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说起来,我也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哦?”柴焰也起身。

“知道我和未南哥的婚约是怎么来的吗?”阮立冬眨眨眼,“那年冬天过年,我拿你的手机往我手机上发了条短信。那条短信未南哥看到了就和我求婚了。”

短信上写着——陈未南这样的废物有人愿意收购,他还不偷着笑啊,加油,立冬。

“他那脾气最扛不住激了,我也是从那时候起知道他喜欢的是你的。柴焰姐,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也会这么坏?”

柴焰摇着头,“我就是觉得男人祸水起来,结果也很不得了。”

晨曦如常降临城市,浅金色倾洒在如林建筑上,原本的灰白水泥装点了碎钻,安静而富丽。四月里再普通不过的一天,陈未南垂着两只无力的手看着打点好一切、衣着整齐、站在门口准备出发的两人,稍微愣了下神,问:“你们这是打算不要我了?”

“嗯。”柴焰对着穿衣镜理着头发,看也没看他一眼。

“是的。”阮立冬背对柴焰,拖着拉杆试着滑轮,同样也没看陈未南一眼。

“什么情况,昨天不都说好了,没事了吗?”他揉着头,恼火地跺脚。

“是没事,我们就是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带你而已。”阮立冬说,滑轮随着手动,发着哗啦响声,“咦,这箱子坏了吗?”

“我下楼取车,小奇迹的假期还有三天,陈未南你在家陪她两天,送她回家,立冬,再给你五分钟弄好你那个轮子,否则用手拎。”柴焰说完,开门出去。

直达电梯下探至地下二层,柴焰缓步跨出电梯,低头拿出钥匙,按下开关。“滴”一声响,远处的车灯应声着闪了两下。

她走过去,绕过车头,去了车尾。

后备箱乱糟糟的,简单整理后,柴焰看着大小能放下两人行李的后背箱,这才满意的扣上了车盖。

阴冷的地下车库,通气口在头顶呜咽着,柴焰抹掉滴在肩头的空调水,正准备上车,目光扫过车头,人顿时愣住了。

一束包装精美的蓝色妖姬放在上面,一米外远外的地方,一个长相陌生的男人抄手看着她。

“给你送了这么久的花,觉得也该来和你见个面了。你好,柴焰,我叫迟杨,你可以叫我Jimi。我喜欢你,想追你。”

姓迟?

柴焰面容一凛,“抱歉,我不认识你,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她迅速钻进车里,扭动钥匙,伴随着轰隆的发动机声,她按了两下喇叭。

迟杨知趣的退到一旁,让出车道,他脸上挂着笑,身影在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直到出了车库,柴焰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走路似乎不大方便。

也不知道是她太慢,还是阮立冬“飞”下的楼,总之当柴焰把车开出车库,阮立冬已经在楼下等了。

“等我一下。”心里想着迟杨的柴焰还是快步的下车,跑回了车库。

一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站在空荡荡地车库里,发现迟杨早不见了。那束蓝色妖姬被丢在了墙脚,沾了鞋印的花瓣似乎说着它之前被人用力踩过。

这个迟杨究竟是谁呢?柴焰想着。

“姐,你怎么心不在焉的?”直到飞机落地,阮立冬摘了眼罩,责问柴焰,“你这样可不行,我保不保得住饭碗可是全看你的了。”

“知道,事妈。”柴焰起身,她不认识迟杨,她想过,也确认过了。

站在人流中,柴焰慢慢迈步,等候下机。

阮立冬工作的地方,大风过境后的城市,风景狼狈又不乏勃勃生机。柴焰上了摆渡大巴,扶着明黄色栏杆,看着远处苍灰色的天,心里对这座重工业城市多了一分不喜。

等她随着阮立冬到了目的地,站在那栋光鲜无比的子弹型建筑内部时,看着周围奔忙无比的人潮,柴焰拍了拍阮立冬的肩,“放心,就算他们铁了心要辞退你,违约金也是要赔上一笔的。”

“嗯,谢谢柴焰。”

十一层,城市第五台,娱乐频道,从出了电梯再到他们此刻站的地方,柴焰发现没一个人同阮立冬打过招呼。

“你人缘这么差吗?”柴焰坐在接待室的咖啡色转椅上,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

“以前不是,有钱时,生活总是理想的,一旦没钱,是个人都会告诉你什么是现实。”阮立冬低头坐在一边,摆弄着手指。

安静清冷的接待室,时间慢慢过去半个钟头,阮立冬揉着肩膀,终于看见姗姗来迟的女助理推门进来。

“主任在办公室等你们。”

