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并未被李成文同化,她虽与他一体但依旧心地善良,轻飘飘落到夭夭身边,“我知道你朋友被关在哪里,我带你去救他们。”

燕和尘和南明珠被李成文关入了别院密室中,夭夭找到他们的时候,燕和尘正运功试图解开密室中的结界。

南明珠蜷缩在角落,她看到夭夭身旁的血瞳男子,尖叫着往燕和尘身边跑,“救命,鬼来了——”

密室中全是血水,这里是李成文折磨修者的地方。燕和尘被厉鬼的怨毒之气封住了灵脉,夭夭咬破指尖给他和南明珠喂了血,匆匆解释了几句道:“你们快走。”

燕和尘抓住她的手臂不放,“你要同这只厉鬼成婚?”

“不是成婚,只是借机了却李成文的心结净化他的阴戾,你快出去找云憬,等子时你们潜伏在文白小居,助我一臂之力。”

燕和尘不赞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此时整座李府已经成了李成文的献祭场,不净化他的戾气,他们所有人不仅出不去,还会同这三百余人一起葬身此地。

小白的意识撑不了太久,李成文已经开始抢夺主导权,一等燕和尘他们离开,李成文身体扭曲茫然眨了眨血眸,他疑惑看着夭夭喊:“小白?”

“小白不怕。”

迟缓摸了摸她的软绵耳朵,李成文轻声:“我会保护你的,成文哥哥有能力保护你了,以后谁也不能再伤害你了。”

尖锐变长的指甲寸寸收回,他拉起夭夭走到院中央,指着赤花树上的尸体道:“你看,他们全都死了。”

“欺负你的人都该死,明日就是咱们的大婚,既然他们活着的时候都阻止我们在一起,那就让他们的尸体看着我们成婚。”

“我杀了好多人呢,明日的婚礼一定热闹。”

夭夭打了个激灵,不由想到李成文在李府肆意杀人的场景。李成文想起一事,“密室中还关了两个该死的捉妖师,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别。”夭夭赶紧拉了下李成文的袖子,对上他青白的面容勉强一笑,“我不想让他们参加我们的大婚。”

“就先关着他们吧。”

李成文很顺从点了点头,“都听小白的。”

“……”

文白小居外,李府上方笼着阴煞结界,日夜不分。

府内鬼哭狼嚎,不时有恶鬼蹿出来去抓容慎的衣摆,又极快被渡缘剑的光刃戳穿。

一遍遍走在长廊上,容慎边走边用术法试探长墙,眼睫一抬低声道:“找到了。”

他终于找到这长墙的破绽,剧烈的灵力波动击散墙下挡着的尸体,弥漫在眼前的迷雾瞬间散开。

长墙没了,出现在容慎眼前的是一座干净小院,头顶‘文白小居’的牌匾上悬挂上红帐,容慎眯了眯眸,发现这院内也四处挂满红帐。

今日是暮春初六,夭夭与李成文大婚的日子。

李府中数百条魂灵齐聚,夭夭坐在铜镜前梳理头发,听着外面凄惨哀嚎的鬼嚎浑身发寒。

子时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所有邪祟脏东西阴气暴涨的时候。血红的长毯从卧房铺到厅堂,外面传来嘶哑的声音:“吉时到——”

老旧的木门发出咔嚓声,夭夭拖着宽大的裙摆走到外面。额间的掩面珠帘叮叮作响,夭夭看到红毯两侧燃着幽冥鬼火,残缺不全的魂灵狰狞扭曲望着她,他们拥挤着朝夭夭探出利爪。

夭夭闭了下眼睛,缓步朝着蓝光幽幽的大堂走去,不时有魂魄飞到夭夭眼前,逼近她的面容朝着她裂开血盆大口,大厅内李成文温和含笑,他笑着对夭夭道:“瞧他们多热情。”

容慎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百鬼哀鸣,穿着红嫁衣的明艳少女踏着幽冥鬼火走来,身边缠绕的魂怪扭曲变形。夭夭在拥挤的魂怪中没看到容慎,所以容慎眼看着她穿着嫁衣走向另一个男人。

