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萧莫笑容如春风,他温文尔雅地说道:“我们会一道前去齐地,阿绮,如果你在兰陵王身边受了委屈,记得要告诉我……我带你离开”

他说,他带她离开

可他们明明是兄妹

张绮眨了眨眼,眨了眨眼,终是侧过头,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萧莫蓦地转头看向她。

张绮咬着唇,十指相扣着,小心地说道:“我什么都知道了……萧郎,你是我嫡亲兄长”

你是我嫡亲兄长

你是我嫡亲兄长

声音如羽毛般轻轻落下,仿佛说话的人无比小心,无比慎重。

蓦地,一阵低笑声传来。

这笑声,低沉中,隐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好一会,萧莫收住笑,道:“你竟是知道了?高长恭告诉你的?不过,那又如何?”

张绮猛然抬头看向他。

萧莫正在盯着她,目光晶莹坦荡,他微微笑道:“这世间荒唐的人事多了去了,我想得到我的妹妹,有什么不可?”

张绮张着嘴,一时之间,她头脑浑浑噩噩,眼神痴痴呆呆,竟是听傻了。

萧莫见到她的模样,垂下眸侧过头去。他背对着她,温柔的,低而有力地说道:“阿绮,你记着,如果有了什么委屈,一定要来找我……我等着你。”

他转身朝外走去,来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也不回头,只是温柔斯文地说道:“现在没人阻着我们了,如果你回来,我会娶你为妻”

扔下这句话,他拉开房门大步离去。

一直到萧莫走得很远很远,很久很久了,张绮才向后倒退一步,一屁股软在塌上。

多少年了,她那么渴望有个不错的男人对她说,我会娶你为妻。

可是,那渴望太遥远太飘渺,令得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只是痴心妄想。

结果,她今天听到了什么?萧莫居然对她说,他会娶她为妻。

她的亲兄长对她说,会娶她为妻

……

萧莫带来的冲击太多,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张绮一直浑浑噩噩,木木呆呆。

¥¥¥¥¥¥¥¥¥¥¥¥¥¥¥¥¥¥¥¥¥¥¥¥¥¥¥¥¥¥¥¥¥¥¥¥¥¥¥¥¥¥¥¥¥¥¥¥分割线¥¥¥¥¥¥¥¥¥¥¥¥¥下午时,一个侍卫在门外说道:“张姬,郡王令你带一身女人的衣裳去见他。”

兰陵王?

张绮回头问道:“郡王回来了?”

“还没有。”

还没有回府么?张绮想了想,应道:“是。”

稍稍梳妆一下,她走出房门,在一列黑甲卫地陪伴下坐上马车,驶向了使者府。

街道上,正是繁华热闹时。

也不知怎么的,张绮感觉到,今天的马车驶得特别快速,驾车的驭夫连连低喝,熟练地驱着车在人群中穿来梭去,转眼间,便来到了一座院落前。

这院落极为普通,青砖碧瓦掩映在重重树木里,在白灼灼的,逼人阳光照耀下,倒是显得极为清凉。

随着马车驶来,大门吱呀一声迅速打了开来。马车刚进去,那大门又给紧紧关上,站在大门旁的四个齐地侍卫,同时上前一步,一副死守大门,不容人进出的模样。

院落里十分热闹,天井处,围着秋公主,阿瑜三女连同她们的婢女,另外还有几个面生的婢子。

此时,众女正在那里说着什么,叽叽喳喳地甚是闹人。

陡然看到张绮的马车冲进来,她们静了静,同时转头看去。

四个守在一处房门外的汉子,这时认出了马车中的人是张绮,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大步朝她走来。

四人微微躬身,朝着马车中唤道:“张姬,郡王令你马上进去。”

语气有点古怪。

张绮恩了一声,走下马车。

她一露脸,众女便刷刷刷地,同时向她看来。

这一次,张绮没有如以往那般,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在众女地注视下,她静静地抬起了头。

