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藏爱 作者:焦糖冬瓜

路小漫本是京城老槐树下晒太阳的小乞丐,每日混吃混喝混日子,却不料到被敲晕了卖入宫中,成了一个没品阶谁都能使唤欺负的小宫女。她想要自由想要无视礼法想要继续做她的野丫头,那些个规矩能束缚了她的手脚却束缚不了她的心。

宫里娘娘们再明争暗斗,却抵不过皇帝的儿子使出的美男心计~

小白版文案:这是路小漫从一个天天只知道在树下晒太阳的懒乞丐被迫成为小宫女,经历了所谓“宫中那些事儿”之后发愤图强成为太医院医女,又继续进阶发展成为王妃的坑爹奋斗史。

本文有娘娘们的宫斗,有金手指,有小白花,有扮猪吃老虎,有美男心计,我写的随意但愿大家伙儿看着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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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路小漫 ┃ 配角:轩辕静川,轩辕流霜,王贝儿,赵云衣等 ┃ 其它:宫廷侯爵,宫斗

☆、我成奴婢了?

曾经如梦似幻的帝宫南园,在一场大火之后只余断壁残垣,就似一艘正在覆没的船坞,流浪于瓦砾乱石之间,枯梗与日落的绮晖是荒凉的帆。

野草在石板的缝隙间随风摇曳,坍塌的飞檐上几株娇小的花苞正蠢蠢待放。

曾经被称为镜池的园林水榭如今被一整片芦苇覆盖,了无当年一碧万顷的风光,隐隐还能看见曲桥的白玉围栏寂寞地折射着日光。

几个宫人行走在其间,无奈地感叹。

“听说南园曾经是帝宫最美的地方……”

“可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修建南园花了几十年,毁掉它一夜的大火就够了。”

“诶,你看!这棵树怎么还在?”

宫人们发出惊讶的叹息声。

整座南园所有的草木都被烧尽了,可这棵大槐树看起来却丝毫未损。

独自立于一片废墟之中,随风沙沙作响,逍遥于凡尘之外。

岁月涤静,南园藏爱。

第一章

路小漫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来到这个被权与利拱绕的地方——皇宫。

她自小就知道宫中有无数锦衣美食,雕梁画栋,软帐流香,就连御花园里的一棵杂草都生的比宫外的娇俏,可惜没有一丝一毫能让路小漫动心。

做惯了野马哪里成了的了家禽?

只可惜入了这个地方,她就再没有野的本钱了。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花容月貌,所以她不是来做什么贵妃娘娘的。

她的经历也并不离奇,去过酒馆的人都听过说书人说过故事,某个商贾之家的大小姐要入宫选秀,听多了“一入宫门深四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江湖谣传而寻死觅活,于是她的父母不得已将收养的小女儿取而代之,最后这位养女在宫中披荆斩棘出人头地甚至登上皇后宝座——这并不是路小漫的故事。

她只是大街上的一个小乞丐,蹲在屋檐下会被人撵走,晒晒太阳会被人吐一脸唾沫星子,运气好了她的小破碗里会出现半个隔了两、三夜的馒头,运气不好了这个馒头会吃的她闹肚子。

可就是这么个平平常常的乞丐路小漫,只是在树荫下面打了个瞌睡,还没来得及梦见大鱼大肉,就被人敲晕了后脑勺子,装在了麻布袋子里。

醒过来之后,路小漫呆了。她这辈子没这么干净过——身上是素色的小衫,还有淡淡地皂荚香味。伸手摸了摸脑袋,一直乱糟糟像是稻草般的头发也被梳理成两个小髻,揉一揉鼻子,路小漫瞅见紧闭着的大门,不做二想正要将它推开,听见门外的啪啪声,路小漫咧了咧嘴。

娘的,锁上了。

她心中打起小九九……难不成自己被人贩子给逮了,这会儿就要被卖入青楼了?

自己也没长的有多清秀好看啊?成天蓬头垢面的估摸着连是男是女外人都看不出来,这些人贩子怎么就盯上她了?