【师兄有没有想过夭夭的未来?】

【若哪天她有了喜欢的人想要成婚,到时候容师兄又该如何呢?】

容慎想到那日燕和尘同他说过的话,没想到这一切会这么快发生。无法接受眼前看到的这一切,他挥手要祭出自己的渡缘剑,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燕和尘嘘了声道:“先不要轻举妄动。”

夭夭此时已经踏过长毯,迈腿进了厅堂。

屋内鬼火幽幽,阴气森森的男人执起了夭夭的手,容慎面色冷淡,“你要让我看着她和厉鬼成婚?”

一拜血色天地。

二拜高堂两具干枯戴着赤花的骷髅骨架。

在夭夭与李成文面对面进行第三拜的时候,屋外剑光嗡鸣,容慎执渡缘剑飞身冲入鬼堂。

鬼堂内,李成文体内的小白忽然说了话。

“就是现在——”

随着李成文身体的僵直,夭夭正要拽下头上的凤冠让燕和尘进来。这时容慎剑身携卷着杀气而来,他根本就没想净化李成文,而是想折损修为强行打散厉鬼的魂魄,夭夭拦住他道:“别这样。”

“你想同他成婚?”容慎停下动作看她,瞳眸幽幽寒凉。

夭夭解释着:“他现在身体被控制了,是最好的净化时机。”

双手合十,夭夭聚集净化术打到李成文的眉心,李成文体内发出男女的嘶吼声,想挣扎又被定住身体无法动。

依照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驱散李成文体内的怨恶,燕和尘及时出现助夭夭,他对着容慎大喊:“容师兄!”

容慎眸光明灭,从刚刚开始他的眉心就在发红发烫,犹豫了片刻他聚集净化术,不曾想他一出手术法反弹,直接助李成文暴涨了阴气。

使用净化术者,必须心诚人净,万不可动杀念邪念,否则这净化术会成了厉鬼的滋补术。

“怎么会这样。”夭夭和燕和尘摔在地上,完全不知怎么回事。

献祭法阵已开,屋外的百鬼纷纷朝着李成文奔去,厉鬼可吞噬冤魂恶鬼增加修为,李成文在同夭夭大婚后,根本就没想着让所有人活,他要冲出李府杀光小昌镇的所有人。

“停手。”

“成文哥哥,求求你停下来吧!”小白微弱的魂灵被万鬼挤散。

李成文瘦削的身体膨胀变大,无数魂鬼从他肚子中钻出嚎叫,李成文失控扑向夭夭三人。他这已经是逆天之行,厉鬼过后化为阴灵,人人得而诛之。

南明珠傻愣愣躲在赤花树后,原本吵吵嚷嚷说要捉妖的她,此刻一点忙也帮不上。鬼堂内被蓝色火焰铺满,在夭夭三人的合力围攻下,小白忽然被百鬼从李成文体内挤出。

“成文哥哥,你醒醒吧!”

“不要再错下去了!”砰——

在强烈的灵火砸来时,小白飞身挡在李成文身前,微弱的魂灵瞬间被穿透,灵火开始肆意燃烧她的身体。

“小白!”李成文睁大了眼睛,在对着小白伸手的同时,身体也被燃烧。

鬼堂内变为刺眼的纯白,夭夭在虚空中往下坠,被容慎一把搂住腰身。

哗啦啦,耳边传来雨声,夭夭他们同时进入幻境。

暮春三月,林中脆竹嫩绿,这日正赶上小雨。

李成文同一群朋友出游,在竹林中捡到只奄奄一息的小白狐,它趴伏在泥泞的土地中,血水与雨水混合,毛发湿漉极为可怜。

“别怕。”李成文将白狐从泥坑中抱出,不顾它身上的脏污裹入袖中,带回去悉心照顾。

之后小白狐日日陪伴着李成文,有一日忽然说了话,再后来她化为人形,以救命之恩的名义留在李成文身边。

为了报答李成文的恩情,她用了自己大半的修为治好李府二老的顽疾,又用自己最后一丝修为,救回溺水奄奄一息的李家孩子。小白笑着对李成文道:“没了法力也好呀,这样我就更像人一些,文成哥哥会不会更加喜欢我?”

