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听到第十六条,池西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傅川。

“情侣之间必做的一百件事。”

“……”池西西瞟了一眼傅川的记事簿,居然密密麻麻地记了两张纸,她很是无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多傻呀,你是从哪儿看到的?”

“许然的朋友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离我回去上班还有半个月,咱们一样一样都给做了呗。”

池西西洗完脸,接过傅川的本子,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念出第91条“假装当陌生人一天”后,无奈地说:“这有什么意思?许然到底是有多闲。”

傅川有点不乐意:“蜜月本来不就该闲在一起做无聊事儿么,他请假估计就是为了和他媳妇做这些,只有你整天加班。”

“就是请婚假,也最多只有一周。我才进新单位两个月,想用年假都没有。”

发现傅川又不高兴了,池西西拿脚踢了踢他:“大后天我出差,带队去拍宣传片,虽然不能带家属,你偷偷跟过去也没关系的。忙完这个宣传片,我就跟领导请一周婚假,比赛啃骨头、一起到公共场所喝哇哈哈什么的就算了吧,咱们去拍婚纱照吧?”

傅川的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却又嫌一周少,故意绷着脸不说话,想以此争取更大的利益。

池西西岂会不了解他,白了他一眼后,问:“你是想和我明天一整天不下床,还是按你写的那样和你一起捡贝壳、坐摩天轮、互相写信、看星星?”

傅川眼睛一亮,下一秒就把那两页纸从记事簿上撕了下来,团成纸团扔到了垃圾桶里,横抱起池西西,和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傻子才捡贝壳呢。一周就一周,不过不能从明天,从现在起到星期一早晨,你都别想着下床。”

……

池西西带着傅川出差与傅川带着池西西出差截然不同。

除了傅渡江,公司上下没人敢说傅川的闲话,而池西西自然无法如此明目张胆。

她的性子严谨,若不是为了哄傅川高兴,绝不肯带家属出差。

目的地是千里之外的一处风景区,因为有设备,摄制组开了三辆车过去。

报社人手不够,需要外聘摄像助理,池西西就把傅川招了进来。

虽然不需要假装不认识,但亲密的动作却肯定不可以再做。

池西西本以为傅川会抱怨会生事会不配合,谁知在县城的酒店入住后,隔了半个钟头,住在二楼的傅川才潜入位于三楼的池西西的房间。

池西西担心的情况非但没有出现,傅川更比她想象中还配合保密工作。

酒店是四星的,隔音不错,傅川潜入池西西的房间时却演戏般地蹑手蹑脚。

关上房门后,他猛地扑倒正坐在床上用笔记本写通告单的池西西,把她压在身/下,低声笑道:“这种偷/情的感觉,比光明正大好一百倍。”

“……”

原来这个人的恶趣味不仅仅是干爹和小兔。

池西西怕写错通告单接下来的拍摄出乱子,捶了他几下后,把他赶到了一边。

她仔细惯了,写完后,来回对照了两次,合上笔记本时已经是一个钟头后了。

傅川有点不高兴,池西西洗漱好后连叫了他两次,他仍旧不应声。

池西西正要说话,便听到他声音冷淡地说:“咱们上一次一起住外头还是结婚前。”

池西西回忆了一下重遇罗馥时他们的争吵,简直没话好说——又想翻旧账么?

因为不想听他长篇大论,赶在傅川再开口前,池西西敛起笑容,先发制人。

“什么时候?”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傅川说,“是你因为害我父母离婚的罗馥冲我发脾气,说我复杂,让我在陌生的城市一路哭着回酒店的那次么?”

“嗯?”

池西西的描述和傅川印象中的情形完全不同。

难道不是她轻飘飘地道了一句歉后,发现他还生气,直接拎箱子退房,好些天不见人、一见面就说不结婚了么?

瞥见傅川发呆,池西西乘胜追击:“我回到酒店哭了好久,抱着膝盖等你回来,想和你道歉,求你原谅来着,谁知道一直等到半夜,就只等到许然回来收拾箱子。”

“我眼睁睁地看着许然一样一样地把你所有的东西全部收拾走、拉着你的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特别特别害怕,担心你讨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不肯接。我在酒店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逃走了。”

池西西看起来本就瘦弱,眼角微垂,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眼下刻意表达委屈,傅川见了,简直心疼到无法思考。

他小心翼翼地蹭到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兔宝宝长兔宝宝短”的不断道歉。

“我当时在应酬,衬衣脏了,所以让许然去给我拿一件干净的换,因为喝醉了,才没回去见你,想等第二天清醒了再和你好好谈谈来着。”

“衬衣脏了为什么连刮胡刀也一起带走?还有牙刷!毛巾!许然连你的充电器都带走了,什么都没留下,这不是把我丢在陌生城市的酒店,不准备回来了的意思么?我爸爸当年离开家的时候,就是这样拖着箱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家……”

傅川回忆了一下,当时许然似乎真的带去了他所有的东西,所以隔天他发现池西西离开了,连收拾行李的麻烦都省了。

……所以当年池西西的离开其实全是误会,要是没有许然,他们就不会闹成后来那样,也不会离婚?

