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姜宪自来了西安之还没有晚上逛过集市,道,“听说今天西安府要办灯会,到时候集市上一定很好玩。”

“不和京城的大栅栏这样的地方比,自然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李谦笑着,牵了姜宪的手往厅堂去,“若是要是和京城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离的。不过,南边集市那里有条回回街,卖的全是都羊肉,和我们平时吃的东西不太一样。到时候我们去那里逛逛,你也可以捡看着干净的尝一尝。”

姜宪笑着点头,坐下来看着李谦吃面。

李谦道:“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姜宪道。

李谦就问:“吃得什么?”

姜宪笑道:“吃的清炒虾仁、八宝鸭、茶香鸡…之类的。”

李谦就着姜宪的话挑了一筷子面放到了嘴里。

面条劲道,清汤是用大骨熬成的,味道清淡而又不失回味,非常的可口。

他道:“再做这样的面,不用淋香油。那香油反而让那这汤失了原来的味道。”

“是吗?”姜宪伸长着脖子望了眼李谦的面碗,笑道,“我看着你平日里喜欢吃肉包子多过吃馒头,想着你的口味重,还准备放点四川的油泼辣子的,后来想了想,放了香油。看来这面还是得什么都不放。”

李谦笑了起来,挑了一筷子面温地问她:“你要不要尝一口?”

姜宪正饱着,根本不想吃,可李谦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像夏空中的闪烁的星子般明亮,让她不由想到晚上里这个人也是睁着这样的眼睛望着她,在她耳边深情地喊着“心肝”时的场景,她的手都软了,情不自禁地就凑了过去。

李谦低低地笑,喂了一口面条给姜宪。

姜宪听到他的笑声,羞红了脸。

李谦却没事人似的,给自己挑了一口,又要喂姜宪吃。

姜宪想拒绝,又不忍让李谦失望,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大碗面给吃完了。

她就觉得胸口有点不舒服了。

李谦知道她这是吃多了,而且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吃多了,净了手脸之后就带着姜宪去花园里散步。

此时漫开的云霞已收,只留了下了浅浅一层云彩逝挂在天边。

李谦见路边的玉簪花开了,就掐了几支给姜宪戴。

姜宪从前总觉得鲜花易逝,过了午时就蔫了,不怎么喜欢戴鲜花。此时见这雪白的玉簪花倒觉得挺可爱,傍晚时分戴一戴倒也不错。

李谦夸起邱家的信鸽来,说要不是有这批信鸽,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

说起这件事,姜宪倒想起别一桩事来。

她把柳篱隐姓埋名的事告诉了李谦。

李谦非常的意外,惊讶之后沉吟道:“我从前跟着我们家重金聘来的西席读书的时候,柳篱偶尔来代我爹来给我传话,他来的时候多半会在门口站着听几句,我一直以为他是不想打扰西席的传师解道,现在想来,怕是在听那西席教得对不对,好不好吧!还有高伏玉那里,我猜高伏玉商量事的时候,他多半都在场,却从来不说话…我看他不是不说话,而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吧?毕竟是十九岁的举人。”

“你也别把他看得那么神。”姜宪听了抿着嘴笑,道,“朝中十九岁的举人有什么稀罕的,严阁老十二岁就中了秀才,还是在江南参加科考的。”

李谦摸了摸鼻子。

姜宪不再刺激李谦了,道:“这件事我把它丢给柳篱自己去处置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跟公公说?”

李谦想了想,道:“不管他说没说,他既然决定留在李府了,就得跟我爹说一声。这件事你不好出面,我写封信给我爹吧!”

她求之不得。

姜宪嫁到李家也有些日子,李长青是怎样的性子她也能猜得出来,或许是身份地位的差距,他很喜欢看到姜宪尊敬李谦,姜宪就觉得暂时别让李长青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好。

她道:“我还有个主意。我看那柳篱对江南的事了解的很多,能不能通过他和江南的名门望族结交,江南富足,你以后若想继续和庆格尔泰打仗,打胜仗,就得想办法避免军需空虚,江南那边有很多很厉害的商人,若是能够以物易物或是有其他的办法那就好了。”

李谦听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斟酌道:“江南树大根深,各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江南那边,我们暂不宜动。福建离江南太近了。我们现在还没有和靖海侯府抗衡的能力,此时去江南容易打草惊蛇,还不先想办法把四川的事做好了再说。”

最主要的是把邵家的事理清。

邵家现在就是匹被他撩红了眼狼,任他就那样蹲在他的身边,他始终不放心。

但用什么样的借口好呢?

