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慎心中开始厌恶这种躲藏见不得人的逃命,修长的指顺着夭夭的发缓慢往下滑,他说的却是:“好。”

大不了,他在新的落脚点重建一座竹屋送她。

夭夭他们要走了。

这竹屋有他们太多的回忆,她甚至都幻想过两人在此成婚,燕和尘打着哈欠从客房出来,抱怨自己的房间没有他们的卧房大。

如今燕和尘还没归来,他们反倒要逃往别处。

夭夭将房中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好,下一个落脚点在哪儿?她自己也不知道。

当夭夭他们准备趁夜离开时,镇中孙家一团忙外,因大夫请的及时,所以孙员外的手臂算是接回来了,但以后不能提重物甚至连端茶盏都要手抖,与废掉无疑。

“老爷,有人把阿三的疯病治好了!”孙管家忽然来报。

孙家娘照顾着自己老爷,忙问:“是谁?”

“就是阿三的同乡好友王癞子。”

王癞子也是孙家的家丁,刚刚陪孙员外上山的那三十名家丁中就有他,长得人高马大可惜满脸是痘。正因如此,与他同时进孙府的阿三因为相貌端正被选派到大小姐身边,而他因为丑只能干些脏活累活。

王癞子本就对阿三起了嫉妒,如今阿三好不容易疯了,管家还让他来照顾他。愤怒心起,他趁着无人注意抽了阿三几巴掌,没想到阿三被抽晕后醒来清醒不少,王癞子连忙揽功。

“老爷有所不知,这法子是俺娘教我的,疯掉的人只要打几个巴掌就能恢复清醒。”王癞子跪在地上胡编。

孙员外没空理会他,他问跪地晕乎乎的阿三,“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小姐去了哪里?”

“小姐、小姐她去了青云山。”阿三话说不利落。

将昨晚的惨状如实告诉孙员外,阿三痛哭,“老爷,他们都死了啊,所有人都被那个妖怪杀了!”

得知自家女儿已经命丧妖孽之手,孙家娘接受不了显些晕过去,她醒来嚎啕大哭,“我可怜的闺女啊!”

“老爷,我们不能放过那妖孽!”

“那你想怎么办?”

“冲上青云山,把那妖孽抽筋扒皮为我儿报仇!”

“不,不行!”阿三一听‘青云山’就哆嗦,他满脸惊恐想告诉他们那只妖的可怕,可出口的却只能是那几句:“山上有妖,妖杀人了!”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就只有我还活着!”不能去啊,他们要去了所有人都会死。

孙员外厌恶道:“他怎么又疯了。”

阿三没疯,可就因为他想阻止他们上青云山,所有人都以为他又疯了。王癞子抓住这个好机会,他主动上前,“老爷,小的愿为老爷分忧。”

“你?”孙员外不太相信,“你会捉妖?”

王癞子嘿嘿笑着点头,“不瞒老爷,俺娘教我的东西可多了,不仅能治疯病还能捉妖,只要老爷多派些人手给我,我保证为您捉来这妖孽。”

“好。”孙家娘为女儿报仇心切,她恨恨道:“只要你能为我儿报仇,我赏你黄金百两升为孙家副管家,享尽荣华富贵。”

“得嘞,老爷夫人等瞧好。”王癞子心花怒放,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其实王癞子根本不会捉妖,他纯粹是逮着这个机会想要立功。要问他怕不怕妖,王癞子见过容慎的相貌根本不信他是妖,更知道阿三的疯病是怎么‘好’的,认为他疯言疯语是在胡说。

若容慎真的是妖,怎么不把阿三一起杀了?简直是胡扯。

“兄弟们,跟我上山捉妖!”不管容慎是不是妖,王癞子都不准备放过他。

……

天色渐晚,竹屋中烛火昏黄。

他们就要走了,夭夭将敞开的窗门闭阖,轻声叹气,“咱们走吧。”

容慎摸了摸夭夭的头发,忽然颦眉往外看了一眼,夭夭紧跟着停下脚步,“好像又有人来了。”

“嘎嘎嘎——”伴随着砰砰的破裂声,院中的鸡鸭鹅开始惨叫。

夭夭连忙推开房门,隔着长廊,滚滚浓烟扑来院中竟起了大火,有人故意将竹屋圈绕围烧,火势极大,很快吞到栅栏及容慎为夭夭搭建的花棚。

“怎么会这样!”夭夭冲了出去。

大火外,王癞子将手中的火把院中一丢,身旁的人担忧询问:“这可是山上,咱们这样做……能行吗?”

