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明媚的阳光荷塘里轻轻荡漾,我很放松,闭上起双眼,玄妙而唯美的旋律就像山泉滴落般不绝于耳,清妙仿如天籁。小憩了片刻,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慕大哥凝视着我,我也扬起睫毛,静静的瞅着他。猝然间,所有的矜持全部瓦解,他忘形的张开双臂,把我紧拥入怀,一叠连声喃喃的说:“颜儿…我的颜儿,你早已紧紧的、紧紧的拴住我这颗心了!”

我根本无法听见他在说什么,因为,又开始天旋地转了,又开始全心震撼了,又开始什么都不知道了。慕大哥紧紧的拥着我,似是无法抗拒的、灼热的吻着我的眉,我的眼,我翘翘的鼻尖,直到我温软的唇。他温柔细腻的吻着我,低喘着轻巧的进入那一湾甜蜜,狂热的和甜蜜的小丁香共舞。

在这一刻,慕大哥已经完全忘却自己了,他喃喃说道:“颜儿…颜儿…什么名誉、地位、公主、王府、顾忌…都让他远去,我什么都可以丢弃,什么都可以失去,什么都可以忘记,什么都可以割舍…我只要你,我的颜儿…颜儿,你是我生命中的一切,感情上的一切,是一切中的一切。”他的口中千回百转,都是激荡着我的名字。

直到我已经快不能呼吸了,慕大哥才恋恋不舍的轻轻放开我,我满脸绯红的软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吸着清新的空气,心中激动不已。天!我要如何才能让他知道,我有多爱他。

他深情的凝视着我,嘎哑的说:“颜儿,你是我心中的精灵,那个落入凡间却被我遇到的能照亮别人的快乐精灵。”

是夜,窗外月华澹澹,风露凝香,我独自一人站在落茵湖旁,心思恍恍惚惚。夜间的湖面更弥漫着一层朦胧的美丽。银白的月光似是一袭薄雾轻纱,将不蔓不技,亭亭净植的荷花衬托得愈发清淡雅致。神思游弋间,仿佛那乌黑的瞳仁夹在荷瓣疏影里在眼前缭乱不定。心思陡地一转忆及白日的事,那一颗心竟绵软如绸。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已是那么在乎他,那么爱他,那么依恋他。

可是,心中对他的感觉就像夜间的湖面,虽美丽却朦胧,我仍无法相信他爱上了我,因为之前的他…对咏唱公主是那样的深情,我曾经觉得,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取代咏唱公主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而他,恐怕也再难以倾心相爱了。虽然他表示了对我的喜欢,可是我…心里还是很纷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夏日里天空蔚蓝蔚蓝的,万里无云,我一时玩性大起,叫了蔓儿等四个丫鬟子紫樱阁和我一起踢毽子,我把她们分别安排在四个角上,我自己则在当中策应。安排妥当后,我兴致勃勃的笑着说:“开始!”

我小手一抛,那个鸡毛毽在空中转了一个身,就稳稳的停在了我的脚尖处,脚一扬,缩着身子用头顶又接住了毽子。然后一垂头,毽子在膝盖上一颠,就到了我了脚内侧。

我露了一小手后,就把毽子踢给了蔓儿,蔓儿也毫不含糊,连着颠了十几下,又传给了我。

我笑着叫了一声“好!”又一个倒踢,传给了身后的另一个小宫女。那个小宫女也是个行家里手,肘脚并用的颠了几下,才又传给了我,大家都欢悦的笑着。

紫樱阁里因为我自小喜爱踢毽子,所以个个都是能手,我兴致大起,便有意卖弄一番。待每人都沾了两次毽子后,我自个就表演了起来。

我一会儿玩一个“蜻蜓点水”,让毽子停在脚尖,一会儿又玩一个“丹凤朝阳”,让毽子落在脚底,最绝的是我使了一个“金丝绕葫芦”,让那个漂亮的鸡毛毽便绕着我玲珑的身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跳跃着。

我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裳,毽子一动,就好像一只小鸡围着一株小树飞腾,煞是好看,蔓儿她们都不由得齐声叫好,在一旁兴奋的鼓掌。

“颜儿,你踢的真好!”一个声音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不由得吓了我一跳。

只见蔓儿她们齐刷刷的躬身行礼,“见过慕先生”,知道了来人是谁,我小脸一红,有些羞涩的转身看向他。

只见他一身白衣迎风而立,深邃的眼睛紧盯着我,闪着点点光芒。“从不知道颜儿原来不止琴弹的好,舞跳的好,连毽子也踢的那么好,看来…看来我以前真是小看了颜儿。”他脸上染上一抹黯然,带着歉意的目光看着我,有些激动的说:“颜儿,你真带给我太多惊喜了,我…如果你愿意,我愿意用我剩下的生命来重新认识你,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么?”

