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脖子上也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他倒是随意，“没事，穿个高领还好。”
“哥你很缺钱吗？为什么那么着急？”程焰面色古怪，他想起了白泽过去拍的电视剧，每年产量倒是高，但质量堪忧。他欲言又止，“演员要是拍太多那什么，其实不好……”
白泽接的戏多，虽然拿钱快，但作品粗制滥造，很快就会把路人缘败坏完了。程焰自己挑作品都会仔细瞧瞧，白泽未免太过随性了。
白泽知道程焰是好心规劝，但又不想跟他讲公司的烂事，便笑着道，“以后不会了，毕竟身体也扛不住。”
“你这到底是什么节目啊，住着院都要去。”程焰皱紧眉，拿过桌头的节目资料。他询问白泽，得到同意后，翻开看了看，诧异道，“美食节目？做饭的？”
旁边的楚莫竖起耳朵，颇感兴趣地飘了过来，似乎有点好奇。
《原汁美味季》是绿果台新推出的一档美食节目，受众群体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导演组想做一档年轻化的美食节目。绿果台曾经打造过不少大牌综艺，对《原汁美味季》也花了大力气，可惜节目收视并没有到预期。
年轻观众似乎对节目环节并不感兴趣，导演组也几经调整，但都没有太大起色。这就很尴尬了，《原汁美味季》在台里节目评价垫底，但它又好歹是今年重点推出的节目，相比其他小台的综艺出色，收视率不高不低。
白泽参加《原汁美味季》并没有什么收获，毕竟他微博粉丝量已经是千万级了，这个节目对增加人气没太多提升。Island组合就不一样了，他们的粉丝数量小，这好歹是绿果台的节目，可以让更多人了解组合成员。
原汁美味季官博：小原马上就要迎来自己的男神啦@白泽[害羞]居然能看到男神做饭，羡慕主持人@秦峰@梅羽[舔屏]当然还有我们帅气的Island组合@Island庞钧@Island卢思飞@Island崔寒
云过舟停：不是在遛粉吧，我们宝在医院啊[二哈]#白泽#
软软的棉花糖：什么鬼？？现在买现场观众票还来得及吗？
MSWA：我本来是不信的，但看到后面某组合反而信了，毕竟公司的尿性大家懂得[微笑]丧心病狂
白泽现在其实还在《红布》档期内，他既然要去，就得跟何导说一声。
何导也纳闷白泽的公司怎么会突然安排通告，他倒是同意了，问候了几句白泽的身体，没有多说。这要是其他人提出来，何导肯定会大发脾气，但他一直对白泽印象还不错，只当确实是重要的节目。
白泽自然没法跟Island组合一起到，郭奇安排好了车，白泽直接从医院到达影视园。节目是演播室内的，拍摄地点在郊区一个有名的影视园，多家卫视都在这里录制过节目。
“白泽哥，好久不见。”崔寒看到白泽，半鞠了躬，跟白泽问好。
白泽赶忙扶了一把崔寒，还友好地拍了拍他，“确实好久不见，你们都准备好了？”
虽然白泽和Island属于同一个公司，但显然在节目组心中咖位是不一样的，双方的休息室并不在一起。白泽是在前往演播室的路上，撞上了他们。崔寒是Island组合中的一员，跟白泽认识的原因很简单，以前一起拍过戏，不过崔寒是公司安排进剧组的。
这很正常，白泽演主角，剩下的配角由公司新人瓜分，颇有先富带后富的架势。白泽还记得崔寒是因为他提前看过资料，毕竟对他来说，这都是上一世的同事了。
组合剩下的两人，白泽就真的没见过了，崔寒一一介绍，“这是庞钧，这是卢思飞，跟我都是一个组合的。”
两人客客气气地跟白泽握手、问好。庞钧看上去像个斯文的优等生，卢思飞则阳光、活跃，至于崔寒就是沉默冷峻型的，三人颜值都不低，公司做这个组合，还是费了心思的。
白泽跟公司有矛盾，也不会迁怒到他们身上。实际上他们就跟白泽刚进公司时一样，签了卖身合同，但只是被公司左右的小虾米，没什么权利。白泽参加过绿果台一些节目，跟主持人和工作人员熟，索性带着Island往里走。
