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和尘始终没有自信,“我们设置的陷阱这么明显,万魅冥君定看的出来。”

“可这罐子对它极为重要,就算是陷阱,它也一定会想法子来抢吧。”夭夭说着:“时舒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前几年的失踪案都进行的悄无声息,最近却变本加厉,影妖甚至都不打算遮掩?”

“为什么?”

“我猜是它的时间不够用了。”因为马上要到某一特定的时间点,而影妖想要搜集的极阴体还没有凑齐,狂躁下才会不加掩饰,也没有时间去掩饰。

燕和尘有些被说服了。

夭夭再接再厉,“你再等等看,现在要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万魅冥君。”

“时舒,你以前从不这般浮躁,不要因为我们要除的妖是万魅冥君,就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容慎也说道:“昨日孙太守已经派人去寻最近要生产的孕妇,我算过了下一个极阴日,此计不通,我们还有下一个机会。”

两人一人一句,燕和尘听着听着就一声不吭了。

白梨看着来气,当真就是如燕和尘昨晚所说,夭夭和容慎抱团欺负他。

白梨心疼燕和尘,不由插话:“我觉得燕师兄的担心没有错,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博得一线生机。”

……这都是什么和都什么。

南明珠嘴角抽搐,“坐以待毙?主动出击?你真的听懂我们在讨论什么吗?”

燕和尘扫了白梨一眼,淡声道:“你们说的对,的确是我太心急了。”

那就在等上几日看看。

全程中,庄星原没插一句话,直到计划敲定,他才说了句:“那今晚换我来守。”

几人陆陆续续离场,容慎慢吞吞最后一个起身,等白梨离开,他喊住燕和尘,“师弟,我忽然想到一事。”

“什么事?”

“我们虽然在罐子四周布下杀阵,但杀阵只挡妖魔,并不防人。”

燕和尘微微眯眸,“那容师兄的意思是……”

容慎勾唇,“我们不妨在罐身再加一道术法。”

“……”

入夜,白梨的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她刚刚打开房门,就被高大的男人大力抱起,‘燕和尘’邪笑着亲上她的脸颊,“宝贝,罐子拿到了吗?”

“还没有。”白梨娇羞笑着,正要去勾燕和尘的脖子,就被他推到了地上。

燕和尘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帮我偷罐子?”

白梨连忙贴到他怀里,安抚着:“我知道你白日受了他们的气,放心吧,我都计划好了,今晚我就去帮你偷罐子。”

“哦?”燕和尘瞬间露出笑容,“宝贝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白梨:“今晚是由庄星原独守那几个罐子,这几日他因为他的妹妹心情很是不好,只要借口庄星寒把他骗出厅堂,我就有机会去偷那几个罐子。”

“不过嘛……”

“不过什么?”暗淡的烛光下,燕和尘的瞳眸映着烛光微微泛红,面容俊美阴邪。

白梨软着身子往他腿上坐,娇笑着:“不过这件事梨儿一个人不好办,得找个帮手。”

“这样,一会儿我先去庄星寒房中煽火两句,等她开始在屋里砸东西发脾气,你就去厅堂找庄星原说起这事,他虽然表面上不在意庄星寒,但庄星寒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你让我去……厅堂?”燕和尘声音无波。

想到厅堂里那布有密密麻麻符咒的地面,燕和尘扭头幽幽望着白梨,他不由有些怀疑,白梨是想故意引他过去。

掩在袖中的手逐渐冒出黑气,他抬起手臂正要往白梨头上拍,白梨啊了声;“好像不太合适,这样等我把罐子偷走,他们很有可能会怀疑在你身上。”

“那不如这样,我去劝劝庄星寒,让那贱人主动去找庄星原。”

黑气退散,燕和尘的手缓慢落在白梨的项间,咬了咬她的唇瓣道:“那宝贝快去做吧。”

白梨嘟了嘟嘴,纠缠在燕和尘身边不肯起身,她磨蹭着:“不着急,咱们先好好说会儿话嘛。”

燕和尘邪笑,将白梨用力甩到榻上……

一个时辰过后,白梨满足起身。

她慢吞吞穿好衣衫,转头去亲燕和尘的脸颊,“师兄等我回来。”

燕和尘衣衫凌乱,裸露着大片胸膛沉沉应了声,他懒洋洋倚靠在榻上,等白梨走后缓慢侧头,那双黑黝黝的双眸瞬间变成暗红。

“真是够蠢。”不再是低沉清悦的嗓音,燕和尘的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就连那张俊美面容也在扭曲发生改变。

