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豫不说话,夕菡却说:“萧豫,你走吧,我留下,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她看到他的眼神里的关切,不舍以及痛苦。她的心忽然有些软了,毕竟相处了这么几个月,他对她一直都是很好的,甚至有些宠溺,对,是宠溺。

他看着她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的心越来越痛。

“好,我答应!”萧豫终于下了决心,他看到邢明得意的笑,夕菡感激宽慰的笑。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顺德二十五年,六月中,皇上立十二皇子为太子,李相辅政。

萧豫每天都思念着夕菡,脑子里挥之不去那样稚嫩的脸,娇媚的眼,玲珑的鼻,小巧的嘴,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都如此思念。他时而会后悔,为什么她在府里的时候自己没有多看她两眼,多陪她一会儿?他知道,他爱上她了,这个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的小丫头。

可是…原本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他原本想用一生的时间去忘记那段感情,忘记什么是爱。但就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心慢慢的打开,慢慢的融化。也许他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只是人不在眼前了,才有这样心痛的感觉。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呢?邢明,他为什么要留下夕菡?是人质吗?完全没那个必要!

他每天都会经过夕菡的房间,总是习惯性的往里看几眼,只是没有那个娇弱的身影。汀兰汀芷在里面或忙碌,或闲置,她们也十分想念夕菡,更多的是疑惑:夕菡去赵家,怎么会不带上她们呢?但她们不敢问,她们也许害怕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还好有莫羽在夕菡的身边,应该不会发生不好的事。

他白天总呆在军营里,到很晚才回府,就算是回到王府,也只是在书房,如烟处已很少去了,更别提素婉紫奴。

以前思念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去喝酒,会到那些烟花之地寻欢。后来结识了如烟,他便有了发泄的欲望,他强烈的占有如烟的身体,好像要把他的想念化为洪水猛兽,冲击着如烟身体的最深处。

可是现在,他冷静了,愈发的冷静便愈发的思念。他不知道远在敌国的夕菡会不会想他,大概不会吧,因为她不爱他。

“你想萧豫吗?”邢明看着身穿宫女装的夕菡,没有人知道她是人质,只是皇帝身边多了一位貌美的宫女罢了。

“想起还是想念?”夕菡抬头看看他,他还没有大婚,后宫没有一位妃子,这样的他很自由,没有人束缚。

“有什么区别吗?”邢明放下手中的奏折,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当然有区别,我们一天会想起很多人,匆匆飘过,什么人都有,亲人,友人,爱人甚至敌人。但是只会专心的想念一个人,这样的人在你心里停留的时间很长,想他的时候会开心,痛苦,一切的喜怒哀乐都源于那个人。”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对萧豫,大概只是想起,还没有想念吧。”

邢明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一个小丫头,竟有这样深的见解。”

夕菡也笑,说:“这也不是我说的,原是先生说给我听,我觉得十分精妙,就记住了。”

“何寒衣…”邢明眯起眼睛,“我们好多年没见了,他誉满江湖的时候,我和你现在一样大,那时候我的剑法根本无法与他抗衡。呵呵,你喜欢练剑吗?这些天你一直半夜起床练剑。”

“不是很喜欢,以前练剑,是想超过先生,现在嘛…是想超过你!”

“哦?为什么要超过我?”

“等我超越你之后,就会回来夺走你的王风剑!”

邢明抚了抚手中的王风,郑重的说道:“王风剑,除了有能之人可拥有它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特点。”

“什么?”

“必须是皇族后裔,王室贵胄。”要不然为什么这柄剑会称为王风呢?没有王者风范,怎么配拥有王风剑呢?

“先生是能人啊,而且他也是…”夕菡连忙住嘴,不,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说!

邢明淡淡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那个秘密。不过此事与我梁国无关,你在这里不用过分小心谨慎,没人会怪罪你的。”

夕菡冲他一笑,是该上茶的时候了,她正准备出去传令,腰际却被邢明抱住,他顺势一拉,整个人便倒在他身上。她正欲开口说话,舌头却被堵住,又来了…

悠长而缠绵的吻,夕菡喘息未定,浑身发烫。邢明仍笑眯眯的望着她,忽然说:“以后,你想念的人必须是朕,知道吗?”

“我不喜欢被命令。”夕菡抗议,为什么以后要想念他呢?她想念的只会是何寒衣!

