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请这个月过生日的小朋友到前面来,”幼儿园的老师笑眯眯地说。这是幼儿园为过生日的孩子们举行的小型派对,现在开始了,六七个孩子向老师走去。

“银圣,银圣,快出来啊!”

“叫我吗?OO”银圣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o^是啊,快到前面来。”老师和蔼地说。

教室中间大得有点夸张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漂亮的大蛋糕,鲜红的草莓点缀在白白的奶油上,看得旁边几个馋嘴的小朋友直咽口水。蛋糕周围还堆着一些准备给小朋友的生日礼物,过生日的小朋友们兴高采烈地冲上前去拆礼物,一时教室里充满了热闹的小鞭炮声,孩子们嬉戏的尖叫声,好不热闹。只有一个小小的孩子还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在一群活泼的孩子中间显得尤为突出,他就是智、银、圣。

“好了,现在小朋友们该祝贺一下自己过生日的朋友了,你们每个人都在他们的脸颊上亲一下,好不好?”幼儿园的老师兴高采烈地说道。

“不要了,老师,很难为情!”才几岁大的小鬼已经很敏感了,一片嘘声地提出抗议。

“东沭,由你开始吧。”老师力排众议地说道。

呵呵呵,胖胖的东沭笑得可开心了,他觉得老师的提议很有趣。戴着刚得到的小小棒球帽,过生日的小朋友们站成一排,喜滋滋地等着其他的小朋友来亲自己。这份特别的生日礼物,顿时让教室里炸开了锅。

“老师!”一个清亮的童声响起。

“…?”老师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传出声音的一方。

“我们不能亲银圣。”

“为什么不能亲银圣?”老师有点生气地问。

“我妈妈说了,他的爸爸得了艾死病,所以我们连银圣的手都不可以牵。”一个束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仰头说道。

“不是,我妈妈说了,是艾滋病,不是艾死病。”另一个小朋友争辩道。

“孩子们,老师对你们太失望了,我很生你们的气。”老师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看见银圣一个人垂着小脸,一言不发地站在墙角,心中觉得更难受。

“…”教室里一片寂静。

“我以为你们都是善良,体贴人的好孩子,没想到却不是这样。”老师开始说话了。

遭到训斥的孩子中开始有人劈里啪啦地掉眼泪了。

“智英,别哭,你应该很善良的。来,去亲银圣一下,祝贺他生日快乐。^o^”

“…”

“智英——”

那个叫智英的孩子终于缓缓地走向银圣,别的孩子在一旁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

“银圣,生日快乐!”小朋友的祝福终于说出了口。

“谢谢。”

“好了,现在智英该亲银圣一下了。”老师在一旁笑眯眯地说。

智英顿了一会儿,最后好像终于下定什么重大决心一样,轻轻地亲了一下银圣的脸颊。

噢…噢…教室里顿时一阵抽泣声。

“智英,好孩子别哭了!”老师轻轻地拍着智英的肩膀安慰她。

“唉!看来这孩子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孩子们不愿和银圣玩,总是躲着他,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老师不由得感叹道。

几个胆小的女孩子看到这种场面,也和智英一齐呜呜地哭了起来。

银圣不知该做些什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小小的心灵里只知道面前这个小女孩是被自己弄哭的。

“智英,别哭。”他嚅嚅地小声安慰道,然后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银圣小小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流。到了家门口,他停下来,使劲地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今天我和爸爸说好一起吃蛋糕、照相的,爸爸最讨厌我哭了。”

10分钟后,小银圣终于恢复如常了,他扬起泪迹斑斑却堆满笑意的小脸向家里冲去:“爸爸,银圣回来了。”

50坪大的家里静悄悄的,过大的空间更显得小银圣的身影单薄得可怜。

“爸爸呢?啊,可能他今天太忙了,得晚一点回来。”小银圣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道。“我先给爸爸写信吧。”戴上幼儿园发的棒球帽,银圣乖乖地坐在桌子前写给爸爸看的信,因为没什么机会见到爸爸,写信几乎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