白泽走在前面，楚莫飘在空中，打量他身后的三人，不怀好意地打起了小报告，“那个棕毛在撇嘴唉，似乎并没有那么乖。”
白泽当然看不到背后的情况，他不动声色，像是没听到楚莫的话一样。三人里只有卢思飞是棕色头发，他们面对着白泽时精神紧绷，这时候松懈下来，一些微表情就暴露了。
第十六章
《原汁美味季》的男主持人是秦峰，可以说是绿果台主持一哥。他现在还主持着台里别的王牌综艺，可见绿果台对新节目的重视，主持人选的都是最厉害的。女主持人梅羽则是正在培养的新面孔，以前没见过白泽。
秦峰和白泽以前就认识，互相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秦峰便在现场给嘉宾们讲解规则，“六点我们正式录制的时候，会先进行开场介绍，然后有两个游戏环节，现在想麻烦大家先试一下道具。”
正式录播前，节目组都会给嘉宾们进行彩排，先简单了解一下游戏的流程。白泽看着工作人员将桌子推了上来，上面整齐地码放着锅碗瓢盆，一侧有洗菜的水池，另一侧则是燃气炉，看上去竟然是个简易的小厨房。
白泽没想到准备地这么齐全，有点无奈，“真的要做饭？”
秦峰看众人面露难色，哈哈笑道，“这可不能怪我，都是导演组安排的。我们到时候会两人一组，进行比赛，合作完成一道菜。每组第一人负责拿食材，第二人负责料理，对方上场时另一人不能出声提醒和帮忙。不过每组有30秒的黄金时间，可以两人交换分工，比如做饭的人去拿缺失的食材，或者拿食材的人帮忙做饭。”
崔寒有些为难，“要是不会做饭呢？”
“那要接受惩罚的，输了那队会有奶油糊脸或者胡椒炮弹。”秦峰打趣道，看向梅羽，“我们可都被罚过好多次了。”
梅羽接话笑道，“是啊，导演组特别能整人，我们主持也中过招。”
另一个游戏是在软垫上奔跑到另一侧去拿毛绒玩具，哪个队拿回的数量多就获胜，中途玩具掉落也要接受惩罚。两个游戏中间还有一个Island组合的表演环节，演唱他们最新的单曲，这就是公司和台里协商后的意思了。
主持人们和白泽对此都心知肚明，但不会戳破。秦峰主动道，“那我给你们分组吧，白泽和崔寒一组，庞钧和卢思飞一组，怎么样？”
白泽点点头，他倒是无所谓，崔寒以前还认识，更熟悉一些也好。秦峰在台里很有威望，其他工作人员自然也不会反对。卢思飞闻言，眼神微微一闪，但什么都没说。
嘉宾们简单地走了遍流程，了解规则，便要回到休息间等待正式开始。崔寒私下悄悄对白泽道，“泽哥，我真的完全不会做饭……”
白泽看崔寒局促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崔寒一直维持着冷峻的外表，这还是第一次破功，看上去手足无措。白泽道，“没事，那你一会儿拿食材吧，反正就是做个游戏。”
综艺节目只要效果搞笑、有趣就行，谁会真的在乎输赢？白泽也不会跟崔寒计较这些，大不了就是一起受罚而已。崔寒见状放松了一点，跟着白泽往外走。
崔寒话本来就不多，庞钧跟白泽不熟悉，不太放得开。卢思飞倒是相当开朗，返回休息间的路上一直跟白泽攀谈，话里话外都是崇拜之情。白泽客气地应付着，却没有表现得太热情，神情有点淡，倒让卢思飞有点尴尬。他原本以为热络几句，白泽就能跟自己熟悉起来，毕竟白泽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
但现在好像跟传闻不太一样？
白泽虽然脾气好，但并不代表他傻。楚莫没必要抹黑卢思飞，她既然那样说了，肯定是观察到了什么。卢思飞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样友善，圈子里不少人惯会逢场作戏，白泽向来不愿靠近这类人。
楚莫以前就发现白泽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他虽然性格温和，但是有明确的底线。一旦旁人做出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他就算面上不说，以后也会跟这个人划清界限、拉开距离。