“你懂个屁!”王癞子抠了抠鼻孔,“不烧死他们你敢进去捉妖?”

那人赶紧摇头。

“这不就得了,等烧死他们,咱们把他的尸体拖回孙府同样大功一件,总好过受伤没命。”

那人又问:“那这火?”

王癞子瞅他,“那妖孽法力高深,我与他缠斗数百汇合僵持不下,这火就是那妖孽放的,若真出了什么事,咱们往那妖孽身上推就是了。”

那人总算笑了,直接改口:“王哥好计谋!”

砰——

火舌蹿的迅猛,沾染长廊烧毁上面的绒毯往上爬,长廊大半倾塌。

夭夭没想到竹屋会被人烧毁,那一刻她头脑空白失了言语,望着昔日生活的地方心在滴血,遥遥望向竹屋外笑着看热闹的人。

她不惧火,身属莲火为万火之源,似是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这些普通的火苗在烧到她身上时自行熄灭。

夭夭踏着着火的长廊去了院中,看到她养了许久的家禽已经被烧成焦尸,它们散落在院中,有一只浑身着火正剧烈挣扎,夭夭上前将它抱起,火光熄灭,小小的鸡崽看到她微弱叫了两声,乌黑的模样浑身冒烟,没多久也跟着闭了眼睛。

“夭夭。”容慎自后面追来。

他蹲到她的身边,在蹭高的火焰围墙下,夭夭低垂着头肩膀发颤,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掌心的尸体上。

“怎么会这样……”夭夭哽咽。

“为什么会如此。”

一场大雨来袭,将两人彻头彻尾的浇湿,连带熄了纠缠不清的火焰。

这雨只下在青云山上,把竹屋外围观的几人给淋懵了,有人结巴,“这、这雨也下的太太巧了吧。”

竹屋被焚毁大半,院内夭夭跪地不起,容慎将外袍脱下罩在她身上,缓慢站了起来。

这雨,是容慎燃烧自己的魔丹招来的。

他如今的术法不足以支撑他完成强大的术法,燃烧的魔丹有撕心裂肺之痛,需以血液浇熄魔丹上的心火。

“妖!他真的是妖!”

“跑啊大家快跑!”王癞子几人反应过来要跑。

哧——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从王癞子前胸而出,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回头看到一张苍白俊美的脸。

容慎用赤红的眸望着他,搅动手腕微微一笑,“是孙员外派你们来的?”

“是是是,都是孙员外要杀你,和我们无关啊!”

雨落在地面变红,土地中快速长出几条幽绿藤蔓,藤蔓穿心将人钉在半空,每个人死相狰狞。

容慎杀了他们。

他吸收他们的血供给魔丹,这些血远远不能熄灭焚烧魔丹的痛感,他还需要杀更多的人。扭头,他望向院中,夭夭不知在何时抬起了头,正怔怔望着雨幕中的他。

不远处有匆匆的脚步声靠近,“这山上怎么会无缘下雨?十六师弟,你走快些。”

有修者来了。

容慎赤色的眸色一收,数条藤蔓退入土地,所有的尸体破碎为粉末,他走到夭夭身边将人抱起,用外袍罩住她哑声:“我们先离开这里。”

夭夭没有吭声,只是用手臂抱紧他的脖子。

“……”

深夜。

有人影穿梭在屋墙上。

容慎带着夭夭离开青云山,入了山林停靠在一处粗树下,他将夭夭放于地面,“先在这儿休息一会。”

“饿了吗?”容慎摸了摸夭夭的脸颊,说来她已经两三日没有进食。

夭夭摇了摇头。

容慎又拿出水壶递到她的唇边,夭夭盯着他眉心黯淡闪烁的眉心看,缓慢低头喝了几口水。

有水渍沾染到她的唇边,容慎凑近用唇帮她吸去,距离拉近,夭夭脖子后仰抵到树干,容慎身体微僵紧随着追去,将夭夭扣在树上亲吻。

“怕了吗?”说是亲吻,两人更像是纠缠着厮杀。

呼吸不稳,容慎与夭夭脸颊贴着脸颊,夭夭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忍着酸涩感道:“你觉得……我是在怕你吗?”