随着她面容一露,秋公主旁的那个齐地贵女倒抽了一口气,而阿瑜则是倒退一步,脸色更白了。

在秋公主瞪大的双眼中,张绮娴静地朝前走去。此时的她,步履雍容,姿态曼妙温柔中透着平和,给人的感觉,浑然是世家名门所出的贵介女子,而不再是一个小小的姬妾。

在几女异样的沉寂中,她步上台阶,推开了房门。

一进房门,张绮的脚步便是一僵。

房间里,有四个人。

一袭黑裳,衣襟处明显被扯脱,露出小半结实胸膛,束发扯散,俊美无畴的脸上,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气恼着,染上了浅浅的红晕,他的唇破了皮,左脸颊则被抓出三道淡淡的指甲印的,正是兰陵王。

此刻,兰陵王正倚着塌几,懒懒地举酒慢饮,那半开半合的双眸,于沉肃底,另有一种冷漠和慵懒,那半倚于塌的身子,那披散在裸裎胸膛上的墨发,那被长发遮住了一半的眸光,又于慵懒中,有着让人心弦乱颤的绝美和邪魅。

而兰陵王的脚下,离他不到一米处,跪着一个*光外泄的半**子,这女子外裳脱尽,只着了薄薄的肚兜,下身包着一床薄被,大半个白肉裸裎着,却是宇文月。

宇文月跪在地上,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正哭得哀哀的。在宇文月的身后角落处,还有两个瑟瑟缩缩的婢女。

看到张绮进来,哭泣着的宇文月目光中闪过一抹狼狈和恨意后,又抹起泪来。

听到张绮的脚步声,举酒慢饮着的兰陵王眸光一掠,似笑非笑地朝着宇文月的方向一瞟后,慢慢说道:“阿绮,这位女郎非要缠着我负这个责,你说如何是好?”

声音低沉,慵懒,带着浅浅的笑和冷。

他如此紧急地把自己叫来,原是为了这事……看来是焦头烂额了,只能指望自己给他解围了。

他既信任她,她就放手施为吧

张绮转眸,她提步朝宇文月走去。

来到宇文月身前,张绮微微弯腰,她伸出青葱玉手,优雅地抬起了宇文月的下巴,令得涕泪交加,脸给糊成一团的宇文月,正面对着自己。

……张绮本是倾国之色,这般近距离地望来,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自形惭秽宇文月一对上她,便急急地侧过头去。

这时,张绮温软微靡的声音从她耳边低低传来,“好丑”

她说她好丑

两字一出,宇文月的脸陡然涨得通红。

一边说着,张绮一边伸出冰凉的手,抚向宇文月光裸的胸口。

青葱玉指如按琴弦,一边在她的肚兜周边漫不经心地游走,一边轻声说道:“这里也好小……”

宇文月气得颤抖起来。要不是她实在衣不遮体,只怕这时已站起来与她厮打了。可偏偏她又是羞愧,又被张绮容光所慑,只能被气得不停地哆嗦着。

张绮的目光转向宇文月的腰腹处,看着看着,她哧地一笑,道:“腰身好粗……脐眼居然还是黑的?”

这句话一出,宇文月尖叫一声,胡乱扯着衣裳包住了自己的身子和头。

张绮慢慢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宇文月,温柔地说道:“有所谓聘则为妻奔为妾,阿月此番向我家郡王献身,是想当他的妾室吧?”

看到宇文月挣扎着动了起来,张绮又噗哧一笑,轻轻说道:“是了,你是宇文护的女儿,以你父亲的权势,倒是能逼着郡王在周地娶了你。”看向被自己的话提醒,明显镇定下来的宇文月,张绮温温软软地说道:“可是,我记得阿月的奶奶,还在齐国做阶下之囚哦……阿月还是可以嫁的,不过到了齐地,是为妻还是为妾呢?或者,阿月去跟你的奶奶做伴?每日里不短了衣食,一直活到头发白了也见不到一个外人?”

