每次听到她的叫喊我都很开心,似乎这样才能得到快感。”

我靠!这都是些什么问题?这个时段收听的听众都是些什么人?

听到这个提问,我郁闷地看向导播,就见他倒吸一口冷气,张大了嘴巴,手指犹犹豫豫地在音乐键上徘徊,随后给了我一个随便说点什么的暗示。

“先生,很高兴能与您相遇在这个时段,倾听您的心声,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给您一点点的小建议。”

“什么建议?”

“去看下医生或是做个心理辅导。请您注意,我的建议不是在侮辱您,而是发自内心的,对您身心健康的一个小小的指导,希望这个指导能解决您和妻子间不和谐的关系。我想,也许您并不知道这种潜在的心里危害究竟有多可怕?”

“我说,你是不是没事找事啊?我不过就是打个电话随便发发牢骚,你不至于这么损我吧,靠,主持人很牛吗?”

“这位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虐待狂与被虐狂这些词汇。前者以虐待别人获得快感,后者在被虐待的过程中获得快感,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不健康的行为,是一种心理疾病。要知道,严重的施虐行为是会导致虐待者死亡,我想这不是您追求的效果吧?所以我建议您去咨询下心理方面的相关医生,请他们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要知道,身心健康是我们现在日常生活中绝对不能忽视的问题。”

对方的声音似乎静止了,导播在这时插进了音乐,并对我竖起了拇指,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又解决掉一个电话,看着导播的手指,又看了看窗户外汪台长和多宁的脸孔,我在寻思着这种折磨人的电话还有几个。

好在接下来接近的电话都比较正常,都是听众聊些身边有趣的、难忘的事情,我也尽量配合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在满意中挂掉电话。

音乐、电话、音乐、电话,忘记了究竟放过几段音乐,也忘记了我自己究竟接听了几通电话,在导播双手大拇指齐立的手势下,我总算是结束了半小时的“工作”。

结婚的提议

满是疲惫地走出播音室,我长长地呼出口气。没想到聊天也会这么累,这么困难。

“端木棉,明天早上9点准时到这里,你要接受三个月的专业培训。”汪总瞪着我冷冷地说,我则反瞪着他问道:“工资多少钱?”

“三个月试用期,试用期工资两千,以后是每月三千。”

“不干!”我看着汪总冷着脸说:“太少了。”

“喂,每天半个小时的活,你还嫌给的少?你可是业余的!”

翘起大拇指反指播音室,我说道:“那些人比你家老爷子难忽悠多了。你家老爷子那里我都拿4000呢。”

“嗨嗨嗨!”汪总急了,说道:“你成心的是吧?我告诉你,过了这村可没有这店。让你试我还是看在多总的面子上呢,你还想反拿我一手?”

撇撇嘴,我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不好意思。不是想不想拿你一手的问题,两千这价我不干。”然后我看向多宁,希望他能带我走出去,可是这时,汪台长却说道:“端木棉,试用期两个月,一个月三千,除了这个节目外,每周六、周日晚上要多加一小时的时间主持其他节目,正式上班后,工资看表现再订。”

“好!”这一次我回答的干脆利落。

“明天一大早过来培训。”

“好!”微抬下颚,我看着他说道,就见多宁拍拍他的肩头说道:“汪台长,搞定了,那我先带她走了。”

“好!”汪台长对着多宁点点头说道:“对了,你跟她什么关系,我记得你跟我说,她不在你那里干了。”

“她是我女朋友。”

“可是上次在我家...”

“我们两个在闹别扭。”

“哦!”

看着汪台长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有多宁脸上的微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时候,我已软弱到需要别人帮我找工作的地步了。前后脚我们离开了电台,坐在车上,我们在夜幕下慢慢地行驶着。

“对不起,刚才说你是我女朋友。”多宁目视前方说道:“我只是想要那家伙别有什么歪脑筋而已。”

“结婚吧。”我淡淡地说道。

“什么?”我感觉我们的车子有个幅度很大的晃动。

“我说我们结婚吧!”

