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备想了想,还是先别乱想,等草草清醒过来再问吧。抱着草草回到卧室,并肩躺在床上,沈备有草草房子的钥匙,看屋里空无一人,他的心立刻提起来。尽管有各种不好的念头,他明白,等草草回来是唯一的选择。他有足够的耐心,但是草草开门的声音传来时,沈备的指责和质问已经涌到嘴边。然而,他看见的是神志不清嚎啕大哭的草草,和热烘烘的澡水盖不住的酒味。他以为最坏的事情发生了,但是草草那句“妈对不起你!”让他心里一松。

应该没事吧?

所以尽管一夜疲劳,还有草草的哭声,但是沈备还是昏昏欲睡。渐渐的草草的哭声低了下去,呜咽绵长。沈备半梦半醒间无可奈何,只好学着电视里的模样,轻轻拍着草草的后背嘟嘟囔囔的说:“乖啊,乖,草草不哭了,乖啊乖!”

说是哄草草,还不如是哄他自己,哄着哄着,沈备自己睡着了。

(6)

沈备被电话铃震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草草趴在他胸前,头发散开,他这才觉得热。身子一动,草草也醒了。揉揉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摸出床头的遥控器,打开空调。凉风阵阵,草草翻身趟过去,沈备觉得很窝心,伸手勾住她,让她还在自己身边贴着。

他记得草草喜欢抱着他的胳膊睡,喜欢靠的他近近的,然后小心的留个边。沈备和小君聚少离多,小君撒娇时的样子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似乎也有类似的小动作。

似曾相识之处,让沈备心里有几分异样。加上草草刚刚哭的那么可怜,他大度的不计较自己怕热的问题。反正比这更热的都忍过,这点事就算了。

电话是小乔打过来的:“沈总,我们快到家乐福了,您什么时候过来?”

沈备心虚的看了一眼草草,有种溜出去接电话的冲动。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草草眼睫毛抖了一下,没有睁眼,翻个身背对沈备继续睡了。

“嗯,几点了?”沈备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已经十点了,难怪!

“沈总,您不会……”小乔的声音充满热情,很明朗的感觉,“这可不是您的风格!”

沈备讪讪的说:“你们就买些吃的吧,我昨天看了,不缺什么。我现在在外面,一会儿回去。”

“哦,外面啊……”小乔的声音多了一丝异样,连笑声都有些发干:“我说您就不会睡懒觉的。这么早出去,有什么急事吗?”

沈备想,你怎么知道我出去的早?跟踪我了?还是诈我呢?心里有一丝不快。

“嗯,就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人,不多说了。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我能到,到时候见吧。”

“好,到时候见。”

沈备挂上电话,草草睡得“正香”。

草草的床上用的是草席。当然不是军队那种草席可以比的,据说也是上百块钱一张,精致凉快还很柔软。

沈备想了想,扳过草草的肩膀说:“还睡啊?席子上没铺东西,你也不怕着凉?”

草草把头埋进两手之间,瓮声瓮气的说:“唔,这就起。你先去收拾吧。”

沈备见她举止古怪,只道她还生气,轻轻掰着她的手,又不敢使劲,还说:“怎么了?眼睛疼?”

草草更加用力的护着自己的眼睛,扭着身子道:“不!难看!”

沈备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我当为什么呢!有什么难看不难看的,老捂着张痱子了。来,放下,赶紧洗洗去。”

“不去。你先去。等你走了我再起。”

“那你就一直这样啊?”

“嗯!”

沈备哭笑不得,看她还有轻微的抽噎,有点担心她被闷死。本来想着醒来以后问问发生什么事,结果她第一件事就是捂着脸不见人!

有那么难看吗!

“胡闹!松手,赶紧洗脸去!”沈备沉着嗓子摆出训人的架势,口气还是威风凛凛。一般人,包括他们最调皮的战士听了这句话都要掂量掂量。

草草顿了一下,依然捂着脸,小小的和他拉开距离说:“那你背过去,不许看我!”

沈备气结,她还敢讨价还价。可是要是她还继续犯倔,自己真动手不成?他想起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草草是老百姓。

“行行行!”沈备翻过身子闭上眼,身边细细簌簌的动作,草草出去了。沈备睁开眼睛,只来得及看见草草皱皱的白衬衫和一角牛仔裤。

“你去吧!”草草仰着头从卫生间出来。沈备吓了一跳,一会儿不见,脸上怎么白乎乎的?哦,明白了,是那个什么面膜。

心里一沉。小君说他穷的,连什么面膜都买不起,这个草草就这么糊着它站在他面前。

老子有钱啦!一种酸涩的得意涌上心头,沈备没说话,扎进卫生间里。

乔小芮闷闷的合上电话,沈备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讲过话。甚至就在一周前,沈备对她似乎还有些不一样,难道是她的错觉?