“李成文只爱小白,我们成婚吧。”

抹去后面的血腥记忆,小白挥手同李成文告别,李成文说:“等我回来。”

小白等啊等,夭夭那身隆重绣着小狐狸的喜服终于穿在她身边,成婚那日,李成文执起她的手,笑望着周围祝福说笑的亲戚朋友,“你看他们多热情。”

“他们都在祝福我们。”

“是呢。”小白笑出酒窝,“我终于等到了文成哥哥回来娶我。”

一切尘埃落定,李府四散哀嚎的鬼魂逐渐被净化,缠绕在四周的污浊之气消散无踪。一个个死去的灵魂恢复成最原始的模样,它们身上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双手合十对着夭夭他们鞠躬。

幻境散开,笼罩在李府上空的阴煞终于散了。

夭夭听到虚空中传来小白的感谢:“谢谢你。”

红色的婚服散开,容慎抱着夭夭缓缓落地,看到一缕软白的狐狸毛悠悠飘落,被一只嫩白的手指抓住。

夭夭凤冠上的珠串叮叮作响,她身着大红喜服感慨了句:“他们也都是可怜人。”

容慎扫了她一眼。

所以这就是她同别人拜堂的理由?太胡闹了。

第59章 黑化059% 你嫁一次我毁一次。

“……”

随着李成文和那些冤魂恶鬼的消散, 李府中那股寒凉的阴气终于散了。

死者应该入土为安,当王大人领着衙役们来李府处理尸体时,夭夭在赤花树下挖了一个坑, 把那小撮狐狸的茸毛放入土中。

“你这是做什么?”南明珠好奇凑过来。

夭夭认真把土填好, 不答反问道:“你知道这棵赤花树是怎么长出来的吗?”

“难道你知道?”南明珠不知道,燕和尘和容慎也不知道。

在他们同时把目光投来时, 夭夭仰头望着这棵开出毛茸花朵的赤树, “它其实是小白的妖丹。”

每一只妖死后,它们的妖丹入土都会化为种子,或花或草或是永不发芽,全凭妖丹主人生前的性格喜好。南明珠并未看到那些幻境真相,见树上那些毛茸花朵鲜艳如血, 随口而道:“那这只妖定嗜血凶残。”

“错了。”夭夭摇头。

卯时到, 天边出现第一缕阳光,耀阳穿过云层落到赤花树上, 那些攀附在茸花上的血色开始消散, 一点点恢复成最初的雪白柔软,如同夭夭刚刚埋入土中的狐狸毛。

南明珠瞪大了双眸。

风过,树上的毛茸花儿随风散落在地面, 逐渐净化地面浓稠暗红的血水。有一朵飘飘落到夭夭的发上, 毛茸茸的一团像多出一只小耳朵,燕和尘刚要抬手, 身侧有人先他一步,容慎动作轻慢摘下那朵小花。

凤冠上的珠串叮当作响,夭夭仰头去看,在对上容慎的桃花眼时,冲着他露出又娇又灿烂的笑容。

傻崽崽。

受她感染, 容慎没由来的也跟着笑了,屈指刮了了下夭夭的小鼻子,在夭夭捂着鼻子低头时,别院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王大人看到他们眼睛发亮,“本官总算找到你们了!”

夭夭他们帮衙门破了一个大案,如今李府妖魔已除的消息已经传遍小昌镇,王大人准备在府邸设宴庆祝。

一听说有吃的,夭夭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啊。”

李府中日夜不明,夭夭在这里一通折腾又惊又怕,早就饥肠辘辘。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拖地喜服,青丝半挽戴着华贵的凤冠,大半张面容隐现在珠帘之下,唇红齿白模样动人。

王大人一开始没敢认,等夭夭说了话,他才迟疑道:“夭夭姑娘这身喜服是……”

“你看不出来吗?”夭夭挥了挥宽大的袖袍,一脸认真道:“我穿成这样,自然是成婚了。”

在这鬼宅成婚?!