智银圣的爸爸智成翰经常不在家,在外面过夜的次数比在家里还多,即使回家也一定是12点钟以后。基本上家里都是靠花钱雇佣的保姆来照顾银圣,所以银圣常常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家里。

写完信,银圣就托着下巴,趴在客厅的电话机旁等爸爸。嘀哒…嘀哒…客厅里的大钟已经走过了四格,可爸爸还是没有回来,小银圣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终于抵挡不住睡神的召唤,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睡了过去。

丁冬~丁冬~玄关响起清脆的门铃声。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一个穿着短裙的漂亮年轻女人走了进来。

“银圣,智银圣!”见没有应答,女人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了起来。终于,找到了银圣的小卧房。

“银圣!”女人轻声呼唤,没有动静,看来已经睡着了,女人走近了那张小床。

银圣的小脑袋上还戴着他的那顶棒球帽,哭花的脸现在有点脏兮兮的,手上还紧紧地抓着写好的那封准备给爸爸的信。这是什么,女人疑惑地从他的小手里抽出了那封已经被揉得有点皱的信纸,凝神细看。

“爸爸,今天银圣在幼儿园里庆祝过生日了,还吃了一个好大的生日蛋糕。小朋友们都跑来祝贺我,还亲了我。爸爸,你说过要和我拍一张我们俩在一起的相片,我一定会每天都带着这张相片的。”

女人的鼻子觉得酸酸的。

“那个混蛋竟然从没有和孩子一起照过一张相片,真是混蛋。”

女人把孩子抱到车里,向果川驶去。

这个女人就是银圣的亲生母亲,在银圣一岁以前,她就和银圣的父亲离婚了。因为受不了银圣父亲混乱的男女关系,她最后不得不抛弃孩子远走他乡。

智成翰现在确实因为前面所说的艾滋病而躺在医院里,已经到了只能等死的地步。他以向孩子保守秘密为条件,答应孩子的母亲把孩子带走。但智银圣的命运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好转,他妈妈再婚的男人,也就是他的继父,根本不把他当作亲生子女看待,处处漠视他;而银圣,才不过是一个不到10岁的孩子。

当知道银圣的亲生父亲是因为艾滋病而去世时,他继父的兄弟们更是连一块小小的栖身之地都吝啬于给他,把他驱逐到一个阴暗的角落,因为他们认为艾滋病是一经接触就能传染的可怕病毒,所以十分敏感。(备注:智银圣绝对绝对没有艾滋病。)

银圣上小学四年级的那一天。

“请不认识的同学互相问候。”老师在讲台上宣布。

“你好,我叫徐涟漪,你叫智银圣吧,我们握握手吧,很高兴认识你。^o^”

“别碰我!”银圣敏感地把身体背在身后。

“你说什么,我为什么不能碰你?”

“不要接触我的身体。”

“你不认识的人。”我打了一个马虎眼。

“那你在机场接了朋友之后再去江原道,这不就行了。”智银圣还是很坚持。

“我比你们晚一天去江原道好吗?”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不行,我过生日那天早晨我们必须在一起。”

是我的错觉吗?智银圣说这句话时竟让我觉得他是在恳求我,肯定是我的错觉,我摇了摇头,突然发现他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和我靠得这么近,栗色眼瞳里面闪烁出的坚定光芒,是我从没见过的执著。

“好吧,我明白了,就按你说的办。你快走吧,其他的人还在等你呢。”我想没有人能够拒绝那种眼神的,心软地答应了。

“记着给我打电话。”智银圣立马露出笑容。和他呆久之后,我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很单纯的人,他有什么情绪全部表现在他那张脸上了。

“老师把手机还给你了?”我记得上次他上课接我的电话,手机好像被老师没收了。

“不是,我又新买了一个,最新款的。”

浪费金钱的家伙,但为什么从上一次开始,他就一直和我强调他的手机是最新款的,奇怪?我越想越觉得纳闷,于是闷闷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希望从中获得启发。果然,我皱了皱眉头,明白了,那个爱炫的家伙,原来是因为我的手机是老式的机型,他才老是在我面前炫耀。臭美,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愤愤地想。