“我…”我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我爱他,从来没有停止过;我依恋他,从来没有改变过;我期盼他的爱,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希望能和他长相厮守,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是,我总是在意他从前对咏唱公主的爱,总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总是想到从前的伤心绝望,我…我现在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慕大哥和咏唱公主,就像一根刺,刺在我的心里,虽然并没有鲜血淋漓,可却时时隐隐作痛。

思绪万千,我始终找不到出口,“我…我现在不是和慕大哥在一起的么?我愿不愿意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岔开话题:“慕大哥,要不,你也来试试这个?”我眨眨眼指着毽子说道。

他闪烁着光芒的眼睛有些受伤,有些着急的说道:“颜儿还是不肯再给我一个机会吗?我承认我之前伤了你,可是…”

“见过公主,见过慕先生!”小以同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慕大哥,我看向以同,并没有问慕大哥没有说完的话,“以同?有什么事吗”我问到。

“大王请慕先生到书房,有事相商。”

慕大哥微微愣了一下,从我身边走过时,我听见他的叹气声,他在我身边站定,板过我的身子,定定的看着我,说:“颜儿,我现在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希望你不要再逃避,希望你能拿出你的勇气来面对它,答应我,好好考虑,不要再逃避,好吗?”

我傻愣愣的点点头,似有鱼刺卡在喉头般说不出话。

我定定的看着他越行越远的身形,直到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我才回神。转向以同:“知道哥哥找慕大哥什么事情吗?”

以同苦着一张小脸说:“不是知道的太清楚,只是隐约听见大王和娘娘因为公主你的事情起了争执,然后不欢而散,然后大王就说要见慕先生,不过好像是说公主嫁去银瞑的事情…”

“呃…公主真的愿意嫁给银瞑的那个什么王爷?那慕先生…”

“以同,你先回去吧!”是啊,哥哥之前说过要我嫁给银瞑的银翟银哥哥,那时我因为慕大哥的事情正伤心,并没有表示反对,当时也想天下又不是只有慕大哥一个男子,既然他如此绝情,那我尝试和其他男子交往也未尝不可,只是现在…他说喜欢我,说在乎我,说愿意用他剩下的生命了解我…

哎!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这日清晨,我在落茵湖边静静的看着一池的荷花,不觉的沉醉于她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和那濯清涟而不妖的清纯。

“公主,苓儿公主和那个酋长带着他们的孩子来了呢。”蔓儿小声的说道。

我的脸上不觉扯起一抹笑容:“是么?在哪儿呢?好久没见苓儿了呢。”

“他们正在大王的寝宫,大王说,如果公主想见他们,就让苓儿公主带着孩子过来!”

“呵呵,我很想苓儿了呢,你去吧,让她们过来,对了,让他们准备点小点心,孩子应该喜欢吃!”

“是,公主。”蔓儿欢快的说道,“我马上去准备,紫樱阁又要热闹一番了呢!”

“死丫头!”我有些恼怒的看向蔓儿,眼里却带着笑意。蔓儿对着我调皮的眨眨眼,没有一丝畏惧。“快去吧,越来越没规矩了,回头看本公主怎么教训你!”

