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娶我妹妹还想不受委屈?”姜律不以为意地指了旁边的绣墩,示意姜宪坐下来说话,“你也是的,别人还没有嫁过去心就偏的没谱了。他既是你选定的人,我和爹怎么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你放心好了。如今不过是让他提早习惯,免得他以为你很容易就能娶到手似的。”

“不会的!”姜宪汗颜,道,“他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或者是前世和李谦纠缠的太久了,做过朋友也做过对手,那几年的时间里,甚至她吃饭睡觉都想着这个人,想着他要干什么,对他太熟悉了解了,有些情感很难分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话她没办法对姜律说,只能默默地在心底感激姜律为她所作的一切。

他们定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启程。

这天晚上,姜律没来找姜宪。

李谦却也没有出现。

倒是姜宪,以为李谦会来向她辞别,等他等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翌日醒来的时候,打了水服侍她梳洗的七姑告诉她:“大爷天刚刚亮就来了,别让我们别叫醒您。”

姜宪让香儿给李谦沏杯茶,自己梳洗更衣之后去见了李谦。

天色还早,山间起了峦,薄薄的一层,像绡纱,非常的漂亮。

李谦坐在葡萄架下面的石凳上等她。

姜宪见他发间有露珠,笑道:“山里空气好,可也潮湿,你要多加件衣服才是。”

李谦点头,笑吟吟地望着她,也不说话,好像就这样看着她就好。

姜宪还从不曾被人这样大胆的盯着看,不由得面红耳赤,轻轻地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窘然,道:“你用过早膳了没有?要不要吃点?”

“好啊!”李谦答着,目光却不曾从姜宪脸上挪开。

香儿和坠儿提着食盒过来,嘴角噙笑。

姜宪觉得她们肯定是在笑自己和李谦,气恼地瞪了李谦一眼,转身回了屋。

门帘的横木打在门框上“哐当”作响,身后却没有传来李谦的脚步声。

姜宪又急又气,脚步微顿,扭头朝后望去,却差一点就撞在了李谦的身上。

“你怎么走路像猫似的,一点声响也没有。”她不悦地抱怨着,心里却突然泛起一阵甜来。

李谦看她似怒似嗔的面孔,心里就像被羽毛撩了一下似的,痒痒的,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知道望着她嘻嘻地笑。

第209章 路上

大凡有主意的人都有脾气。

李谦这个样子在姜宪的眼里就特别的傻。

她不由抿了嘴笑,请李谦在中堂的太师椅上坐下。

七姑和香儿、坠儿端了早膳进来,摆了两副碗筷。

李谦道:“我不能和你一起用早膳了!”

那你来干什么?

姜宪瞪大了眼睛。

李谦笑道:“原本准备来看看你就走的,结果发现你刚才不太高兴,我就跟了进来…你为什么不高兴?”

姜宪能说是因为她以为李谦没有追过来吗?

她垂了眼帘。

李谦却笑了起来,道:“看来我猜对了,你刚才不高兴了!”

姜宪被茶水呛了一下。

李谦忙站起来给她拍了拍背。

力道太大,差点把姜宪给拍飞出去。

姜宪呛得更厉害了。

李谦尴尬极了,道:“我常年跟着我爹在军营里呆着,手上有些没有轻重…”

总比知道轻重的好!

姜宪点头,挡住了他的胳膊,道:“我没事!”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手。

李谦就说起去大同的事来:“我这次带过来的全是我的随从,跟着阿律哥过来的很多是西山大营的,他们祖上都小有基业,又难得有机会出京,阿律哥在的时候还好,若是不在,那些人只怕不会讲什么规矩。你这次随着阿律哥去大同,身边有刘冬月服侍,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刘冬月毕竟是内侍,年纪又轻,誓死护主的心有,却没有护卫之力。七姑你是知道的,是有武技傍身的,香儿和坠儿说是婢女,实际上是七姑的两个师侄,在女子中间,身手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你去大同的时候就带着她们几个。平时别露面,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们几个去办…”

姜宪吓了一大跳,道:“你,你准备回太原吗?”

