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儿急急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咬紧苍白的唇瓣,纤细十指将罗裙紧抓出道道褶皱。她拼命摇着头,一遍遍告诉自己…

噢,瓦儿,别想了!别想了!你不能再想了!这些都已成过去…已成过去…现在的你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再想你会疯的!真会疯的!

听得门外吧吧的声音:“奴婢见过容妃娘娘、然妃娘娘。”

瓦儿撇头,门已开,两抹纤长的身影出现在明亮的光线里。浦月容依旧装扮雍容华贵,一袭长襟广袖的明紫色宫装,乌亮的青丝似洒泻柔光的水银。夏安然也显得高华明艳,橙黄宫装剪裁得体收腰曳地,暗金花纹盘旋其上,流畅缥缈,将冰肌玉颜映得份外娇媚。

瓦儿瞧着她们,乌黑的眼珠子蓦然蒙上灰暗之色。自卑悄悄升起,眼前二人那般明艳照人,而自己日渐憔悴。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她至少还有乐观与坚定…

简单一两句客套的问候,浦月容与夏安然径自在花厅中坐下,她们的目光丝毫不放松地打量着瓦儿,眸光闪动间隐含着不为人知的思量。

“瓦儿妹妹这次病得真不轻,不过两日未来看你,竟然又瘦了。”浦月容声音清脆,似在惋惜,“若要大王瞧见瓦儿妹妹这副模样,不知道有多心疼了。”

瓦儿抿抿唇,暂未接话。有时候她觉得这二女对自己怀有敌意,然观察她们的表情与言语,又只见其关心之意,日子一长,她倒不再去猜测或寄盼什么。

夏安然闻言比瓦儿激动,微微涨红了脸,拉拉浦月容的袖口:“可是大王他…”话出一半,嘎然而止,浓浓的忧心尽显其中。

浦月容敛起黛眉,轻叹一声:“喔,我都忘了大王他…好了好了,我们姐妹是来探瓦儿妹妹的,一提大王话题又要转移了。”

瓦儿狐疑地扫过她们急欲掩饰的面容,失声问:“是不是冀哥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说他…”

夏安然忙阻断她:“大王能有什么事,没事,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她反复强调着,声音越来越低,反而有点欲盖弥彰,听得瓦儿一颗心急剧地狂跳起来。

“安然,你告诉我,冀哥哥怎么了?又病了么?还是…”瓦儿按捺不住,心被揪得死紧。

夏安然朝蒲月容瞥过去,两人交换了一个神色,瓦儿见状,颤抖的双唇变得苍白。她一拎罗裙,转身欲往门口奔出,夏安然起身阻止道:“瓦儿,你先听我们说。大王旧疾发作,昏迷快两天了。”

“太医说大王昏迷前与人打斗过,受了内伤。”浦月容直逼到瓦儿面前,凤眼中射出凌厉光芒,“瓦儿,你想这王宫大内,何人有那等本事能伤到大王?而大王甚至不愿惊动御林军,连随身侍卫都早被屏退,你说此人会是谁?温雅淡然的大王又是因何事而要与人打斗?”

瓦儿轻蠕薄唇,牙齿咯嚓了一声,脊背窜上寒意。她们二人逼立在她面前,连同那丫鬟零儿的眼神也如同她主子一样迫人。瓦儿不由自主颤退了小步,发白的手指扶住门扉。

冀哥哥与银翟交战了吗?那夜冀哥哥自沁梅苑离开就去找银翟了?天,他们兄弟因为自己而相互残杀了…

瓦儿紧抓着坚硬的门扉,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这可怕的猜测脱口而出,视线对上浦月容,再看看夏安然,甚至是零儿,她们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来自地狱索命的幽魂使者。毫无血色的小脸更是苍白如纸,一双水眸睁得老大,越发单薄的身躯几欲让门外的清风吹倒。

夏安然向来待她平和,此次也瞪起了发红的眼:“瓦儿,你说说,为什么大王会和翟王爷打斗?是什么让他们兄弟如此反目?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浦月容美丽的大眼里渗出朦胧泪光,她轻抹眼角:“安然,此事就算与瓦儿有关,现在质问又有何用?大王还在昏迷,我们该想办法让大王快快醒来,你难道忘记太医的话了么?”