不一会儿,苓儿就带着孩子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那个酋长的弟弟。我只瞥了他一眼,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流转。

看着孩子们天真的闹着,想起我和哥哥、苓儿小时候的情景,心情不禁开朗起来。苓儿的小女儿抬着小脸,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小手抓着我的袖口,奶声奶气的说:“小姨和我们一起放风筝哦,母亲说,把不开心的事情写在风筝上,让它飞上天,心里就没有不开心了哦!”我感动的看着这粉雕玉琢的人儿,小小年纪竟然就懂得安慰人。于是没有拒绝她,和他们一起在草地上放风筝,我的是一只巨大的蝴蝶筝,我一边跑一边欢快的叫,风筝随着风飞上了天空,越来越高,而我的心里也越来越明净,似乎我的烦恼真的都随着这蝴蝶飘向了高空。

只是我不知道,一直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橘色的夕阳悄悄的收起了她的最后一点光辉,那月牙儿不知何时已欢快的跃上了星空。

这天晚上,哥哥设宴宴请苓儿一家,慕大哥也来了,席间,我感觉慕大哥炙热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我身上。也是,自那日之后,我因心中惆怅,他每次来相见,我不是不见,就是很冷淡,我…还不知道我究竟应该怎样面对他,我…是在逃避某些真相吧。今天如若不是苓儿他们,我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那酋长的弟弟叫中桐,从下午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我,他看见慕大哥这样注视着我,也用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我们俩身上流转,宴席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中桐开口了:“素闻楚颜公主聪明伶俐,活泼可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注视着我说道,我亦注视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在他的眼里,我好像看到了…深情?

他转头对着哥哥说道:“在下恳请大王能够将公主许配给我,我发誓,我今生今世一定全心全意的爱护公主,让她不受一点点委屈,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在座的人都很吃惊,我看到慕大哥突然就黑了脸,哥哥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中桐,又看了看慕大哥,最后深深的看着我,我从他目光中看到了宠爱。他缓缓开口:“颜儿是本王最为宠爱的妹妹,本王答应过颜儿她自己的终生幸福由她自己定夺,所以这件事,本王一切都以颜儿的意见为重,颜儿…你是什么意思?”

我心乱如麻,中桐这小子怎么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还没理清我和慕大哥之间的问题,他又这样冒出来。“我…”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像要把我身上灼出几个洞似的。

我咽了咽口水,说:“这个…我…我今日不过才和桐哥哥初次相见,虽谈不上喜欢,可也并不讨厌,呵呵!”我微笑着看了中桐一眼,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欣喜,他的五官如雕刻般硬朗,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男子,或许,我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如果可以,我很期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桐哥哥多多相处,或许,我…我会喜欢上桐哥哥呢!”

哥哥点点头,说:“这样吧,就请酋长在北诏做客一段时间,也让颜儿和中桐有充分的时间互相了解。”

那酋长豪爽的说:“好吧,那我们就在王宫打扰了,就留一段时间吧,不过,中桐,时间不能太长,最多就是半个月,我们回去还有事情要处理。”

[北诏篇——邪君·残妃:番外——慕千寻与楚颜公主(七)]

之后,中桐每天几乎十二个时辰都赖在紫樱阁。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是事情,给我讲他们族里的事情,别说,他还挺有让人开心的本事。

这天,我们正在紫樱阁前的溪边聆听山野青草间轻轻的溪水,滑过圆润的石头时发出绵绵的低吟,中桐突然提议一起钓鱼,我还从没钓过鱼,也颇有兴致,

于是,让蔓儿她们准备好了东西,我们就开始了。我从头学起,中桐不厌其烦的教我,我们玩的不亦乐乎。

“颜儿!”慕大哥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我转身,看着他,不知怎的,心里直冲冲的就冒出了“咏唱公主”的名字,那是他们在蒙舍王宫朝夕相对,也是这般的快乐吧!心头不由得酸疼的厉害。我垂下头用手有些粗鲁的往脸上一抹,以掩饰我的慌乱和心疼,再抬头,我挂上了一抹明媚的笑容,挨近中桐,挽住他的手说:“桐哥哥正在教我钓鱼呢,可有意思了,呵呵,慕大哥来的正好,也来玩玩?”

慕大哥阴沉着脸几乎是冲到我们面前,一把就把我的手从中桐身上扯开,咬着牙说:“我有话跟颜儿说,失礼了!”

