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来时,我已经在回纽约的直升飞机上了,吴居蓝却不在飞机上。

巫靓靓说吴居蓝作为受害者要向警察陈述事情经过、配合警察的调查,所以他和Violet都随警察走了,让巫靓靓、江易盛和我先回来。

我郁闷地问:“吴居蓝为什么要把我打昏?”

巫靓靓惊讶地说:“不是那些劫匪打的吗?老板是这么跟警察说的!”

劫匪打的?明明是他把我打晕的,好不好?我满面困惑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脖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敲的,我倒是没觉得疼。可是,为什么要把我敲晕呢?

巫靓靓想了想,笑了起来,“老板真是体贴又腹黑啊!”

江易盛安慰我说:“吴大哥是为了你好,那个场面不看最好!我这个看习惯了尸体的人都有点受不了。”

我问:“怎么了?”

巫靓靓言简意赅地把我昏倒后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周老头人到暮年,却仍旧保持着海盗的凶悍,丝毫不害怕政府的军队,还企图反抗。但是,他手下的人没有他的贪婪,也没有他的狠辣,在正规军的压倒性火力面前,周老头雇用来的打手们很快就投降了。

企图反抗的人都被当场击毙,包括周老头的心腹和周老头。

我和吴居蓝作为受害人被成功解救。

周不闻和周不言被抓了起来。

巫靓靓告诉我会以绑架胁迫和谋杀未遂罪起诉他们,具体判多少年,还要看官司究竟怎么打,但坐牢肯定免不了。

听到周不闻要坐牢,我心里很难受。

江易盛冷冷地说:“你知道周不闻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吗?周不闻在我的手机上安装了跟踪程序!幸亏你和吴大哥平安无事,否则我…我…该怎么办?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周不闻的路也是他自己选的!”

我小声说:“周不闻还是手下留情了。”

江易盛说:“我知道,所以吴大哥也对他手下留情了。但是,不能因为他捅人刀子时没有一刀致死,就觉得他做的事情可以原谅。”

我想了想,没有再吭声。

从开始到现在,几次都差点出人命,不仅是江易盛的爸爸和我爸爸,还有吴居蓝。如果不是吴居蓝恰好体质特异,上一次在鹰嘴崖,这一次在海里,他已经死了两回了。

巫靓靓说:“小螺,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老板已经看在你和江易盛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否则被当场击毙的就不只是周老头了。”

我叹了口气说:“你放心!我难受归难受,但不会去求吴居蓝放了周不闻的,一定让巫女王把这口恶气出了!”

巫靓靓拍了拍我的肩膀,嘟囔着说:“我奶奶都快被气死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教训我呢!”

我们回到公寓时,吴居蓝和Violet竟然已经回来了。

巫靓靓惊讶地问:“奶奶,你怎么比我们还快?”

Violet说:“我们坐的是军用飞机,又是警察护送回来的,自然比你们快了一点。”

吴居蓝问我:“你身体怎么样?”

我瘪了瘪嘴说:“没事!你呢?”

吴居蓝说:“没什么问题,一点皮外伤正好帮助警察取证。”

我一愣,他还真是…会就地取材啊!

Violet对我说:“晚一点警察会来一趟,需要你配合做一下调查。”

“哦,好的。”

我突然想起周老头最后的话,面色骤变。

Violet问:“怎么了?”

我欲言又止,巫靓靓对江易盛说:“我们先回房间吧!”

江易盛立即和巫靓靓离开了。

我担心地说:“周不闻和周不言应该知道吴居蓝是…怎么办?”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Violet神色一松,笑了起来,“周不闻是聪明人,知道作案动机、涉入案件的深浅会影响最终的判决结果,他现在已经把一切都推给了周老头,声称自己和周不言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出于孝心,按照周老头的命令行事,绝对没有想过危及他人生命。放心,他不会乱说话!周不言被他保护得很好,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可是…”

Violet笑说:“小螺,颠覆他人的信念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Youtube上每年有上千条视频号称自己亲眼看到了人鱼,还有录像为证,可有谁相信呢?就算是真的也会被当成假的。如果这位周先生说Regulus是人鱼,我正好可以请精神病专家鉴定一下他的精神状况,建议监狱给他们强制服药和治疗。”

我说:“周不闻从我家的镜子里拿到了一张地图,有可能是鲛绡做的。”

Violet不在意地说:“那个东西啊…现在正在我们的实验室里。周先生会收到满意的分析报告的。”

我松了口气,可能存在的唯一证据解决了!

周老头和周老头的心腹都不在了,其他人并不知道周老头抓我们的原因。周不闻是听了周老头的猜想,自己做的推断,估计只是将信将疑。当时,他随着周老头追过来时,未尝不是抱着验证真假的态度。结果,还没有等到真看清楚吴居蓝,就被吴[花,霏,雪,整,理]居蓝的歌声催眠了。

等他收到那份地图的化验报告时,也许仍然没有办法打消他的怀疑,但他只能一辈子都将信将疑了。如Violet所说,就算他说出来Regulus是人鱼,谁会相信呢?

我如果不是遇见了吴居蓝,突然有个人跑来告诉我某个长着两条腿,看上去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是人鱼,我一定会一边呵呵干笑着,一边悄悄地后退,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激怒疯子,赶紧逃走为妙!

Violet犹豫了一下,问:“Regulus,我们到达时,没有任何人受伤,您采取的行动应该很温和,是用人鱼的歌声把他们都催眠了吧?”

