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的侄子有钱呀。”李瑜侧头看着江亥,“肯定是为了要钱呗。”江子何最近这么忙,估计是那块地的事情得罪了什么人。

“那我们怎么办……”江亥表情有些茫然,电视里除了喊救命,真的也没教什么有用的自救方法。

他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又不能够化形自救,难道只能等着江子何用钱来换吗?

“等着江子何用钱来换呀,”李瑜靠着暖气片,实在是嫌旁边的被子埋汰,索性席地而坐,表情一派的闲适淡然。

“等着他来换就行了。”李瑜说。

实际上李瑜也可以用空间技能,只要将墙角那个小手机踢翻了,他们两个怎么都能够跑出去,喝一瓶力拔山河,这小破房子推两下就倒了。

只是李瑜并不会这么做,他们两人并没有受到伤害,而且这是剧情的其中一环,李瑜做任务向来都是趋向于按照剧情,免得破坏其中一环,就引来一系列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

剧情提前了这么多,就是因为她先前的那些举动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

不过这个剧情既然来了,李瑜打算那就按照剧情来。

在被炸死弹出世界之前,她唯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设法让面前的这个妖精,答应跟她好,好上了,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到那时候炸死就炸死呗。

再说这被绑在一起的“共患难”场景,简直像是为攻略精心布置,她当然要利用。

所以在江亥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脱身的时候,李瑜慢慢凑近江亥,朝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压低声音叫他,“小叔叔……”

江亥见她神神秘秘的,还以为她有了主意,马上挺直脊背,朝着李瑜侧耳过来。

“小叔叔,被抓之前,咱们聊的那件事,现在继续聊聊呗……”

江亥愣了一下,脸色腾的一下红了。

他一提起这茬就吭哧,吭哧了一小会儿,才道,“都这时候……你还说那个。”

“就这时候才要说呀,”李瑜又凑进了江亥一点,嘴唇几乎贴着他耳朵,说话间热气一股脑的朝江亥耳朵里钻,“万一江子何来得不及时,咱们被撕票了,我好歹要知道小叔叔到底是不是被我勾引到了。”

万幸的是两人被劫匪打劫,之前那一种让让李瑜十分抗拒的熟悉感觉,被冲散了不少。

所以此刻她才能不带任何异样情绪,像最开始穿越到这个世界一样,去撩拨江亥。

江亥从耳根开始,红晕迅速蔓延了整张脸。

他侧过了头,近距离的看着李瑜,看着这个让他迷惑的女人,她明明不是仙师,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这么想要亲近她。

不,不行,他还要等她的仙师云游回来,他已经答应好了,要报恩的。

见江亥不说话,李瑜又道,“小叔叔,你倒是说话呀,你总得让我死得瞑目啊。”

李瑜说着,索性轻轻的含住江亥的耳垂,软软凉凉的……

李瑜闭上眼睛,心里无法忽视的荡起了涟漪,脑中模模糊糊的浮现出一些场景,那场景中她被钳制着,挣扎中,无论触碰到哪里,都是这样一片软软凉凉的触感,抵死般的愉悦在脑中轰然扩散。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李瑜如遭电击,还未等江亥给出反应,自己就飞快退开,带动了暖气上的锁链哗啦啦直响。

江亥被李瑜含住耳垂的时候,就整个僵愣住,听到锁链声音,他也猛的回神,和李瑜一个反应,也迅速朝后闪去。

两人将锁链抻得笔直,保持着离彼此最远的距离,都神色复杂的看向对方。

李瑜整个都要混乱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明明被劫匪们给打乱,可是一触碰到江亥,一离他近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回潮一般,猛地从她心底排山倒海的涌上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很默契的低下头,谁也不在看谁,谁也不再说话了。

而这个时候,和两人仅相隔一个房间的绑匪们,见两人分开之后,顿时齐齐骂了一声操。

“咋这么快就分开了,刚才不都快亲上了吗?”一个矮胖的男人,拿着手机对着另一个房间的显示屏道,“我还没拍到干货,要不直接把他俩扒了……”

旁边的一个死鱼眼的男人照他脑袋抽了一把,“你他妈脑子有坑是,你把他俩扒了,那是他俩有奸情吗?那他妈不就成了咱们逼良为娼吗?还怎么跟苦主要钱?”

