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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别瞎打听!”于军插着腰在屋里转了两圈,“二利你去看韩高赖走没走,我过去一趟。”

“走了,我们俩进门时候看见他刚开车出去的。”

“师父~你要去看他?”二利挑起眉,“不合适。”

“就是啊,他什么辈份儿…”

“都反教了是吧?”于军咬牙狠呆呆地说,“刚才跟人吵吵我没倒出功夫收拾你们呢。”

几个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吱声了。

于一噗哧一笑。

全屋子人都瞪他。于军骂道:“你乐个屁!”扭头又训几个徒弟,“眼瞅都三十的人了一个个没个正形,几点了不回家陪老婆孩子还跟这儿靠啥?都回去吧。”

“不行啊,师父,”大刚几个也从外边抽完烟进来了,“走廊上雷管弟兄还都杵着呢,咱一走他们要忽上来动小锹呢?”

另外几个也连连点头。“对,他们很可能以为是咱家下的黑手。”

“这他妈是医院!”于军瞪眼。“赶紧都开车走人。”

十来双眼睛一起望向小何,小何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师父…”师父挺忌讳在医院闹事的,这几个小子乐过头啥都忘了。

“你给这俩崽子送回去。”

啊?杨毅脊梁挺直,她还一脑袋雾呢哪能就这么回了。指甲轻抠了于一一把。“咳~”

“你掐我没用。”于一揉着被她抠红的肉皮笑,“他是爹,我还能说动他了。”

“嘿~嘿嘿~”她尴尬地低头,偷摸地拿眼睛瞪于一。

“哎?雷管的人撤了。”大刚低骂,“王八蛋胆儿还挺肥。”

“好手都留屋里了吧?”二利侧耳听着走廊踢里踏拉的脚步声,“你看李三子他们几个出来没?”

大刚又探头瞅了一会,摇摇头。“真没有。”

“就是,这种时候他敢落单儿吗?”

“波子你们几个先回去吧,建平在这屋待会儿走。二利你跟我去一趟。”于军吩咐完,目光落在季风和杨毅脸上,“你俩也早点回去听着没?”

“听着了。”欢快得像只野兔子。

于军和二利前头出去,后头小何就说:“今晚都消听点吧!你们在医院吵吵巴伙的,师父刚才是寻思事儿没空搭理,别等他动真火!”两句话把赖着不走的几个师兄弟劝回去了。

病房终于清静下来,建平在门口跟一个护士说话,顺道打听雷管的伤势。

杨毅推推于一往床里坐。季风不跟他们挤,起身到对面宽敞的空床上坐下,听事儿妈开始盘人。

“说说,咋回事儿,谁那么大胆子敢点雷管?”雷管啊,点着了不怕嘣自个一身。

“我在屋里一猫一天哪知道外边谁给谁点了。”于一狡猾地笑,“等我爸回来问他。”

“他一回来就得撵我们俩走。”季风很有先见之明。

“刚才是怕人多闹起来,这会儿没事儿了,你俩想待几点就待几点吧 。”锁骨不能吃力,于一右手托着左臂下了床来到窗前。玻璃上化了一层霜水,他抹干净一块儿往外看。小何他们几个刚发动车子,大灯照得医院通明一片。“大非呢?”连着陪他睡了两宿的人今天没出现还挺不习惯的。

“谁知道又去找哪个红颜…祸水了。”

“哈哈哈,刚才在班级我说红颜他以为我说朱红岩呢,差点怒了。搞笑。”

于一也呵呵笑。“他让人摆一刀已经很憋屈了,你俩没轻没重再给他钳叨急眼了。”

“我看他屁事儿没有。”季风摸起床头一盒烟,“小姑娘照泡不误,又惦记上领操的那女生了。”啪一声按着打火机。

“烂人。”

建平鬼头鬼脑地出了门,料想是去于军那边凑热闹了。杨毅知道于一不能让她跟去,急得愈发好奇。“雷管啥时候送来的?”

“中午时候,我和我爸正要出去吃饭,忽忽拉拉上来一帮人。”

“这么嚣张!大白天的就敢砍人?真不是利哥他们几个吗?”

“不能,要是的话我爸问他们就说了。何哥打电话他们都在厂子吃中午饭呢,一听着雷管出事全都过来看热闹了。在楼下遇着雷管小弟还差点没干起来。”

“大刚哥他们乐得那样,贼解气是吧。”想想人被包成个蚕蛹是啥样,也难怪他们笑得嘴角直抽筋。“对了韩高赖咋那么快就得着信来了?”

“雷管让人撅了可不是小事儿,信儿传得能不快吗?再说韩高赖跟雷管都混东城,本来就有买卖账。”

“可也是,连你住个院都引来那么多黑道白道上的大头何况雷管了。那牟老刀来了吗?”

“公安局长来看个混子像话吗?”

“小锹~能不能是刘长河干的?前两天他不是给人家店砸了吗?”

“不是。刘长河处事儿差劲怨不着雷管。”

“啊?这事查明白啦?”