卢思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现在这样奉承着白泽，更是惹了讨厌。
白泽马上就要走到休息间，卢思飞有点急了，便装作漫不经心道，“白泽哥，我听郭哥说你做饭很好，我对这个真的完全不擅长，不然我们一组吧？我实在不行。”
“巧了，崔寒也跟我说他不会做饭，这是你们组合特色？”白泽笑了笑，轻飘飘地婉拒了，“我其实水平也一般，突然换组太麻烦导演组了，反正就是个小游戏。”
白泽已经到了他的休息室，不等卢思飞答话，便冲三人挥挥手，“那我们待会儿见。”
Island和白泽不是一间休息室，庞钧见状，慢悠悠地感慨道，“看来就算是老好人，也很聪明呢。”
他这话听起来似有深意，像是在讽刺什么。
卢思飞脸上青白交加，但他自知理亏，忍气吞声，一句话也没说。三人虽然身处同一组合，但同时也是竞争关系。谁跟白泽一组，肯定上镜、露脸的机会更多，粉丝们可是很清楚要看哪个人。白泽的环节结束，她们直接换台也不是没可能。
崔寒和庞钧自然不傻，崔寒什么都没说，瞟了一眼卢思飞，便走了。他一直不喜欢卢思飞，两人的关系勉强算是同事，现在印象更差。
“欢迎大家收看这一期的《原汁美味季》！今天我们不但会给大家带来当季最新鲜的美食，同时还邀请了帅气的男神们，有请我们的白泽和Island组合！”秦峰话音刚落，音乐便响了起来，嘉宾们登场走到台前。
场下的迷妹们发出尖叫，还有人举着白泽的手幅。
秦峰的主持相当沉稳，“我很久没见到白泽了呢，他最近一直都在忙着拍戏很辛苦，本来是没有档期的。今天可以说是专门抽时间过来录节目，怎么样，没被何导骂吧？”
白泽知道秦峰是开玩笑，还有帮自己解释的意思，连忙笑道，“怎么会，何导表示理解。”
“白泽平时有什么爱吃的菜么？自己会做饭吗？”
“我没什么特别爱吃的吧。”白泽思索了一会儿，“偶尔会在家一个人做饭吃。”
虽然最近吃饭的都不是白泽，而是楚莫。
梅羽笑道，“这句话听出了一种单身狗的哀伤……”
前面的开场环节没什么大变化，白泽的部分结束后，Island组合进行自我介绍和问答，接下来就到了第一个游戏环节。秦峰看了一眼手卡，开口道，“大家都知道这个季节吃鱼是最好的了，但烧鱼却很有技巧。今天我们就为嘉宾们准备了无数的食材，看看他们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出一道标准的红烧鱼！”
四人按照分组站好，计时开始后，白泽站在灶台边，崔寒则冲向食材区。工作人员们完全打开食材区后，现场的观众们都发出惊叹，原因无他，各种各样的鱼摆满了架子！
崔寒都懵了，他完全不知道选哪条鱼啊！
白泽哭笑不得，“节目组真是下血本了……”
崔寒手忙脚乱地拿完东西，堆在桌子上，可惜他连鱼都选错了。白泽很无奈，又用了黄金30秒重拿了一些食材，硬着头皮烧鱼，勉强做出来一盘红烧鱼。
两队都完成了任务，秦峰控制着游戏进度，“好的，下面请两队将各自的红烧鱼拿到前面来，然后有请我们专业大厨，来自湖福酒店的王师傅。”
“王师傅将会给两队的红烧鱼打分，同时让嘉宾们尝尝酒店的招牌菜。”
王师傅是一个身着厨师服的胖子，他戴着厨师帽，手里端着餐盘，笑眯眯地上台。
崔寒突然感觉白泽异常沉默，打量了一眼他，却发现旁边的人正在认真地盯着盘子里的红烧鱼。白泽颇为认真地夹了一筷子鱼肉，尝了一口，眉毛微动，“真难吃。”
楚莫有点后悔了，这道菜简直有失白泽的水准，早知道她就不附身了。
崔寒虽然发觉白泽有点不一样，但并未多想，“哥，看来我们要受罚了……”
“很遗憾，白泽和崔寒的分数较低，要接受我们的惩罚——胡椒炮弹！”秦峰的主持节奏掌握得很好，工作人员把惩罚道具也推了上来，下面的粉丝们纷纷发出哀鸣。