多宁将车子开到了马路边,停下后使劲地喘了口气,看着我咆哮道:“你又怎么了?又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格色!嘴里说想我、爱我、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我现在答应你了,你又说我开玩笑,即然这样咱们走吧,送我回家。”

车没有动,只是车厢里很安静,安静的让我受不了,我用手去开车门,却被他一把按住。

“什么时候去领证?”

他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响起。

我犹豫了...真的要结婚?跟多宁结婚?想起背叛我的帅斌,我咬牙说道:“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那明天可以吗?”

“明天我要参加培训。”

“我帮你请假。”

“好。”答完这个字,我闭上眼蜷了蜷身子,没有再说话的意思,而多宁却又问了一句:“今晚去我那里好吗?”

睁开眼,我寻思了下,说道:“好。”

男人就是这样,想尽办法占便宜...

现在的我,心里空空的,对男人已经没什么概念了,也许今夜之后我和占了便宜的多宁就能彻底撇清了,什么结婚,到了明天早上就该各走各的了吧。

在车上昏昏沉沉的,我似乎睡着了,直到多宁的双臂抱着我,将我从副座上抱出时,我才困惑地睁了下眼,看了下陌生的四周,又再闭上眼睛。

我听到多宁抱着沉重的我喘着粗气的声音,心里有些茫然,真的要在他的怀抱里,进入他的房间,他的床上,甚至跟他做些什么...我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

我知道,我是在极度的空虚中,想要得到解脱,或者说是报复帅斌。他可以跟别的女人亲热,那么我端木棉也不是嫁不出去。

头脑里正胡思乱想,人已经被多宁抱进了屋子,我又在思量着一会我该不该主动就范!

这不是我自找的吗?算了,反正就是这样了,什么狗屁爱情,什么纯洁的婚姻,都是放屁,人一辈子不就是这么回事,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上床睡觉,一起干着某事,一起看着孩子呱呱落地,一起教育他读书上学,一起等他长大成人,一起看着他结婚生子,一起看着夕阳数着秋叶,然后一起在某个季节离开这个世界,这就算是走完了这一生,简简单单的一生。我不明白,我还在执拗些什么,还要再为帅斌痛苦多久,也许像现在这样最好,放纵自己,在每一个白天黑夜,只为了自己活着。

觉得我被放倒在床上,觉得他在脱着我的衣服,索性我也不睁眼,管他的呢,想干吗干嘛吧,此刻的我,只想继续着片刻前的那付困倦的睡意。感觉有什么盖在我身上,凭直觉知道那是绵绵的被褥,随意扭动了下身子,并用手摸了下,我全身上下,除了三点之外全部赤裸。

小样,该怎么说你呢?说你地道,知道为我保留三点遮羞吧,你的双眼该看的也看的差不多了。我心里正闷闷地骂道,就感觉他掀起被子,在我身边躺下。

脸上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嘴唇也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他揩油吻了下,我听到他的话语在耳边轻轻说道:“端木棉,说到就要做到,希望你不要反悔,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依旧没有睁眼,我以为他会对我做什么不轨的行为,只是他紧挨着我躺下,并用一只胳膊轻轻揽着我,再无其他动作,他的“揩油过程”仅此而已。

直到听见他平稳的酣睡声,我才敢睁开双眼,看着枕边的他挨着我这么近,我的心里一阵失落,曾经离我这么近的男人叫做帅斌...感觉眼睛里有了湿意,我转回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明天,我会去跟多宁办证吗?我不知道答案,但是我知道这一刻的我不爱他,我心里还是只有帅斌。

多宁,你个蠢货,你不知道生米煮成熟饭的道理吗?亏你有个公司,还管理那么多的人,你不会连床上的事情都不清楚吧?你这么腼腆、纯真做什么?真以为这样,我就会觉得你是个好男人,是只心无杂念的小羊羔了?为什么不做些什么,让我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你这蠢货!