烛火晃动,躺在榻上的‘燕和尘’变成一团黑稠雾影,雾影虽有人身但是张平脸,脸上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就只有一双血腥殷红的竖瞳。

白梨还不知,与自己缠绵了两个日夜的男人并非真正的燕和尘,而是燕和尘苦寻的万魅冥君。

敲开庄星寒的房门,这贱人脾气虽大但又蠢又没脑子,白梨几句话的功夫就挑起她的怒火。

“寒儿,我看你哥哥挺在意你的,你就不要再和他闹脾气了。”

“你也多心疼心疼你哥哥吧,这么冷的天,他还要在厅堂守着那几个罐子,你把这衣服给他送去,这样你哥哥心里还能好受些。”

庄星寒怒了,“你是说他听了容慎的安排,为了守那几个破罐子要在厅堂睡?”

白梨叹气,“怎么可能睡呢,寒儿,你都不知道你哥哥多辛苦,他可是要守一晚上不能睡呢。”

“真是贱死了,他真要当容慎养的狗吗!”

很快,庄星寒被白梨惹怒,气势汹汹冲去了厅堂,白梨站在原地冷笑,慢悠悠也朝着厅堂走。

月光下,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并未发现自己的影子映在地面与她的体型不符,在她迈步跨入厅堂的门槛时,她的影子里睁开血红瞳眸,速度极快的攀附到树影上。

“庄星原,你究竟还要当多久的狗!”

“你这样真让我瞧不起你,跟我走,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厅堂内,庄星寒还在闹,见无论怎样都劝不动庄星原,庄星寒哭着问:“哥!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你若不走,这次我就真的走了。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你求我我也不回来!”

庄星原脸色很冷,“你现在回房,我就当今晚的事没有发生。”

白梨一直隐在暗处,见庄星原坐的稳稳当当并未起身追人的打算,她有些着急了。没有办法,她只能装作刚刚追上来的模样,着急道:“庄师兄你快把寒儿追回来啊,现在外面这么黑,她若是遇到什么妖邪可怎么办!”

这倒提醒了万魅冥君,树影上的血眼消失,很快,门外传来一声惊慌的叫喊:“哥,救我——”

庄星原和白梨都听到了,白梨快急哭了,“你快去把人追回来啊,我去帮你喊燕师兄他们。”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想来燕和尘他们也该惊动了,庄星原果然起身追出去。在他走的同时,夭夭托腮坐在桌边昏昏欲睡,听到隐约的呼救,她睁开眼睛问:“外面什么声音?”

“没事。”容慎站在窗边,手指轻轻敲着木栏道:“再等一会儿。”

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最佳时机。

庄星原循着庄星寒的叫声,一路追到街上。七拐八拐,他在一条小胡同里发现庄星寒的身影,女孩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四周围着两只黑色小妖。

庄星原用折扇打飞它们,匆匆走到庄星寒身边。

“寒儿?”蹲下身,庄星原拍了拍她的脸颊,见她只是受惊昏了过去,低声骂了句蠢。

正要把人抱起,庄星寒忽然睁开眼睛,她柔柔问着:“哥,你真的甘心被容慎、燕和尘踩在脚下吗?”

庄星原动作顿住。

庄星寒道:“你想想你以前多风光,在宗门虽是第二,但崇拜敬仰你的人并不比容慎少。”

“他容慎算什么?不过就是仗着师父是道尊,你没有道尊教导修为不照样能追上他吗?还有燕和尘,他又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他巴上容慎和那只啾咪兽,现在还不知在宗门哪个角落扫地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庄星原眸色沉沉。

庄星寒咯咯笑着:“你就别从我面前装了。”

“我刚刚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吧?”

庄星原狠狠将庄星寒丢在地上,“你不是庄星寒,你是谁?”

“我自然是,来帮你的……”庄星寒瞳眸闪起红光,两缕黑雾从她眼睛中钻了出来。

黑雾凝出半身无面人,飘绕在他的身边低语:“你想要变强吗?”

“你想变强吗?”

“你,想变强吗?”

黑雾的声音如同魔咒,“醒醒吧,你这辈子也追不上容慎,他有道尊师父、神兽啾咪兽,燕和尘有掌门的偏爱、啾咪兽的偏爱,你有什么?”