不过盯上她也比盯上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要一本万利。她路小漫无父无母,就是被人掳了有谁在乎?那些贫贱人家的女儿,再怎么样也是要花银子买的。

其实路小漫也不是真的无依无靠,她的爷爷虽然无论穿着打扮都像个乞丐,但却是一位江湖郎中,自称医术高明天下无双,只是路小漫更相信他最大的本事是招摇撞骗。就在三个月前他们行骗不成,被人痛打出府,两人还在破庙里诅咒那户人家,结果第二天起来,死老头子就不见了。

路小漫虽然将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但心里却不恨他。她知道死老头是怎么想的,那户人家说了,要他在这京城里连乞丐都做不了。京城可是乞丐们最为向往的地方,有时候打酒楼下面经过,那些纨绔子弟随手扔下来的说不定就是鸡腿。死老头子离开,是不想路小漫在京城做不了乞丐讨不着饭吃。

过了没多久,门就开了。

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满脸谄笑,猥琐的紧啊。

路小漫盘算着,得,这指不定就是青楼里打杂的了!

路小漫不惧做个青楼女子,因为没人教她要做个贞洁烈妇,再说了,青楼女子有吃有喝的,凭色相挣钱那就是变相夸她路小漫长的漂亮,总比那些吃软饭的男人要强吧?况且,都走到这一步了,她的小胳膊小腿儿能拼得过谁?识时务者为俊杰,留着青山在,她非得烧光了那些招惹她的人不可。

而另一个人则一身藏青色长衫,撇着嘴一副挑剔的模样瞅着路小漫。

估计,这就是嫖客了?

你说你挑剔什么?奶奶我好歹也是个黄花闺女!

只是路小漫也不想想自己才十一、二岁,看起来干瘪的模样,谁看得上呢。

“爷,您瞧瞧,这个行吗?我们好不容易从街上找来的,年纪差不多,无父无母的以后就是有个什么,也没人找您晦气。”

什么叫做“有个什么”?

路小漫的眼睛都瞪圆了。怎么了,还想要她的命啊!

“有谁能找我的晦气吗?”

“啊……小的失言!您别见怪!”男人自己打了自己两下嘴巴子,一副狗像。

“是瘦小了点儿,不过也没得选了。就是要懂事机灵,不然丢了自己的性命还得拖着娘娘下水。”青衣男子的声音尖利,像是扯着嗓子。

娘娘?什么娘娘?是宫里皇帝的老婆还是庙里的观音娘娘?

路小漫肩膀一颤。整了半天,不是要把她卖到青楼里去?

她猜对了,不是卖她进青楼,而是皇宫。

路小漫被带出了那个小院儿,她瞥见买她的人给了对方一袋子银子。她就这样像牲口一样被卖掉了。

随着那买主来的还有三、四个小厮。路小漫被他们强行按着进入那马车时,才看见车厢里还有五、六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他们直落落地看着她,有些惊慌又有些前途未卜的迷茫。

路小漫原本散漫的心忽然紧了起来。

如果真是要将他们都送入宫中,路小漫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说书,故事里都说皇宫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路小漫宁愿倚楼卖笑也不愿到那个地方去。

至少卖笑她还能自己决定对谁笑,而皇宫里她要么对谁都要笑,要么这辈子就别想笑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路小漫猛地推开了按着自己的家伙,疯跑了起来。

“哟——那丫头跑了!”

“别给我逮住了,要么我抽死你!”

那声音依旧尖的刺耳,路小漫听说过只有宫里的太监是那么说话的。于是她跑得更快了。

她从昨个儿起就没吃过东西,两条腿也没长的比别人长,没一会儿就被那两个太监给按在了地上。

“还跑!打断你的腿!”

其中一人扬起手正要打她的脸,有人喝住了他。

“停手!打在脸上让娘娘瞧见了算什么样子?”

“……是,陈总管。”

那位陈总管慢悠悠走了过来,给路小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说小丫头啊,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带你去哪里吗?”

“宫里。”路小漫摸了摸自己被按疼得肩膀,横着声音回答。

“多少人想去宫里都去不了,你怎么还跑啊?”陈总管一脸兴趣。

“宫里不是太平地儿。”

陈总管笑容更大了,“能这么想的人,才是最能在宫里混的人。成天想着飞黄腾达往上爬的人,最容易摔下来跌个稀巴烂。”

“我不要去宫里混,我做乞丐也混得很好。”

陈总管从怀里掏出帕子,给路小漫擦了擦脸上的灰,“傻丫头,等你在宫里混熟了,就是要你出来,你都未必肯出来了。”

此时,路小漫只恨自己两条腿生的太短,前几日乞讨的不够卖力,吃得不够饱,要不然怎么会被这几个太监给制住了呢?