傅川骂了句脏话,当场就要给许然打电话解雇他。

惊异于当年的事情还有另一个版本之余,池西西拦住了他,佯装恼怒地问:“就算人家许然的无意之举害我误会了,我也给你打电话了啊,我打了好几次呢,你自己不接能怪谁?”

池西西极少闹情绪,见到她噘嘴皱眉,傅川怕到不行,接连几日都伏低做小,连每日最爱的早间夜间运动也暂停了——说什么怕累着池西西。

至此池西西终于明白了阮夏和傅川们为什么热爱没事找事——占据上风的感觉的确挺不错。

在池西西的再三告诫下,在外地的几天,傅川没敢打电话找许然麻烦。

然而回去后,他却趁着池西西去报社请假,特地回了趟公司,把许然叫进了办公室。

听笑眯眯的傅川讲完前因后果,许然已然吓得腿软到站不住了,正要道歉,又听到傅川笑着说:“我得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有机会体验离婚复婚的经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太太不让我和你算账。”

“傅总……”

傅川把准备好的红包扔到他的手里,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这是份子钱,新婚快乐。度完蜜月赶紧回来上班。”

许然颤颤巍巍地接过红包,本以为里头会夹一张写着“你死定了”的纸条,出了傅川的办公室后,立刻躲到厕所拆开查看。

令他意外的是,除了厚厚的一沓毛爷爷,红包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饶是这样,许然仍旧连做了一个月的噩梦,朋友圈里转发的那一百条,连一条也没心情再做。

作者有话要说:注:“情侣之间必做的一百件事”出自微博。

抱歉,今天晚了一刻钟,明晚见-3-

76、亲爹和小小兔 ...

番外怀孕记

婚假一过, 池西西就接到了一个任务——给刚刚在柏林电影节拿下电影配乐银熊奖的司裴做独家访问。

司裴不喜欢和媒体打交道, 为人又冷淡, 采访难度极大。

住司裴隔壁的池西西原本可以近水楼台, 然而有傅川在, 她连想也不敢想, 直接拒绝了总编。

“我哪有面子能请动司老师……”

“你以前不是采访过他吗, 前一段他还主动请你吃饭。大家都能采访到的名人, 做出来的专访还有什么新闻性?”年逾五十的总编喝了口茶,笑道,“给你一天假, 回去联系司裴,争取这周内落实。”

“……”跟领导没有道理可讲,池西西别无他法,只得搬出傅川,“我先生他不喜欢我给男老师做专访……”

复婚前傅川为了进报社找池西西,曾联系过报业集团的书记,如今纸媒广告不好拉, 得知员工亲属中有这么一位财神爷, 上头哪肯轻易错过。

三月初傅川刚刚贡献过一笔巨额广告费, 应酬的时候总编也在,自然知道池西西与他的关系。

“傅总为什么不喜欢?吃醋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考虑的也太多了,傅总那种有风度的成熟男人,怎么可能吃这种无意义的醋。”

有风度……成熟……池西西无语望天。

瞥见池西西一脸难色, 总编笑道:“真怕他生气啊?小池,看来你在家没什么地位嘛,你太年轻,不懂男人,偶尔给老公点醋吃吃没坏处的。这样吧,给司裴做完专访我给你一天假哄傅总。”

“……”

池西西太了解傅川,他那样的人哪里能哄,好好同他商量只怕更要被看作心虚。

池西西为难了半日,硬着头皮给司裴的助理打了通电话,只说是同事想采访司先生。

出乎她的意料,司裴竟一口答应了。

池西西松了一口气,把手下最不花痴最干练的女记者派了过去。

不料,只在司裴的公寓呆了不到一刻钟,她便铩羽而归。

想起第一次见司裴时,自己随口恭维了一句便招来了他的白眼,池西西笑着安慰一脸沮丧的年轻姑娘:“这不怪你。”