夏安然浑身一颤,咬牙抓住瓦儿的袖口,眼圈全红:“瓦儿,从小到大我都把你当好姐妹,即使我们都喜欢大王,而大王眼中只有你,我也未曾懊恼过你,我只希望着能陪在大王身边,做他的妃子心满意足。可是…是你!是你让大王变得如此…如果大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要陪葬!”

浦月容声音有所哽咽:“三日后大王二十五岁生辰,你害大王陷入如此危境,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瓦儿闻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身子早已僵硬发直,努力消化其中意思,直到夏安然说出“三长两短”“陪葬”,她才惊恐喊出:“什么三长两短?冀哥哥到底什么病?太医到底怎么说?”

瓦儿步伐苍惶,颊上的清泪很快被风干。听完浦月容和夏安然所言,她忘记了疼痛与呼吸,忘记了自怜与悲伤,像一阵旋风直冲向颐和宫。

“郡主,郡主——”吧吧紧随其后,闻得翟与冷君因为瓦儿而大打出手,也是满心复杂。若非宫中处处守卫不便施展武功,否则她定要将瓦儿阻截。

瓦儿一路狂奔,无暇顾及侍卫、宫女惊异的目光,耳边只有风声与夏安然急怒的话语。

不,冀哥哥…那是假的,谎言!骗局!怎么可能有那该死的、可恶的诅咒?怎么可能熬不过二十五岁…不可能!不可能!都是太医胡说八道!

可是…冀哥哥,你病了这么久,病得这么重,怎能不告诉我?原来这就是你对我欲言又止,想要隐藏的秘密,原来你也相信了所谓的诅咒,你也在担心害怕…

冀哥哥,你那么聪明又怎会那么傻,怎么不让我陪着你呢!你若有事,我又岂会独活?

我要帮你,我要陪着你,我一定不能让你有事!

午后,金光流溢,光影在白衣男子身上流转,他的背影在淡金中显得孤直,却带着夕阳斜曛中的落寞。清俊的面容像月过西窗般傲慢冷淡。他立在颐和宫高墙外不远处,静静地吹着萧,萧音似沉沉黑暗中的固执守候,丝丝缭绕的轻饮透露出晨曦中的疲惫孤单。

颐和宫几分冷清,阳光直照在透亮的琉璃瓦上,洁净的地上反出金光,折进人的眼眸中。

沉沉萧音缓缓绕上屋角,绕过高墙飘进安静的君王寝宫。

落寞的白影笔直静然,偶尔经过的侍卫与宫女只敢远远一瞥便匆匆低头而过。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郡主”的呼声打破午后的沉寂。萧声微顿,不过瞬间又继续吹起,恍若未见来人。瓦儿冲到他面前顿住,荡漾水光的清眸定定盯着他。她苍白清瘦,整个人小了一圈,全身力量似乎都结集在那双眼中。

恨,满腔的恨,挫骨扬灰般的恨!道道目光比午后阳光更烈,比万道金光更强,比冰雪寒锋更利,直直戳进他的心脏。

瓦儿重重呼吸,挤出几字:“该死的应该是你!”

语毕,她甩下嫌恶愤恨的一眼,将绝然的背影留给他。

那语气、那眼神像闪电惊雷劈过他的心脏,然萧声依旧不停,灰暗的眸光紧随着娇小脆弱的人儿,紧紧跟随。

她消失在颐和宫宫墙内,他眸光坠入深不见底的渊底。

这就是翟。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尊贵无匹的君王倒下,愤然占有的女人恨他,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全世界最深沉的孤独。这种孤独不管何种神情,何种姿态,他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在晨昏交替间,追寻着一点渺茫,踽踽独行于苍茫天地。

当灿烂的阳光洒满宫殿,乌黑的发丝被晒得发烫,额际淌下滴滴汗珠时,萧中的曲子突然滞了一滞,几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沿着竹箫滑下,滴落在他的白袍上。他没有任何反应,仍然吹着曲子。一会儿后,曲子又顿了一下,又再次响起…

墙外无人经过,炙烈的太阳照得人两眼发昏。吧吧(筱水)停在他面前,心口因他而纠结。她仰视着他,突然一手夺过他的萧,压抑不住的心痛呼声低喊而出:“翟,你为什么如此折磨自己?为什么!”