“你真以为伪装成好人,就能得到啾咪兽的偏爱?”

“在他们眼中,你只是一条可供他们驱使的狗!”

一条狗。

你只是一条狗!

瞧你现在多惨啊,就连你妹妹都看不起你了。

这些声音一遍遍在庄星原耳边回荡,就算他捂住耳朵,依旧能听到这些蛊惑低喃。头疼欲裂,精神恍惚,庄星原险些被这只魔蛊惑,握紧折扇冷斥:“够了!”

折扇裹着击杀灵力被狠狠扔出,黑雾被强大的术法击散,变成一缕缕烟雾消失在半空。

随着黑雾的退散,那些声音也紧跟着消失,四周寂静无声,庄星原大口大口喘息着,脱力跪倒在地上。

“我不是。”

庄星原对自己说着:“我从不比任何人差。”

“……”

另一边,白梨成功拿到了三个罐子。

她抱着罐子激动的跑到厅堂外,对‘燕和尘’道:“燕师兄,我成功拿到罐子了!”

‘燕和尘’咧出笑容,伸手正要触碰罐子,他忽然顿住动作,“不对。”

“什么不对?”

“他们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拿到罐子?这里面定有什么陷阱!”

想到什么,‘燕和尘’面容扭曲暗骂了声糟,转身正要离开,一角白衣从天而落,容慎手持渡缘剑拦住他的去路:“你总算上钩了。”

夭夭和燕和尘从另一边落下,燕和尘惊讶望着白梨,“没想到你和妖邪竟是一伙的。”

“什么妖邪,燕师兄你在说什么?”白梨抱着罐子怔愣,看了看身边的燕和尘又去看对面那张相同的脸,她惊慌问着:“怎么会有两个燕师兄?”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因为其中一个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谎言被拆穿,万魅冥君没有在装下去的必要。

白梨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燕和尘面容被撕裂成两半,就如同蜕了层皮。浓稠暗雾化为半人身,万魅冥君在白梨身边绕了几圈,用阴毒的眼睛望着她道:“你的滋味,本君很满意。”

白梨被吓傻了,手中的罐子啪的几下落地,她哆嗦着后退,“你、你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她要跑,万魅冥君用术法将她捆住,直接丢掉角落。留着她,它还能继续享受几次。

哧——

一把裹着火焰的飞剑朝它飞来,万魅冥君极快避开,睁着血眸望向燕和尘道,“本想先留你几日,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既然你们几个这么想找死吗?那本君就成全你们!”

圆月变红,淡粉色的结界逐渐笼罩这片区域,如同多年前被灭门的燕家。

燕和尘眼眶发红,焱阳剑回手后用力一挥,他呵斥:“今日,我要用你的命来祭拜燕家。”

万魅冥君非寻常妖邪,它是妖,也是堕入魔道的大魔。

正如月玄子说的那般,当初它能血洗燕家又被容慎击退,是因为它刚刚苏醒修为还未恢复,还有一点是因为它不想招来仙派的人。

如今它的计划已经被燕和尘他们发现,那么它定要除了他们,于是出手狠辣不再留情。

“时舒小心——”夭夭看到燕和尘的影子凸起,从里面伸出一只利爪。夭夭灵敏避开黑影劈向利爪,燕和尘侧身一跃而起,高举焱阳剑朝着万魅冥君冲去。

万魅冥君是影妖,所以四周的影子都将成为它的攻击武器。

夭夭修为不够打不过万魅冥君,她能做的就是为容慎和燕和尘隔开那些从影子中伸出的利刃,碧绿的术法布满每一处有影子的角落,有了夭夭的控局,容慎和燕和尘能够专心对付影妖。

但是,还是不够。

没过多久,燕和尘就被万魅冥君击退到结界壁上,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他强撑着起身,在容慎的配合下用力挥动焱阳剑,伴随着嘹亮的鸣叫,九头金乌从剑身钻出,聚拢着火焰扑向万魅冥君。

容慎撤身落地,挡在夭夭身边为她震碎身后的影子。

他也受了伤,趁着万魅冥君被金乌缠住,容慎哑声对燕和尘说道:“准备启动阵法。”