然后拖着我就往他住的清雨轩去。到了清雨轩,慕大哥把我拽进他房里,一刻也没有停留,就用他那有些凉湿的唇覆盖上了我的唇,我用小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却丝毫没有作用,他更用力的抱紧我,另一只手在我脑后固定着我的脑袋,让我避我可避。

我的天,和他接吻的感觉还是该死的美好,天地万物在刹那间化为了虚有,世间就只有我们俩,只有我们俩。

我…我的心瞬间就如小鹿乱撞,脸上火辣辣的烧着,他这是…他的吻并不温柔,并不怜惜,更加感受不到甜蜜,而是霸道的掠夺,好似在跟全世界宣誓,那两片如花般娇嫩的唇是他的,只是他的…

半响,他终于放开了我,他的双手撑在墙壁上,轻而易举就把我固定在了他的范围内。

他狭长好看的眼眸盯着我,微喘的说道:“颜儿,你真的喜欢中桐吗?你真的不想听我的解释吗?可是,我必须要你听,我…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很早以前就爱上了你,你让我无法抗拒,你让我失去淡然,你让我为之疯狂,只有你能让我这样,只有你。”

“你不知道,那时的你,真的很美,很调皮,很可爱,虽然笨拙,但却聪慧,虽然鲁莽,但却善良。

而那时的我,虽然有高贵的身份,显赫的地位,但身上背负着沉重的皇命,遇到了自己所爱之人,想不顾一切和她相依相伴山水间,却始终未能如愿;又要面对从小相依为命的瞳瞳那如羽毛般漂浮的生命,只要一想到我生命中唯一的亲人随时会离我而去,我真的觉得自己的心没有跳动的力量。

可这时,你走进了我的生命,短短的二三个月,你就搅乱了我原本已慢慢枯死的心。你轻易的就给了我从未感受过的快乐和无限的惊喜。

我想要把你留下来,想要更多的快乐,可是我假装冷漠,不去注视你远去的背影,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当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却已经伤心绝望的离开了,虽然这样,我还是想要挽回,所以我去了蒙舍,我来了北诏。”

缓缓的话语一字一句都撞击着我的灵魂,我睁大眼,写满了不敢置信,他…原来是为了我才下山的?是为了我才放弃做那该死的和尚的?

他继续快语连珠的说着,好似这一刻不说完就没有机会说一样:“我曾经以为经历了瞳瞳的离开,我的心不再会为谁而动,可是…”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我,眼眸浮上了毫不掩饰的痛楚,“当我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和你牵手相伴的时候,我就不顾一切的来到你身边,可是,我却发现了你对我的疏离、躲避、冷淡…颜儿…”他的嗓音低哑,眼睛灼灼然的燃烧着。“不要再逃开我,我知道我不好,我没有好好珍惜你,让你受伤,还…还让你生气,可是,我没有在游戏,我是认真的,我…我爱上你了,你懂了吗?懂了吗?”

泪水冲上了我的眼眶,我吸吸鼻子,委屈的看着他说:“那咏唱公主呢,我那天在哥哥书房外清楚的听到你说你爱的是咏唱公主,我…”他又一次用他的唇堵住了我的唇,不让我说下去。

然后恋恋不舍的放开我,他说:“傻丫头,哪儿有听人说话只听一半的,我那天是想说,从前我是认为自己很喜欢咏唱公主,她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动心的女子。可是,自认识颜儿这个丫头后,我才渐渐的知道,对咏唱公主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对那丫头,是那种刻入生命的深刻。当那丫头决绝的离开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心就如被掏空了般,这是连曈曈离开时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所以,我很确定,我爱上了那个爱哭爱闹,傻乎乎的丫头,我下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颜儿的丫头,你明白了么?”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感动至深,忍不住抱紧了他的头,感动的说道:“懂了,也明白了,我什么都懂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不再逃开你,不再怀疑你,我…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爱上了你!”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抬起头,带着哭腔说:“喂!你答应过我无论什么时候见到我都会对我笑的,可是你今天对我好凶哦!都没笑…”

这种恋人间的誓言是多么甜蜜,这种诺言是多么珍贵,原来,生命的意义就是这样,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造一个你,造一个我。再等待适当的时机,让这个你,让这个我,相遇,相知,相爱,相结合。原来,生命的意义就是这样的,天生万物,必有道理,每个生命的降生,都出于一个字:爱。

当初的恐慌好象一个窄窄的瓶颈,挤过去,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人生又是另一番模样。悠闲中被放逐的青春,温暖,从容,花期繁茂。即便经历过忧伤的往事,长大之后才发现,不是所有的错过都遗憾,不是所有的拥有都无憾,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么多的聚散离合,又怎会有今天这一场美丽的相遇。