翟被动地看她,漆黑的双眼来不及褪去疲惫与忧郁。

这样的翟,筱水从未曾见过,她愣住了。

“别管我。”他的声音轻而冷漠。

“我怎能不管?进宫后的你就变了,你是为了冷君变?还是为了红瓦儿?”筱水执着的问。

翟看她一眼:“多问何益?我没变!”

筱水摇头:“别骗我,更别骗自己!翟,我们一起长大共同经历那么多,我们完成任务便可退隐山林,我不信你真稀罕什么江山王位!如果你不想继续,我们跟师姐都可以立刻离开王宫…”

他阻断她,轻声道:“不,已经无法不继续了。”

筱水睁大眼不甚明白,又隐约惊觉到什么,颤声道:“难道你真爱上了…”

他再次阻断她:“我的事,你与旋不必插手。我会尽快送你们出宫。”

“我不要!”筱水完全明白了,就算翟不承认,但眼神与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思想与灵魂。他不愿离开这里抑或离不开这里与任务无关,而是…这里有他无法割舍的人。

“你走吧。”翟淡淡道。

似有侍卫巡逻过来,筱水急促而肯定道:“我和师姐绝对不会弃你而去。”

翟注视着她的身影,火热阳光下,冰冷的心口逐渐感觉到丝丝暖意。他一回头,远远对上两名明艳宫装女子探索的眼神,锐利的黑眸冷冷瞥过她们,微一颌首便扬步朝另一方向而去。

浦月容冷冷撇唇:“然妃看清楚了么?那个叫吧吧的丫头跟翟王爷似乎不简单。”

夏安然皱眉道:“他们表情的确有些不对,像是争执什么…”

浦月容敛起眸光:“一个宫女与能一个王爷有什么争执?何况以翟王爷的性子,不见得愿意与人多说。”

夏安然道:“应该是为了瓦儿的事。如此看来,瓦儿真与翟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纠缠。或许…比我们想得更加严重,难怪连大王都出手了。”

零儿忍不住插嘴道:“以奴婢看,那吧吧本就来历不明,说不定她与翟王爷之间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浦月容点头,翩然冷笑:“零儿说得对,回头派人去查查。”她倒想看看银族王朝到底还要上演什么好戏。接触到安然寻思探究的眼神,她立刻收起笑,拂袖道:“走,我们去大王那瞧瞧。”

君王寝宫前。

坚硬的台阶被宫女擦得闪闪发亮,阳光直射,地面隐隐发烫。瓦儿直直望着丈余之外的朱红门扉,六名高大的侍卫挡在她面前。

“我要见大王。”她挺直脊背想冲过侍卫的拦堵。

侍卫一脸歉然但态度坚决:“请郡主留步。大王闭关养病,太医吩咐,三日内任何人不得晋见。”

瓦儿皱眉请求:“我是瓦儿郡主啊,你们难道不认识我么?”

一侍卫垂首:“郡主恕罪,太医特别交代,大王静养不得受到任何刺激。郡主您若进去,只怕会伤害到大王…”

瓦儿上前一步,大眼朦胧:“胡说,我怎会伤害到大王?你们在宫中多年,难道还不明白么?大王生病,我红瓦儿岂能置之不理?请你们让我进去。”

侍卫摇头,不肯放行。

“请郡主恕罪!”

“让开,让开!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大王。”心内焦急,瓦儿提高声音直推开那挡路的侍卫。侍卫不动如山,烈日下的她脸颊白皙透明,汗滴沿额际垂落,“你们何必挡我?我只想看看大王,陪陪他,怎愿意伤害他一丝一毫?”

侍卫互看一眼,“扑通”齐声单膝跪下,拱拳道:“郡主若真关心大王,请谨遵太医叮嘱。我等为大王御林侍卫,一切当以大王安全以首任,请郡主宽恕。”

瓦儿并不知道,银冀在被扎针后曾清醒过片刻,特意安排封锁自己病重消息,安排最忠实的部下维护宫廷秩序,寝宫内外更是严加把守,任何行动暂时遵从太医嘱咐。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止不住窜上一股火气。曾经,冀哥哥病重时,自己也这么被阻在门外不能去看他,而今阻挡者不是同一人,被挡的心情却是同样心急火燎。冀哥哥啊,为何要见你一面都如此困难?可是,她非得见一见才能安心,否则哪怕日晒雨淋,又怎能摧毁她的意志?