王大人目瞪口呆,他是个老实人,见夭夭打扮成这样竟真的信了。目光扫过燕和尘又定在容慎身上,为了避免误会,他问着:“你夫君是?”

夭夭笑弯了眼睛:“是一只厉鬼。”

南明珠噗嗤笑出声,燕和尘摇了摇头,王大人直接听傻了。只有容慎,眼皮一跳面色很淡,并不觉得夭夭这个玩笑多好笑。

“好了。”容慎出声打断他们的对话,攥住夭夭的手道:“先回去。”

总穿着别人的喜服算怎么回事。

没再回客栈,王大人直接将他们几位请去了自己的府邸,他知道夭夭他们在客栈开了三间房,于是也在自己府中准备了三间客房。

夭夭这身喜服发饰极不好拆,她本想找南明珠帮忙,容慎拉着她进了自己房间,薄唇轻吐:“我来。”

夭夭被按在了铜镜前。

褪去那身宽大厚重的外袍,她总算轻松了不少,抬了抬酸痛的胳膊,夭夭原本想帮容慎一起拆,结果被他按下胳膊,“安分坐着。”

“哦。”夭夭很听话的把手放在镜台上,低头把玩桌上的梅木篦。

毕竟帮夭夭梳了多年的发,容慎生疏的动作早已练熟,动作又轻又快。夭夭不用动手乐得自在,感受着容慎穿梭在她发中的长指,她眼皮耷拉又舒服又困,小脑袋越垂越低。

“疼……”明明是她脑袋越垂越低,反过来怪容慎扯疼了她。

容慎抬眸往铜镜中扫了眼,累极的小姑娘眼睫半阖,这会儿东倒西歪软的没了骨头。容慎见她面带艳妆擦涂了胭脂,便把帕子浸入温水。

“抬头。”

夭夭顺从的扬起面容,不小心靠在容慎身上。不等她起身,容慎就着这个姿势托住她的下巴,自身后帮她擦拭脸颊。

温热的帕子敷在脸上又暖又舒适,夭夭唔了一声身体放松,整个人软趴趴靠入容慎怀中。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容慎问:“这发饰这么复杂,你自己弄的?”

“怎么可能。”夭夭打了个哈欠,毫无防备道:“我自己哪会弄这些东西。”

说起这个她可来了精神,“是小白帮我弄的,这妆也是她帮我画的,不过她身上阴气森森太冷了,顶着张惨白的面容一直盯着我看,眼睛还不时往外渗血。”

说是小白,可那毕竟是李成文的脸、李成文的手,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李成文帮她挽的发。

容慎越听表情越淡,他知道自家崽崽有多乖多听话,正因如此,他无法想象夭夭抬着面容、乖乖让李成文描眉画唇的模样。

是不是李成文也是自身后这般拥着她?夭夭怕冷胆子又小,在被李成文抱住时,一定蜷缩着不敢乱动,可怜又让人心疼。

容慎很快又想起,在拜堂之前,李成文还拉过夭夭的手。

“疼疼疼,云憬你慢一点……”夭夭话音顿住,忽然连喊了几声疼。

容慎回神才发现,自己摘下的发簪上缠绕了几缕头发。对上夭夭无辜的眼睛,容慎歉疚摸了摸她的小脸,“抱歉。”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家崽崽被一只厉鬼碰了。

摘下她发上最后一支花簪,容慎用梅木篦理顺她的头发,拉着她起身道:“我帮你备好了热水,去洗澡吧。”

夭夭揉了揉眼睛,“可我好困。”

她想先睡觉,然而容慎难得强势,拉着她走到浴桶旁,他提议:“或者我来帮你洗。”

“?”夭夭不懂。

容慎道:“你变回啾咪兽,我帮你洗。”

……好像也不太合适吧。

夭夭沉默了片刻,妥协道:“我还是自己洗吧。”

