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赵曼歌坐下来,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第一天热门推送就是池弥发的。

赵曼歌看了好几遍,但是不敢评论,也不敢点赞,否则营销号们又要高/潮了。

正看得入神,面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

赵曼歌抬头一看,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微胖高大长相平平,留着络腮胡,头顶还有缕发丝凌乱地翘着,看样子大概大概三十多岁。

“你好,请问是Mango吗?”男人眼里有些欣喜。

赵曼歌点点头,那个男人立刻把手里的文件包放在一旁,说道:“噢我的天呐,居然在这里遇到Mango了,上帝真是眷顾我!”

他双手交握胸前,搓了搓,又松开,“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您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赵曼歌又点头,于是那个男人立刻从衣服包里摸出了一支笔,然后开始翻文件袋。

他先后翻出了好几份纸张,但看了看内容都是重要文件,不敢用来签名。

哎,谁知道会在候机室遇到Mango呢?早知道就多带几张白纸了!

他讪讪地看着赵曼歌,从包里拿出名片盒,然后抽了一张出来递到赵曼歌面前:“实在是抱歉,但是我确实只能用这个签名了。”

赵曼歌笑着接过小小的名片,反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你是索尔的足球经纪人?”

男人点头,“对对对,我叫保罗,是索尔的私人足球经纪人!”

“你认识索尔吗?”保罗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媒体报道的索尔在中国的消息,他当时还气呢,索尔居然什么消息都没透露给他!

“噢!是的,我想起来了,你确实认识索尔!”

赵曼歌迅速签了名,把名片还给保罗。

保罗揉了揉头顶,让原本就凌乱的发型更凌乱了,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赵曼歌身边,想着怎么跟她搭话。

“您……和索尔相处得愉快吗?他可是个很好的家伙。”

赵曼歌低着头,保罗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嗯,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是……”

“可是什么?”保罗很紧张地问。

赵曼歌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用英文来表达“闷骚”,“他却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赵曼歌补充了一下,“我是说他对朋友们都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明明很喜欢某个朋友,却从来不说。”

这是赵曼歌一直不明白的事情,池弥几乎从小在巴西长大,那个热情奔放的国度,怎么池弥却养着了这样的性格?

保罗一见和赵曼歌有的聊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开心,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说道:“如果你知道他的成长经历的话,就理解他为什么是这样的性格了。”

赵曼歌困惑地看了保罗一眼,然后拿出手机搜了搜池弥的经历。

通篇都是在介绍他的成绩,九岁那边没哈曼在帝都设置的选拔中心选中,带去了巴西。

十岁开始进入青训营正式训练。

十二岁在青训营大放异彩。

十三岁沉寂了下来。

十六岁进入哈曼一线队。

十七岁第一次代表哈曼出站联赛,一球成名。

……

通篇的成绩中,赵曼歌只注意到池弥十三岁那年的“沉寂”,她又往下看,直到看到最后,赫然出现一句“索尔十三岁患上青少年孤独症,十六岁治愈。”

赵曼歌沉吟半刻,又去查了查“青少年孤独症”:青少年孤独症是广泛性青春发育障碍的一种亚型,以男性多见,起病于青春期,主要表现为不同程度的言语障碍、人际交往障碍、兴趣狭窄和行为方式刻板。

“这……”赵曼歌看着保罗,问道,“怎么会这样?”

不少球迷都知道池弥的这段经历,所以当赵曼歌问起,保罗也不打算隐瞒她什么,“索尔有过整整三年不开口说话的时期。”

“那时候他刚来巴西,语言不通,没有朋友,他的父母给他聘请了保姆和翻译,但是无法与人直接交流使得原本就不爱说话的他更难以开口。”保罗回想到以前的事情眼神微微暗淡了些,那时候还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在哈曼训练营里打杂,与池弥或多或少有些交集,“而来到青训营的他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谁都知道哈曼老板有多看重他,可是在体育这一行,常人是无法体会到他们所经历的残酷竞争的。”

