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弹指之间,杨煜便处于下风!但是,他亦非简单能对付的,剑法一变!招招狠毒、辛辣!而且,招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一时半刻,居然和列缺打成平手。

小女孩淡淡笑了,看到了一场很有趣的架!

杨煜仍然未用古雾派的一招一式,很理智也很聪明的做法,但自尊心又不允许自己轻易被打败,同归于尽?看似下下策,审时度势却实乃上上策,也是他在月亮岛唯一存活的机会。

列缺呢?更是没有尽全力。瞧他过手百招,仍如闲庭信步,便可略觑一二。但他迟迟不下杀手,无视她的命令,又是为何呢?英雄惜英雄了?

心思难测(1)

列缺呢?更是没有尽全力。瞧他过手百招,仍如闲庭信步,便可略觑一二。但他迟迟不下杀手,无视她的命令,又是为何呢?英雄惜英雄了?

“呵呵…”思及时,小女孩轻轻的讥笑自娇小的唇间溢出,飘渺虚无般。

即便是讥笑,出自于她的,感觉依然是那么动听、悦耳。

列缺闻之,稍微一迟疑,杨煜的剑首次划破了他的衣袖。

他剑眉冷凝,似下了杀意。暗忖:少主人冰雪聪明,恐怕早瞧出了我的犹豫。

那笑算是警告吗?

望舒则不解地朝少主人望去,疑惑归疑惑,但少主人的心思,不是她能轻易惴磨得出来的,逐又将注意力放在庭中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

蓦然,列缺的身影凭空消失!眨眼之间,如魅影一般,无声站在杨煜身后!

洁白的手掌轻举…

“算了。”小女孩无趣打着哈欠,喃喃昵语:“我累了。”

简单的一句话,令列缺的手下减少了一缕冤魂,少添了一份罪孽。

杨煜暗舒了口气,完美的唇边荡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赌赢了!用生命中赌妖女并非诚心要杀掉自己,仅是一场她无聊的游戏。

顷刻之间,列缺飘出数丈,落在小女孩身边。恭敬地单膝半跪,柔柔抱起小女孩,直奔小女孩的寝室。

望舒亦跟在其后,至于戚管家的事,自有人会处理。

果然,在他们离开一刻钟,即有人迅速出现,清理现场。

庭院里弄坏了不少花草,仆人们正在补救。

杨煜略调息片刻,即恢复了体力。

行至楼台半倚栏杆,冷眼瞧着忙碌的下人们,其间他们谈笑依旧,对戚大姐的死不见一丝哀伤。

戚大姐生前残酷无情,暗中招来的怨恨额多,见她落得如此下场,下人们仅差未放炮庆祝!死后方知,她的人生有多少的失败。假如,我死在这里呢?又有谁会为我哭泣?谁为我流一滴眼泪…

心思难测(2)

不似杨煜的伤感,小女孩的华丽的寝室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萦绕着熏香的闺房,轻纱罗缦,家具木料皆为上乘的紫檀木,几副名贵的字画悬于墙上,平添几分书香之气。

小女孩赤脚端坐在菱花镜台前,迷离浅笑望着镜中的人儿。

列缺小心谨慎的解开了她头上的簪子,霎时,乌黑的发丝如瀑散开,披在瘦弱的双肩上。他轻捏起台上的雕花木梳,柔柔的发丝躺在素白的掌间,轻轻梳理。此项乃望舒份内的差事,但少主今个儿心血来潮不喜欢,偏要让他做。

他本推搪说自个儿粗糙的双手恐怕做不来,可少主人任性的命令他马上习。瞧吧,习得他小心谨慎,汗流浃背!虽然,表面上依旧是冷静从容。

“你说我漂不漂亮?”小女孩微微抬起小脸,纯真的眸子满载着期盼,像期盼着他的赞美。

列缺眸光微闪,温柔说:“少主当然是很漂亮。”

“比我起我娘怎么样?”

