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易被她的思绪牵着,“啊”了声:“真的?”

  城城点头,对米易摊开手心。

  米易乖乖地把手递过去,放在她的手心里。

  城城的手指顺着去找几根线,真是干净的掌纹:“想知道婚姻线吗?”

  “不想,”米易低声说,“有没有学业?事业的?”

  城城一笑,从她的手掌中心那条线,竖着滑下去:“这里,还不错。”

  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米易听着自己在呼吸,努力在稳定着。尽量保持的稳定的呼出,吸气。她视线乱飘,飘到茶具柜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好像又胖了?

  “在看什么?”城城问她。

  “……看脸,好像又圆了。”米易老实回答。

  城城被逗笑:“你是不是喜欢尖尖下巴,脸瘦的?”

  “你怎么知道?”

  城城笑:“因为都是看人家好看,我就嫌自己脸太瘦,每次看到腮帮子鼓鼓的女孩,都觉得好漂亮。”

  何止漂亮,简直每次见到这种长相,就忍不住要一直看。

  外貌是个玄学。Haku就评价过米易的脸胖,该去瘦脸,城城倒是觉得瘦什么瘦?脸上没肉的满大街都是,这种鼓鼓的脸才好看,女生脸不圆,颜值减一半。

  城城盯着米易看了几秒,笑了。

  可不就是米易这种脸吗?

  米易心口咚咚咚地,砸得眼前的景物都晃了,再也坐不住的她冲到茶具柜前:“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这里有免费的苹果。

  米易说着,开始找水果刀,翻箱倒柜的。

  城城她身后的箱子里翻出一个旅行多用刀,敲了下米易的手臂:“烧开水冲一下再用。”

  “嗯。”米易接过来。

  到了昨天睡觉的时间,城城枕着墙壁,把枕头垫在脖后,百无聊赖地播着电视。

  她的床是正对着电视机的,米易洗漱完,回到房间里也想看电视,看城城没有什么反对的样子,就坐到了她的床上。两个人像正常的一对好朋友,一左一右倚在床头看电视。

  但米易知道,完全不正常。

  因为城城只要动一下,牵动被子,或是把抱着的枕头,都会牵动米易全身的神经。

  “这电视你看过吗?”她问。

  “我一直在学校,好久没看过电视了。”

  “你回去多看美剧,练口语很有用,”城城倦意渐浓,“我室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她把老友记看了好几遍。”

  米易知道她肯定是累了。

  平时作息完全被打乱,不止清晨起床,还要跟着车奔波一天,像米易这种每天按时上课的人不觉得什么,可对城城就不同了。

  “明天不跟他们上雪山了,我们在拉萨自己玩。”明天是米易在这里最后一天,要去雪山的话,来回全耗在路上太可惜。而且,她是一点都不想早起了。

  “好,你说几点,我叫你。”米易想起她按闹钟的可怜样,也不忍心再让她早起了。

  城城偏头过来,对米易笑了笑。

  “自然醒?”她问。

  米易也抿嘴笑着,点点头。

  睡一天都行。你睡,我看着你睡。

作者有话要说:  0.0

忘了说,高考的请停在这里。先去考试。

第13章 第十二章 午夜的宫殿(4)

  城城对拉萨比较熟,不用规划,直接就能带米易走完这里。

  米易这两天跟着记者们,对拍照忽然有了热情,可惜城城不让拍她,米易只能去拍风景,拍布达拉宫,拍大昭寺,拍人,八角街,还有那个以仓央嘉措为宣传点来吸引客流的小餐馆。

  城城上回来买了藏刀带不回去,这回学乖了,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吃上。

  两人从上午吃到中午,八角街逛了两回,城城杂七杂八地买了一堆带回去就没用的小玩意儿,最后,下午实在无聊,逛起了寻常街道,没什么游客去的那种地方。

  “你看,这个可乐。”米易指超市门口摆着的可乐。

  包装和可口可乐一样,换了个名字,估计是高原自产的牌子。

  城城用下巴指了指快餐店,和肯德基长得差不多,也换了个名字,也是高原自产:“看看就行,不好吃。”

  去干什么呢?