宇文月猛然哆嗦起来。

张绮收回目光,浅浅笑道:“以阿月的这身皮肉,这个姿色,又是自动送上门,哭着求着倒贴来的,怕也只能这么着了……郡王,她想嫁,你就娶了她呗。”

这般优雅冰冷,评头品足如看货物,这般毫无感情,分析出的情景残酷又现实。她说出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如针尖一样,一下一下地扎着宇文月的心脏。

就在张绮提步走向兰陵王时,陡然的,宇文月尖叫一声,她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披头散发,再也没有半点搔首弄姿地嘶声说道:“不……我不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看到她近乎癫狂的模样,张绮右手一扔,把装了衣物的包袱扔到宇文月的身上,软软的,纯稚可人地说道:“这是衣裳,好好收拾下自己……你放心,今天的事,没有人会吐出半个字,也不会影响到你嫁人。”

说到这里,她转向兰陵王,含笑打量了他几眼后,她懒洋洋地伸出手,搂住兰陵王的颈勃。

软玉温香一入怀,张绮却是突然间头一仰,咬上了他的脸颊这一口咬得重,兰陵王痛得闷哼一声,他蹙眉瞪向张绮,想要把她推开,手伸到一半又垂了下来。

张绮狠狠一口,在他的脸上咬出几个清楚地牙齿印后,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声呢喃道:“这下好了,左脸被我抓破,右脸又被我咬了,长恭,天下人都会骂我妒妇的”说到这里,她眼眶泛湿,直是好不委屈她把自己咬了,令得自己这张脸都变得左右对称了,出门被人看到,都成了一桩奇谈。她还委屈?

她真是为了掩饰他脸上的抓印?不是寻机泄愤?兰陵王深深地凝视着她,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伸手把她拦腰换起。便这般横抱着她,他迈开大步走出了房门。

……

陡然听到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秋公主和阿瑜等人齐刷刷掉过头看来。对上衣裳不整,墨发披散,模样既狼狈又俊美得勾人的兰陵王,以及被兰陵王抱在怀中,同样衣裳不整的张绮。

众女的表情复杂之极。

刚才,她们就站在门外。而房间里面,张绮吐出的每一个字,她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她们清楚地听到张绮是怎么嘲讽宇文月的长相身材的,又是怎么以一种刻薄又残酷的语气,让宇文月认清现实的。

……这样的张绮,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想都没有想过的她们从来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

这么看起来温软糯绵,实则冰冷,残酷又理智,这么幼嫩,却是通晓世事,这么华美绝伦,明明卑贱却似高高在上……她,怎么可能只做一个小小姬妾?

在张绮到来之前,她们也对宇文月骂过,嘲讽过,甚至威胁过,可她们地行为与张绮的表现一比,格外显得粗鄙又无力¥¥

再重申一遍女主的性格来历:

听到有读者说,女主的性格与我以前的女都不同,显得格局偏小,谨小慎微的同时嗜着软弱妥协和虚伪,没嗜明显的刚性和铎芒,不喜欢。

怎么说呢,这个女主,是我在参考史书上的冯小怜,张丽华,杨广的皇后萧氏,花蕊天人等传世祸水后,总结出来的。

在我认为,要在那样的乱世,能够以浮萍之身长久活着,而且还能越活越风光的,只能是这样的性格在相对安康的时候,刚烈,有个性,或者强势,自主,这些不算弱点。可在真正的乱世,当她又拥有倾城美貌时,这些个性只会让自己成为刀下亡魂。

(当然,我写的文,多多少少还是会具有我喜欢的女子的性格,如坚强,有韧性,藏在骨子深处的刚性。)

开这本书时,我曾经想写一个真正的历史人物,如冯小怜,如陈丽华,如花蕊天人。后来感到不好发挥,便虚构了人物。人物虽然虚构,背景我却想尽量真实。我就想看看,在那样的时代,在兰陵王的时代,一个倾国美人怎样做才能把路走下去。

第106章 避孕

面对面地看到张绮,想到她刚才嘲讽的话,反射性的,秋公主双臂一抱,捂住了自己的胸。这个动作刚刚做到一半,她又清醒过来。当下高高地昂起头,傲慢地盯向张绮。

不过这个时候,张绮哪里有时间注意她?她只是低下头,安静乖巧地藏在兰陵王怀中。

对上众女,兰陵王沉沉地说道:“今日,我只是与我的爱姬玩耍了一番,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再无他事”

他目光如箭,锐利地扫过那几个宇文月带来的,刚才还准备冲出去,带人前来捉奸的婢子。在盯得她们缩成一团后,兰陵王说道:“进去吧,你们女郎在里面等着呢。”

几女早就被他吓破了胆,闻言连忙应是,战战兢兢地进了房间。

打发了那几婢后,兰陵王瞟向秋公主三女,正要说什么,他怀中的张绮软软地说道:“她们不会说的。”那阿瑜也想做他的妻子,怎么会把此事说出去,怎么会让那宇文月抢了自己的位置?