“特别是巴西,这是里足球爱好者的天堂,也是修罗场,巴西最不缺乏的就是足球天才,在无法与教练交流的时期,索尔要通过别人的翻译才能与教练说话,而往往在训练的时候教练的突发性指点连翻译都来不及翻译,等翻译把教练的意思传达给索尔,往往已经过了那个关键点了。”

“再后来,他的母亲车祸,半身不遂,父母又突然离婚,所以他受了很大的打击和精神压力,在那之后的三年他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保罗看见赵曼歌的神色不再舒缓,又想到赵曼歌正在和池弥参加综艺,他不希望赵曼歌对池弥有不好的看法,于是立刻说道:“但是我保证,索尔虽然得过孤独症,但是治愈后他绝对是一个心理健全的人,只是不愿意表达而已。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就比如、比如他的教练。”保罗怕赵曼歌以为他在胡扯,甚至竖起了三根手指,“他有一次亲手给教练做了蛋糕,悄悄放到教练的办公室,教练发现了以后他还死不承认,谁不知道教练在监控视频里看到了一切呢!”

想到那件事,保罗忍不住笑了出来,“天呐,如果教练把监控视频拿出来给他看,他会崩溃的吧!”

赵曼歌也跟着笑了出来,“是呀,他要是被拆穿,肯定会崩溃。”

两人聊着聊着,越来越有话题,知道广播开始提醒登机了他们才结束聊天。

“保罗,很高兴认识你,等你回了巴西,希望还能与你再次见面。”赵曼歌说道。

“真的吗?”保罗惊讶地说道,“你会出现在巴西吗?”

一说完,他就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忘了,你要去巴西和索尔录制节目的!”

*

再一次经历几个小时的飞行后,赵曼歌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给池弥发了一条微信:在飞机上吗?下了飞机记得给我报平安。

然而赵曼歌在等艾莉尔来接她的时候,又拿出手机看了看之前错发给池弥的短信。

等等,如果池弥不知道实情的话,那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在求程光霁复合吧?

赵曼歌连连哀嚎,赶紧又给池弥发了一条消息:那个短信是发给程光霁的没错,但是我是希望他不要再纠缠我了。

看到信息成功发出去后,赵曼歌又愣了一下,为什么要给他解释这个啊?

自己可能有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小剧场

某天,赵曼歌看到网上的一组“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漫画,觉得好萌啊。

她转头对池弥说:“要亲亲”。

池弥亲了她一口。

赵曼歌张开手:“要抱抱”。

池弥抱了她一下。

赵曼歌又说道:“要举高高”

池弥:“你这个身高,举起来一点也不萌吧,我又不是举重运动员。”

赵曼歌:???

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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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第三十章

航站楼里, 埃尔莎和瑞斯翘首以待着。

赵曼歌一出来, 她们就热情地迎了上去。

“亲爱的Mango, 欢迎回美国!”

赵曼歌挨个与她们拥抱,“看得出来,你们非常想念我。”

埃尔莎取下墨镜, 亲吻了赵曼歌的脸颊,说道:“在中国还习惯吗?虽然那里是你的祖国, 但是我怕你过得不好。”

说着,埃尔莎退好两步打量着赵曼歌, “中国的美食非常出名,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克制自己。”

赵曼歌笑着推了她一把, “我时刻记着你的嘱咐,一口也不敢多吃。”

说完,她又看向瑞斯,那个卷发的美国女孩,“这位就是我的新助理?”

瑞丽立马伸出手, 另一只手摸了摸脸颊,笑着说道:“你好, 我叫瑞斯,是埃尔莎小姐聘请的临时助理,您在美国工作这段时间将由我来照顾你的生活。”

赵曼歌与她握了握手,这个脸上还带着雀斑的女孩眼里有几分青涩,伸出的手也在微颤,许是有些紧张, 赵曼歌安慰她:“不用紧张,我一般能自己动手的事情都不会要求别人去做,你只要尽心尽力就行了。”

说完,瑞斯立马小鸡琢磨似的点头,抢过赵曼歌的行李箱,“我帮您拿!”