旭日东升,红光万蓬,去往刖夙的道路上洋溢着一片和煦阳光,叶上清露,晶莹如珠,天边粉黛,如佳人芳颊。

这日我和哥哥、泪西以及慕大哥一起启程到刖夙看望倪儿,倪儿那么美丽,她的小公主一定也很很漂亮,看着和我一起坐在马车里的泪西,眉眼之间都荡漾着幸福,还有一种母性的光辉。泪西,也有了身孕,看到她和哥哥能那么幸福,我心里也感动不已。转头看向帘外马背上那高大英挺的背影,不由得胡乱想象着我和他之间的甜蜜。

乱蹄践踏声里,间杂着坐马的长嘶,似上百匹快马,风驰电掣般己来到眼前,马车骤然停下,我连忙扶住泪西,还没探头出去询问,就听哥哥焦急的声音响起:“泪西…泪西,你怎么样,没伤着吧?”唉,什么时候开始,哥哥眼里就只有泪西了呢?我心里哀叹,不由得嘟起了嘴,泪西抿抿嘴,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出声说:“楚奕,我和颜儿都很好。”

待泪西坐稳,我掀起布帘看去,上百个身穿黑衣,面围黑巾的武士,已从后面蜂拥而上,将我们团团围住。这次出行哥哥本就不想太张扬,所带的随身侍卫也就三四百人,眼见黑衣人一个个是饿虎凶神,虽然我们人数上略胜一筹,可是却不见得有明显的优势,我心中较量了一番,不免暗自焦急。

这时,只听慕大哥气定神闲的问道:“你们是何人?”冷列的眼神直直射向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为首的是一个四旬左右的黑壮汉子,他策马停下,那双极其阴狠的眼睛扫向我们,邪魅却阴毒,让我忍不住心生寒意,他的眼眸,好似死人的,仿佛天地间除了血,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停手的。

他阴冷的开口:“少废话,只管拿命来!”

哥哥冷哼一声:“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慕大哥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而后对哥哥说:“楚兄负责保护娘娘和颜儿先走吧,给我三分之一的侍卫来对付他们。”

“不!”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慕大哥看向我:“颜儿不许任性,乖乖的跟楚兄先走。”

为首的黑衣人轻蔑的哼了一声:“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

我的眼眶一红,倔强的说:“我不,我就不,慕大哥,你别想仍下我,我就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握住的幸福,上天怎能那么残忍,那么快就要夺去了吗?我不要!不要!

哥哥俊颜紧绷,沉声道:“慕先生说的什么话,我们一起来,自然要一起走。”

“但是…”慕大哥话还没说完,黑衣人明显已经没有耐心了,冲杀了上来,哥哥示意侍卫全部保护我和泪西,我明白这时候泪西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所以将她护在了我身后。眼睛紧紧的盯着战况。

虽然哥哥和慕大哥武功高强,可是毕竟一人难敌众人,黑衣人不断的倒下,却又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我心中焦急不已,这样下去,恐怕他们也支撑不了多时。我下令让身边一半的侍卫支援他们。

泪西不能有事,可是他们也千万不能有事。

这时,黑衣人似乎发现了哥哥和慕大哥有我和泪西这两个弱点,便转变了目标,只留下一些人拖住他们,让他们分身无术,其余的人一律凶狠的攻向我们。

侍卫本就不多,我又调派了一些去支援哥哥他们,纵然这些侍卫都是哥哥精心细选的,可是黑衣人更是武功高强,凶猛无比,转眼间,身边的侍卫就寥寥无几了。

哥哥和慕大哥心中焦急,无奈却被死死缠住,无法对我们相救,我毫无思考的余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保护好泪西,哪怕是丢了性命。我转身对泪西说:“泪西,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回头知道吗?你自己向前跑,千万要小心!”

“不…颜儿,我要和你们在一起!”泪西悲伤哽咽的说,我生气的瞪了她一眼:“泪西,我们大家这么拼命都是为了什么,你肚子里还有哥哥的血肉,你不要了么?你没有资格说不!”

我看到了泪西的眼泪,心中一软,柔声道:“泪西,我好歹也会点武功的不是吗?你忘了我还曾经打败过流氓的?只是让你先走,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我保证,我让哥哥一会儿就来追你,好不好?”