  “唱K?”城城和米易想到了一个问题,只是她给了建议,“去不去?”

  “……也行。”

  “我们去唱《青藏高原》,”城城笑,“我还挺好奇的,能不能吼上去。”

  虽然两人都没什么高原反应,但毕竟是从平原来的,也会感到供氧量不足,所以城城一直很好奇,在这里唱K是什么感受。

  城城这个人一贯是想起哪出是哪出,想到就一定要做的人。

  说去,一刻没耽误,叫了辆车,让司机带他们去拉萨最大的KTV。司机也是内陆上高原来赚钱的,听她们两个的对话,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是来旅游的,路上都在笑,说头回见到来拉萨有这种要求的。

  KTV下午的生意一般,小姐们也没怎么开工,坐在摇椅上聊着天。

  城城要了个包房,带米易进去,要了啤酒和饮料。

  等服务员出去,她兴致勃勃地坐在点歌台上,第一首真点了青藏高原,打开话筒,咳嗽了声,声音环绕回荡在房间里:“话筒拿起来。”

  米易憋着笑,刚打开另一个话筒,前奏就响了起来。

  这下绷不住,完全笑场了。

  笑声被话筒无限放大,米易笑得涨红了脸,看到城城右手指了指自己,才明白过来:“你点这个,是要我唱?”

  城城理所当然,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我嗓子不好。”

  这倒没骗人。

  从第一天认识那晚米易已经发现了,城城的嗓子一定有问题,只要说超过七八句话,声音就会特别哑。所以她要不停喝东西润喉,在酒吧是芝华士,现在就是啤酒了。

  “你是为什么这样?”

  “咽喉炎,”城城告诉她,“小时候抽烟抽的。”

  “我没见你……”

  “早就戒了,就是想试试什么感觉,抽了几年,又想试试戒烟究竟难不难,”城城笑,“典型水瓶座是不是?”

  还真是。

  “你家人不管你吗?”米易初高中的生活很单调,也很高压管制。

  “诶,我小时候很不听话,大人管不住的,他们和我之间有一条界线,拿成绩说话,”城城总结,“人想要什么,都要自己争取。我的绝对自由,也都是分数换回来的。”

  “那你小时候还玩什么?在北京?”

  “我初中时候还没酒吧,都是迪厅,溜冰场,游戏厅,台球厅,还有那阵流行开机车,会约人到郊区没人的运河边赛车,”城城回忆初中,看米易惊讶,又笑着说,“我有分寸,是不允许自己成绩低于年级前三的。只想叛逆不搞好成绩,都是真傻,那是自己玩儿自己。”

  城城催促米易:“再不唱,这首歌就过去了。”

  米易迫不得己,小小声地跟着唱起来。她唱K的次数不多,每次也不是麦霸,都是那种专门去负责AA,但只在角落里吃水果盘的人。以前人多,都抢麦克风,今天倒好,统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直接罢工,只有她撑全场……

  米易开始还有矜持,后来索性自暴自弃了。

  马上要唱到高潮,要飚高音之前,城城举起酒杯:“你唱上去了,我就干了。”

  在平原她都不一定能唱上去,别说在这里了。

  两者几遍的“这就是青藏高原”,她在第一遍就哑火了,到高处,完全发不出声音,哀怨地抱着话筒:“这里不行,真唱不上去,我感觉声音都发不出。”

  城城笑,一饮而尽。

  玻璃杯放下,赞叹了一句:“海拔三千六百多米,很不错了。”

  昏暗的包房,灯光,音乐。

  久违的酒和她。

  米易抱着话筒,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在过去的每一天,她都在想,上一次分别肯定是最后的告别了。城城这种人,没有道理再回来见自己,没有理由。找不到理由。