“小丫头,我就告诉你吧。进了宫里,并不意味着一辈子都得在宫里。在宫里边儿,凡是过了二十五岁的宫女,如果没有主子的特别恩典,都会领一笔钱离开。只要你在宫里安安分分的,熬到了年岁还能有一笔钱,难道不比你在外面日夜餐风露宿的强吗?”

二十五岁还能离宫?

路小漫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陈公公也扯出一抹笑来,“好了,丫头,咱们走吧!”

两三个太监扣住她的肩膀,生怕她又跑了。路小漫就这样被关进了车里。

马车一路行驶来到了宫门。他们并没有从正门入宫,而是最不起眼的偏门。

路小漫抬起车帘子,四、五个孩子倚在窗口,他们的眼中是冗长的宫墙,石板铺成的道路,耳畔是“磕啦啦”的车辙声。这条路很长很长,似乎没有尽头。

“皇宫真大啊……”一个穿这浅粉色小衫的女孩儿发出感慨。

“再大也不是你们家的。”路小漫回身缩回车里。

那女孩张了张嘴,看路小漫一脸郁色,再不敢说话了。其他孩子都生分的紧,半晌没有一个人出声儿。

到了一个门前,马车停了下来。

陈总管要所有孩子都下车,只见门前站着一位年纪三十几岁穿着绿色罗裙的女子。

“诶,文姑姑,您没等久吧?”

此人正是当朝端裕皇后的贴身宫女文若姗。

“奴婢等没等久根本不打紧,皇后娘娘久等了才是大事。”

文若姗话一说完,路小漫心中一颤。

她没想到自己入宫的第一天就要见到当朝的皇后了?

不是在做梦吧?

路小漫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娘啊,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看来是真的。

“可这些孩子要不要先拾掇拾掇?只怕入不了娘娘的眼?”

“就这样吧,娘娘什么没见过?”

文若姗转身挥一挥手,陈总管就示意所有孩子都跟上。

“你们啊给我记住,见到娘娘了都跪下行礼,额头磕在地上决不能将眼睛抬起来!娘娘问你们什么你们就答什么,还有,在娘娘面前要自称自己奴婢,不然你们的小脑袋就保不住了!都给我记清楚了没有?”

☆、傻子皇子

陈总管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却没人回应他,这可惹恼了他。还未等他骂出声,路小漫赶紧回话:“谢公公提醒,奴婢明白了。”

听他这么一回答,陈总管总算神色缓和了起来。

老实说路小漫最恶心自称为奴,哪怕是最卑贱的乞丐她也能昂首挺胸在大街上走,这声“奴婢”说出口,意味着她要将自己的尊严和自由统统放下。

“尊严和自由都是假的,只有活着才是真的。”

这是死老头子笃信的至理名言,也是靠着这个路小漫才能做到死皮赖脸地要别人施舍她一碗饭吃。再说这里是皇宫,只有一个人不是奴婢,那就是天子。哪怕是皇后这样的万人之上,还是皇帝说了算。

走在前面的文若姗回头看了路小漫一眼,又继续向前走去。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一路上免不了东张西望。

行过一处处富丽堂皇的殿宇,窗上的镂花,飞檐下的彩绘,精美得让人挪不开眼。路小漫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惊讶不已。她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这般巧夺天工的雕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几个孩子不比大人,都有些累了。但走路对于路小漫来说却没什么,她要将这里看个真切,哪怕她知道这般华丽之下也许掩盖着许多自己根本不想看见的东西。

又过了不久,他们的眼前一片鸟语花香起来。

路小漫猜测,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御花园了。那些花儿开的可真娇艳啊,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更是多了一抹灵动。如同镜面一般的池水,倒映出一袭碧天。偶尔一阵风拂过,池水泛起浅浅涟漪。婉转曲折的回廊将这片池水一分为二,文若姗带着他们行了过去。一路上看见了不少的宫女太监,他们见到了文若姗哪怕手中端着茶水也要曲起膝盖行个礼。

像是文若姗和陈总管这样抬起头来走路的都没有几个。

路小漫不禁为自己的脖子担忧起来。

又走了许久,他们终于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这座寝宫比起他们一路上经过的宫殿都要大上许多。

几个孩子留在了台阶下,陈总管看着他们,文若姗则缓缓行入宫中。

过了一会儿,另一位年轻许多的宫女走了出来,“陈总管,让他们进来吧。”

陈总管低下头来嘱咐道:“你们都记着我对你们说过的话,要是行差踏错,小心你们的脑袋瓜子!”