“你会喜欢的。”邢明再次将嘴唇覆盖在她的唇上,她很配合的蠕动着她的小舌头,这个丫头,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第一卷 费尽心机 夺得帝位 第三十三章 私访遇同门

顺德二十五年,六月底,小暑。

一个帝王,如果整天都呆在皇宫里,那么他所知道的世界,只是圣贤书上的世界,他的子民也只是百官口中的良民。所以他必须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了解他的臣民,这样,才能成为一个圣明君主。

当然,他不能以皇帝的名义去视察,否则他所看到的必定是一片虚假的繁荣。所以,他要着便装,私访。

梁国的都城和齐国都城一样,到处都是繁花似锦,邢明之所以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出来巡视,因为他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他没有子侄,兄弟叔伯都死了,谁来和他抢这个皇位。梁国是君主集中制,权利都在皇帝的手中,没有内阁,贵族也毫无用处。更何况,所有的军权都在他的手中,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而齐国就不同了,齐国是内阁制,皇帝的行事完全要受到内阁的左右,但是近几位君主却将内阁制的权利有所削弱,皇权越来越得到巩固,但也因此露出弊端,比如现今的皇帝削弱内阁,但却不理朝政,只有皇后一人说了算,李相表面辅政,实则与皇后暗中勾结。

夕菡才不管这些诊治话题,她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了,街上人来人往,已经是夏天了,人们都穿着极其单薄的衣衫,女孩子们都露出半截玉臂来,摇动只手中的薄扇。夕菡原本怕热,幸亏莫羽举着伞在她头顶挡着,她手中也有一把扇子,却是邢明的。

其实,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没有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日出来作奸犯科,那些贪官污吏远在天边,所谓天高皇帝远呀!但是皇帝也不能跑那么大老远去管理那些人,亦所谓鞭长莫及,只能靠手下那几个值得信任的人去查办,梁国设立的巡查御史,就是为了个皇帝暗中办差所制。

其实齐国也有类似的机构,身份极为保密,直接效忠于皇上,可不通过内阁而上密折。这些人遍布朝堂内外,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被人称为暗使。

邢明和夕菡几人来到一家茶楼,坐着品茶。看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夕菡刚开始还饶有兴味,但久了便开始无聊起来。她抬头看看邢明,只见邢明正看着她,夕菡说道:“就这么坐着吗?无聊的很。”

邢明一笑,说:“在这里看众生百态,不觉有趣吗?”

夕菡说道:“我又不是圣明君主,看这些何用。”说着又往下面一瞥,这一瞥竟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却是何寒衣!她抑制不住兴奋之情,冲下面叫道:“先生!先生!”

邢明立刻把她拉到身边,冷笑道:“鬼丫头,他怎么知道你在这里?难道你说不想回到萧豫身边都是假的吗?”

夕菡笑嘻嘻的说:“我的确不想回到萧豫身边,可是我想回到何寒衣身边呀!”她哧溜一下,就钻出了邢明的怀抱,此时何寒衣从窗外翻入,正落到他们面前,夕菡扑过去抱住他。

邢明只带了一个随从,而且这个随从不会武功。如果夕菡与何寒衣联手的话,他必定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何寒衣爱怜的拍拍夕菡的肩膀,向邢明抱拳道:“小师弟,好久不见了,这些天多谢你照顾菡儿。”

邢明冷冷的说道:“好说,师兄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何寒衣拍了拍怀中的夕菡,说:“我这个徒弟调皮的很,在这里怕是叨扰师弟了,劳烦这么多天的照顾,我这就带她离开。”

邢明听了一笑:“她在我这里好的很,不必急着走,若是师兄舍不得,何不在也这里留些日子?我们也好叙叙旧。”

何寒衣正欲说话,夕菡却道:“师叔真是好心,我在这里呆够了,早晚是要离开的,何况先生也不喜欢这里。”

她说时看着何寒衣,脸上眼里全是笑意,邢明看得心中甚是不快,于是说道:“你现在还是我大梁国的人质,真以为想走就走么?”

夕菡抬头看了看何寒衣,情意无限的说道:“有先生在,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何寒衣微笑着看着夕菡,遂一拱手,便想带着夕菡离开。谁料刚一转身,茶楼里忽然布满了梁军,这些禁卫军仿佛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一下子就涌现了出来。

邢明笑道:“就算我武功再高,那些大臣怎么可能放心一个帝王独自出宫呢?”他站到何寒衣面前,又说道:“想必师兄对此是深有感触吧?”

何寒衣苦笑一下,夕菡叹了口气:“我原本不想杀人…”她这句话一说出口,众人都知道她要出剑了,可是有王风剑在,她的无情剑,又有何用呢?