“小芮?”鲁修承龇着一口白牙,好脾气的站在北京夏日的阳光里。白色的POLO衫,加上……米色的工装短裤,上面凸起的都是口袋。两条毛毛腿,一双沙滩鞋,就那么耀武扬威的踏在首都的土地上。

乔小芮从没见过这么——嬉皮的他,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尤其是腿上的毛毛,怎么那么黑,怎么那么粗?难道在国外时间长了,连这个都被同化了?

“沈总什么时候来?我们进去等吧?”

小芮不自觉的哼了一声,“他不来了!”口气了多了很多自己察觉不到的怨气。鲁修承哦了一声,眨眨眼睛看着她问:“那……我们进去买东西吧?”

鲁修承的轻描淡写让小芮觉察到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过了,她和沈备毕竟是上下级,怎么能这样外露呢?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笑脸:“沈总说,他昨天看过不缺东西。我们买些吃的就好了。”

“哦,那你准备做什么?”鲁修承长手长脚的拉过来一辆手推车,自己推着往里走。两鬓的汗水正呼嗒嗒的流下来。

乔小芮身材高挑纤细,和鲁修承走在一起倒也般配。看见他的汗水,心里有些内疚,赶紧向里走两步:“沈总喜欢吃辣的,不过北京的天气不太适合辣的东西。我打算做些清淡的,煲些汤吧。”

鲁修承站在入口的空调下吹了一下,凉快些才走进去:“煲汤?好啊,我最喜欢吃煲汤了。当年我们家老爷子在广东驻过,就喜欢那个味儿。”

小芮看了一眼他高高大大的样子说:“你家是广东的?”

鲁修承站直了,一弯上臂,真的跑出一只小老鼠:“正宗的北京爷们!还有蒙古血统。据说老辈子是满蒙联姻的。”

小芮看他献宝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哦,感情我还和一位阿哥说话了?”

鲁修承嘿嘿一笑:“爵位早没了。不过,你是和我鲁修承说话没错!”

话里隐约的霸气让小芮一愣,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沿着斜坡走上家乐福二楼。

“哦,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要快点。”鲁修承追上来说。

小芮抿抿嘴,“也许不用吧。沈总现在外面,我们晚点过去。”

沈备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草草已经换了一种面膜加眼膜,糊在脸上,认认真真的做着瑜伽。沈备看了一会儿,草草正以八珍式在地上趴着,屁股高高的翘起来。沈备过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草草哦呜一声站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愤怒。但是眉头不皱,嘴巴不动。

左右看看,拿起旁边的纸笔,潦草的写着:“会走火入魔的!”

沈备嗤之以鼻:“什么走火入魔!瞎闹,这就管用了?娇气!看你那姿势,多不雅观,还在窗口做,让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草草胸脯高高的升起又深深的落下,奋笔疾书:“你心术不正!胡思乱想,这是运动,不许猥亵!”

沈备一把拉上纱帘:“不是我猥亵,是猥亵的人很多。拉上帘子做吧!”自己优哉游哉的坐到一边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电视。

他在那里坐着,草草还能继续?原地转了两圈,挫败的看看沈备,又不想坐下。转到厨房,拿出一碗龟苓膏,想想又拎出一袋酸奶,递给沈备。

沈备接过来喝了一口:“诶,这怎么和家里的那么像?”前天晚上他还喝过一袋,昨天草草折腾了那么久,有时间买吗?看看生产日期,还是前天的。

草草白他一眼,挖着龟苓膏自己坐一边吃,顺手抢过遥控器,就要换台。

“别换!”沈备没来得及追究酸奶的来历,赶紧拦住草草。中央七套的军事新闻,他正看的津津有味。

草草放下遥控器,正不想解释她为什么小心眼儿发作从沈备那里顺来酸奶呢!

看就看吧,反正当年老爹也喜欢看这个。

沈备看了会儿电视,心思又飞了。他想知道草草昨天干什么去了,又觉得约了人不好耽误。正左右为难,草草去卫生间擦干净面膜走出来,看见他一愣:“你怎么还不走?”

“啊?干什么?”