站在他俩身后一直夹着烟,长得跟斗牛犬一样,一脸凶相还地包天的男人,照着说话的死鱼眼踹了一脚。

“逼良为娼不是这么用的,都他妈叫你好好看点语文书,跟雇主打电话的时候,老他妈瞎说成语,显得咱们特别没文化——”

死鱼眼揉着屁股回头,“那老大你说该用什么成语?”

斗牛犬夹着烟,揉了一会儿下巴,说道,“嗯……我他妈哪知道用什么?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能每次都让你打电话吗!”

死鱼眼一脸委屈,不过没敢吭声,地包天眯起眼睛皱了皱眉,脸上皱纹堆叠的,能够夹死过路的苍蝇。

“继续看着他俩,这两个b绝对有事儿,拍到猛料,咱们就能再赚一笔。”

矮胖男人和死鱼眼同时点头,继续死死盯着显示屏。

而被四只眼睛严密监视的两个人,又重新恢复到了几天前的状态。

明明控制不住的去注意对方,但却从心底里面抗拒这种感觉。

李瑜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气运珠。

而江亥,则是索性闭上眼,一遍一遍的去回忆仙师的样子。

她不是她,也不能够代替她。

他的仙师是多么风光霁月的仙女,江亥不由得在心中斥责自己。

怎么能够将仙师,和这个……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联想到一起!

而这个时候,李瑜也不由得想起她的那一条小妖精。

小妖精虽然当时不能化成人形,但是被她戏耍的狠了,就会将身形胀大数十倍,跳出池塘在地上翻滚到她的窗下,半夜三更用尾巴去拍她的窗户,不让她睡觉。

李瑜每每想起,自己曾经像一个偷窥狂一样,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趴在窗户上,就等着看他在地上笨笨的翻滚,用他的鱼尾来骚扰自己,听他在窗下絮絮叨叨的埋怨自己行径恶劣,不配为仙师……

这个吃了几只醉虾就发酒疯的水蛇,怎么能够跟她可爱的小鲤鱼相比?

两人隔了半晌,神情纠结的看向彼此,眼中满是嫌弃,片刻后又同步摇头,离对方又远了一些。

隔壁屋子的绑匪一直看着两人,但是他们的眼睛都要瞪下来,也不见两人再凑在一块。

三人神情纠结,他们了解雇主的资料,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苦主的女人,一个是苦主的叔叔。

本来以为有料可以加,只要拍到两人亲密,他们不仅能够拿到雇主的佣金,还能跟苦主要一笔遮口费,毕竟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叔叔搞在一起,在那样的人家里可是惊天丑闻。

但是现在看着两人像一对冤种,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仿佛看到了到嘴的鸭子飞了。

“要不给他们下点药!”矮胖子发狠道,“我有个亲戚在夜总会,能搞到那种……”

“职业道德呢老三?咱们是专门干绑票的,要是能拍到料,那算是意外收获,”地包天男人满脸鄙视,“咱们可不是干那种低等敲诈勒索的,少扯那些没用的。”

旁边死鱼眼附和道,“对呀对呀。”

三个绑匪希望两人现在就搞到一起,屋里的两个人却恨不得挣开链子,离彼此80丈远。

两人维持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外面天色黑下来,屋子里昏黄的灯泡亮起来,都像是哑巴了,谁也没在和谁说一句话。

外面的三个人看这两人实在没戏,索性也就不看了,到了晚上的饭点,几个人弄出一大堆的速食品,随便对付了一口。

吃完饭了之后,死鱼眼在桌子上面的大猪蹄和麻辣鱼之间纠结了一会,转头问地包天,“老大,给他们送点什么吃的,这些我都舍不得,上次咱们绑人在山沟沟蹲了两个月,到最后一直啃冻白菜,都要吃吐了,这次还不知道要蹲多久……”

“你他妈是不是傻,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人给扔了?胎盘养大了?你脑子里长的都是肉!”

地包天发怒,“上次那是因为手机欠费了不知道,一直等雇主电话等不着,这一次我充了100块钱呢!”

死鱼眼又一脸委屈,拿了一包麻辣鱼,一包猪蹄子,又拿了两个面包,一大连ad钙奶,嘟嘟囔囔的,给两个人送饭。

他们跟别的绑匪不一样,他们的宗旨是,让被绑的人感受如家一般的温暖。

能不能感觉到如家一般的温暖死鱼眼不知道,反正老大说这样能降低对方报复机率。

于是屋子里两个人正在别别扭扭,抻着链子各自沉默,死鱼眼脑袋上套着一个剪了两个窟窿的套帽,把门给推开了。

凶巴巴的将东西朝两人中间一扔,故意粗着嗓子道,“吃饭,都给我老实点告诉你们!”