容慎不说话,只是将夭夭抱得很用力。

夭夭抽了下鼻子,“你能告诉我,你眉心的魔印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为什么明明是强大的魔会没有招雨的能力,为什么他会弱到被凡人甩开、又忽然强大到可以招雨杀人。还有那夜,他醒来后为何在屋外站着,孙家却说孙茉莉来过这里。

容慎瞒了她太多的事,夭夭不怕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拼尽全力想要护他保他,可容慎似乎并未信任过她。

“容慎。”

夭夭声音带了哭腔:“我觉得自己好傻。”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证明,你才能对我放心。”

她就陪在他的身边,可好像永远走不到他的心里。是她用错方式了吗?

夭夭开始迷茫,开始质疑从困魔渊出来后,他们经历的种种是对是错。

容慎抱着她的手臂用力,掌心的魔气缓慢将夭夭包裹,他轻轻闭上眼睛,“你什么都不需要证明,只需陪在我身边就好。”

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夭夭眼睫颤动,眩晕感袭来,她缓慢失力晕了过去。

“等我。”起身,容慎在她唇上一吻。

魔丹的撕痛感还在持续,他必须去杀光孙家人平息心火。在他走时,用结界护住了夭夭,殊不知,夭夭藏在袖中的手一点点攥紧。

青境修为,若她对容慎有了防备,以现在的容慎根本迷惑不了她。

她要看看,容慎究竟要去做什么。

第123章 黑化123% 他叫容小花。

离开山林后, 容慎入了小镇。

夭夭一路跟随在他身后,容慎竟然毫无所觉,她开始疑惑开始反思, 不知容慎是何时变得这般虚弱, 她对他的关心真的够吗?

口口声声说要陪着他要保护他,为何直到今日才发现他身上的种种异样。

夭夭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 顺着街道一路往前, 她看到容慎忽然停了脚步。以为自己要被发现了,夭夭屏息藏在拐角处,等了片刻,她悄悄探头,忽然发现街上没了他的身影。

容慎去了哪里?

夭夭愣了下连忙上前, 走到容慎刚刚所站的位置, 她面临的是前左后三条大路,排除宽敞一眼能望穿的正前, 她在左右两道之间徘徊, 最后选择了孙家所在的右侧。

她猜的没错,容慎确实去了孙家。

淡淡的红光将府门笼罩,容慎杀光了孙家所有人。

血流成河, 惊恐声全被红色结界挡回, 地面一条又一条的藤蔓伸出开出纯白的大花,容慎衣衫被血染透, 舒服的仰头闭上眼睛。

被压制了太久,没了夭夭的管束容慎魔性暴增,这种畅快的杀戮终于扑熄了他烧灼的魔丹。

当夭夭破开结界推开孙家的大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有人看到她微弱求救, “救、救救……”

话未说完,那人就断了气。

夭夭站在门前没动,不是不敢动或是惊到了,而是从府门开始,这院中几乎被尸体堆满,此刻的惨状无异于之前的鬼宅李府,也像是被灭了满门的燕家。

不同的是,这次的凶手是容慎。

察觉到门边的动静,数条藤蔓朝着夭夭攻来,却又在夭夭面前停下。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藤蔓在未染血的情况下开出一朵朵白花,望着这花,夭夭恍惚回到了云山秘境内,容慎一身白衣在土龙泥地中腾空,朵朵白花盛开,他折了一支插在她的发中,告诉她:“除了鲜血,它们只为你绽放。”

陀藤引花,嗜血而绽。

这本该是夭夭最美好的回忆,如今这些陀藤,竟成了容慎杀人的凶物。

眼眶发酸,夭夭绕开这些陀藤缓慢前行,在正厅的前院看到堆成小山的尸体。朵朵陀藤开花护在四周,容慎就坐在这些尸体之上,他背对着夭夭墨发散落,好似听不到渐近的脚步。

一步一步,夭夭走到了容慎的身后,她顿了下继续往前迈,在侧边终于看清了容慎的动作。

他在聚拢魔气。

这些死去的亡灵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被容慎化为养料供给了魔丹。魔丹吸血开始变得强大稳固,缕缕魔气逐渐凝出庞大幻影,是之前跟在容慎身边的黑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夭夭出了声。

坐在尸体上的容慎一身黑衣被染成暗红,他不止衣服上是血,就连手上、脸颊上也全都是血。

鲜血溅染在容慎的颊边鬼魅森寒,他听到声音微微扭头,比他赤眸还要殷红的,是他眉心的魔印,深刻的印记开出枝芽,闪着微光像是要凝出花腾。

夭夭的腿软了,她失去力气跪坐地上,傻愣愣看着容慎眉心的魔印。

容慎被畅快的魔性冲昏理智,隔了片刻才将夭夭认出。轻动,他抬手去擦脸颊上的血,嗓音低哑很柔软,“夭夭。”

他唤着:“你怎么过来了?”