兰陵王蹙眉想了想,朝着三女点了点头,便这般抱着张绮,大步朝着马车走去。

目送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一直安静地呆在一侧的,另一个齐国贵女李映说道:“不过是个私生女”她看向阿瑜和秋公主两人,认真地说道:“这样的私生女,在陈地不过一伎妾……便是侥幸学得两手才艺,难道还能改变苍天赐给她的卑微命运?”

这种命授于天,富贵天定的观念,正是当世最流行,贵族们世代诵记,刻在骨子里的。

因此,这句话一出,刚才张绮带来地冲击,迅速地消逝了。秋公主和阿瑜同时平静下来。瞪着那渐渐不可见的马车,秋公主冷哼道:“不错不管她如此嚣张,贱民便是贱民”说到这里,她朝兀自躲在房间中的宇文月等人瞪了一眼,喝道:“不知羞耻的东西,活该我们走——”

马车驶出了大门。

搂着张绮的兰陵王,呼吸急促,脸色潮红,呼出的气息中带着淡淡的酒香和另一种花香。

张绮抬头。

被她生生咬了一口牙印的兰陵王,正正襟危坐着,他腰挺得笔直,双眼微闭,一动不动的。要不是那一向严肃的俊脸上,被印痕和潮红填满了,定然显得十分威严高不可攀着。

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他睁开眼来,见到张绮,长吁了一口气,脸上表情更是一松。

他把张绮重重扯入怀中,沉哑着声音对外面吩咐道:“走偏静之处,慢一点行驶”

话音一落,他低头吻上了张绮的粉唇,感觉到她挣扎了一下,兰陵王抱紧她的腰肢,低声道:“别动……我一直忍到现在,甚是难耐。”

说话之际,已扯开了她的腰带。

张绮感觉到他浓烈的气息笼罩着自己,不由呼吸也有点乱,她软软问道:“被下了药了?”

“酒里有一点。”他喉结滚动得厉害,温热的唇瓣已从她的唇角,迅速地移向下巴,玉颈,锁骨,胸口,随着他一路吻下来,那呼吸越来越急。

张绮好奇了,她昂起头,迷糊地任由他吻着,嘴里却还在问,“有多久了?”

“两个多时辰。”他的声音哑得厉害。

被下了药,居然还能忍两个时辰?忍了这么久药力还没有退,居然还能给她闻到香味,这是什么药,真猛啊。

正在这时,他已胡乱扯下她肚兜,一口咬住她的左乳。张绮嘤咛一声,却还是问道:“她们都在……还有婢子,你为什么要忍着?”

在张绮的见识中,从来不知道,男人有了冲动,还需忍耐。左右不过多一双筷子,实在不行可卖可打发还可顺手杀了,为什么还要忍?

兰陵王两只大掌拢着她的双乳,合在一起一边舔咬着,一边不耐烦地哼道:“又不是你,自是得忍”

说到这里,他实是不耐烦被张绮问来问去的,手一扬,把刚刚扯下的她的中裳塞了一角在她嘴里。

这个世界安静了。

他得意地轻吁一声,覆身压下了她,将那热涨得几令他发狂的玉柱,重重沉入她那细嫩美妙的所在。随着火热巨大的物事紧紧塞入,两人同时满足地呻吟起来……

马车回到使者府时,已是一个时辰后。还没有下车,便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嚣声,同时,还有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传来,“噫,这马车晃得好生厉害……高孝瓘,你说要来拜见我,这就是你的拜见?”

正伏在张绮身上的兰陵王一怔,他连忙坐起,也不顾自己衣裳大解,一把扯过脱下的外袍把张绮从头到脚紧紧包住。

果然,他这个动作刚做完,只见车帘一晃,一人已把它掀了开来。

这人肥头大耳,正是齐国河间王。

河间王一掀开车帘,便探头看来。可他看到的,只是裸着上身,犹带红色的眼眸冷眼看向自己的兰陵王,至于让他大为好奇的那个张姬,却被兰陵王包得紧紧的,从头到尾连根头发丝也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