让邵家丢官容易,若是能让邵家丢官的同时能让榆林总兵的官职落在自己人手里,那才是两全齐美的方法。

李谦陷入了沉思。

姜宪没有打扰他,而是牵着他的手坐到了花园的凉亭时。

家中花仆精心打理的花园,一年四季花开如春,目触之处,景致美不胜收。

这才像个家的样子啊!

姜宪嘴角微翘,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来。

第670章 鲞鱼

李谦在家里呆了十几天,不仅陪姜宪去逛了端午节灯市,看了赛龙舟,还陪她去骊山的别院小住了几日。直到一纸飞鸽传讯打破了他的宁静。

陕西行都司下面的一个小旗在马市和榆林总兵府下的一个百户为着个胡女发生了争执,两边的人打了起来,榆林总兵府仗着人多势众,把陕西行都司的那个小旗打残了,陕西行都司的几个人打红眼,直接捅死了榆林总兵府的几个军户。事情闹大了,马市又在甘肃总兵府附近,甘肃总兵徐鸣亲自出面,把两边的人都给扣了下来,写了信给李谦和邵瑞,让他们协商这件事该怎么做。

最先接到信的是李谦几乎走在哪里都带着的谢元希。

他愤然地道:“马市在甘肃,离我们不远,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就算是我们的人有什么错,他们也不能把人给打残了。他们分明是挑衅!这件事不能就这样完了。”

穿着暗红色四季锦团花直裰的李谦把书信放到了一旁,重新拿起刚才放在茶几上的银剪刀,打量着眼前的不足一尺高的文竹,小心翼翼地剪下一片枝叶,慢条斯理地道:“他们不是挑衅!不过是嚣张惯了,一时没有忍住罢了。知道他们去马市做什么吗?”

马市通常都是各地的马贩子在那里交易,也有部分生面孔牵着两、三匹马在那里交易的,他们不是碰运气的行商,就是临时要卖马变钱的,还有一些,是来销赃的。

谢元希只顾着气,还真没有细想这几个人去马市做什么。

他望着李谦,眼中不由流露出些钦佩。

李谦比他年纪轻,却比他考虑得细致,行事周到,别人都觉得李谦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是靠了老婆的裙带,可李谦私下付出了多少,他们身边的这些人却都看在眼里。

他语气间不禁又多了几分恭敬:“我这就去查!”

李谦点头,拿起小喷壶来给文竹喷了喷水。

保宁无意间弄来的那个给邱家帮了大忙。

就这书信一去一来,已经为他们争取到了十几天的功夫,等他到了甘肃的时候,该查的应该都已经查清楚了。

李谦再次仔细地打量茶几上的小盆栽一眼,笑着对伺候在一边的冰河笑道:“郡主这些日子喜欢上盆栽了?”

冰河现在是两边跑。

有时候跟着李谦,有时候在甜水井。

冰河闻言笑道:“郡主喜欢的东西多着呢!这小盆栽是右参政鲁大人的夫人送过来,说是鲁夫人在江南的娘家送过来的。除了这小盆栽,鲁夫人还送了盆墨菊、一盆茶花、一盆茶梅、两盆建兰过来。”

这盆文竹是姜宪养的,周夫人来拜访姜宪,李谦就自告奋勇地接手了姜宪的事,帮这文竹修剪喷水。

李谦点了点头,示意冰河把文竹抱原来的位置放好,然后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端起捧上的茶喝了一口,道:“周夫人又到了?”

“是!”冰河笑道,“不过,周夫人好像只是来送东西的。说是老家送了些鲞鱼来,她特意拿了些过来给郡主尝。还怕郡主不知道,讨了文房四宝,把做法给写了下来。”

“也难为她了。”李谦笑道,“离开昆山都快二十年了,还记得鲞鱼是怎么做的。特别这还不是吃鲞鱼的季节。”

之前动手杀卓然的时候他有些冲动,但杀了卓然之后他已准备和周照翻脸,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感叹着世事无常。

冰河即不敢接话,只是站在旁边保持着微笑。

李谦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决定去看看姜宪。

他到的时候正巧姜宪送走了周夫人往回走,两在厅堂前碰了个正着。

姜宪一看着他就笑盈盈地快步走了过来,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李谦看着周围服侍的人,笑着颔首,牵着姜宪的手去了正厅。

姜宪等小丫鬟上了茶点退了下去,立刻两眼发光地倾身小声地问李谦:“你猜周夫人是来干什么的?”

李谦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