一进金室的大婶家,我就听到那些家庭主妇们在屋里喧哗的声音, 高分贝的噪音充斥了各个空间,让我有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您好!”我对着门口一位熟识的大婶问好。

“噢,是千穗啊!喂,你女儿来了。”大婶热情地招呼我,并对房间里面大叫了一声。

“妈妈,我屁股好痛啊! ”吃了亏的孩子理所当然地会向母亲撒娇寻求安慰。

“ 你来了!钥匙在这儿。”妈妈根本没理会我的话,把钥匙抛向我之后就回过头做自己的事情了。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真是我的妈妈吗?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陌生。

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回到家 ,看着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的荒凉萧索的房间,更让我觉得心烦意乱、悲从心来。爸爸什么时候登场?哥哥什么时候登场?唉,所谓的家庭生活不过是一场不卖门票的悲喜剧!

困了,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眼**NFDFA***NFDFB*V形业氖只*似乎响了起来,烦死了,我随手关掉了手机。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才想到,昨天那个电话可能是智银圣打来的。

算了,不管了,想到今天要去学校参加服务活动,我就分外兴奋,><呵呵呵!不用上课,太好了。花了12分钟,我草草完成了学校分配给我的一天的清洁任务,你问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当然是和希灿一起三八兮兮地神聊了。

“虽然不想伤你的心,但我还是要说,我真的‘非常’讨厌你的男朋友。”下了很大决心,我终于决定向希灿告状了,这些都是被昨天的“屁股事件”给刺激的。

“--我能理解你,有时我也很生他的气,想朝他尖叫,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很可爱。”希灿幽幽叹了一口气,继而又做微笑状,可能是又想起了心里那个他。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他可爱得可以让你考虑嫁给他?”

“啊,对了,我昨天在哲凝家里看见银圣中学时的照片了。”希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移话题,狡猾的家伙。

“看见他的照片又怎么样?”虽然明知希灿的企图,但我还是不争气地问道。

“他那时可是光头。”

“你怎么没拿张来给我看看?--^ ”我埋怨道,那家伙剃光头的样子一定很可笑。

“看来他和那个叫金晓光的从中学开始就认识了。”希灿突然神秘兮兮地说。

“你怎么知道?OO”

“我看见他们俩一起拍的照片了。”

“是吗?--”我故做漫不经心地应道。奇怪,我怎么会觉得自己是第三者,是破坏了他们几年的感情的罪魁祸首,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叮铃铃~叮铃铃~”我的手机尖叫了起来。

“等一会儿,我接一下电话。”我和希灿招呼了一声,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喂?”

“红屁股,你在干什么?”耳边立马传来智银圣那不客气的声音。

“不要叫我什么红屁股,我在打扫洗手间。”我恨不得穿过电话线拿手中的抹布塞住他的嘴。

“知道了,知道了。”银圣在那头不耐烦地说,“今天你见不到我了。”

“谁说今天要见你了?-,.- ”我嘟了嘟嘴。

“不要打断我说话。--^ ”

“知,知道了。 ”

“银圣,那是我的电话,你的电话在这儿(银圣旁边传来一个男孩子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知道,你给我闭嘴(典型的智银圣式胁迫)。”智银圣霸道地对一旁说。

“你怎么不用自己的电话,却去抢那些善良学生的电话。”其实我是在暗讽智银圣并非善类,相信凭他的智商也听不出来,想到这,我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暗暗得意。

“我的手机掉进油桶了,就是那种装菜油的油桶,现在打不了电话。”

“(你才是个白痴,真服了你。)你今天有什么事?”