胡椒炮弹也算是节目的一个特色环节了，炮弹是用胡椒粉、辣椒粉做成的空气弹，打在人脸上只让人想涕泪横流。前几期节目有好多嘉宾撑不住惩罚，中弹后直接流泪跪地，半天缓不过。
梅羽听到台下的喊声，笑道，“下面的粉丝都喊着‘别啊别啊’，哈哈哈看来很担心嘛！”
楚莫莫名其妙被人推在了炮口，她和崔寒一人对着一个胡椒炮弹机。工作人员操作了一下，一个包裹着胡椒粉的空气弹轻飘飘地飞向目标。崔寒撞上炮弹后，立马辣得睁不开眼，“啊！”
秦峰和梅羽露出幸灾乐祸的大笑，他们可是尝过胡椒炮弹滋味的人。梅羽忙摆摆手道，“等等！等等！白泽没有反应唉！工作人员打歪了？”
白泽坐在崔寒旁边，完全没有任何异常，反而奇怪地盯着崔寒夸张的反应。工作人员也有点疑惑，这胡椒炮弹百发百中，没道理突然故障啊？他检查了一下，再一次向着白泽开炮。
白泽依然没有反应，好好地坐在位置上。
难道这是假的胡椒炮弹机？
秦峰也感到怀疑了，凑上来检查机器，“白泽，你不会是嗅觉失灵了吧？”
现场观众们也一片茫然，她们前排都闻到胡椒粉的味道了，白泽怎么还没中招？
综艺节目的惩罚环节是最令人发笑的，其他艺人在节目上就算没中招也会装得夸张，更何况胡椒炮本身就威力惊人。明星们当然会懂这个道理，节目只要出彩好看就行了，但楚莫却只觉得他们好无聊。
她是来吃东西的，才不是玩这个的，而且她确实对胡椒粉没什么感觉。
楚莫也凑上前，摆弄了一下炮弹机，朝着走过来的秦峰就打了一炮，冷漠道，“这个很好玩？”
秦峰迎面就是一阵胡椒风，辣得睁不开眼，“啊呀！”
楚莫见秦峰倒地，颇觉有趣，朝着旁边的卢思飞和庞钧又是一炮，两人也立刻中招。她似乎上瘾了，没多久就把旁边人打了个遍。
观众：等等，白泽突然用胡椒炮弹在演播棚里大肆屠杀！？
第十七章
以后谁再说白泽没有综艺感、玩不开，秦峰就要跟那人急了！他还没见过如此清新脱俗的惩罚环节！
演播棚内的众人被楚莫惨无人道地镇压，胡椒炮弹威力惊人，她才突突突一会儿就倒下了一片人。台下蹿上来两个黑衣的工作人员，想要控制住楚莫，直接被她巧妙躲过，两炮击倒。
导播间内，导播对着屏幕狂笑，“哈哈哈哈哈老李牺牲了！”
秦峰被炮弹击中后，感觉事情不对，干脆趴在地上装死，避免被炮弹误伤。梅羽则当机立断，举手投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厨师王师傅也懵了，这才几分钟大家都阵亡了，他端着餐盘，跟着梅羽道，“饶命，饶命？”
台下的观众笑得前仰后合，这绝对是今天录制节目场面最热烈的时候。
“盘子里是什么？”楚莫举炮对准王师傅，询问道。
王师傅愣愣道，“这是我们酒店的招牌菜……”
“拿过来吧。”楚莫颇感兴趣地打开盖子，迎面便扑来鱼肉温和的香味。盘子里装着一条看上去相当美味的蒸鱼，上面还细细地洒了些姜丝，汤汁醇亮。
王师傅适时地介绍道，“这是我们湖福酒店的特色蒸鱼，鱼肉软糯，都是经过特别挑选，保持了自然的原汁原味……”
秦峰趴在地上哭笑不得地主持道，“王师傅，介绍菜品的环节还没到呢。”他这句话又引发了观众们的一阵大笑。
楚莫明显被特色蒸鱼吸引了，将胡椒炮弹忘在了脑后，她得到王师傅的许可后尝了一口，确实非常好吃！厨师王师傅因为上供蒸鱼一盘，免遭炮击。
工作人员看到她专心吃鱼，悄悄地将旁边的胡椒炮弹机挪走了。底下的迷妹们见势不对，大声提醒，可惜楚莫完全沉浸在了吃鱼的乐趣里。黑衣的工作人员没收完武器，信心大增，再次冲上来抓人。楚莫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索性把白泽换了回来。
白泽刚获得身体控制权，便看到两个黑衣大汉冲了过来，一人架着他一条胳膊，把他往炮口前摁。白泽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
秦峰发现白泽被擒，立马跳了起来，像是农民翻身把歌唱，“白泽他还是个孩子呢，千万不要放过他！”