“乔哥他们在麻将馆听人说的,不知道准不准称。说是刘卓接二连三地踩界,雷管在东城好几个酒吧游戏厅都让刘卓领人借酒装疯地闹过。几个管事儿的给刘长河打电话,刘长河花花半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能不护犊子吗?就是嘻哈地说孩子不懂事儿跟他计较什么。他份子大岁数也在那摆着呢,东城这帮也没好说什么。刘卓你们不都见过吗?没什么深沉,但是一直还挺懂规矩的,这回也不抽什么疯了,不给他爹长脸不说,还越作越大发。后来是给雷管的车砸了还是刮坏了怎么的,雷管才掉了脸子,自己领人去砸他家个小店。那种小串店也就是给刘长河上眼药,让他收敛点儿。这事大伙心知肚明,刘长河那么大岁数人了能有脸找后账吗?”

“就是警告吗?”杨毅回想那夜血腥的串店,“我可听着他说要把人清了。”

于一抿着嘴唇,在他们俩脸上来回看了一圈。“你觉得他们弄死个人算是大事儿吗?”

三个人一阵沉默。季风想了想又问:“那是雷家的人吗?趁乱黑雷管一把。”

“雷管是一般混子么,谁说干就能干一顿!”杨毅翻个白眼,“他在M城混这些年仇家能少了吗?不也没折吗?老雷家刚回来几天,啥武功能在大白天跟他过招?再加上再怎么说他和刘长河算是掐起来了,刘长河没脸当面急眼背后就不好说了。还有现在多少人都说于一出事是他干的,他自己心里能没个谱多带几个人在身边防着吗?要这样老雷家还能把人撂倒,怎么可能还让他住院,凭两家的恩怨全尸都不带给他留的。也不想想,老雷家要真有这本事,还用得着把于一点出来,借他给雷管添堵吗?”表面上三个人都被警察单个提审,但翅膀虽然家有高干但与江湖纷争素无来往,而她尽管恨雷管恨得牙根痒痒奈何没钱没势没靠山,二月春风般不具半点威力。只有于一,老崽子的死是一个结,何况早在两年前于老歪就想教雷管和韩高赖这俩狂徒小辈学个乖。有老爸的精壮之师,并且师出有名,这也是为什么杨毅坚持说害于一的人是雷管,因为真正能叫雷管犯悚的只有于一。

于一见她说得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一个最稀松平常的道理,不由得对那颗小脑瓜子也佩服起来。“你别上学了,哪天见着牟老刀跟他商量商量去行侦科破案吧。”她绝不会知道这洋洋洒洒的一篇道理刚才屋里一半三十好几的大男人都未必弄得清。

季风也不得不承认,杨毅这方面的反应是比他来得快。“那照你这么说别人更没本事撂倒他了!”

杨毅不吭声了,她只能证明季风的答案不对,却也说不出正确答案来。

“能撂倒他的多的是。”于一在杨毅身边坐下,有点犯痴地望着她认真思索时漆亮的灵动大眼,“像他们这种混子,不外乎两种下场,死或者越滚越大。雷管是还不到死的时候。”

“什么时候死有人说了算吗?”季风不解。“你可别跟我说报应,他祸害过那么多人,有报应早来了。”

“哪有什么报应!”于一不屑。

“有,”杨毅说得很严肃,“我小时候经常听人家念叨。”

“你小时候受的教育还挺另类。”于一讥诮地说,招至一个洁净通透的白眼。

切~他居然有脸说她另类!“那你说什么叫到死的时候?老崽子二十几岁就该死吗?”

“真能联想。”现在说雷管怎么一下又扯到老崽子了。

“她就那样。”季风正想加纲,传呼响了。低头看完,到于一枕头床头拿手机,“谁的?我用啦?”

“我爸的。”

他掐灭烟出去打电话。

“叫叫儿。”杨毅笃定地说。

“靠,怎么那传呼是叫叫儿专线啊?”

“要不他可得那么着急回话。”杨毅嘿嘿笑,“叫叫儿别叫紫薇了,叫罂粟吧,小四儿已经上瘾了。一天听不着人家动静抓心挠肝的。”

“你天天来算不算上瘾?”

“嗯…”竟然当真琢磨了起来,“不算是吧,起码没像他那么魔魔症症的。但要是见不着你,心里老也悬着件事没办似的,以前好像也不是这样,放假经常好几天不着你面儿也没觉得什么。不过你现在不是在医院么…”

小丫头昭然又迷糊的紧张和不安,于一看在眼里哪能不动容。一抹宠溺的笑自眼底眉梢扩散到整张脸。

杨毅话说到一半抬眼看他,这张勾勒着迷人浅笑的脸孔让她呼吸停了两停。又想起好早之前季雪的那句怦然心动,激动得不禁掩口低叫:“好帅呀!”

于一的笑容更大,颇为喜爱她偶尔流露出的傻乎乎的温柔,却也不至被这冲昏头脑,拍拍她脸蛋问:“我是谁?”