这排场……柴焰哼了声,目光从腕表上懒洋洋地收回。

主任的办公室很安静,房间中央的梨木桌上堆着各类书籍文件纸张,一人高的棕榈植物立在一旁,叶子滴着水,体型微胖的主任背着手,手里拿着把红色的塑料喷壶。

“立冬啊,不是我说你,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大家是一起工作这么久的同事,说对说错,甚至吵架也不要紧。有必要请律师吗?”

“我的委托人说,贵台人事处暗示她主动提出辞职。我当事人性格比较单纯,家里又遭遇了变故,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找到的我。并没有冒犯贵台的意思,我这次来也是来了解下情况。”

“辞职?暗示?有吗?这不可能吧?”

“主任是说不可能存在暗示,还是根本没有希望我委托人辞职?”柴焰微微一笑,“不用害怕,这次我来,除了了解情况外,就是希望代表我委托人和贵台签署一个合理、不会让我方利益受损的解聘合同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阮小姐接受贵台意见,同意离职,但不是辞职。”

阮立冬惊讶地看着柴焰,姐,没搞错吧?我是要你帮我保住饭碗,你怎么就把我饭碗砸了?

日光明澈,照亮主任的脸,他抿着刻薄的唇,老谋深算地看着柴焰,“如果立冬真有心不做,我建议还是主动辞职的好,一旦解聘,小阮以后的工作不好找啊……”

“不好找我们也认了。”柴焰不卑不亢的回了主任一个软钉子。

“……”主任轻咳一下,换了副笑脸,“法务这块我不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我找时间让人力资源部探讨一下再答复你们。”

“好。”

阮立冬跟在柴焰身后退出房间,一脸幽怨地看着她:“离职了我就没钱了,你养我啊。”

“我会给你那个机会吗?”柴焰白了阮立冬一眼,“企业往往就是笃定了像你这类人为了保住饭碗肯定会屈服才欺负你,这件事不是你不想辞职就可以不辞的,你不答应,他们照样有一百种方法逼你辞职。如果这样,不如破釜沉舟。”

迈步进了观光电梯里,柴焰看着远处的风景。

企业裁员是她的强项,遇到她,管对方是谁,等着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大修,后续每修好四章更新一次,直至全部修完

☆、Chapter8不畏(1)修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大修过

Chapter8 不畏

直面过生死,经历了背叛,还有什么吓得倒我?我唯一怕的是我爱的人不爱我,可我知道,那天永远不会来。笃定是你给我最好的爱情。

Chapter8-1

夜意阑珊,近海港口沉浸在一片迷蒙醉人的深蓝夜景里,海天相接处,最后一艘归船吞吐着白烟,徐徐靠近港湾。柴焰站在岸边,望着远处,目光沉静寂寥。

“该怎么漂亮的打完这一仗呢?”她喃喃,墨色眸子被远方灯塔刻上了两个晶莹发亮的光点。

“我不要辞职,我要我的工作,我没钱……”阮立冬蹲在一旁,一副悔不当初,不该请柴焰来的样子。她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想靠那丁点违约金要挟台里,怎么可能。

“我需要些时间,一些数据……”柴焰继续喃喃。

“我不想被辞退……”辞退最多就是得到一笔违约金,除此还有档案记档,想起这些,阮立冬捂着头,感觉那是天昏地暗、世界末日。

她不知道柴焰的目光已经由远移到了她身上,她才听到柴焰低声说句“时间……”,人就猛地冲向了前方。

前方,海水深邃荡漾。

扑通一声。

海水真凉啊。

阮立冬扑腾着浮上水面,手抹掉脸上的水,怒气冲冲的看着岸上的柴焰:“你疯啦!推我下水,万一淹死我怎么办?”

“第一,你会水,狗刨还是我教的,第二,这里的水深,淹得死人吗?”柴焰蹲下身,看着骑在阮立冬颈间的水线,“乖,我需要点时间搜集些资料,你小病一场帮我拖延下时间。”

“病?不可以装吗!”