他喊完之后就出来,关门的时候还在心里嘀咕。

明明老大说,宗旨就是让被绑的人,感受到如家一般的温暖。可是还要求他们对于被绑的人要凶狠,要让他们害怕。

死鱼眼觉得这种宗旨和行为有一些冲突,用成语来形容就是……就是两面三刀。

李瑜正专心致志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冷不丁被死鱼眼喊了一个哆嗦。

等门关上,她再转头看地上扔的东西。接着表情就有一些奇异。

“现在绑匪都这么讲究吗?”李瑜啼笑皆非的拿起地上的猪蹄子,看了一眼生产日期,又撕开包装袋,凑近鼻子跟前闻闻。

没有过期,气味也很正常。

江亥的视线也看过来,他没有遭遇过绑票,但也见到过电视中绑匪,通常都是不给吃的,然后还打人……

“你别吃,他们不会是想毒死咱们?”江亥一见李瑜要张嘴咬猪蹄子,立刻紧张的凑过来,大声阻止她。

两人之间绷着一根无形的弦,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骤然断掉。

何况江亥还这么急匆匆的扑过来,李瑜终是忍不住,盯着江亥看了一会儿,噗的一声笑了。

“他们跟我们又没有仇,把我们毒死了去哪里拿钱?”

李瑜一笑,江亥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腾的又红了。

他想往回退,但动了一步,视线落到李瑜微笑的脸,就无论如何也挪不动了。

太像了——

她们笑得太像了,哪怕长得完全不一样,可笑容里面,都是一样的霁月清风,道不尽的疏阔和豁然。

李瑜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咀嚼,看着江亥盯着她发愣,整个人也不自在起来。

两人保持着这种诡异的对视,好一会,李瑜才出声打破,“小叔叔要吃猪蹄吗?”

江亥飞快摇头,看向旁边地上的麻辣鱼,李瑜撕开袋子递给他,江亥咬了一口,心里念着相煎何太急,嘴上一口接一口,吃得贼来劲儿。

两人离得挺近,谁也没有再朝后退,一人两瓶ad钙奶,一个面包,包括手里的猪蹄和麻辣鱼,全都慢吞吞的吃干净之后……似乎没有理由再坐的这么近了。

但是两人谁也没有动,气氛诡异而暧昧,江亥抬头偷窥李瑜,和李瑜的视线对了个正着,眼珠乱转,不知道朝哪边躲好,脸色也渐渐再度泛起了红。

李瑜看着他的脸,看着他嘴边的小痣,神思又开始恍惚。

这条小水蛇这么爱脸红……不知道那条小鲤鱼,曾经被她戏耍的时候,是不是也如这样一般,总是会脸红呢?

可他的脸本来就是红的,那岂不是红了也看不出来?

李瑜想到这里,突然露出了一些笑意。

两个人都在透过彼此看向另一个人,却不知道,两人如今就像那首诗一般。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李瑜笑着笑着,眼里就漫上了水雾,而江亥见到她眼中含泪的样子,想到龙门大开的那一天。

当时他并非游不动,只是犹犹豫豫,并不想走,因为他若一朝腾天而去,便自此与仙师天人相隔,再无见面的机会。

而仙师即便是修为有成,却也仅仅几百年的寿命而已,凡人修行如与天争命,飞升上仙从来都是万中无一,并不像他们锦鲤一族,自带气运,又每500年龙门大开一次,简直是为它们锦鲤一族大开的仙门。