“今天工高的要和我们打架。”

“太搞笑了,你们不会这么无聊吧?!--^ ”我一向认为那帮男孩子会去打架都是吃饱了撑的。

“敢笑我,你想死啊?不信的话一会儿到工高后面的工地来看。”智银圣似乎把打架看做他很神圣的事业,不许我诬蔑它,不过他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不对,你不准来,你要是敢来我就杀了你。”

“我才不想去呢。”我冲电话拌了一个鬼脸。

“我的手机还可以看短信,你给我发短信吧,就这样。”智银圣突然急匆匆地说道。

“好,再…”

嘟…嘟…又是这样,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给挂了,完全不懂得尊重我,赶着去超生啊,我狠狠咒了一句。

“是谁呀?智银圣吗?”希灿在一边问道。

“嗯,他们今天好像准备去和工高的学生打群架。”

“什么?这么说哲凝也会去**NFDA5*!!毕2永*着我的手紧张兮兮地问道。

“应该是的。”

“你一点都不担心银圣吗?”

“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打的。”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只不过不愿在希灿面前示弱,毕竟我和智银圣之间的恋情开始得有点奇怪。

“我可没你这么放心。”话音还没落,希灿就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给捣蛋鬼打电话。看来没有我置喙的空间了,我敏捷地闪向门口,以防一会儿希灿发火殃及我这池鱼。

“金哲凝,你今天要是敢去打架就不要再来见我了。…我是要你不要去打架,要是你受伤了怎么办?!…别笑,叫你别去就别去,该死的!哲凝,金哲凝?!”

“挂断了?他说什么?”我在一旁关切地问道。

希灿没有接我的话,只是再接再厉地又打起了电话,但那该死的捣蛋鬼似乎已经关掉了手机。

“他怎么说?”我沉不住气地又问了一次。

“还能说什么,还不是说自己肯定能赢,叫我别担心,听见他得意洋洋的笑声我恨不得过去揍他一顿。我早听说工高的家伙很能打了,他们这次肯定会踢到铁板的。千穗,我们去他们打架的地方看一看吧。嗯?好吗?”

“不去,不去,我们去那儿能干什么?你疯了希灿?!”

“去嘛,去嘛,千穗,我知道你最好了,要不然我,呜呜…”还真是未语泪先流,即使在猪头的淫威下也能不动声色的希灿竟然哭得淅沥哗啦。

…,…

“喂,你小心点,别踩到树枝了,被他们发现我们就死定了。”我躲开地上的树枝,扒开身前的一丛灌木。

“韩千穗,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都被人听见了。--”希灿紧张得捂住了我的嘴。

“是不是他们?他们?”我惊喜地冲着前方指指点点。

“在哪啊?”

“肯定没错,那是工高的校服。”

就在我们藏身处的正前方,八名穿着工高校服的家伙正和八名穿着尚高校服的家伙正对峙着,双方都表情肃穆,一脸森然。工高那个壮的像铁塔似的(估计身高有190厘米)头头和智银圣都站在自己队伍的最前头,似乎在进行什么谈判。

搞清楚状况了,下步我该怎么办?天啊,谁能告诉我。--…

事情就在瞬间发生了,智银圣突然挥出拳头击中了对方头头的脸部。好,太棒了…接着再打呀,我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天,我在说些什么呀…

工高的三个家伙一拥而上,把智银圣围在了中间,智银圣明显处于不利地位。

“千穗,该怎么办,你看那些不讲道义的兔崽子。”

“没关系,没关系,尚高其他的人会去帮他的。”我在安慰希灿的同时,其实也在安慰自己。

就在尚高其余的人奔上前去打算帮助智银圣的时候,工高剩下的五个人却跑上来挡住了他们,只见拳来拳往,又是一场恶斗。天啊,这下该怎么办,智银圣以一敌三可不是好玩的。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当儿,希灿却突兀地笑了起来。

“快看,哲凝坐到那家伙身上去了。><”

“他的对手肯定很弱吧。--”我好不容易把视线从智银圣身上转向了另一边的捣蛋鬼,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句。

“喂,喂,你快看智银圣。”

我急急又转回刚才的方向,不见他,“在哪儿,快告诉我,他怎么样了?”我不自觉地抓紧了希灿的手。

“他被那三个家伙踩在脚下了。”

“什么?”我尖叫了一声,终于找到了智银圣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