轻轻转身,背对着多宁,我开始在心里痛骂自己的不忠,虽然帅斌跟沁姐成双成对的在一起,虽然帅斌的屋子里有了其他女人的唇印,毕竟他还没有亲口告诉我,我们两个直接完了的话,我这是在干什么?

叹了口气,闭上眼,我在心里骂着自己:端木棉,你能不能不优柔寡断,你能不能痛快点?一个男人就把你折磨成这样子,你衰不衰啊!明天不就是结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结给他帅斌看看,告诉他这世界除了他以外,你照样嫁的出去。至于婚后,有什么担心的,大不了过不到一起就离婚呗,有什么想不开的?有什么好犹豫的?嫁了!

这个夜里,我怀着的心思和态度就是:结婚没什么,大不了就离婚。

意外的发现

早晨,应该说是很尴尬地起来了,在我寻找我被他脱落的衣服时,多宁已经凑到我的耳边小声说道:“天亮了,我们吃完早饭就去办证,对了,你是否要反悔?昨晚到现在,我除了贴着你以外,没动你一指头,所以后悔的话我给你机会,你还没有被我玷污过,来得及!”

一觉之后,原本我是打算要反悔来着,可是听着多宁这话茬,好像我身上有什么缺陷一样,他都懒得动,就凭他这句话,我还真不反悔了。像根木头一样地坐在床上,我瞪了眼多宁,就见他拉起我的手臂,在我“不要脸”还没喊出前,在为我穿着衣服…这小子在干嘛?肢体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直到衣衫被他整齐地穿好,我才在这“一番精心服侍”后说道:“你这是干嘛?我又不是没长手,不会穿?”

“你都不反悔,说明过不了多久就是我的妻了,疼爱下你不行吗?”

“没必要吧,太假惺惺了点。”

我的话说完之后,他表情平静地看着我,语音淡然地说道:“先办事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就是领个证而已。现在社会都这么开放了,谁会在乎多一个证或是少一个证?领完证之后,你要是觉得真的没办法和我相处,那么咱们好合好散,一场夫妻大家开心的离婚也没什么,你说呢?”

回望着他,只觉得他已经将我心里想说的话全说完了,索性点点头表示同意。这阵子心情不好,就先结婚换换心情,若真的后悔了再离得了,反正谁也不欠谁,没什么损失。脑海中翻腾不休,我就被他拉近了餐厅,在晨间的阳光下,坐在餐厅,倾听着他在厨房做早餐的声音。

张口打了个哈欠,借着多宁做早餐的时间,我开始打量他的屋子。

屋子很干净,色彩很淡雅,家具的挑选也很适宜,即显大气又不失雅观,看上去感觉非常不错。廊厅的过道中镶嵌着一个时尚的水族箱,看着那里面一摇一动的珊瑚,和色彩斑斓的鱼,让人很有种心荡神摇的感觉。起身,我一边细细打量着屋子的四周,一边迈开脚步窥视着多宁的天地。一边走一边看,我来到了他的书房门口。

像是有一块磁石吸引着我,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书房的窗子。

很熟悉,那窗子上挂着的窗帘,原本是属于我的。

自从帅斌通知我去他以前租住的房屋取走我的物品,那块曾被我赶制出来挂在办公室的纯白,就被我从帅斌的卧室卸下,连同其他物品一起带回家,丢在了家中的某个角落。此时,看着它又明亮光鲜地出现在多宁的房间,我的心里除了有强烈的疑惑,还有疑惑背后的欣慰、感动。

它,还是有人要的。在被我这个不称职的主人抛弃后,它在别人的窗户上继续着它的生命。突然想到了多宁说的,我不适合做设计这个工作,这一刻我才体会的如此深刻。我的确不适合做设计,因为我只是想创造它的生命而已,却并不在乎它的生命是否会延续,仅凭这一点,我的确不合格。

迈开脚步,缓缓走进书房,我来到那扇窗子跟前,用手轻轻抚摸着窗帘。

很干净、很清新的味道,一定是被用心的清洗过。慢慢揉搓了几下窗帘,我心里有点小高兴还有点小失落。高兴它被照料的如此细心,失落——曾经属于我的它,如今却成为别人房中的风景。

“小绵,吃早饭了。”书房门口传来叫喊我的声音。

转身看着多宁,我问道:“这窗帘怎么会在你这?”