“我是那种弄虚作假的烂律师吗?”她喜欢一丝不苟的做人。

水清透冰冷,没一会儿阮立冬便接连打起了喷嚏。

“阿嚏,姐,快拉我上去吧。”阮立冬可怜巴巴的伸出手,就势将没任何提防的柴焰拉下了水。

“哈哈哈。”阮立冬笑得大声,随即又打了个喷嚏。

如柴焰所愿,约谈那天,阮立冬重感冒缺席,在人事处笃定的眼神里,柴焰顺水推舟把时间延约在了四天后。离开办公室,她拿出张面纸,擦擦鼻子,唔,好像有感冒的苗头。

午后的电视台,日光慵懒,人气闲散,大楼中部的二号食堂里,三三两两个来迟的人在窗口点菜。房厅里人不多,大多都默默吃着饭,只有一桌上的两个女生聊着天,兴致颇高。

“台里的待遇你完全可以放心,你新来的,没赶上台庆,不然奖金不少呢,不过你只要进来了,以后这些一样不会少你的。”

另一个女生感兴趣的凑近,“能有多少?”

尽管是压低声音问的,可还是冒失了,她后悔地低下头,不安的搓着手指。

她的同伴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含着笑朝她勾了勾指头,“这个数。”

“那么多?乖乖,可是税也有得扣了。”她的话瞬间逗乐了同伴,同伴拍拍她的肩,“工作一阵你就知道了。”

“哦。”

没一会儿,桌上的电话响了,同伴端起还有剩菜的菜盘先走了。走前她不忘回头问那个新来的小姑娘:“你哪个频道的?”

“法制频道。”柴焰眯着眼,笑容灿烂。

不是兴趣爱好不在那个方向,柴焰觉得她真蛮适合做一个演员的。

下午的时光匆匆而过,从她选定好的最后一个地点离开,柴焰信心满满,同她料想的一样,大型企业习惯钻的那些空子,这家电视台一个不落的全钻了。小样,过几天见吧。

她心情愉悦,步履轻快的进了电梯。

楼外正是日落之前,夜幕将至的时间,渐渐亮起的霓虹如同飘在日光中的彩色星星,耀眼明亮。

柴焰用手遮着眼,等车。

晚高峰,电视台前车流不息,车却不好打。

她考虑是去找公交站点,还是继续等下去。思考的空挡,一辆白色大型采访车急速的驶过弯道、打弯,再倏地停在了离柴焰一步远的地方。

随着滑门拉开,几个提着各种拍摄器材的人动作迅速的从车上下来,这几个人虽然身材个头各不相同,可动作却难得的干练如一,柴焰赞许的吹了声口哨,欣赏地看着几个新闻人她没想到,因为这个口哨声,她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是个熟人。

“柴焰!真是你啊!”

柴焰紧紧盯着面前的年轻男人,精干的短发,黝黑的皮肤,再搭配与肤色不符的精巧五官,柴焰眯着眼,竟一点印象也没有。

见柴焰仍一脸迷茫,男人翘着手指,使劲指着自己的脸,“我!丁一点!你不记得了!”

“丁一点?丁娘娘?!”柴焰恍然想起那个长相白净,说话总翘手指的小学弟,“娘还是娘,怎么成非洲娘娘了?”

丁一点笑了笑,“说来话长。”

校友重逢,丁一点就近找了家咖啡厅约柴焰坐坐,法国人开的店,无处不带着浪漫气息,桌上的香薰灯发着幽亮的光,衬着窗外夜意越发朦胧。柴焰指尖敲着桌沿,对丁一点的突然表白有些意外,“我有男朋友了。”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她想起了迟杨。

丁一点不知道她脑子里的走神,翘着手指,不无沮丧地说:“说得好像你没男朋友就能做我女朋友似的。不过,学姐,当年我真很担心你的,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担心我什么?”柴焰望着天,心想这个新闻系的学弟还是多花时间担心下他自己的好。

“就当年那起抢劫案啊,你不知道我才听说你在现场时,我吓的哦。我去找过你,可惜没找到。哎……那事本来摊不到你身上。”

哦,是那件事。柴焰戳着饮料管子,这有什么摊上摊不上的,她经历的,就是事实了。她摆摆手,不想再提。

可丁一点偏不。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正跟着我第二任师父在电视台实习,刚好采访了那伙劫匪里活下来的那个,你猜怎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