吴居蓝盯了Violet一眼,淡淡说:“看来你把长辈们传授的知识都记住了。”

“谢谢您的夸奖!”Violet僵硬地笑了笑,对我说:“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鱼都能使用声音作为武器,Regulus是人鱼中的最强者,又是月圆之夜的歌声,所有被歌声催眠了的人关于那一夜的记忆都会越来越混乱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彻底放心的同时,开始有点好奇Violet怎么会这么了解人鱼,他们家究竟和人鱼族是什么关系?我看了一眼吴居蓝,觉得也许应该找个机会问一下他。毕竟从某个角度来说,Violet他们现在相当于是我的婆家人。

Chapter 18我清楚自己的心意

因为爱上了一个人,所以爱上了和他有关的一切。所有代表他的一切,都会让我觉得温暖幸福。

睡了个懒觉,起床后已经九点多。

刚吃完早饭,就接到了沈杨晖的电话,他叫起“姐姐”来已经十分顺溜。我没有询问他改变的原因,顺其自然地接受了他“让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的信号。

沈杨晖和我聊了几句后,说爸爸想和我说话,把手机给了爸爸。

我一边和爸爸聊着天,一边走到楼上,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正对面是那扇五米多高的落地大窗。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和煦地笼罩在人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抬眼望去是湛蓝的天、洁白的云,还有几只盘旋飞舞的黑鹰,令人心旷神怡。

爸爸虽然刚做完手术不久,但因为心情好,精神也很好,说话声音比以前没受伤的时候还有生气,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平时动辄喝斥他的妻子变得温柔了;正在叛逆期、压根儿瞧不起他的儿子也对他尊重了许多。

“爸爸,你别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好好养病,早点休息…好的!我挂了,拜拜!”

我放下手机,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想起了那面从高祖爷爷手里传下来的铜镜。虽然东西没了,但换来了爸爸一家和睦,爷爷和高祖爷爷肯定不会介意,只会欣慰。

吴居蓝提着一个深褐色的木盒从旋转楼梯上优雅地走了上来。我斜倚在沙发的扶手上,静静地欣赏着他的一举一动。宽肩窄腰,长腿翘臀,完美的人鱼线和麒麟臂,一身简单无华的白衬衣和黑色牛仔裤,却被他穿出了时尚大片的魅惑和性感。

大概我的目光太过赤裸裸,他盯了我一眼,表情越发漠然,一言未发地坐到了我身旁。

我瞅着他,笑眯眯地说:“现在的女人们夸赞一个男人身材好都喜欢说他有人鱼线,你知道什么叫人鱼线吗?”

“不知道!”吴居蓝面无表情地把精美的木盒放到了我面前的茶几上。

我怀着调戏面瘫男的恶趣味,正想仔细解释一下何谓人鱼线,吴居蓝抬眸看着我,淡淡地说:“不过,顾名思义,既然是以人鱼为标准,我相信,我肯定会让你满意的,毕竟我才是真人鱼。”

我呆愣住了,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他——微微解开的领口,肌肉匀称的胸膛,平坦紧致的小腹,线条流畅的人鱼线…

霎时间,我心跳加速、脸发烫,有一种全身的血都冲进了脑袋里的感觉。

吴居蓝却依旧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看着我,似乎等着我给他解释何谓人鱼线。

我立即移开了目光,再不敢看他一眼,更不要说调戏了。我像往常一样,开始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其他。

我弯过身子,做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拍拍茶几上的木盒,“给我的礼物吗?这么大,什么好东西?”

幸好吴居蓝没有再和我纠缠他的人鱼线,一声不吭地帮我打开了木盒,里面装的竟然是那面已经被周不闻买走的铜镜。

我惊讶地问:“你买回来的?”

吴居蓝说:“不是。我有此打算,但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周家两兄弟主动送回来的。”

我说:“周不闻和周不言的父亲,周老头的两个儿子?”

“嗯。他们希望取得我的谅解。”

我想了想,大致明白了周不闻和周不言父亲的想法。从周不闻的态度上,能感觉到他继父对他是真好。估计两兄弟本来觉得周老头活不长了,为了顺利得到遗产,就顺着老人家去闹腾。等老人家死了,一切自然就都结束了,可没想到最后出了这么大的事。

“你会原谅吗?”

吴居蓝说:“让他们没有能力再作恶就行了。”

他的意思应该就是没有财力、也没有能力再来打扰我们,我发现吴居蓝虽然久不在人世居住,但他处理事情远比我这个人类考虑得周到。我没有再多问,放心地交给他去处理。周不闻对我和江易盛心存余情,吴居蓝也没有对他赶尽杀绝,但从他别有所图地出现在我和江易盛面前时,就注定了我们绝不可能再是朋友。以后我们就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他的未来和我无关。

我拿起镜子仔细看了起来,和以前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被打开过。

吴居蓝说:“那张海图,我让Violet放回了镜子里,算是原物奉还。”

我考虑了一会儿说:“我想把镜子留在这个屋子里,不带回海岛了。”倒不是提防继母再起贪心,而是,不想再把他们卷入到麻烦中。

吴居蓝无所谓地说:“都是你的房子,你喜欢放哪就放哪。”

我敲了敲镜子,好奇地问:“周老头说绘制那张海图的布料是传说中的鲛绡,真的吗?”

“是人鱼做的东西,人类把它叫作鲛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