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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节目是大合唱,歌曲名称,《送别》,表演者,全体老师。”

所有老师都走到舞台中央,一排排站好。

李老师弹奏起了弘一法师的《送别》。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和蔼可亲的老校长、白发苍苍的地理老师、白面书生的政治老师、曾经爱脸红的英语老师、邋遢鬼数学老师、讲课糊涂的物理老师、刻板严肃的教导主任…

我的眼睛潮湿了,我相信这一刻,所有同学的眼睛都会有点发酸。

三年,最青春绚烂的三年!高一,我们无忧无虑的军训,流着汗唱军歌;高二,分文理科、快慢班时,焦灼痛苦;高三,无边无际的题海,我们三更眠、五更起。

我们曾一起踢着正步,一起发展,一起逃课,一起骂老师,一起玩闹,一起学习…

不管我们爱也好,恨也罢,高中三年都在我们生命中留下了最不可磨灭的回忆。

老校长在歌声中,和大家告别:“毕业是一个终点,更是一个起点,拼搏的高三结束了,拼搏的人生 却才刚刚开始。我谨代表全体老师,给所有的同学临别赠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老师们陆续离去,我按照李老师事先的吩咐,告诉大家:“下面是学校留给大家的舞会时间,老校长说只要还有一二个同学愿意跳,音乐就会为他响奏。”

刚开始,同学们还你看我,我看你,不好意思上场,很快就有大胆的男生带着女朋友如常,不少地下情曝了光,惹得很多男生嗷嗷地起哄。

很多同学不会跳,会跳的教不会跳的,彩灯闪烁的露天舞池里到处都是或优美或笨拙的身影。

杨军跳坐到我旁边的桌子上,凝视着正在跳舞的童云珠发呆。

我说:“你要是想,就去请她跳一支舞。”

杨军神色黯然:“我不会跳舞。”

我走过去,拍了拍童云珠的肩膀:“你去请杨军跳一支舞吧!”

童云珠愣了一愣,立即说:“好的。”

她过来邀请杨军,杨军扭捏着说:“我不会跳。”

童云珠落落大方地笑着说:“所以,你的第一支舞才需要一个会跳的舞伴。”她向他伸出了手,我搡了杨军一下,杨军涨红着脸,握住了童云珠的手。

在舞曲声中,同学们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

我藏匿在黑暗中,四处搜寻者张骏的身影,却看不见他,这就是他选择的告别方式吗?

舞台上火树银花、星光会聚,却是为离别而璀璨。

在温柔伤感的乐曲声中,我走向了校门。

再见了,一中!

再见了,我的青春!

2、金榜题名时

考完试的日子是无所事事的寂寞。

当我习惯性地泡茶,想背诵英文时,才发现不用了。一个几乎做了三年的习惯,突然不用做了时,没有轻松,反倒有些失落。

我去报名参加了暑假绘画班,这一次,我是为自己而学。这个世界因为色彩而美丽,我希望自己有一双更善于捕捉色彩的眼睛。

在高考放榜前几天,我接到了北大负责招生老师的电话,恭喜我考出了好成绩,邀请我填报北大。我晕晕乎乎地和他聊完,等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忘记问他我究竟考得如何了。

我爸爸妈妈开始兴奋,毕竟北大招生的老师亲自打电话,已经证明了我的成绩。

我给班主任打电话,班主任半是高兴半是惋惜的说:“你是一中第一,全省第五,和省状元差了不到十分。”