瓦儿攥起坚定的小拳头,正欲发作,寝宫门正好打开,方旋修长的身姿走出高高的门槛。紧接着,寝宫大门很快被人从里面关闭,瓦儿只看到克达模糊的身影闪过。挡门的侍卫一见方旋,纷纷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恭敬道:“医女,郡主想进去探望大王。”

瓦儿奔到方旋身前,这个连日细心照顾过自己的医女,她信任她。

方旋注视她,一句话轻易粉碎了瓦儿眼底闪烁的希望光芒。

“郡主请留步。您若出现,必会影响大王医治。”

瓦儿咬咬唇,坚持道:“我就看看他。”只是想看看而已,看看他才能心安啊。

方旋扫了一眼其他人,再看瓦儿汗湿的额头,悄悄扬了扬唇。她将瓦儿带到僻静的长廊之中,不再受炙烈阳光的荼毒,然后叹息道:“郡主真想大王快点好起来么?”

瓦儿跺脚:“这是自然。我与冀哥哥的感情王宫里谁人不知?”

方旋看看她,欲言又止,再次叹息。

瓦儿皱眉,细细打量她为难的模样,踌躇道:“医女请告诉我实情,我去看着他陪着他,真会影响到他么?”

方旋点头,又是一声叹息。这叹息声似千斤巨石压在瓦儿心口,担心焦灼的情绪如同烈日与油锅的煎熬。

方旋观察她的神色,缓缓开口:“郡主是否听说过诅咒之事?”

瓦儿定住身子,惊恐夹杂着寒意流窜在血液之中,她极力稳住无力的身子,嗓子干涩:“难道…大王身中诅咒才病痛至此,是真的?”

“恩,真的。所以请来了刖夙国金太医,如今几位太医正在闭关为大王研究拯救法子…”方旋一边细细讲述一边注视瓦儿,声音淡淡,喜悲不惊。最后叹息一声,慎重道:“所以,郡主如果真想救大王的话,恐怕只此一法。”

冷君银冀中咒如此,此病状对外封锁,只有太医知道。现今各种克制办法都在尝试,效果有利有弊,然终归一条——银冀性子时静时躁,仍在经受心绞之痛。

“医女,你确定这消息可靠吗?”瓦儿抓住她的手指,不自觉非常用力。

方旋眨眼将冷然的算计完全隐藏,回握瓦儿的手,诚挚道:“郡主不是深爱大王吗?大王命在旦夕,只要有一线希望,郡主难道要放弃?又或许郡主是怕山高路远,艰辛跋涉,又要牺牲自己…”

“当然不是!只要能救冀哥哥,我什么都不怕!”瓦儿又一跺脚,薄唇抿得死紧死紧。

方旋说此咒为血咒,其根治之法,其他人无能为力。只有找到下咒者须乌子,才可能解其咒,而她曾在学医时对此咒有所听闻,须用大王最爱之人的血请须乌子加以药物提炼,炼成的解药才能根治大王。无疑,大王最爱之人非瓦儿莫属,太医们只能拖住大王的病体,而真正可以相救的只有瓦儿。

瓦儿渐渐松了手指,黑瞳中迸发出坚定、激烈而热切的希望。金太医说那须乌子可能隐居在蒙舍国境内的某处山林中,她该快点找到他!

冀哥哥,冀哥哥,我一定要救你!

方旋不动声色地扯了下唇角,真诚道:“郡主,其实我不知道将此事告诉你是对是错?毕竟郡主是大王最爱之人,蒙舍国恶君野心勃勃,战乱纷飞,万一郡主此间发生什么意外…”

瓦儿目光灼灼注视她,心中无所畏惧:“谢谢你告诉我。什么危险我都不怕,至少我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郡主真决定前去蒙舍?”

“是。多拖一天,冀哥哥便多一份危险。望老天保佑,我能尽快遇到须乌子,尽早炼出解药。”瓦儿定定注视寝宫方向,声音渐低,“他是一国之君,不能有事,而我…”

而我就算因此死去,又何防?反正我已配不上冀哥哥,无法留在他身边,如今能为他做些什么,不正是老天的垂怜么?

瓦儿突然眨去眼角泪光,展开多日未见的笑容,朝方旋再次道谢:“谢谢你,医女。冀哥哥在宫中拜托你们了,我会速去速回。”

双足重新注入了活力,为了爱和生命的希望。

她匆匆离去,一边奔走一边在心中呐喊:冀哥哥,一定要坚强地等着,无论成功或失败,只要有一线希望,瓦儿便会去做!