果然,邢明的王风剑打落了她的无情剑,她怒气冲冲的瞪着邢明,邢明捡起无情剑交到何寒衣手中,说:“师兄真该好好管教这个徒弟,果然顽劣了些。”

何寒衣笑道:“师弟的剑法又进益了,菡儿,这样无礼,还不向师叔赔罪?”他虽是这样说,眼中仍是含笑,毫无责怪之意。

邢明冷笑一声,说道:“请吧!”他率先走出茶楼,后面是一脸无奈的何寒衣等人,禁卫军紧紧跟在四周。

此时天空中飞过一群白色的鸽子,雪白雪白的,它们飞的相当轻盈,听不出一丝声响,仿佛是一位轻功极高的高人,若不是同样的高手,恐怕是听不出那样的声响的。莫羽抬头看了看那群鸽子,它们飞的很快,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他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跟着众人走了。

回到宫中,邢明并不为难他们,反而将他们视如上宾。除了不能进出自由外,一切都是一个贵客所能享受的待遇。何寒衣心中明白,他们是被软禁了。其实如果他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就算是邢明,也未必能阻拦的了。但是菡儿…更何况她还是齐国的人质,唉!

晚上,何寒衣看着身着宫女装的夕菡,笑了笑:“到是很合身。”

夕菡也低头一笑,摸了摸衣角,抬头对着何寒衣的脸颊,轻轻的把小嘴贴到他的嘴角边。何寒衣只当她顽皮,谁知她却吊住何寒衣的脖子,闭上眼睛,将舌头伸入他口中,他大吃一惊,连忙推开。

“菡儿!你…你这是…”

“先生怎么了?”夕菡被他推开,心中顿觉委屈,再看他满脸恼怒的样子,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殊不知,这沈夕菡从小体弱多病,家人对她是千依百顺,五岁之前由父母哥姐照料。此后便由何寒衣一手带大,只因她的病需在无人处静养,何寒衣每年带她到那深山里去吸取日月精华,朝露暮雨。只教得她一身武艺,却从不管礼教之防。夕菡从小与他耳鬓厮磨惯了,他只当是孩子玩闹,或是将她当女儿看待,却不知她对自己存了情愫,这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师兄在这儿呢!”邢明来了,他早来了,完全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强忍怒意,站在夕菡身边。“我正想找师兄喝一杯,不知师兄可有此雅兴?”

何寒衣半晌没有说话,他看着夕菡无辜的眼神,忽然责怪起自己来,他的确不是个好师傅,不能再误了她!

“也许,留下对你来说更好。”只这么一句话,夕菡还没有反应过来,邢明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却已消失在夜幕中。

“先生…”夕菡追了过去,却被邢明拉住,“您…您竟然舍弃了我!”

第一卷 费尽心机 夺得帝位 第三十四章 七夕归故里

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

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

清漏渐移相望久,微云未接过来迟。

岂能无意酬乌鹊,惟与蜘蛛乞巧丝。

唐李商隐《辛未七夕》

顺德二十五年,七月七乞巧节,又称七夕。

萧豫一个人背着手,立在王府的庭院中,昨天收到从江南赵家捎来的信,说夕颜有喜了,请夕菡过去、他悄悄的打发来人走了,只说夕菡身体抱恙,在府中养着,到现在,夕菡被困梁国的事情,除了他自己,王府中甚至是京城里,都没有人知道。

晴朗的夏秋之夜少不了的便是蛙鸣,叫了两个月了,还在叫。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大概那莲花池里都是这些活物吧!

夕菡走时,这些莲花还没有开。京城里传言,沈家三小姐是荷花仙子投胎,听说当初她出生时,府中还开了一朵娇艳的荷花。可是当她落地时,那花儿却瞬间衰败了。萧豫忽然想起小时候,母妃偷偷的和自己说过,他落地时胎发如冠,,天上祥云普照,贤妃甚至看到了有条金龙盘旋在宫中的柱子上。但此事贤妃从未和任何人说起,也提醒他不要和别人说,他明白,那是他帝王命运的体现,就仿佛神算子说夕菡会取代慕容珏一般,其实,所谓的取代,也许并不是取代慕容珏的权利地位,而是取代她在萧豫心中的位置呢?

如烟不知何时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微笑着说:“起风了,爷,回屋吧。”

萧豫回头握住她的手,感激的一笑:“夏天的风,吹着到觉得舒坦。”

如烟点点头,说:“那我就陪爷站着吧,免得爷一个人寂寞。”

萧豫心中一震,寂寞,多久违的词了。因为想念那个人,而变得如此寂寞吗?纵然身边有这些爱着自己的女人,仍觉得寂寞吗?