“属下不敢妄下评论。”谈话间,他手间的工作亦未曾停歇。

“可是我就想听你说说看。命令呐。”她调皮一笑,任性要求着。

“是。少主人像一朵小幽兰,清丽脱俗,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岛主呢?嗯,像一朵高贵的牡丹花,国色天香,娇艳无比。两者间,各有各美,属下分不出谁更漂亮。”

小女孩高兴地咯咯笑着,跳下了檀木圆凳,可爱地踮起脚跟,赤脚盈步在光滑的地面,清凉的感觉舒适无比。

“不累了,我不想睡觉。”她回首流盼,却撞上列缺惊愕的表情,瞬间明白其心中惊讶的,逐冲着他无邪一笑!很快,又撇开小脸,专注着自己脚面上。

“很吃惊吗?”她小声问道,有一些随意。

“我…属下一直以为少主…需要人照顾。”他仍无法相信自己瞧见的事实。四年多,日月相伴,朝夕相处,却一点也瞧不出来她可以自由活动…

心思难测(3)

“干嘛不说,以为我一直残废、动弹不得呢?”小女孩说得很悠闲随意,自个儿愉悦的用小手拎起绫罗裙摆,轻快的转起小圈圈,如嬉戏凡间的小精灵,和刚才在东湘阁判若两人。

悬崖顶上凄婉的她,东湘阁里冷然的她,如今眼前纯真可爱的她,到底哪一个才算是真正的她?或者哪一个都不是真正的她?

列缺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四年多,她竟然可以瞒过了所有的人,即使连从不离身的自己皆瞒了过去,这份心思,这份忍耐,天下何人可及?

事情的始未,他自然不了解,但小女孩可没打算让他了解,让他一个人去猜测,一个人去神秘。

说起来,小女孩今个儿是真的高兴,一切皆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再说,今天内力更上一层,往后练功皆可随意活动,不需再像废物一样让人抱来抱去。

“属下绝无他意。”列缺慎重的澄清事实。一丝疑惑自他眸中闪过,少主人用意为何?若初次相见,心定会觉得她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小女孩甜甜一笑,眼眸顽皮闪动着说:“我知道。平时不动,只是懒得不想动嘛!”撒谎,却一点也让人生不气来。

列缺沉默不语,是何原因令她突然动起来,心中自是好奇,但也仅是好奇。主人的事,不是一个下人该问的。

“缺,我今天不想听你念书、说事儿,也不想听你吹箫、谈音律,我们到外面去玩好不好?”阳春三月,正是百花争艳的季节。

那散发着熠熠光芒的美眸,向往着屋外的春色,很久了…终于可以随意在阳光下走着,无需借助旁人!

她,踮起脚尖,伸出纤白如玉的小手,一拉房门!

霎时,清晨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她一时间不能适应般,缩缩脖子、抿抿唇,以小手挡了挡,忘情抬起小脚想跨过门槛儿,不料,裙摆太长忘了撩起!小小的玉足无意中似的一踩,整个人失去平衡朝门外摔去——

心思难测(4)

玉脚一踩,整个人失去平衡朝门外摔去——

“小心点,摔倒了怎么办?”列缺身影一晃,由背后抱住这小小的身子骨,见她粉雕玉琢的小脸泛出一抹红晕。

“我,我太高兴了…一时,一时没注意。”小女孩睫毛眨啊眨的,困窘模样,柔美可爱之极!令列缺心神一恍!此等模样的少主人,四年来尚是第一次瞧见。

由刚才惊愕中调整过来,他坦然接受了小女孩的变化。

毕竟,她的存在一直是岛中不能谈论的禁忌,一个天方夜谭的迷、一个青春不老的神话。再多一件,又何足为怪?

而守在门外的望舒,早已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忘了合拢。少、少、少主人,刚才、刚才明明在、在动!我、我眼花了?

她大力以手指揉搓了几下眼睛,再瞧——刚好,见少主躺在列缺的怀中!暗松了口气,真怀疑大白天撞鬼了!

“少主,现在你不能这样出门啊,需要梳洗一番。发丝散着,衣服也不太合适,太大也大长了,容易摔倒。还有…”列缺瞧了瞧她赤着的小脚,柔声道:“赤脚走在石头小道上会生痛,一不小心还会划伤的。”

小女孩抿抿唇,委屈瞧了瞧外面,心不甘愿点了点头,霍地又释然笑了笑,脱离列缺的怀抱,小手挽起裙角兴奋朝屋内走去。

列缺站在门外,恭敬问道:“少主人,需要叫望舒帮你更衣梳洗吗?”