方旋转身,空荡荡的长廊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熟悉身影。

筱水不赞同道:“师姐,你骗了她。”

“是。”她淡淡道,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去蒙舍,凶多吉少。”筱水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方旋瞥她一眼,眸光逐渐浮现属于杀手的锋利:“我不杀她,但她必须死。翟已经对她动心了。”

筱水皱眉,隐隐叹息:“死有用么?翟终究已经动心了。”

另一侧,浦月容与夏安然互相对视,零儿垂着头跟在后面。

“你说那医女对她说了什么?”浦月容不禁疑惑,是什么话能让红瓦儿出现那样的表情与举动?

夏安然摇摇头,猜不出来:“看来,这医女也与她关系菲浅。”

零儿点头道:“奴婢听说,上次郡主生病,大王特意派医女去照顾郡主,想必郡主趁那个时候收买了医女。”

蒲月容冷下美丽的颜面,凤目闪过寒光,让人看不透心思。她掀起红唇对零儿道:“下次再多从其他宫女下多打听些消息。本宫偏要将他们这出戏瞧到底。”

夏安然望着君王寝宫,喃喃道:“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大王,也不知道那诅咒究竟怎么回事?我爹已派人四处打听,希望能多点法子医好大王。”

浦月容沉了沉目光,对着寝宫屋檐上闪闪发亮的琉璃瓦,眼中属于爱慕的痕迹被阳光化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银暝篇——冷君·宠妃:061 回首是爱]

午后,除了微风吹拂树叶,其他一切了如死亡般沉寂。

颐和宫的侍从、宫女都被屏退了下去,瓦儿没留意那几个站在角落中的女人,她只顾着一个念头——快点救冀哥哥,只有自己才能救冀哥哥。踩着疾步返经长廊,再见白衣修立的翟时,她仓促中倒回脚步,狠眯着眸子:“你果然阴险,卑鄙!天底下再无你这种该让万人唾弃之人!”

翟一手擢住她的手臂,面罩寒霜,“你再说一遍!”

瓦儿眼圈一红,奋力挥开他,“放开!我告诉你,若是冀哥哥任何事情,这银暝江山也绝对不该属于你!”

“是么?你可知道这一切本就属于我!”翟语气冷得毫无温度,与黑眸中闪烁的炙烈成鲜明对比。

瓦儿两眼冒火:“无耻!银暝国泰民安的今天都是冀哥哥辛苦付出换来的。你有脸说都属于你?我看老天搞错了,冀哥哥所受的诅咒与苦难才该属于你!”

翟闻言,眸中的炙烈急速冻结。

“老天对你这种恶人偏心,它如此不公,我红瓦儿就算死了也要为冀哥哥讨回公道!”瓦儿两颊嫣红,汗水和着泪水在烈日下眩目刺人。

翟闪电般抓住她的肩头,阴沉地逼迫着她的视线,语气不稳,“银冀真要死了?”

“胡说!他绝对不会,我绝对不会让冀哥哥有事!该死只有你!”瓦儿使尽全力朝他胸口挥上一拳,怒极吼出,“银翟,听到没?该死的是你!是你!我活着一日便要看着你死!”

翟俊挺的容颜苍白不已,她却看不到。他才一松手,她便迅速挣开远远逃离几步,回头间双眸红肿泪水狂奔,怒吼依旧:“该死的是你!”

字字句句,钢刀剐心。翟闭了闭眼,再无法欺骗自己去逃避这锥心刺骨的疼痛。

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好痛!

沁梅苑,瓦儿将前去蒙舍的决定告诉蓝枫云,蓝枫云对银冀中咒早有所耳闻,听得有法能帮其解除诅咒,岂能不明白瓦儿心意?

“云姨,此去前路未知,瓦儿还让你陪我一道…”

“小姐再多说一句,我可要生气了。别说前路凶险,就算无一丝凶险我也不敢像上次北诏那般让你前去。”想起北诏归途中的意外,让人心有犹悸,蓝枫云决定瓦儿去任何地方都会陪她随行。

瓦儿明了,咬牙道:“放心吧,云姨,我不会让自己再入危险。因为我要好好活着,我不能死!”

活着回来救冀哥哥,活着杀了那人报仇。

“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小姐有事。”蓝枫云守着对红家的承诺与信义,坚定不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