素婉带着紫奴走到庭院的一边,看到两人站在那里,停顿不前。素婉咬咬牙,对紫奴说:“走吧!”她转身欲走,却听见如烟在背后叫她。

“姐姐,”如烟跑到她身边,欠身道:“姐姐也是来陪爷的吧?”

素婉有些吃惊,以往如烟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怎么今日?哦,对了,王爷在呢!她的面上愈发显出鄙夷来:“早知你在这里,我们就不来了。”

如烟笑了笑,说:“姐姐这话说的,到像咱们多么不容似的。咱们都是爷的女人,凡事都该想着爷才是,姐姐既然来了,咱们就一起陪着爷吧?”

“不了,你陪着吧,我乏了。”素婉的心中好想陪着萧豫,可是,她只想一个人陪着他,但她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她走了。就算能陪着他又有什么用?你能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吗?

萧豫不愿意看见她们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样子,他到是想看那个人为自己吃醋。不过,可能吗?他苦笑了一下,对如烟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去书房。”

如烟看着他走了,有两个月了吧?萧豫没有碰过她一下,确切的说,萧豫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一下。是因为那个人,那个连女人都不是的小孩子!

萧豫默默的坐在案前,随手拿起一本书。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屋子里有人,他猛地抬起头,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赫然就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夕菡…”他跳过去,想抱住她,却又怕是做梦,碰了她就会消失。

“呵呵,这么巧啊?”夕菡傻傻的笑着,眼里却是泪花。

萧豫紧紧拥住她,很用力的抱着,仿佛一松手,她又会跑了,又会让自己魂牵梦绕。

两人默默的抱着,谁都没有说话,良久,萧豫才放开夕菡,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只问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夕菡像是被泼了冷水,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不冷不热的说:“您要是不想我回来,我马上就走。”

萧豫坐到她旁边,笑说:“不是这个意思,好歹报个信,我好去接你。莫羽呢?他怎么没护送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莫羽明日才到,我是骑了邢明的汗血宝马回来的,您可别误会,不是逃回来,而是梁国的国君放我回来的。”夕菡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萧豫孤疑的看着她,说:“他有这么好心,无条件放你回来?”

“恩,我在那里天天吵的他睡不着觉,他没办法,只好送我回来了。”夕菡轻描淡写的将那几天的事情一笔带过,萧豫虽然不相信她,但也不会问什么。

何寒衣走后的三天里,夕菡每日哭泣,不进食,不安寝。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默默的流泪,她是真的痛了,因为被所爱的人舍弃,不管那是什么样的理由,在她看来,没有比爱一个人更重要。什么师徒之仪,礼教大妨,她才不管!

邢明被她哭的心融化成苦水,她是这样的倔强,又是这样的纯真,她就像那朵莲花,不知道这世间的浑浊,她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却不明白这世上容不下这样的感情。大逆不道,有悖常理!因为所有的人都在保护她,所以当这些保护忽然不在的时候,她会有多痛?

“你走吧,去找他,然后离开。”邢明用尽所有的力气说服自己放她走,他不愿意她离开,但他更不愿意她痛苦。

夕菡眯着泪眼看他,其实就算她走了,也不回去找何寒衣。她心中明了,她走了,她的家人会受到牵连,甚至会引发齐梁二国的再一次交锋。这些她都懂,她只是想释放一下自己,如果这些眼泪不流出来,她会痛死的。

“真的肯放我走?”

“恩。”

于是,夕菡骑着邢明的汗血宝马,拿了邢明的折扇,马不停蹄的返回齐国,直奔浩清王府。

萧豫看着夕菡愣愣的发呆,说道:“回来就好了,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也许他以为,邢明对夕菡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他没有问。他就是这样,除非你自己说出来,否则他宁愿将问题烂在肚子里。

夕菡回过神来,伸了个懒腰:“我好累,赶了很久的路才到,一回来就看到您的两位宠妃在争风吃醋,我就没敢上前。”

“是不敢还是不想?”萧豫轻轻的揉捏她的腰,她轻笑着跳开。

“你还让不让人睡啊?”