有个洁癖症的‘哥哥’怎么办?除了让着他还能怎么办。

夭夭又不能和他吵架,小白花实在太温和柔软了,夭夭在他面前之所以一直乖,就是因为觉得自己稍微不听他的,就好像是在欺负他。

认命脱衣迈入浴桶,夭夭被容慎牵着鼻子走,完全忘了此时她是在容慎的房中。等洗完澡,她才想起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

“云憬……”摸了摸光秃秃的浴桶,夭夭试图往屏风外看。

外面安静无声,容慎并不在房中,又喊了几声,确定容慎不在,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夭夭赤裸而起,拽下一旁的布巾盖在自己身上。

布巾很短,只能险险遮住一小片春光。夭夭褪在地上的喜服都已湿透,又没有能替换的新衣,没有办法,她只能这样半遮着跑到外面。

本想胡乱找件容慎的衣服先披上,谁知她的运气这么差,刚跑到厅堂,紧闭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容慎拿着一件干净新衣进来,刚好看到几近赤裸的夭夭。

四目相对,夭夭瞳眸圆睁又慌又愣。反应过来的瞬间,她当即化成一只毛发湿漉的小兽,坐在地上用爪爪捂住了双颊,“云憬流氓!”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但凡他晚进来半步,夭夭也不至于与他正面对上。

容慎身体僵直,惊愣并不比夭夭少。停顿了片刻,他才迈步朝夭夭走来,夭夭这会儿哪里想见他,当即就要往外跑,被容慎一手捞起。

“乖,别怕。”容慎把湿漉漉的小兽抱入怀中。

夭夭挣扎着,被容慎用干净的巾帕包裹,容慎抱着它走到内室,一声声安抚着:“别怕,我……什么都没看到。”

夭夭停止挣扎,从巾帕中探出小脑袋,“真的?”

“真的。”容慎轻轻应声,长睫低垂表情平和,不像是在说假话。

刚刚二人的对视,不过是短短眨眼,紧接着夭夭反应极快化了兽身,容慎来不及看清也说的过去。

在容慎的再三保证下,夭夭总算放了心,它开始语重心长的教育小白花,“我长大了,现在是个女孩子,以后你不可以不敲门就进来。”

“还有啊,我虽然是你的灵兽,但你现在也不可以随随便便帮我洗澡了,这样不好。”

这些都是容慎先前教育夭夭的,如今却被夭夭反过来教他做人。他进他自己的房间还要敲门?自家崽崽养大了就不能抱了?

“哪里来的歪理。”容慎捏了捏夭夭软绵绵的小爪爪,把它翻了个身擦拭肚子。

容慎习惯性在帮它擦拭时顺毛,于是顺手撸了把它的肚子。夭夭被他摸得头皮发麻,舒服的同时又觉得羞涩,抓住他的手指急忙翻回身体。

“这、这样也不好。”其实夭夭崽崽期就不太愿意让容慎撸它肚子,现在长大了更加不情愿。

小兽张牙舞爪,抱着他的手指不肯让他乱碰,容慎不得已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它架起与自己平视,“摸也不让摸了?”

容慎嗓音清冽,逼近它的面容精致泛凉,一双温柔的桃花眼此时黝黑无波。夭夭莫名就没了气势,它双耳蜷卷耷拉着爪爪,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不是的……”

它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看出小兽的慌乱,容慎收敛自己的气息,将它搂入怀中顺了顺毛,“崽崽长大了,开始疏远哥哥了。”

“真让人伤心。”说着,容慎长睫颤颤垂下一片阴影,嗓音也变得又低又缓。

夭夭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容慎松臂放到榻上,容慎站起身道:“新衣我放榻尾了,想来你白日应该不会害怕,就在这安心睡吧。”

换下王大人给的黑袍,容慎穿回自己的飘飘白衣,侧颜对着夭夭一副好落寞的表情。

夭夭越来越觉得是自己错了,她愣愣问着:“那你要去哪里?”

容慎苍白的面容略显疲惫,牵出一抹很淡的笑容,他轻声道:“我去隔壁休息。”

是了,从李府出来累的又不只她一个,在夭夭担惊受怕面对李成文的时候,容慎在文白小居外被恶鬼纠缠,也在苦苦寻找着他们的下落。

容慎对她的心意从未变过,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疼宠着,可她做了什么?