白泽，“…………”
众人一时同仇敌忾，工作人员对准开炮，白泽没有防备便被胡椒炮弹击中，眼圈都泛红了，下面的粉丝心疼得嗷嗷叫。白泽莫名中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制止道，“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梅羽起哄，“现在装傻已经晚了！”
黑衣人同意地点点头，对着白泽又开了一炮，作为他刚刚袭击演播棚的惩罚。闹剧结束，观众们也笑得格外开怀，气氛极为热烈。
红绿蓝：我有预感这期《原味》会很好看，作为观众就不剧透了2333
菠萝菠萝蜜：史上最馋偶像，江山大业被美食摧毁[doge]
PRA范范：大家都在说什么啊？？没去现场的我好想知道[泪]
十六月：好想看他上真人秀啊，感觉好可爱[泪]可惜这半年通告都少，综艺肯定更不可能了……
经过这么一闹，秦峰对白泽反而更加亲切了，换场休息时还开玩笑道，“可以啊，你很有综艺天分。”
白泽以前总让人觉得不太好接近，他虽然表现随和，但太过正经，让人不敢开玩笑，可以说他有偶像包袱。秦峰还真没见过白泽做恶作剧，他身上满满都是稳重的君子风度。
白泽面对这样的夸赞哭笑不得，他实际心理年龄都三十多岁了，哪里还会露出“顽皮”的一面！白泽的心理非常直男，男人三十而立，真正成熟了，就不该被夸奖“可爱”或“调皮”，那就是不伦不类。
程焰之类的可以，他们还小，白泽自己就不行了。
他已经决定了，这集节目出来后死也不会看的，他不敢想象楚莫拿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原汁美味季》后面的录制一帆风顺，楚莫也不再出现，明显对附身没兴趣了。这期节目不会立马播出，还要等一阵子。白泽从影视园出来，便在车上接到了《红布》开工的具体时间。剧组经过调整，要继续进行拍摄了。
拍摄地附近，剧组的一群人聚在一起，烟火团队的所有人都在场，只少了一个人。
何导猛吸了一口烟，面色凝重，询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
老吕是何导多年的烟火师，拍过不少大场面，他老老实实道，“昨晚看见葫芦最后一面，今早去敲门，发现屋子里都空了，东西都不见了……他同屋那个进城弄保险了，屋里就住着他。”
“晚上没人瞧见？”
“没有，大家都没听见动静。这附近晚上也没车，不知道他怎么出村的。”
“给他家里打电话了么？”
“打了，他妈住农村，耳背，问了也不知道事儿。葫芦原来一个人城里租房住，房东也不清楚。”老吕越说语气越虚，对面何导的神色可不好看。
“这龟孙儿，不管老娘，自己跑了。”何导一脚踩灭烟头，骂了一句，冷声道，“行了，让人盯着他妈。”
老吕想了想，又补充道，“其他人说葫芦原来老借钱，数额还挺大，组里大家渐渐拿不出来，后来就没消息了……”
何导眉毛一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两年前吧，最近一年没再借过了。”老吕欲言又止，“不过他也没什么可抵押的……”
“你怀疑他私下借过？”
“不清楚，他没说过……”
何导目光一暗，他是打烂仗出身的导演，对这些弯弯绕绕还算明白。葫芦那种人穷得叮当响，存不住钱，也没身份信用资质，银行不可能贷款给他。他只能找些民间私人借贷，高利贷款，但风险性也大了。
这种民间贷款公司，钱的来源不明，谁也不知道葫芦是帮谁做手脚。
“他跟了我好几年了，一直挺踏实，我真想不到……”老吕哑声道，他们这个行业大多是师傅带徒弟、教手艺。老吕应当说对葫芦极为熟悉，从没想过他能那么沉得住气，还那么能演。
剧组出事好几天了，葫芦毫无异常，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完全不惹人怀疑。