他先前是真的弱啊,弱到连夭夭都能识破他的术法。

凝出的黑龙盘踞在他的身边,一眨不眨的盯着夭夭看。容慎见夭夭摔倒,从尸山上起身下来扶她,夭夭按着他的手没动,容慎只能蹲下身来将就她的姿势,握着她的手腕问:“怎么了?”

夭夭不说话,只是盯着容慎的脸看。

她想,她终于明白容慎为何执着于她爱的是先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了,因为容慎成魔后从未以最真实的面容对她,他在她面前一直在压抑本性苦苦伪装,这样的他,又如何能够信任她次次说的爱他。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你?”仔仔细细看着周围的惨状,夭夭将画面深刻记入脑海中。

她此刻需要平复情绪,需要理清思路,也需要想想自己该如何面对真实的容慎,实话来讲,看到容慎忽然杀这么多人,她很是无措。

“你,一定要杀人吗?”良久后,夭夭才再次出声。

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夭夭发觉自己之前都错了,她不该直接去压抑容慎的本性,而是该在要求他之前问一句:“我这样做对你有伤害吗?”

有的。

夭夭之前的行为确实伤害了容慎,纯魔在诞生之初需要鲜血供养,一只魔若连魔丹都无法筑成,又谈何成魔。

容慎灵根被废后,他在困魔渊吸收恶念滋养魔气,是花了极大的时间才生出魔丹。

他的魔丹根基未稳,必须要更多的恶念鲜血来养成,原本,困魔渊是容慎最好的修炼场地,可是后来他们从那里逃了出来,有夭夭在身旁,魔丹的修炼一次次被搁置,所以他后来变成被凡人一推就倒的废物也并不奇怪。

事到如今,容慎终于将这些全都告诉了夭夭,他用指腹撩过夭夭的眼角,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

“你看。”容慎让夭夭看趴伏在他肩上的庞大黑龙,“它之前连形都化不出来,我不杀人,魔力只会越来越弱,最后变成风一吹就倒的废物。”

“夭夭愿意看到那样的我吗?”

夭夭自然不愿意,“那你为何不告诉?”

“告诉你又如何,你会因此让我大开杀戒吗?”容慎轻轻笑了下,“夭夭,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想要的依旧是以前那个我,那个干干净净你口中所谓的小白花。”

容慎根本就不是小白花,他不是。

“我不喜欢忍让,不喜欢这种畏首畏尾隐居,更不喜欢废物无用甚至需要你来保护。”容慎将自己的心声告诉夭夭,他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现在我将这些全部告诉你,你要怎么选?”

夭夭眸中泪水堆积,滚烫的泪水沿着血痕滑落像是一滴血泪,眼眶发红鼻子也是红的,看起来落败又狼狈。

“哭什么?”容慎试图去擦夭夭的眼泪。

夭夭扭头躲开他的触碰,忽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院中清晰,夭夭这一巴掌打的毫不留情,将容慎的脸颊打偏。

容慎怔了几瞬,听到夭夭道:“你说你不喜欢忍让不喜欢畏首畏尾不喜欢无用,我不止是那个逼你做不喜欢的人,如今还打了你,那你现在要不要杀我?”

容慎白皙的面容浮现五指印记,被花掉的血色掩盖,他轻喃:“你同他们不一样。”

他永远不会伤害她。

夭夭听到容慎的话笑了,她现在被他激起了一身力气,忽然朝他重重扑去。

容慎不躲只能硬生生接下她,身体被她冲撞的后仰,夭夭索性将他按压在地上,揪着他的头发问:“现在,我和他们一样了吗?”

黑龙见状连忙退离主人,发出低低的龙吟。

容慎衣发散乱气势全无,任由夭夭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他苍白着面色还是先前那句话。

夭夭逼近他,“我真的同他们不一样吗?”