“不用了,把门给关上。你瞧舒那样子,能帮我什么忙啊。”说着说着,又换了一副小大人的口吻。错觉一样,竟有种像普通小女孩的任性,很符合此时她外表给人的年纪。

闻言,列缺看向一旁的望舒,如已所料,亦正如少主所言,此时呆若木鸡的望舒,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若少主出来时,她能从震惊中回过神,必是相当不错的了。

他负手而立,守于门前,望着庭院一片盎然,杨柳新芽,小小的燕子轻巧掠过,清脆的啼鸣,添了满园春色。

心思难测(5)

等了半刻,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列缺望去,冷峻的脸上先是一愣,后忍不住淡淡露出笑意。

小女孩衣着清简舒适,大概是找不到短裙,逐将长长的裙摆撩起,卷束在腰间的绸带上。头发想必不懂得弄,找了一根罗绸丝带直接绑着。赤脚依然是赤脚,嘟着小嘴瞧着脚丫子,怕是找不到绣鞋。因往常,她额喜欢赤着小脚,鞋子显得多余,逐放在衣箱中不起眼的一角里。

“出发吧。”

“少主请等等。”列缺进内,一会儿便出来了,手里却多了一双粉红色的绣鞋。他半蹲着,专注地抚起小女孩的小玉足套了进去。

由于低着头,他瞧不见小女孩眸中掠过的诡谲。

可见,她刻意让他卸下主仆间的那层纱。

若论全岛中有什么人是她瞧不透的,即是眼前这个人,一个看似朴实无华、忠心耿耿的下属。他的眼中一直无关名利,漠视美色,从容、悠闲、淡泊。

虽然,初见的人会觉得他很冷峻,但她知道那仅是他天生流露的,并非真冷。

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即便是恢复真貌的自己,也未必能赢之。令人费解的是如此出色的一个人,因何会甘愿待在这里,当一个下人?让人呼来喝去的?

她也曾想过,他定是风潇潇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用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奈何长期观察下来,反倒觉得风潇潇亦未必能左右得了他。

究竟是何目的让他留在月亮岛、留在这里?罢了!想不透的事,暂且搁置,待日后再烦恼。

列缺同她穿好绣鞋,抬眸柔和瞧着小女孩,轻问:“好了。觉得还合适吗?”不知不觉意,少了七分恭敬和疏远,却多了三分宠爱、四分亲切。

小女孩跺了跺小脚,满心欢喜地笑着说:“很漂亮。”她一转身,纯真的笑颜瞬间敛去,取而代之是一抹狐狸般的狡黠。

心思难测(6)

小女孩道:“舒,今晚开宴,去准备一下。我和缺只是到附近走走,十二使者也不用跟着了。”

“是!”望舒终于寻回停歇的思考能力。

同时,暗处有人应“是”。

原来内宫,一直由月亮岛最精锐一批侍卫守着,即风潇潇亲自挑选、训练的十二杀手。不同的人掌握着不同的绝技,但每一个人放进江湖,皆可成为一等一的高手。这也是为何,凡擅入者皆无一幸免的源由。

“我要去看桃花。”小女孩含笑地眨眨眼,调皮地张开小手臂,望着列缺。

他马上意会,带着敬意俯下身子小心将她抱起。

施展轻功,跃上屋顶,转眼离开了。

列缺带着她直接来到了月亮岛的一片桃花林。

这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他进入桃林,在横穿过桃林的一条清澈的小溪畔停了下来,低头看向怀中,唇角微微一扬,少主人正闭目休息着。

“少主,到了。”

“嗯。…”

小女孩幽幽动了一下漂亮的眼睫毛。

缓缓张开了眼睛,骤望这景色,不由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惊喜和赞叹。

“好美…”

触入眼帘的,即是一大片桃花林。桃花锦簇,朵朵鲜艳,在微风中摇曳多姿,衬着郁郁芳草,缤纷落英,美不胜收,仿如书中描述的桃花仙境。

小女孩深深吸着空气中淡淡的香气,忘情地脱离了列缺的怀抱,小脸愉悦地哼着曲子,在林中像蝴蝶般轻舞,情到浓时,清吟,“四月芳菲尽,桃花始盛开,春归无觅处?转入此中来!”接着,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回荡。

列缺静静守在一旁,眼中再度掠过一丝诧异。白居易的诗让少主人这么随意一改,配上此情此景,确是别有一番韵味。

小女孩快乐地在林中穿梭、嬉戏,笑声悦耳动听,比黄莺更胜三分。玩累了,安静的躺在草地上看落花。聆听着列缺古朴悠扬的洞箫,享受着这一片的宁静和安祥。

心思难测(7)