随后,埃尔莎带着赵曼歌和瑞斯去了车库,在车上,发动汽车之前,埃尔莎问道:“你真的不和我共进晚餐吗?我可是要生气的。”

赵曼歌摇头,低头看着手机:“实在抱歉,不过我和艾莉尔确实有急事,后天回来我请你吃大餐。”

埃尔莎一笑,发动了汽车:“大餐就算了,我也不忍心让你看着我吃,你多努力工作帮我多赚点钱就行了。”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埃尔莎把汽车停在了一座古朴老旧的别墅前,“你进去吧,后天下午我来接你,行吗?”

赵曼歌点头,打开车门正要下车时被瑞斯叫住了,“Mango,不需要我陪着你吗?”

赵曼歌不解地看着瑞斯,做助理这一行的都知道,艺人处理私事的时候不需要带着助理,“不用了亲爱的,我要见一位老朋友。”

瑞斯讪讪地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以为我需要随时跟着你为你工作。”

赵曼歌拍拍她的肩膀,说不用,然后下了车。

这座古朴的别墅外有不少黑人安保,他们看见赵曼歌只是微微点头就让她进去了。

赵曼歌是这里的熟客。

穿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赵曼歌推开厚重的木门,别墅一楼灯光灰暗,气氛清冷,看起来像传说中吸血鬼住的地方。

而到了二楼,推开最大房间的门,一股嘈杂的音乐声和混杂的烟酒气味扑鼻而来。

房间里男男女女穿着性感暴露的衣服,香槟开了一瓶又一瓶,不少空瓶子堆在地上,随着音乐跳舞喝酒,像个夜店似的。

赵曼歌站在门口,不一会儿就吸引了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都看了过来,包括一个画着烟熏妆的娇小女子。

那个女子就是艾莉尔,她染着红色的头发,穿着黑色露脐皮衣,正坐在房间一角的吧台上和一个黑人男孩**,她一看到赵曼歌出现了,冲着一旁的人使了个眼神,音乐声戛然而止,其他人也默不作声地从赵曼歌身后的门走了出去。

原本喧哗闹腾的房间立即安静了下来,艾莉尔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酒,走上来给了赵曼歌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

艾莉尔身上有浓厚的酒气,还夹杂着刚才那个黑人男孩身上的香水味儿,赵曼歌有些不适,但还是紧紧抱住了她,“收到你的邮件,我立马就定了机票急着回来了。”

艾莉尔推开她,擦了擦有些晕掉的眼妆,“你的意思是,就不能为了我回来一次?”

赵曼歌一笑,帮她把衣服往上提了提,“当然不是,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

艾莉尔递了一根烟给赵曼歌,赵曼歌没接,于是她问道:“你不抽烟了?”

赵曼歌想了想,自己确实很久没有碰过烟了。

“你在中国有交到新的朋友吗?”艾莉尔问。

“嗯,有。”赵曼歌抿唇一笑,“Rose对我非常好,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Rose是罗如丝的英文名,赵曼歌想到她,又说道:“她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在去中国之前,艾莉尔就告诉她,已经托付了一个非常可靠的朋友照顾她。

“当然了,Rose她是最可爱的女人。”艾莉尔灭掉烟,从沙发上捞起一件黑色外套,一边穿一边说道,“那我这就带你去见一个人。”

从这个房间走出去,仿佛从醉生梦死的娱乐场所来到了庄严的古堡,艾莉尔的机车靴在木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我今天约了那位先生,现在出发,时间正好。”

一走出别墅,一辆黑色轿车就开了过来,艾莉尔和赵曼歌坐上车,半个小时后,来到了一条老旧吵杂的街道。

艾莉尔先下了车,赵曼歌戴上口罩和一幅黑框眼镜后跟着下了车,两个黑人安保跟在她们身后,随着她们穿过污水横流的街道,拐进一条巷子,爬上阴暗的楼梯,敲了敲一道铁门。

不一会儿,室内响起脚步声,一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美国男人打开了门,他穿着发黄的T恤和沙滩裤,脚下踩着拖鞋,手里还拿着一罐啤酒。