“行了，接下来的拍摄长点儿心吧。”何导弹了弹桌上的烟灰，淡淡道，“我可不想退休前砸了饭碗，更不想吃上牢饭。”
老吕喏喏地应了。
白泽在《红布》接下来的拍摄再没出过意外，而且演技渐入佳境，似乎慢慢进入了阎二后期的状态。这让何导极为惊喜，他本以为这次爆炸会影响白泽的情绪，但似乎反而是个突破。
白泽以前没恨过什么人，更没怨过什么，对负面情绪的表达不够深刻。但他现在似乎有参考目标了，他对陈振华的不解、厌烦、排斥、愤怒等等，都可以运用在表演角色上。
“你觉得我变了？不，我是看透了。”阎天冬身穿黑色的外套，端坐在长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佛珠，睫毛轻垂，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孤身一人来，孤身一人走，有什么意思？”
“什么家？什么国？都是骗人的把戏。”他懒洋洋道，“麻痹精神的毒\药罢了。”
“Cut！这条很好，保持这个状态啊！”何导相当满意，又到李勤旁边去看了一遍。
饰演阎决明的黄生也赞许道，“白泽，你可以啊，说实话这回你没准能拿奖……”
黄生是拿过影帝的人了，自然清楚各大电影奖项的倾向，《红布》的题材就很讨评委们的喜欢。黄生不敢乱说电影的票房，但对评委的审美取向还是大致能有认知的。阎天冬这个角色就像是奔着拿奖去的，说不定能拿到个最佳男配。
白泽勉强笑了笑，不过情绪似乎不是很高。
黄生见怪不怪，理解他现在的状态，“还没出戏呢？行，你自己先调整调整吧，熬过这阵子就好了。”
白泽一个人坐在角落，默默地平复自己的情绪。他借用自己的经历激发表演感情，效果很好，但比较难出戏。阎天冬的角色性格会有一点影响到他本人。白泽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消极的状态，他和阎天冬还是有根本上的不同。
阎天冬觉得人生失去了趣味，寿命的长或短没什么不一样，都只是活着而已。但白泽并不想这样，他只有十年的时间，要珍稀每一天。
“十年后你掌管我的身体，我就死了么？”四下无人的时候，白泽向楚莫发问。
第十八章
“你认为什么算死亡？”楚莫飘了过来，沉默片刻后问道，“或者你觉得活着是什么样？”
白泽愣了一下，看着楚莫伸出手指。她平静道，“即使你现在活着，也说不清吧？”
“心脏的跳动？呼吸？还是大脑活动？”她的指尖隔空虚点，从白泽的心脏处，到鼻梁，再到额头，淡淡道，“如果你是说生理上的死亡，实际上你的身体还没死，但你已经不是你了。”
白泽哑然，然后缓缓开口，“我的意识死了？”
“你觉得我现在算活着吗？我不太懂你们人类对生死的定义。”楚莫以魂体状态转了个圈，“这也算意识活着吧？我不过是把你的身体和意识分割开了。”
白泽有些发懵，他确实无法分辨这到底算不算死亡。他的身体还拥有生命特征，只是不再由自己掌控，意识却游离于身体之外。他不解道，“你拥有那么长的寿命，为什么还执着于人身？”
白泽询问过很多次，楚莫却从没有正面回答。古代的皇帝总想着长生不死，楚莫没有死亡的烦恼，为什么还在乎一具肉身？
“佛家说有生者必有死，有因者必克果。假如没有死作为对比，其实也无所谓生。”楚莫的声音很轻，像是要随风飘去，“我想知道活着是什么感觉。”
她的眼睛明亮得如同黑曜石，有些好奇、茫然地注视着白泽。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像是在羡慕着什么。白泽突然意识到，她竟然觉得自己现在不算活着？
在白泽看来，除了普通人看不到她外，楚莫跟一个正常人完全没区别，就是物种不一样罢了。他当然不可能把她看做死亡的状态，但又如她所言，他解释不清活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们只知道死亡的反面就是活着，人到了某个时间节点就死去了，但没人探讨过没有这个节点怎么办？