“流川~”她被催眠般喃喃。

他就知道。“去给我拿根烟。”别过脸不再给她半点灿烂。

幻术解除,杨毅遗憾地起身站到他面前扳过他的脸贪看。“小爷捡到宝了,”嘴丫子咧得快裂开,“以前真没发现你这么俊呢。”看不腻!漫画里流川枫的图片她都照着画得差不多了,还是看不腻。她问丛家家这是什么现象,得到的答案是:好色。

于一没阻止她动手动脚,只是翻着眼睛瞪她。“我可是早就发现你非常流氓。”视线斜下扫视她非礼的双手。

她仰头狂笑,啪啪在他脸上拍几下放了手,豪气十足地说:“这怎么能叫流氓!你是我的人啊。”

她的人哭笑不得,偷偷将得意忘形的她引回上一话题。“要是有一天看不见这张俊脸了想不想?”

“想啊,”她答得理所当然,眼睛还晃晃地瞄着他的脸,“所以天天来看你么。”

“那要是以后看不着我了呢?”

笑容僵住,慢慢敛起,消失,两个眼珠齐齐斜到眼角,眉毛堆成一座小山,嘴也抿起来了。

于一还在追问。“我要是死了呢?你怎么办?”

她转身坐下,挥挥手作赶人的姿势。“你不用管我,给我死远点儿就行了。”

丛家的情感方程

“妹子,你就这么说的?”翅膀的眉毛拧得奇形怪状,“我二哥没当场口吐鲜血饮恨离世啊?”

“他跟个精神病似的没事儿问我这种话,小爷肯回答他算心情好。要不然他指望我说啥?‘亲爱的~你死了我绝不独活~’”她学着琼瑶剧女主角水汪汪的眼神和哭叽叽的语调,惹得翅膀大笑不已。“看,你都乐成这德行了,他听了还不得给刀口笑裂开。”

“是是是…这么说来你也是为他好。”话说完又是一阵笑。“你俩以后再别学人家山盟海誓真情告白了,”翅膀由衷地劝道,“容易闹出人命。”

“是他起的头。”杨毅脸微微红。

“也得有人配合才行。”翅膀冷眼看那个不伦不类的害羞表情,“不过说真的,将来高中毕业了你们也不能那么巧就考进一个大学去,到时候像叫叫儿和老四那样两地分居,你怎么办?”

“就像他俩那样没事儿打电话呗。”她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咱们都考近点儿的,放假了还能相互串门子玩。”

“这你说了算吗?”还真是罕见的乐观。“要能想考到哪就考到哪还说啥了?”

“再说我觉得你也考不上大学…”

“在说你跟于一,”翅膀狼狈地瞪她,“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儿?”

“我跟于一…也都够呛。”她很自知,“反正我也不想再上学了,已经够够的了。于一基本上也考不上,你就更不用说了,接你爸班儿得了。”

“靠,我倒是想,要能世袭我就啥也不愁了。”

“整得你好像挺有正事儿似的。愁?你愁啥了?你就愁管红晶有个体校的男朋友不敢抢。”

“非爷是不屑为了个女的跟人动手知道不?抢也是文抢,武斗太没名儿。”

“你现在的确很有名了,近到六中上下远到周边学校,稍有点防狼意识的女生都知道六高的翅膀哥。”

“有些人其实完全用不着有防狼意识,像月亮美人那样的。”

“老拿人说什么事儿?人家又没招你。”2班那个被翅膀叫做月亮美人的,脸部痘起疤落凹凸不平有如月球表面而得名。翅膀这小子从来损人都损得诗情画意的。

“丫头你不懂,有时候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另一个人的硌应。”

“而你的存在就是对众多小姑娘的威胁。”杨毅接得很顺嘴。

两人的话题已拓展到存在和意识的辩证哲学领域,旁边同学当听众都当得有点累了。

“嘿!”张伟杰在后门向招手,声音飘飘渺渺。“来呀~来呀~~”

杨毅爆笑。“这身材还演鬼片呢?”

“嘿嘿,过来,有好事儿。”比鬼的摄魂术还有效的一句话很快把他们一桌都招至跟前,胖子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们,小黑狗行动了。”

“啊?!”杨毅大惊失色,“他给谁咬了?”

“别闹了,他追的可是你小表姐。”

双双愣了一下,翅膀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又戴上。“原来冯默真对丛家有意思啊?我以为你那天是扯蛋的。”他的慧眼居然输给了她的散光眼。

“我怎么…可能扯这种蛋。”她根本想都没想过。“我去问问丛家啥意思。”

“不用问了,小黑狗当众示爱,丛家…”

“当众!”又是齐齐的抽气声。

“什么时候的事儿?”错失了错失了,杨毅捶胸顿足。

“真骚情,非爷纵横花丛十余年还没干过这么出彩的事儿。”

“你是怕让人当众撅了下不来台。”张伟杰很明白他的心理,因为自己也是这个原因才只敢偷着给小姑娘递纸条。

“那家家什么意思?”杨毅着急的是这个。

“你听我慢慢道来~~”

“没那闲功夫!”

翅膀一个没拉住,身边这虎丫头从张伟杰支撑门框的胳膊底下钻出去进2班,自己问去了。“她肯定给搅和了。”

“没准儿还能凑和成了。”人说心宽体胖果然有道理,张伟杰就没他那么悲观。“好事不怕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