他一看到艾莉尔就知道是为何事而来,于是没有说话,侧身往里面一站,示意她们进去。

两个安保守在门口,赵曼歌和艾莉尔随着那个男人往屋子里走去。

这是一间非常狭窄且杂乱的房子,厨房和卫生间在进门的小巷道里,散发着阵阵恶臭,卧室和客厅连在一起,一台老旧的电视剧摆在角落,回放着足球比赛,发出解说员一阵阵激动的讲话声,沙发上还有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和几个破旧的足球。那个男子把沙发上的衣服全部抱起来扔到了床上,赵曼歌和艾莉尔这才有落座的地方。

整个屋子里,唯一整洁的就是一旁衣架上挂的十几件球衣,看起来没有皱着也没有变色。

壁纸脱离的墙上贴满了海报,有新有旧,新的像是这几天才贴的,旧的海报角上已经卷了起来。

赵曼歌仔细看了看海报上的人,是穿着球衣的池弥。

“他就是弗兰克思。”艾莉尔说道,“那段视频的主人,以及当年现场的目击者。”

艾莉尔说到这里,弗兰克思皱了皱眉,看着赵曼歌,打断了艾莉尔的话,“她是谁?”

艾莉尔瞟了一眼赵曼歌,说道:“她是当年受害者的朋友。”

弗兰克思又沉默了一会儿,不等艾莉尔再次开口,首先表达了他的意思:“我还是坚持我的原则,二十万美金,我就出庭作证。”

当初从他手里拿到那段视频已经花了十万美金,当时赵曼歌几乎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了钱,但是这一次却不能轻易给钱了。

倒不是拿不出这二十万美金,只是这一次要他出庭作证,如果他们私底下有了金钱交易,一旦被查出来,那么他的证词就几乎失去了所有可信性。

艾莉尔叫赵曼歌回美国也是因为这件事。

赵曼歌扶了扶眼镜,说道:“钱不是问题,但是我要如何相信您真的是当年的目击证人呢?”

弗兰克思一下子急了,扔掉了手里的啤酒罐,黄色的液体洒了满地。

“那段视频就是我拍的!”他瞪着眼睛说道,“那时候我新得了摄像机,不会用,就四处走走随便拍摄,谁知道就刚好把那一幕拍下来了。”

他看着赵曼歌的眼神里还是有些不信,于是说道:“我看见了那个中国女人点燃了那栋别墅,里面还有个中国胖小孩向她求救,可是她不仅不救,还把自己牵着的小男孩推进了火里!”

“那个小男孩叫她妈妈,但是她却不为所动,直到里面两个孩子渐渐没了呼救声她才离去,后来、后来消防员就来了!”

往事从别人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赵曼歌的心里早已雷雨交加,但她还是尽量克制了面部表情的扭曲,“摄像机?”

赵曼歌环视了这间屋子一圈,露出怀疑的表情,“在那个年代,摄像机还是比较珍贵的东西,我实在看不出以您的经济条件能在十几年前买得起摄像机。”

弗兰克思大刺刺地坐着,揪着耳边一缕发丝,神色有意思不自然,“我承认,当年那台摄像机是我捡的。”

“捡的?”赵曼歌失笑,“我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捡到摄像机?你或许是使用非法手段得到的吧?”

被戳穿谎言的弗兰克思只感到一丝尴尬,很快就被自己的心理战胜了,“噢,那可不是,当时一对老夫妇在公园,他们把摄像机放在凳子上就去买食物了,我以为他们不要了才捡走的。”

这脸皮厚的,连艾莉尔都忍不住说道:“先生,您这就是非法盗取吧?”

弗兰克思不以为意,又从沙发脚下拿起了一罐已经打开了的啤酒,嘬了一口,挑挑眉毛,单臂搭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那又怎样?”

一幅无奈的样子,谁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突然,电视剧里传来一阵热情高涨地欢呼声,弗兰克思一把推开挡住他视线的赵曼歌,猛地站起来跟着电视机里的人一起欢呼,双手胡乱挥舞,踩在桌子上,踢翻了一堆酒瓶子。

活像个疯子。

艾莉尔不屑地看了一眼电视机,说道:“回放的去年的球赛也能看得这么兴奋,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