泪西泪眼婆娑的看了正在打斗的哥哥一眼,点点头,我安排了剩下的大部分侍卫保护着她,悄悄的溜走,只留了几个侍卫在我身边,手中握紧一把侍卫的长剑,深吸了一口起,和侍卫一起冲了出去…

我的武功本就是花拳绣腿,加上根本不勤学苦练,没一阵体力就严重不支,冷汗淋漓。这时候才惊觉,我好似已经和哥哥他们分散开了。

我支撑着,打倒了最后一个跟着我的黑衣人,看着不远处点点的火光,快速朝我这边移动,知道是黑衣人在追赶我,于是慌忙向深山跑去,想着山里地形复杂,藏身不易被发现。

一路向里跑,渐渐的马蹄声小了,呼喊声小了,我松了一口气,这才细细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已然是深山中,抬眼看去,天黑雾重,山风呼呼,吹在人身上,像是万把钢针齐扎。脚下松软的泥土夹杂着落叶和花瓣,还有淡淡的清香,浓雾中不时的传来乌鸦的“呱呱”叫声。

看着这阴森森的山林,我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弄到半山腰间,上下不得,四面迷雾,可怎么是好?

蓦地,一股疾风,直向着我脸上飞驰过来,恍惚中但见毛糊糊一团,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凭着感觉长剑一挥,一下刺在那东西身上,“吱”地一声,已自坠落地上。敢情是一只硕大比的飞鼠。

这飞鼠历害非凡,它们平素惯居深山,昼伏夜出,无论人兽,一旦遇上绝无幸免。它们性喜群居,绝少单栖,一发千百,非至所攻击之人兽对象倒毙当场,随即啃食其肉,吸饮其血,直至对方白骨一摊而后己。

我慌不择路孤身一人冲上来,人单势孤,手上连火把也没有一根,如若果真所遇正是传闻的飞鼠,若是大举来犯,情势甚是堪忧,更何况,自己现在因先前那番恶斗已体力透支,而现下面对的可是令人闻风散胆的飞鼠。

急切之间,我将一领披肩卷起,噼啪声中,一时又为我挥落不少。只是这么一来,不免造成了更大骚动,一时间栖息于附近的飞鼠,纷纷发难,猝然间腾起空中,为数何止千百?

情势一发不可收拾,随即展开了一场凌厉的陆空遭遇之战。朦胧里,只觉出那一只握剑的手,其上满是血腥、湿糊糊的,像是浸满了油漆,一条膀子由于抡施过力,仿佛连根俱麻,也不知在原地转了多少圈子,眼睛都花了。

像是一只大的怪鸟、乌鸦…黑云也似飘浮空中,其声啾啾,低飞旋转着,只是在当空团团打转不已,随时作势下袭。我乍见之下,心胆俱寒,即便是身怀绝技,恐怕也会心惊胆战,何况我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顷刻就吓了个冷汗涔涔。

我一口长剑,几乎施出了浑身解数,依然是脱困不得,实在因为飞鼠为数过多,简直杀戮不完。时间不长,这些会飞的小畜生,就摸清了我的路数,不再作舍身捐躯的无谓牺牲,只是团团将我上下四方密密围住,发出刺耳的尖鸣之声,却不轻易出袭。

这么一来,情势对我更为不利,几十圈打转下来,我已眼花镣乱,腿下一软,“噗”地坐倒在地。吱吱声中,立时就有几只飞鼠,状如怪鸟俯冲,直向我猛袭过来,却为我手起剑落,将为首直袭正面的两只飞鼠劈落剑下。剑势方出,早已势竭力微,虽然觉出身后情势吃紧,却已是无能兼顾。只觉得肩上一紧,已为一只飞鼠抱抓了个结实。我长剑斜挥,施出最后余力,将另一只几乎已袭到我颈项间的飞鼠劈落,却觉出左肩头上一阵奇痛砭骨,却已被肩上那只飞鼠利爪穿透,伤了皮肉。