“你将它带回家后,就像垃圾一样地把它丢在一边,我去你家看了好几次怪心疼的,就跟你妈要来了。”

“哦。”放开了还拽着窗帘的手,我说道:“我可以跟你去领证,但是这个窗帘我要收回。”

他看着我,沉默了下说道:“没问题的,先吃饭。”

在他的承诺后,我走出了书房,跟他面对面地坐在餐厅的饭桌前,桌上已经摆好了烤面包和摊鸡蛋,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面包片向嘴里送去。

一样是男人做的饭,不知道为什么多宁做的味道竟会这么差,吃在嘴里感觉一点都不香,偏他还多嘴问我:“味道怎么样?”

使劲摇摇头,我说道:“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比起帅斌做的差远了。”

说完这话,我抬头再看多宁,发现他的承受力比我想象中强的多。这种话他听在耳中,也只不过是夹面包片的手微微顿了下而已,然后一切照旧,该怎么吃怎么吃,该怎么喝怎么喝,“吃习惯了就好。”这是他边嚼面包片边对我说的话。

低着头,吃着盘子里的摊鸡蛋,我忽然想起了母亲曾说过的话:甭管是什么人,只要是自己不会做吃的,或是做不好吃的,别人愿意做给他吃,那就已经是他的福气了。不用动手就有饭吃的人,应该心怀感激才对。妈最讨厌的人就是自己不动手,还总开口埋怨别人这不好那不好的人。

没想到这个早晨,我无意中竟成了母亲口中所讨厌的那种人。

心怀愧疚,也是再没什么好挑剔的,吃完饭,我乖乖地跟多宁踏上了“办证之旅”,尽管一路上我的感觉都像自己是个被拐卖的妇女,但是除了继续被多宁“拐卖”下去,我似乎再无路可走。

就这么嫁掉了?心有不甘!

于是咬着唇,坐在车上一直沉默的我,开口说道:“喂,说好了,结婚后要是不合的话就离婚。”

“好。”他的回答很利索,似乎这个条件没什么大不了。

“没离婚之前,每天早晨的早饭都要你做。”

“可以,但是我们的衣服,必须你来洗。凡事总要公平些才好,对吗?”

沉默,我只剩下沉默。两个条件后,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要求可提,也许我只是不甘心就这么简单地踏进婚姻的坟墓而已。

也许,以后再没有快乐。

也许,以后会有家庭暴力。

也许,以后的每一天都会伴随着冷嘲热讽,惊涛骇浪。无所谓,我还有离婚这个武器在手,它能帮我解决那时候的一切难题。

新婚

不得不承认现代婚姻模式的简单化,无需媒妁之言,无需父母为证,无需山盟海誓,更无需什么天作之合、门当户对,总之两个人只要看对眼了,就能立刻搞定这事。我和多宁谈不上情投意合,也谈不上两厢情愿,更谈不上无比恩爱,他借这桩婚姻实现年少时的梦幻,我则借这桩婚姻打发这段难捱的日子,如此简单,我们成了合法夫妻。

想起在电台,我对着听众夸夸其谈喜欢与爱,没想到自己也是个对生活、对爱情如此不负责的人,这是多可笑的事情。在领完结婚证后,我心里越来越后悔时,竟没发觉多宁将车开到了我家楼下的地库。

“到我家干嘛?”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惊慌地问道。

“看看我老丈人和丈母娘不行?瞧你紧张的。”他轻轻一笑后,拉起我向我家走回,那种感觉仿佛来的地方是他家,而不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