还没想出该怎么办,当天傍晚,池西西就在公寓楼下偶遇了司裴。

委婉地表示过虽然欣赏池西西的专业和不卑不亢、但对有夫之妇绝无越轨想法后,一脸坦荡的司裴又说:“如果你有顾虑,那就算了吧,我不习惯和陌生人打交道。”

听到这话,池西西颇有些尴尬,虽不愿被当成爱自作多情的小家子气女人,可想到傅川,她仍是不敢应承。

这一晚,吃过晚饭洗漱好,池西西照例同傅川一起躺在床上看电影。

每晚睡前的时光,是傅川最最喜欢的——可以把香香软软的小兔子圈在怀里肆意揉捏。

这一晚的电影是青春校园片,看到面容青涩的女主角把“我爱你”写在给生病的男同学折的纸鹤里,傅川十分嫉妒。

“我生日快到了。”

“你生日?还早啊。”

傅川的生日在夏天,眼下连羽绒服都没脱。

“每年你生日,我都提前半年想该送你什么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傅川瞟了眼电影。

池西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片刻后,诧异地问:“你想要纸鹤。”

傅川点了下头,腼腆地一笑:“想要三百六十五只。”

“……”

“你在每一只里都写上一句话,我每天拆一只,可以看一年。”

“……”

瞥见池西西的表情,傅川有点生气:“还有好几个月呢,三百个,又不是三千个。”

三百个是不难,一天折三个,到他生日也有了,只是不知道该在上头写什么。

迟迟等不到池西西点头,傅川彻底寒了脸。

临睡前,傅川照例去厨房给池西西冲牛奶。

端着牛奶杯回来,傅川发现池西西正往一张淡蓝色的便利贴上写什么。

池西西写完两张,放下笔,把便利贴对折起来,折成了两只纸鹤。

前一刻还心满意足的傅川发现池西西折纸的手法格外娴熟后,有点不高兴,问:“这两只怎么不一样?”

池西西面无表情地捏起其中一只演示给他看:“形状好看的这个翅膀不会动,不好看的这个会动。”

“你怎么会折这个?是给别人叠过吗?”忍了又忍,傅川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给季泊川折过。”见傅川瞪圆了眼睛,池西西赶紧补充道,“是帮梁星折的。季泊川好像在追梁星,真是一切皆有可能。”

池西西把纸鹤放入柜子上的玻璃花瓶里,一回头瞥见大少爷似乎还是不高兴,终于失去了耐心。

“又怎么啦?”

“你折的第一只居然不是给我的。”

“……难道你收的第一瓶难道是我送的么?我听梁沅姐说,你中学时平均每周都会收到九百九十九只,还转送过她呢。计较这种无意义的第一次有意思么?你初恋都不是我,我说什么了?”

傅川闻言一阵腿软,面带谄媚地笑容,站到池西西身后,轻手轻脚地给她捶肩:“我的初恋怎么不是你,除了你我谁也没正眼瞧过,我发誓!你应该信任我。”

“你信任我了么?因为你总爱没事找事,领导让我采访司裴我都不敢,一边愁怎么交差,一边还要受你的气。”

“我怎么不信你了,采访司裴有什么不敢的!你去吧,我为什么要生气。”

“真的?”池西西面露惊喜。

“真……的。”

池西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抱住傅川的脖子亲了他一口:“谢谢老公!我就说你不会那么小心眼。我明天就打电话给司裴的助理约时间。录制专访的时候好多人呢,不是单独见面。”

还……能反悔吗,他就是那么小心眼啊。

傅川还想说话,瞥见池西西脸上的喜悦,张了张嘴,却没好意思。

这一晚,傅川居然因为懊恼失眠了。

失眠会传染,因为身侧的傅川不断翻身,才凌晨两点,近来一直一觉睡到天亮的池西西就醒了。

池西西习惯性地侧身往傅川怀里钻,片刻后才发现他并不在床上。

坐起身后,池西西才发现傅川正背对着自己立在柜子前。

她光着脚走下床,因步子轻、地毯厚,一直走到傅川身后,他也没发现。

“你在干什么?”

傅川吓了一跳,赶紧握紧左手、藏到背后。

“把手给我。”

傅川傻笑着把右手摊开伸到池西西面前。

“那只手!你是不是在偷偷抽烟。”

傅川没伸手,把脸凑到池西西脸前,哈了一口气:“没抽。”

“左手给我。”池西西有点生气。

傅川只得摊开左手。

躺在他手心里的是两只拆开的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