我爸爸妈妈一边激动,一边还对对方强调做人要低调,在正式放榜前别对外嚷嚷。

第二天,清华的招生老师也打来了电话,邀请我进清华,当他听闻北大的老师已经联系过我,立即非常热情地向我介绍清华的保研政策,强调北大不具有这些优势。

这边清华的电话刚放没多久,那边北大的电话又来了。

爸爸妈妈乐得眉飞色舞,真把到底上清华,还是上北大当做了一个命题,很严肃认真地思考,特意打长途给我在某重点大学担任副校长的二姨夫,研究我该进清华还是北大。

我觉得他们的心态,有点像嫁女儿,清华北大两个金龟婿让他们左右为难,不过他们的为难是带着矫情和幸福的故作为难。

高考放榜日,关荷的妈妈打电话约我妈妈一块去看榜,我妈妈明明已经知道我的成绩也非要去,我不想阻挡,因为这一刻是她们养育我多年应该享受的一刻,但是告诉他们,见到关荷的妈妈,请言语谨慎。

因为我们的母亲俨然已经是闺中密友,我和关荷也就顺理成章地一块去看榜。

我们到时,校门口已经全是人,我妈妈拖着关荷的妈妈乐呵呵地往人群里挤。

我和关荷坐在一旁的花坛台子上,看着校门口拥挤的人群发呆,只偶尔交谈一两句。

榜单还没出来,我是全省第五的消息已经传开,很多同学来找我求证消息,恭喜我。

关荷一直微笑着和大家说话,不过,我知道她的神经已经绷到极致。

我叹息,最恐惧的时间就是结果揭晓前的等待。

终于,学校的大门打开,老师出来贴榜单。

校门前刹那就乱了,所有的家长都往前挤,反倒我们这些考生心情复杂地站在外面,既想知道成绩,又恐惧知道成绩。但是,不管想还是不想,所有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知道了成绩。

有同学痛哭失声,家长陪着一起哭,也有同学喜不自禁,笑得合不拢嘴。

我坐在花坛深处,既置身事外,又感同身受。高中三年,不仅仅是学生一个人的艰辛,还有家长无数的心血。

关荷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笑颜如花,我放下心来,她的成绩肯定不错。

“多少名?”

关荷喜悦地说:“年级十一名。”

我的心刚放下,就看见林依然脸色灰暗地和妈妈挤出人群,我的心又悬了上去。

我走过去,想问却不敢问。

“年级一百三十六名。”林依然眼睛里已经泪花滚滚,却仍尽力微笑着。

自从高一开始,不管大考小考,林依然从未失手,我之前担忧过杨军,也担忧过关荷,却从未担忧过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个高二没有出过前十名,高三没有出过前五名的聪慧女孩竟然只考了一百三十多名。三年来,一千多个日子,我坐在她身后,见证着她的勤奋努力,怔怔三年的辛苦,却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中国的高考真的很残酷,不仅仅是指它竞争的激烈,而是它只看最终一刻结果的残酷,不像国外,申请大学需要看综合表现,而中国,不管以前的成绩有多辉煌,这一刻没有成功,就一切都被否认。

我很难过,林依然反过来安慰我:“没有关系,仍然在重点本科线以上,仍然能报一所重点大学。”

林依然的妈妈非常难受,一句话都不想说,林依然和我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呆着妈妈离去了。

我坐在花坛的角落里,凝望着远处的蓝天。

这个世界总是很多不能用逻辑去解释的东西,也丝毫没有公平性。

杨军兴高采烈,在人群中跳来跳去,四处大声问:“见到罗琦琦了吗?罗琦琦在哪里?有谁见到罗琦琦了?”

关荷叫住他,和他说了几句话后,他的脸色黯淡下来,找到我,郁闷的说:“林依然怎么会考砸呢?她的心理素质比你和我都好,定力也强,我们俩那么闹腾,她都能充耳不闻。”

没有人能知道答案,所以高考才是一个残酷的游戏。

“你怎么样?想好报考哪个学校了吗?”

“年级第七,我决定上复旦大学了,你呢?决定了吗?清华还是北大?”

“清华。”

“那我将来去北京玩,就投奔你了。”

我笑:“别来骚扰我,找别人去。”

杨军翻白眼:“你这人!”他默默坐了会,突然叹气,“希望童云珠能报上海的大学。”

“童云珠考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