其实不只是厅堂内才有杀阵,容慎早就料到了这一手,在厅堂外也布下杀阵,只不过为了不被万魅冥君发现,这个阵法只让燕和尘做了一半,另一半需要容慎来完善。

“你来启动阵法,我去拦住影妖。”成败在此一举,燕和尘强撑着攻向影妖。

夭夭在容慎周围布下抵御结界,拦住化为剑刃攻来的影子。

万魅冥君实在太强了,他们三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眼看着燕和尘再一次被它击落,夭夭着急的不行,在结界再一次碎裂时,她连忙再次撑起新的结界。

“时舒已经撑不住了,不能再让他这样拼命。”夭夭扭头看向容慎,此时他面色苍白正闭眸解咒,容不得半分惊扰。

见万魅冥君朝着他们的方向扑来,夭夭咬牙冲出结界,使出自己的本命莲火来击退万魅冥君。

莲火可灭万物,但一些纯魔生于万物又超脱于万物,灭后还可再次凝形。

夭夭的莲火也分等级,此时她的莲火不足以一击将万魅冥君烧散,但短暂的拦住它还是可以的。目光扫到掉落在地的透明罐子,夭夭想到一个困住它的法子,不顾危险滚落到罐子身边。

这次,她故意没躲避万魅冥君的攻击,在万魅冥君恶狠狠朝她拍来时,夭夭高举透明罐子,只听啪的一声,透明罐子碎裂,万魅冥君的魔气砸到夭夭身上,同时罐中的束缚法阵也弹了出来。

容慎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正是夭夭与万魅冥君的抵死一击,万魅冥君被法阵束缚,而夭夭的身体被魔气击中腾空,如同断翅的蝴蝶落在地面。

“夭夭!”地面即将完成的法阵闪烁,容慎指尖颤了下。

夭夭呕出一口血,她扑倒在燕和尘身边,眼前一阵阵发晕。按住想要强撑起身的燕和尘,夭夭低声说着:“别管我们,法阵还差一步。”

地面法阵持续发亮,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

金光大亮,这是燕和尘和容慎共同布下的诛妖阵,可诛杀一切妖魔。几人眼看着万魅冥君在法阵中嘶吼化为烟雾,燕和尘跪在地上道:“成功了……”

夭夭笑了笑,她随着燕和尘一起倒地,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

容慎从阵眼起身,望着在法阵中消散又生出的丝丝雾气,他身体紧绷并未放松。隐约察觉到什么,他握紧腰间的香囊,趁夭夭和燕和尘不备用术法迷昏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很快,法阵中又响起万魅冥君猖狂的笑声。

它消散的身影再次化形,“你们以为一个诛妖阵就能杀了我吗?”

见结界中只剩容慎清醒,它飘飘落在容慎面前,“影妖生于影子,而我被众妖称之为冥君,你可知,我是谁的影子?”

容慎毫不畏惧,掀眸对上万魅冥君的血眸,他弯唇轻笑,“有区别吗?”

想到夭夭刚刚被贯穿的身体,容慎缓慢抽出香囊中的血符,“不管你是谁的影子,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终于,还是要用了。

血符一出,笼在周围的淡粉色结界直接变成暗红,肆意的风裹着血腥气,无数的魔力从容慎指间的符咒钻出。

“这是……”万魅冥君的脸色变了。

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魔气缠绕在它的身上瞬间将它撕碎。奇怪的是万魅冥君竟没有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魔气吸食,它拖着残缺的身体在容慎身边打转。

“果然是熟悉的气息。”

万魅冥君露出痴迷的表情,在被魔气彻底撕碎时,它大笑着道:“吾主的夙愿,即将达成。”

影妖散,血符烧,一缕残留的黑气悄悄钻入容慎的朱砂痣中。

一瞬间,容慎脑海中快速闪过很多画面,头疼欲裂间,他再次听到有人低吟着:“恭迎,熙清魔君归来——”

月光下,

容慎的影子里缓慢睁开一双血眸。

第74章 黑化074% 报!下章白梨被鲨掏心啦

“……”

万魅冥君死了, 这是夭夭和燕和尘亲眼所见。

两人眼看着它被法阵困住,看到它在阵中嘶吼挣扎,还看到它被诛妖阵束缚吸食, 消失在无边暗夜中。这些, 都是夭夭和燕和尘看到的‘真相’。

其实真正的真相,是诛妖法阵根本困不住万魅冥君, 法阵可以把它打散, 身为天地纯魔它也可以重新聚拢,最终将它收服打散的人是容慎,这个真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不准备告诉别人。

万魅冥君死后,血月退散, 布在周围的结界也缓慢退散。冲天魔煞之气引方圆百里妖魔颤栗臣服, 庄星原寻着魔气回来,怀里还抱着庄星寒。

地面微光闪闪, 南明珠和孙太守这时也赶到庭院, 看到倒地昏迷不醒的三人,南明珠人傻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这是怎么了?”