她想了片刻,“也对,我的确和他们不一样。”

“我比他们还要惨还要可悲,一颗真心被你践踏质疑,你屡次骗我在我面前演戏,我日日陪在你身边,却还不如这些死人了解你的暴戾恐怖。”

好像所有人都能看到容慎的真面目,就只有她还固执愚蠢的认为他会变好。这是夭夭自己犯下的过错,也有容慎的故意隐瞒。

“其实不是我不爱你了,容慎,不是的。”

夭夭对着容慎一字一句:“是你自己无法接受现在的你。”

“你在逃避自己是魔的身份,厌恶嗜血杀戮的方式不肯爱你自己,你连你自己都不爱了,又怎么会相信我会爱你?”

容慎之所以不告诉夭夭魔丹一事,就是怕她露出惊惧嫌弃的目光,他怕她说:“魔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为什么要牺牲无辜之人获取强大。”

怕她说:“你千万不要杀人呀,就算你变虚弱也没关系,我现在很厉害了可以保护你。”

更怕她之后又开始嫌弃,“你怎么会弱到连个凡人都打不过,什么都要我护着那我要是有了危险该怎么办?你想重现当日的皇城惨状吗?”

一直以来,其实都是容慎自己在厌恶自己,夭夭从未对他纯魔的身份说任何厌恶的话。

“因为你自己觉得自己恶心,所以你认为我也觉得你恶心。”

“你凭什么要用自己的想法来揣测我?”

如今在回忆容慎说要去皇城的场景,她这才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阴煞聚集‘热闹’的皇城,群魔乱舞生魂无处退让,那里正是魔最喜欢待的地方。

“若你早告诉我魔丹一事,我不会阻你。”夭夭低声。

但凡容慎肯将这些秘密告诉她,她会想法子带他潜入皇城,还是帮他杀妖灵滋养魔丹。夭夭从头到尾都没想容慎变弱,相反她希望他变得强大再强大些。

因为只有足够强大,那群修者才不是他的威胁。

“……真的吗?”容慎怔怔望着夭夭。

他不是没想过将魔丹一事告诉夭夭,可每当对上她信任的眸光,他就不敢开口。

想了千万种夭夭得知魔丹一事的反应,唯独没想过她会轻易接受,如今被夭夭这一巴掌打到清醒,他眸中黑红交替闪烁,“夭夭。”

“我错了。”当了十多年除魔卫道的正派修者,有一天他忽然得知自己是万恶纯魔,两种极端碰撞,他确实厌恶他的身份。

他厌恶魔的嗜杀厌恶魔的残忍,更厌恶自己随心所欲后的舒畅感,这全部与缥缈九月宗的教导背道而驰。

“容慎,你该正视自己,是魔是人都没什么区别。”

夭夭之前确实畏惧、不喜欢魔,但她并不赞同因为不喜欢就要抹杀所有的魔,尤其是当容慎成魔后,她忽然觉得魔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不让你杀你,想尽办法抑制你的魔性,不是因为害怕畏惧你,而是因为……”大雾中的文字重现,夭夭不知该如何解释对他解释魔神血脉,以及他魔性加重后带来的危险。

她无法开口说这里的世界只是一本书,想了片刻,她只能说:“我曾做过一个梦,这个世界的神告诉我,若你的魔性不加以控制,之后会癫狂嗜杀成为祸世妖魔,所有人都想除掉你。”

这个世界的神就是原作者,她所谓的梦是书中真实走向。

容慎听后沉默着,事已至此,一切都没有回旋余地,两人挑开了把话说明是最好的选择。

“云憬,试着去相信我好不好?”夭夭扯在容慎发上的手松了。

她在容慎身上花光了所有勇气,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周围血腥气浓郁,夭夭不愿再去看孙宅的惨状,她将头埋于容慎项窝,清雅的檀香被血气掩盖,让夭夭寻不到一丝安全感。

容慎杀光孙家人后,强大的魔气恢复大半,红色结界惹眼,很快引来附近的修者。

“有人过来了。”容慎感受到周围的动静,抱着夭夭起身。

虽不喜欢躲躲藏藏,但眼下他的实力还未恢复,轻易暴露身份会引来大麻烦。不等修者靠近,容慎就带着夭夭化为黑雾撤离。

啪——

孙府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进来的两名修者看到眼前的惨状直接拔了剑。

“这是谁干的?!”

没有任何活口,也没有查到丝毫的证据,随着容慎离开所有的陀藤缩回地面,一名修者眼尖在死者心口内发现零碎的白色碎片,是死者生前挣扎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