只要修行不懈怠,多数都能腾天化龙,从此位列仙班,驻守一方,行雨造福。

当时他正想借机掉下来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一股巨大的推力。

仙师眼含泪水,笑着对他道:去,小家伙,我且帮你一把,你要记得报恩啊……

他一过龙门,即刻将气运珠凌空吐出,盼望仙师能够借助他的气运,飞升上仙,与他在天界中再度见面。

但失了气运的龙……真的是什么倒霉事都能遇见。

洪涝水灾,六月雪雨,所有事情都能和他扯上关联,几条大罪扣下,三道雷劫便将他生生劈掉境界,从龙退为蛟,自此天上,再无他容身之处。

当时他退了境界,全身焦糊遍体鳞伤,可他心中却无限欢喜,他能够再回去寻找仙师了,哪怕现在他原形巨大,仙师门前的池塘过小,可他却怀念极了。

只是天上一天,地上十年,他无法时刻维持人型,原型又不能在凡间出现,只好专门捡着荒山野岭走,千辛万苦寻回去,却被仙师的徒弟们告知,仙师已经出去云游百年之久……

江亥凑近李瑜的脸,看着她眼中的水雾,自己也不由得模糊了眼眶。

他很想说一声,仙师,我回来报恩了。

可他张了张嘴,面对李瑜,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两人不知不觉都泪流满面,越凑越近,却谁也没有开口,都只怕如今这恍如在梦中的时刻,只要轻轻一开口,便会顷刻崩塌。

就在两人的唇凑的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碰在一块时。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李瑜:这傻逼水蛇,不可能是我的小鲤鱼!

江亥:这浪□□人,不可能是我仙师!

江亥/李瑜:……真香。

————

猜猜他们谁先认出谁?嘻嘻嘻

☆、第三跪

门被骤然推开, 恍若身处梦中的两人瞬间惊醒, 如遭电击一般的弹开。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一直盼着两人搞到一块的劫匪们, 地包天还有死鱼眼。

死鱼眼手上提了一大包东西,两人站在门口愣着,片刻后地包天赶紧掏出手机, 但是李瑜和江亥已经分开老远。

“老大, 咱俩进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死鱼眼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拽了拽地包天的袖子,“要不咱俩先退出去……”

他说着一个劲儿的朝地包天挤眼睛,地包天却回手朝他脑袋上抽了一巴掌。

义正言辞的怒斥道, “整天就知道搞些歪门邪道,有没有点职业道德?雇主来电话了, 咱得干正事儿!”

死鱼眼将眼睛瞪大,显得一双眼更像是死了好多天的, 心里涌上无限的委屈,明明是老大要他们看着, 拍点儿刺激的照片好搞副业, 这怎么还变成他整天想着歪门邪道了。

说的好像他们现在干的就是什么正事儿一样……他连他的媳妇小翠儿都不敢告诉, 只说是在外头工地上搬砖,为了不穿帮, 还整天得用砂纸磨手, 打些茧子出来,不然都没法交代钱是哪来的……

死鱼眼在心里吐槽着,冷不丁又被地包天踢了一脚。

“想你老妈呢?动手呀, 雇主说了,要血腥一点,要凄惨一点!”

李瑜警惕起来,虽说她不想做什么抵抗来扭转剧情,但前提是两人没有危险也没受伤,听这两人的对话,是要对他们下手。

李瑜可不打算受这种折磨,她默默的闭眼,在空间兑换了技能“千里之外”,只要这两人敢对他们动手,她就直接施展技能,把这两人送去千里之外。

“雇主要几级血腥啊?”死鱼眼将一包东西扔在地上,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摔的,“啪叽”一声。

“先来个二级。”地包天说。

死鱼眼将自己的手按的咔咔直响,在李瑜和姜海之间犹豫了一下,狞笑着摩拳擦掌朝着李瑜过来。

“你们别碰她!”江亥突然道,“要打的话……就打我好了!”

江亥拽着链子凑过来,挡在李瑜的身前,梗着脖子,闭上了眼睛。

李瑜没想到,这种烂大街的情节,竟然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但是不得不说,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这种桥段看着老套让人起鸡皮疙瘩,但真的轮到自己身上,确实挺戳心的。

李瑜一派闲适的靠着墙壁,看着近在咫尺的江亥紧闭的眼睛,和乱闪的睫毛,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

心道这小妖精,可别是真的喜欢她了。

“你俩不用争,一块儿来。”地包天,一手里夹着一根烟,靠着暖气片抖擞腿,另一手上端着手机,嘴里还催促着死鱼眼,“你快点搞随便搞几下完事儿,瞎他妈拉什么架势?!”

死鱼眼这才停止了又是掐手指骨节,又是歪脖子肩膀的动作。

转头回到墙边儿上,撅着屁股在墙角,在刚才扔在地上的那大袋子里面翻找。从袋子的最底下,拎出了一包用塑料袋包着的红色东西。

“有点凝住了,”死鱼眼边走过来边使劲晃着袋子里面的东西,并用牙在塑料袋上咬了一个洞。

“从哪儿开泼?”死鱼眼又转头去问地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