七姑是李谦的人,她决定跟着姜律去大同,李谦肯定得了消息,她以为他会跟着她一块去。

“我当然会随着你一块儿去了!”李谦笑着,露出白白的牙齿,“不过,我想阿律哥肯定不会愿意与我同行,我在你们后面跟着。”

莫名的,姜宪就松了口气。

香儿和坠儿提了食盒进来摆早膳。

李谦趁机告辞:“我昨天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今天还要去向药林寺的主持辞行,阿律哥估计等你用过早膳就会启程,等我再去向主持辞行的时候怕有点晚了。”

所以昨天晚上才没有过来和她“说话”,今天才不能留在她这里用早膳吗?

姜宪莞尔,让刘冬月送李谦出了门。

正如他所料,她正在用早膳,姜律的随从福升就找刘冬月,问他的东西都收拾得怎样了,姜律决定等姜宪用完早膳就下山,并道:“承恩公会回京城。”

曹宣的事情已经完毕,他急着回京城,把事情的经过禀告给曹太后。

刘冬月心里不免有些佩服李谦,面上却不显,恭敬地答着“都准备好了,就等大公子一句话了”,打发了福升。又跑去厅堂禀告姜宪,重新检查要带走的东西,等到姜律派来接姜宪的轿子停在穿堂门口时,他才揣了几个素馅的包子急急出了门。

爬山的时候是下山容易上山难,坐轿子却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四个轿夫均是孔武有力的汉子,走得也稳,可姜宪的心却一直悬着,生怕摔着了,好不容易下了山,上了山下的平顶齐头的四轮马车,她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众人簇拥着她的马车往大同赶路。

姜宪悄悄地撩了马车的帘子往后看。

驿道上人来人往,独独不见李谦的踪影。

也不知道他跟上了没有?

姜宪在心里嘀咕着,晚上又认床,又认被子,在客栈里也没有歇好,眼睛慢慢地有些肿起来,姜律当晚就吩咐宿在了驿站,请了大夫过来给姜宪问诊。

那大夫把了半天的脉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把姜律吓得脸色发白。

姜宪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忙安慰姜律:“或许是水土不服。”

姜律愁得不得了,之前听说佛光寺的香火很灵验,准备带姜宪去佛光寺上柱香的都决定不去了,背着众人问刘冬月:“这一路上都是你在服侍郡主,郡主之前可曾这样?”

“不曾!”刘冬月恭声道,“之前的吃食都是李将军张罗的,给郡主做饭用的水和喝的茶都是带的玉泉山水…”

姜律微愣,半晌都没有做声。

半夜,李谦过来敲门,问姜律怎么宿在驿站里。

驿站素来没有客栈舒适。

姜律一反从前的冷嘲热讽,道:“保宁的眼睛有些肿,我要给她请大夫,住在驿站好一些。”

驿站原是朝廷为南来北往有公务在身的官员提供的歇息之处,纵然有白身住进来,那也是官员的家眷,姜律人生地不熟的,住在驿站那些出诊的大夫也会慎重三分。

李谦一听就急了起来,道:“肿得怎样?知道是怎么肿的吗?那大夫怎么说?”

“狗屁大夫!”姜律忍不住骂道,“什么也看不出来。要不是当着保宁的面,我不抽他三十鞭才怪!”

“现在发脾气也没有用。”李谦忙道,“保宁素来心软,看着你这样就是不舒服也会强忍着。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好生生地去和她说。这里离五台山不远,我要是没有记错,五台山有药僧,我这就上山去求药,你盯着灶上的人,凡是给保宁用的水都从井里打上来,用细绢滤个四、五遍再给她用。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说着,也不等姜律答应,已匆匆往外走,不过几息的功夫,外面就响起了“得得得”的马蹄声。

姜律面色不虞地嘀咕道:“怎么是这么个急性子!我还带了两匹滇马,跑山路最好,原本想借给你的,你倒好,一溜烟地跑了…活该你跑断腿…”

福升低着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