萧豫把她抱到床榻上,脱了外衣,盖上被子。显见是累了,一会儿就睡熟了,眉梢仍微微的蹙着,萧豫也灭了灯,和衣在她旁边躺下,如此一宿无话。

第二天,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侧妃回来的事情。汀兰汀芷高兴的围着夕菡,生怕她少了根头发丝儿。先是如烟前来探望,诉说自己对夕菡的想念,夕菡抱歉说自己走的急没带礼物回来,如烟自然说没关系。

素婉也带着紫奴来探望,几个月未见,夕菡愈发的清逸脱俗了。只是脸上仍瘦削,没有光彩的样子。

众人一起说了些话,也就散了。汀兰悄悄的问:“小姐真去了赵家,怎么也不带我们?”

夕菡抿嘴一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确实并未去赵家。”于是就将在梁国之事说了,却并不提何寒衣,另又叮嘱汀兰万万不能说出去,汀兰心中雪亮,说绝不多言。

如此,王府中也无他事,只是萧豫不再独自住在书房,有时往如烟处,有时也到素婉紫奴那儿,时而也来夕菡房中,但却从不过夜。只因夕菡又犯了旧疾,请了大夫来瞧,开方子吃药,身子仍在调理中。

第一卷 费尽心机 夺得帝位 第三十五章 成人及笄礼

顺德二十五年九月,一阵秋雨一阵凉。

夕菡的生日快到了,若是正常人家的女子,十五岁,正是及笄的年龄。但夕菡却先婚嫁,再及笄,虽然有违常理,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从皇后当政,浩清王无圣谕不能进京,所以夕菡一人带着丫鬟随从回来。而且回京的日子不能超过三天,笄礼之后就必须返回湖州。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及笄礼竟是这样的平淡,她记得二姐夕颜的及笄礼,大姐从宫中回来,作为赞者,协助正宾一品诰命行礼。就连托盘的有司,也是从二品夫人。那时,是沈府最光辉最荣耀的岁月。夕菡看着寥寥无几的宾客,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念头,将来必定让沈家恢复以前的光鲜!

这次大姐不在,二姐也不能回来,先生不知去向。正宾就请了叶相的夫人,有司等人夕菡并不认识,心中不免酸楚。

笄礼开始,沈相站在东阶迎接宾客们,虽然没什么人,但礼数总要尽的。有司托盘站在西阶下;客人立于场地外等候;夕菡沐浴后换好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更衣间)内等候;音乐演奏开始。

众人相互行正规揖礼后入场,主宾落坐于主宾位;客人就座于观礼位;宾客都落坐后主人才就座于主人位。

落座后,沈相站起身致辞:“今日,小女夕菡行成人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夕菡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赞者先走出来,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夕菡这才走出来,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宾客行揖礼。然后面向西跪坐在笄者席上。赞者为其梳头,然后把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叶夫人先站起身,沈相及夫人随后起身相陪。叶夫人于东阶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主宾与主人各自归位就坐。

夕菡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叶夫人走到夕菡面前,此为初加,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跪坐下为夕菡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赞者为夕菡象征性地正笄。夕菡起身,宾客们向夕菡作揖祝贺。夕菡回到东房,赞者从有司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夕菡穿着襦裙出房后,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父母亲,行正规拜礼。此为一拜,叶夫人吟道:“笄者拜家长,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拜完之后,二加发簪。夕菡面向东正坐;叶夫人再洗手,再复位;有司奉上发钗,叶夫人接过后走到夕菡面前;高声吟颂祝辞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赞着为夕菡去发笄。叶夫人跪下为夕菡簪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赞者帮夕菡象征性地正发钗。宾客再次向夕菡作揖。夕菡回到东房,赞者取衣协助,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夕菡换好深衣出来向来宾展示。然后面向正宾,行正规拜礼。这是二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夕菡心中想起何寒衣,忍不住想哭泣,但因众人俱在,尤其这样的日子,所以强忍眼泪,生生的将泪水逼回去,心中却越发酸楚。

三加钗冠,和初加二加一样,叶夫人高声吟颂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夕菡去房内更换与头上幞头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然后就是三拜,夕菡跪于轩辕炎黄旗前,叶夫人吟道:“笄者拜炎黄,传承华夏文明。”

接着便是给夕菡取字,叶夫人起身下来面向东,为夕菡取字,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稚君。”

夕菡答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她想起来了,二姐当时的字是沅君,自己以后的字便是稚君了。

然后便是聆讯,夕菡跪在父母面前,沈夫人教诲道:“豆蔻已过,笄礼既成,汝当启智承德。内齐长幼,外扶友朋,尽儿女之心与父母,献一己之力于天地。”

夕菡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她立于场地中央,行揖礼于众人,受礼者微微点头示意。

最后,沈相宣布笄礼成,再次对宾客们表示感谢,众人也有先散了,也有留下的,留下的人都在**用些点心,与沈相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