楚莫没有死亡，所以她觉得自己也不算活着。
《红布》的拍摄要接近尾声，郭奇也急得嘴角冒泡。他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平时他早就把白泽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好了，现在公司却一次次出面插手他的安排。白泽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粉丝和片酬是不缺的，但还得有更多拿得出手的作品。
这种影视项目都要提前谈，今年聊下一年的工作。郭奇手里有几个快谈好的本子，最近再跟人联系，对方却说奇点娱乐拒绝了。他当时就愣住了，立即怒不可遏地给丁丽打电话，没想到这回接电话的人却是董典。
董典算是奇点娱乐的实际掌权人，而且还是郭奇的大学同学。当年两个人是同省的老乡，考上了一所大学，毕业后又继续一起工作。郭奇听到董典的声音，询问道，“丁丽呢？白泽下半年的行程是怎么回事？”
“她在旁边。”董典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来公司一趟吧，我们面谈。”
“她又跟你说什么了？”郭奇有些不屑地扯扯嘴角，董典和丁丽间有些暧昧，让他极为看不上，尤其董典跟郭奇一样，早就结婚生子。不过这种事情，郭奇也不好多说什么，更别提董典还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行，我马上过来。”
郭奇刚踏进公司，便感受到气氛有些不一样。会议室里只有丁丽和董典，董典见他进门，将桌子上的材料递给郭奇，“丽丽给白泽重做了一份行程，你看看吧。”
郭奇愣了一下，接过材料打开，越看眉头越紧，摇头道，“这绝对不行，拍摄周期太短，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好。我最近刚好有个适合的角色，不如先让白泽……”
“郭奇，丁丽跟你一样都是这方面的人才，自然有自己的考虑。”董典打断了郭奇，然后慢悠悠道，“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公司要往上市走，需要更多有一定量级的项目。”
公司想要上市，就必须每年推出一定数目的作品。现在奇点娱乐里的艺人只有白泽具备极强的粉丝号召力，拍出来的片子不管再烂，都有点击率的保证。丁丽给白泽安排的都是公司参与出品的影视项目，而且拍摄短，成片快，质量很难保证。
奇点娱乐本身的制作水平还不够，出来的影视作品自然没有大团队的好，再加上白泽又是公司的艺人，最后拿到手的片酬都不一定比外面得多。
公司上市后，董典等股东倒是身价暴涨，但跟公司里的员工可没有太大关系。为了尽快达到作品数量，丁丽把白泽的下半年排得满满当当，平均2~3个月一部戏，中间还有零七碎八的活动，基本没有休息。
郭奇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董典见他不悦，语气和缓了一些，规劝道，“你这个人就是太义气，老对人掏心掏肺……等个半年，公司真要上市了，他想拍什么，你再安排嘛。”
郭奇内心冷笑，这都等了快有四年了吧，除了前段时间白泽状态不好，白泽的行程就没有空过。董典开了不知道多少空头支票，但他本质上早就变成了商人，只在乎利益的最大化。
郭奇果断道，“我是白泽的经纪人，他的行程由我安排，这事儿我不会答应的。”
“好，那你现在不是了。”董典见郭奇冥顽不灵，索性也不再浪费口舌，“白泽那边你不用管了，公司会给你安排新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