时间慢慢流逝,落日的余辉,渲染上了满园桃花,更显得分外妖娆。

箫声止,列缺提醒道:“少主,用晚膳的时候到了。”

小女孩意犹未尽。

悠闲的躺在青青的草地上,侧了侧身,过了一会,方带着一丝慵懒,娇懒的张开小小的手臂。“嗯…”

“是。”

列缺恭敬垂眸,没有和她直视,轻柔的横抱起小女孩往宫中而回。

身影远去,小女孩一句淡淡吟咏,却遗留在空中,“东风起,片片桃花点点涟漪,羞撒芬芳一地。…黄昏迟,潺潺流水生生不息,轻送花魂归去。…”

花魂归去…应该归去何方呢?天际?不得而知。

落凤行宫。

戚管家指染少主人男宠的事儿,在全岛不径而走。

备受关注的是那个男宠,居然是少主人声称最宠爱、最有趣的玩偶!

岛上可有些人坐立难安了,担心会不会真给那个肥女人得逞。听说是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忍了一年有余,结果,却让一个丑八怪捷足先登,这口闷气可怎咽得下?

原本小孩子嘛,爱玩爱闹的,想个办法令她让出一个男宠,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可偏偏这个小孩非比寻常,不是普通玩意能随便打发得了的,弄了一年多,也想不出个办法。

今晚设宴了。

小女孩不派人去邀请,四名师姐也会同去。

若那一个师姐有事来不了,也必会先派人托个声。

观其意,无外乎碍于“少岛主”的头衔。暗中各人的心思,唯有各自去揣摩。

四年前,四个人亲眼目睹师父风潇潇带着小女孩回来的。

小女孩以女儿的身份,名正言顺登上了四个人明争暗斗了半辈子的位置。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女孩像妖精一样,四年如一日的容貌又该如何解释?一点都没有改变,也没有长大,即是说,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心思难测(8)

四人不得不怀疑。小女孩会不会是传说中最为神秘的那一族的后人?很多知情的人都秘密的称呼他们为“不老族”。传说这一族的人,虽难免生老病死,但外表终生不会变老,几十年如一日,皆可以维持在人生最美、最年轻的时刻。更传说,他们人人皆握有“青春不老”的秘诀。

青春永驻是每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谁会不想拥有?

碍于风潇潇的庇护,她们不敢有过激的行动。

宴会,无疑是她们可以光明正大接近她的一个方法。

只是这次,多添了一个目标——绝美的少年杨煜。

面对着倾城的美色,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同样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

夜色当空,幽静清冷,落凤内宫依然魁丽奢华,灯火辉煌,丝竹不绝,载歌载舞。

当四个人带着自己的男宠,不约而同出现在大堂。

美眸一瞧!

皆微微错愕,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四个人似乎没料到岛主风潇潇会出现,而且比她们更早坐在首位。

风潇潇正满面春风的抱着小女孩风漓漓说话,宠爱之情溢于表。

她们纷纷近前恭敬行礼。

风潇潇凤眸稍抬,扫了四人一眼,含笑说,“都来了。不必多礼,坐吧,咱师徒们今晚就在这聚聚,开怀畅饮。”

四人收敛了平时的妖艳之气,恭然应了一声是,即各自入座。

玩乐归玩乐,然而,在能掌握自己生死大权的人面前,谅谁也不能任意而为,不仅得佯装自然随意,还得时时揣摩着岛主的心思。

这自然没有在只面对风漓漓时来得随性。

“小宝贝啊,听说…你杀了戚管家,对吧?”风潇潇像在闲谈间提及。

但是,在座的几位皆知道这个“戚管家”追随岛主很多年,对她忠心耿耿的,也很受器重的。这么简单即让小女孩风漓漓在轻描淡写间给杀了,总得过问一下吧。

心思难测(9)

小女孩微翘着小嘴,有些不悦,样子却可爱之极,红唇微启:“是的。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不错!她就利用这一点除掉了风潇潇手下一条忠实的狗。

致命的理由,对小孩子来说,已经很充足了,又不容易引起风潇潇的怀疑。

小女孩和风潇潇,看似和平相处的表面之下,隐藏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关系。

母女?仇人?

牵制?反牵制?

斗智?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