  米易坐下,把话筒关上,拿了爆米花吃。

  不想唱了,也不想玩了,想陪着她。

  城城以为米易是刚刚吼那一曲耗尽了力气,在点歌机旁点了一串名字,公放着,当听歌。两个人完全把这里当成了酒吧。

  城城点了一打330ml的啤酒,也是出于好奇心,不止要测试在海拔高的地方唱K,还想测试自己的酒量会不会有变化。之前朋友陪着来,不能过多放纵,米易陪着,让人觉得安心。她琢磨着,自己酒品不错,不哭不闹,不见床不倒,应该麻烦不到米易。

  外边天还亮着,很安全,所以醉了只要弄回去睡觉就行了。

  盘算好一切,她吃着爆米花,一口口喝起来。

  “你干嘛忽然喝这么多?”米易看这么一堆瓶子,心里慌。

  “想试试,海拔高的地方会不会降低酒量”城城开心地说,“难得的,上几次和别人一起,都不让我喝,还是和你一起好。”

  最后一句,让米易开心地都要飞起来了。

  可一面又担心会喝出什么问题,她吃着类似于炸鸡米花的小食,听着歌,小心观察城城,决定等她稍有醉意,就把她给弄回去。

  城城喝起酒,就像猫吃鱼,狗啃骨头,眼睛都是亮着的。

  Haku曾经说过,城城喝酒,特别像狗吃东西——护食。

  人家谁和她抢,她都要急。

  米易伸手……去够了一瓶酒。

  城城下意识抬眼,望向这里,米易心虚地晃了晃小瓶子:“我想试试,就一瓶。”

  城城抿嘴,很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一溜瓶子:“你喝吧,我多要一瓶。”

  米易马上放回去:“不要浪费钱了,还是你喝吧。”

  “你喝,没关系,”城城解释,“我有强迫症,心里想着要喝多少的量,必须要喝到,要不然自己难受。”

  这也能强迫症?所以她才护酒?

  米易像解开了一道难题,真想告诉haku真相。可一想,也一年没联系了,自从城城退群,她也退了。一起呆那个群的同学林婷在圈子里交了个女朋友,没两个月就被插足了,后来也没再提那个酒吧和那群人。林婷告诉米易,她的体会是女孩之间的感情很脆弱,在一起本就要藏着掖着,碰到被人插足,都没立场指责对方,只能认倒霉。

  酒精慢慢上头。

  城城靠在沙发上听歌。

  “你会想haku他们吗?”米易坐到她身边。

  城城笑笑,没回答。

  成人的世界,尤其像她这种喜欢不停改变生活环境的人,每天都要经历“各奔东西,自此不见”。米易还在相对稳定的学生圈,还没机会体验这些。

  “haku是不是说过我薄情寡义?不好亲近什么的?”城城问。

  米易被逗笑,真有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着玩的,你长大就知道了,”城城感慨,“人和人之间缘分其实很浅的。”

  米易想控诉,她只比她小了几岁。

  酒精使人迷醉。

  米易只喝了小半瓶,脸红着,浑身滚烫。她脸枕在沙发上,看近在咫尺的城城,有句话叫“酒壮怂人胆”,她胆子现在无敌大,你看,都伸手去握她的了。

  城城感觉到自己手背被米易攥着,预感到什么。

  她看到米易靠近自己,身子前倾过来。米易的眼睛里含着水,女孩子的身体是柔软的,挨着她。城城是不相信,几口能醉人的,但相信酒能让人乱性。

  她望到那双眼睛里去。

  最怕的就是一颗真心,最怕真心。

  “是不是有点头晕?”她低声问米易。

  “嗯。”

  “再唱两首,我们回去了。”她的手在米易腰后轻拍了下。

  说完,又补充:“天要黑了。”

  米易依恋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一定全知道。

  城城轻声催她:“快去。”

  米易只得去拿被自己丢在沙发角落里的话筒,一首歌刚结束,只好握着话筒,等下一首。

  城城坐直了身子,继续自己接下来的工程,把一打啤酒喝完。

  后来米易一直靠着沙发椅背,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