眼前情势危急到了极点。我负痛之下,左掌倒抡,“叭”地一掌将肩上飞鼠拍落,由于力道不继,竟未能将这只飞鼠击毙,不过在地上翻了几个身,又自飞身而起。

我拍出了这一掌,却是再也提不起一些儿力道,呻吟一声,径自向地上倒了下来。

大群飞鼠,立刻趁虚而进。黑云猝集,间杂着碧莹莹的鼠目星光,眼看着俱都落在了我身上。

一条人影,猝然现身树梢,其势绝快,随着这人的一声长啸,有如长空一烟般地拔身而起,却自向着人鼠聚结之处,大星天坠般直落下来。

随着他落下的身势,手上一领长衣先自卷起,发出了极见罡厉的一股狂风,直向空中猝落的大片飞鼠阵势卷了过去,劈啪声响中,当者披靡,顿时为他冲破了众鼠聚结的空中鼠阵,一片啁啾悲鸣里,众鼠落尸无数。

我虽自倒卧在地,却神智未失,映着朦胧的月光,方自认出了来人正是慕大哥,心中欣喜不已,而后者已迫不及待地身形前倾,一只大手,紧紧地已抓在了我右臂上。

慕大哥猝然现身,出手救了我一时急难,可就整个大局而论,情势未见得就呈乐观。须臾间,空中飞鼠像是又聚集不少,较诸先前非但不见减少,反似越聚越多,千翼蹁跹,鸣声啾啾,空气里凝聚着这类运动的一种特有气息,加以散置在四下里的无数飞鼠尸身血腥气味,简直令人欲呕。

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等阵仗,一时吓白了脸。

慕大哥带着我左右移动,透过四面的寒风,我仿佛感觉到已脱离了先前的血腥阵势。随着慕大哥的带动,二人忽然腾身而起,一起猝落,眼前已换了地头。

我方自站定,手触处身后一片冰硬,敢情身后是一岭峭壁,二人当为背壁而立了。这么一来,立时解救了背后受袭的威胁,下意识里我才自松了口气。

接着,慕大哥那只紧紧扣在我臂上的手才自松了开来。

我身子晃了一晃,总算没有坐下来。

心中气闷,呼吸急促,一时有气无力的样子,娇弱无比,慕大哥满是焦急和担忧的眸子看着我,焦灼的开口:“颜儿,伤到了吗?你感觉怎么样?”

未等我回答,却有一件物什,借助于他的手,碰触于我的唇齿之间,我顺势张开了嘴,含向口里,冰凉一片,倒像是含着了一块冰。

自然不会是一块冰,除了一片冰凉之外,还似有一股清香气质,混合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极短的一刹那间,已自传遍了我整个身子。

我安慰的朝他笑笑,虚弱的说:“我没事!”他微微点头,不再说话,脸色沉凝,一双瞳子注视着当空,未敢少缓须臾,手上那一领长衣堪称变化无穷,时而扬起,时而卷动,或上或下,不一而足,配合着空中飞鼠离奇的攻势,每一次都能发挥出吓阻作用,将对方凌厉的来势,消揖于无形之间。

我这才知道含在嘴里的是一块奇妙的丹药,把它轻轻压在舌下,自有汁液缓缓顺喉而下,极短的一霎,却已觉出了妙用,头脑似乎清醒多了,只是方才为飞鼠抓伤之处,兀自隐隐作痛,肩上热乎乎的,很可能已经肿了,试着抬动一下,竟是又酸又痛,有些儿力不从心。

空中飞鼠有增无减,兀自死缠不休地恶战着。

双方像是把对方都摸熟了,慕大哥这边一经作势,那一边立刻鼓翅升高,容得他长衣落下,这一边又作势下袭,看起来像是在闹着玩儿似的,却不知其中包藏着无比凌厉的杀机。

“你觉着好一点了没有?”

他连番运功,把空中大群飞鼠逼得频频升高、退后。“我们得走了,”慕大哥打量着天上,有些气馁的样子:“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怕是越来越多,可就麻烦了。”

我自服下那粒丹药之后,已不似先时那般昏昏欲睡,聆听之下,忙自站好。不意伤处触及石壁,痛得我半身打颤,一时花容骤变。

“你怎么了?”慕大哥像是有所觉察,偏过头来急切的问道。

“没什么…”我不想让他担心,故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们走吧!”

他点头道:“我想了个法子!”说时手上运动长衣,大力挥施之下,发出巨大风力,非但迫使空中飞鼠连连升高,兼带着却也把眼前云雾冲破开来,现出了一片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