口口声声喊着云憬是哥哥,然而现在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排斥他、提防他,她的确是长大了,可在容慎的心中,她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崽崽。

最重要的,它还是他签了血契的灵兽,幻虚大陆中的血契灵兽都是以主为尊、听主之命,没有哪家的灵兽可以像她这般没事跑去找别人玩,这些都是不被主人允许的。

……她虽然本就是人,可容慎眼里她始终是兽身化人,容慎对她已经够纵容了,她还想怎样?

就好像是当头一棒,夭夭看着容慎离去的背影心头大乱,想也不想就飞扑到他的背上挽留:“不要走!”

小小的一只毛球四爪齐开,为了抱住容慎连嘴都用上了。它呜呜模糊说着:“是我错了,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只是觉得她这个年纪很敏感,同容慎和燕和尘过多接触不合适。如今看来都是它想多了,只要他们三人维持本心,其实没必要刻意保持距离。

“云憬你留下来吧,我们一起睡。”这里本就是容慎的房间,要走也是它该走。

容慎又往前走了两步,被身后沉甸甸的小兽扯住后襟,外袍摇摇欲坠。担心衣袍掉落诓倒小团子,容慎总算停下脚步,他语气依旧温柔落寞,“我还能抱着你睡吗?”

“能的!”

“可你兽身太小了,我担心再次压到你。”

夭夭被容慎哄得理智全无,“我化形睡,呜呜呜呜你别走。”

换好新衣,夭夭躺到了床榻里侧,容慎褪下外袍侧身而卧,他拉拢薄被盖住两人的身体,将洗的香香软软的夭夭抱入怀中。

总算,再次拥住他的小崽崽了。

容慎手臂收拢,在夭夭看不见的地方,勾唇无声低笑。怀中的少女很乖贴服着他,夭夭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让容慎这般搂着睡过了。

略有些不适应的挣了挣,她用两指揪着容慎的衣襟,没话找话道:“刚刚……你生气了吗?”

容慎呼吸着夭夭身上的甜香,闭着眼睫随声回着:“没有。”

“崽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可以理解。”

他越是这样说,夭夭越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过分,这会儿她早就忘了什么容慎不敲门、不小心看到光裸的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埋头在容慎怀中蹭了蹭,她轻声喊着‘云憬’,“你是哥哥。”

她的亲哥哥,最疼她的家人。

容慎:“……”

其实容慎是骗夭夭的,刚刚那短短的眨眼,他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还深深记入了脑海中。

夭夭的皮肤很白,被热水浸泡后白皙透粉,捂着布巾慌张望向他时睁圆了眼睛,像只可爱呆萌的小动物。小动物的腰肢细软,浑身泛粉就连指尖都泛着粉意,肩膀圆润脊背弧度优美,怎么看都是纯正娇软的小美人。

回忆着自己看到的场景,容慎入了梦。

梦中,捂着布巾的少女惊慌化为小兽,却在容慎走近时又变回了少女。粉嫩无措的姑娘面颊红润,她没有能遮挡的东西,索性就冲入容慎怀中。

容慎僵着手臂抱稳她,不等低头,眼睛上落了两只爪爪,娇蛮羞涩的少女急出小奶音:“不准看!”

“好,不看。”容慎沉沉笑出声。

视线一片模糊,鼻息间充斥着少女沐浴后的软香。容慎感觉怀中一沉,小崽崽窝入他怀中吩咐着:“抱我去榻边。”

容慎闻声而起,却站着不动。

在少女的疑问下,他弯唇反问着:“你挡着我的眼睛,我看不到路。”

“也对。”傻兮兮的崽崽就这么拿下了爪爪。

这是一场梦,而梦中的场景与触感都无比真实,讲述的全是不久前刚发生的事。后来夭夭窝在他怀中,猫一样的姑娘搂着他的脖子不停撒娇,软兮兮说着:“我最喜欢云憬啦。”

“云憬,你以后一直抱着我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