角落中白梨陷入半昏迷, 她第一个醒来,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喂!”南明珠走过去问:“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都晕过去了?”

白梨不理她,她像是受了什么巨大惊吓,面无血色神神叨叨。南明珠侧耳仔细听了听,听到她一遍遍念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

“我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南明珠讽刺,“不想说就不说,你在本小姐这儿装什么傻呢。”

孙太守派人将昏迷不醒的三人送回房,见白梨还蹲在角落,好心让粗使婆子上前搀扶,谁知白梨根本不让人碰,尖叫着推拒任何靠近她的人,仿佛除了她,所有人都是脏东西。

废了好一番功夫,婆子才将白梨拉起来,南明珠听着白梨的尖叫后背发麻,揉了揉耳朵问:“她不会真疯了吧。”

庄星原目光落在地面的罐子残渣,弯身捡起一块残片,他发现上面有阵法的痕迹。再去查看其余两个罐子,上面皆有隐藏法阵,这些……他竟不知道。

他们是什么时候在罐子上布了法阵?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你只是他们逗玩的一条狗,真以为他们会把你当朋友?】庄星原不由想起妖魔蛊惑他的话,攥着罐子的五指用力,他冷嗤一声。

原来,他们从未信任过他。

夭夭三人都受了伤,伤势最重的是燕和尘。

夭夭醒来的时候,手腕的纱布缠绕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伤的不算太重,只是还有些头晕。

回忆着昨晚的乱战,夭夭撑着床榻起身,屋内只有她一人,容慎不见踪影。他去了哪里?

夭夭掀开被子下榻,顺着未关的房门望到廊上,门外,容慎背对着她不知在做什么,夭夭好奇走了过去。

“云憬?”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容慎从沉思中回神,掀眸不等回头,身后的少女就已经走到他的身旁。夭夭凑上前,发现廊下有一株花植发黑萎缩,“它怎么枯了?”

夭夭觉得好奇怪,来万花城几日时间,她知道这种花植在秋冬开的最艳,然而面前这株明明前几日才刚刚开花,竟然这么快就枯萎。

伸手正要触碰,容慎速度极快拦住她的动作,在夭夭抬头看他时,容慎问:“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夭夭道:“已经不疼了。”

她晃了晃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笑着问:“这是你给我包扎的对不对?”

“嗯。”

“我就知道是你。”夭夭道:“每次我受伤,你都打蝴蝶结。”

容慎很淡弯唇笑了。

已入深秋,外面风凉,容慎见夭夭穿着单薄就跑了出来,催促她快些回去休息。夭夭刚醒来精神很好,她指了指那株枯萎的花植,“我想看看它是怎么回事。”

容慎不想让她研究这些,停顿了一下,他将夭夭搂腰抱入自己的怀抱,用自己的外袍将她包裹起来。

“那你看吧。”容慎撩了撩夭夭的碎发。

……是看花还是看他?

夭夭是正面被容慎抱住,双手抵在两人之间,她对于容慎这突然的亲昵没有预料,略显呆傻。

“我不冷。”夭夭仰头看着他。

容慎很高,双臂一搂能轻轻松松把她全部裹住。他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只是说着:“你生病了,我会担心。”

夭夭脸颊发烫,受不了容慎这种一本正经的说情话,她慢吞吞从他怀里调了个身,正面看向那株枯花。

院中的花很多,长廊两侧栽满了花枝,在一片花叶中,就只有这一株枯萎的莫名其妙,夭夭小心翼翼用手戳了戳它的叶子,看了许久都没看出原因。

“怎么就只有它枯萎了呢?”夭夭不懂。

在她身后,容慎瞳眸黝黑也在盯着那株花看,搂着夭夭的手臂忍不住收紧,他语气平静:“我今早发现时,它就已经枯萎了。”

“是吗?”

容慎没再接话,而是提起另一个话题:“夭夭想去看燕师弟吗?”

他不想让她过多纠结一株花。

微微俯身,他将下巴抵在夭夭的肩膀上,嗓音很轻询问着:“我带你去看看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