孩子们赶紧点头,一个个紧张非常。路小漫握紧的手心里也起了汗。

“进去吧。”陈总管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路小漫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时候就该像其他宫人一样,低着头别四处乱看。

一步一步行了进去,路小漫只觉着脚下那么不真实,鼻间是淡雅的清香,廊柱上雕刻着华丽精美的凤凰,轻柔的帐幔隔出另一个世界。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总管这么一跪下,路小漫赶紧跟着依葫芦画瓢,其他孩子们也跪了下来。

“起来吧,都是些孩子,入了宫就是宫里人了。”

柔和的声音来自高处,路小漫跟着陈总管站起身来,却知道无论多好奇皇后娘娘的模样都不能抬头看。

“陈顺,他们都是十二、三岁?”

“回娘娘,是的。”

“家中人只怕万般不舍吧,你可曾好好补偿他们的父母了?”

“回娘娘,奴才已经将这些都办妥当了。”

端裕皇后的声音庄重柔和,语气关切,路小漫却没有听出一丝一毫的感情来。

“嗯。”端裕皇后点了点头,看向他们,“你们都是陈顺亲自挑选的身世清白的孩子,年纪都还小,虽然很多东西不懂,但本宫还是要将一个重要的人交给你们照料。”

路小漫心下念叨,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照顾的了谁?

“皇上血脉淡薄,只有六个儿子。”

六个儿子还不少?到时候打破头争着做皇帝,看你还坐不坐得住。

“而皇上最疼爱的,就是五皇子。你们要做的就是要陪在五皇子的身边,让五皇子开心。五皇子开心了,皇上才会龙颜展悦。如果五皇子不开心了,那么你们也就没有必要留在宫里。”

寥寥数语,看似温软的话语,路小漫却觉得凉得透底。所谓“没有必要留在宫里”说不定就是连命都没了。

五皇子的事情谁不知道?

数年前,后宫之中最得皇上宠爱的便是梁尚书的女儿梁贵妃。听说她是绝世罕见的美女,肤若凝雪,眉目流转缓如抽丝,唇上一抹浅笑连骄阳都失了颜色。

这样的女子自然独占君王恩宠,民间甚至传唱——梁家有女初长成,六宫垂泪失雨露。

恩宠太盛又岂是幸事?后宫有谁能容得下这样的女子?

她入宫第一年令皇上惊为天人册封为贵嫔。第二年便产下一子,皇上为这个孩子起名轩辕静川,而他的生母也由贵嫔直接被册封为贵妃,甚至有人传说皇上迟迟未册立皇后所出的皇长子为储君就是为了将太子的位置留给梁贵妃的儿子。而轩辕静川也不负皇上的期望,十分聪慧。三岁能作诗,五岁能撰策论,六岁时已经能与国中大儒相辩。可就在他六岁那年,梁贵妃遇刺身亡,轩辕静川也被刺客推下阁台摔伤了脑袋,昏迷了七天七夜,好不容易被太医救醒,却痴傻了。皇帝龙颜大怒,宫中血流成河。当时的皇后被废,皇长子也被迁怒贬为庶人,六位嫔妃被赐白绫自尽,无数宫人身首异处。

即便五皇子已经傻了,但是却得到了皇上加倍的宠爱。曾听说腊月寒冬轩辕静川叫嚷着要枇杷,皇上便下旨宫中内务一定要找来枇杷,可他们却只寻来了枇杷干,轩辕静川不喜,内务府三个首领太监被免了职。到了夏天,他又叫嚷着说要住进冰做的房子里,皇上就命人用冰窖里的冰砖砌成房子给他住。这样的恩宠,宫中有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