“你不是今天约人了吗?你自己说的。”草草嘟哝了一句,拿着小镜子坐在沈备旁边,左照右照:眼皮还是很肿,脸上的水肿已经消失了,眼白上还有红血丝,眼角的皱纹也出现了。天哪,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死也不喝了。

沈备看她那么认真的照脸,好像战士检查自己的装备似的,有点好笑又有点不耐烦。但是草草方才的话让他如释重负,但那种平淡的样子又让他觉得有些迷惑。难道昨晚上不是因为我才生气的?

那是为什么生气?

沈备皱紧眉头,草草心里可能有别的男人,草草和他交往的同时还和别的男人约会;草草……

沈备悍然打住自己的思绪,想起老战友的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希望得到草草的确认,但是也要等到他应酬回来:“好吧,那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吃完饭回来。”

草草点点头,送到门口,看着沈备要走了,草草突然抱住沈备,勾下他的脖子亲了一口,然后说:“谢谢你昨天陪我。”

沈备愣在那里,草草把他推进电梯,按上按键。

站在电梯里,沈备摸摸脸,按理说会开心的,但是他心里总觉得别别扭扭。是不是太客气了?草草“不计前嫌”的太宽宏大量了?

沈备深吸一口气,算了,都等回来再说吧。

他想起另外一件正事。公司的房子不能住了,草草那里他不肯住,看来要买一套新房子才行。正好问问小乔,那个公积金什么的怎么用?

沈备加足油门,幸好周六上午路况不错。从机场高速一路下来,开到东直门绕了个圈,十一点二十正好开进地库。

走到家门口,小乔他们还没来,进屋简单收拾了一下,十一点四十五的时候,有人敲门,小乔和鲁修承来了。

“欢迎欢迎!”开场白之后,沈备和鲁修承坐在客厅里聊天,小乔扎进厨房整理东西。

鲁修承看了一眼厨房,对沈备说:“沈总,您这里挺大的。看小芮熟门熟路的,一定是早来过了。不公平啊!”

沈备道:“这房子本来就是公司的,她当初选的地方。当然知道了。”

鲁修承哦了一声,没有继续问,天南海北的和沈备闲聊起来。两人吃惊的发现,鲁修承的爷爷竟然和沈备是一个军的,共同话题就更多了。

小乔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的,尤其是各种各样的蔬菜和鸡蛋,一反常态的多。她不记得沈备爱吃蔬菜啊!

伸手翻看了一下,竟然还有十个论个卖的进口猕猴桃。她在超市见过,五六块钱一个,沈备什么时候这么奢侈了?

小乔心头一跳。拿出自己要的东西,站起来仔细环顾厨房。多了很多东西:烤面包机,酸奶机,豆浆机,旁边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多了一个三层金属架,最低下整整齐齐的码着一箱牛奶,一箱啤酒;中间码着无需冷冻的蔬菜,最上面一层是五彩斑斓的水果。

沈备爱吃水果?沈备爱吃牛奶?还有豆浆?还有那些复杂的厨房用品?

小乔越看越心慌,手一哆嗦,滑溜溜的碗掉到地上。

“小乔?”鲁修承的声音响起来,接着是大踏步的脚步声。小乔隔着半透明的玻璃看见沈备坐在沙发上只是扭头看过来,鲁修承已经走到跟前:“没事吧?”

“没事。”小乔摇摇头。一种要质问的冲动撞击着她的大脑,她真希望过来的是沈备,然后她就可以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沈备只是自在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对,沙发!

小乔突然记得进屋时哪里碍眼了,沙发上有几个素色的抱枕!这是以前没有的。

沈备是军人,坐着就是坐着,从不喜欢歪三倒四。以前她曾想买几个,还被沈备说了一顿。可是现在——小乔看了一眼,沈备的手正搭在一只加菲猫抱枕的耳朵上,没有任何排斥!

肯定发生什么事了!

小乔茫然的捡起碎片,鲁修承拉住她:“诶,不能这样,会划破手的。”说完,拿起扫帚把碎片小心的扫起来,倒进垃圾桶。

这时,鲁修承才问她:“你没事吧?要不我帮帮你?”

“不用!”小乔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的拒绝。

鲁修承也没说话,洗手刷碗,自动的干起来。

沈备的电话响了:“哦,李总——”

是个客户打来的,估计有要有约了。鲁修承无奈的耸耸肩,越发心安理得的留在厨房。

小乔心里藏着事,有个地方一定要去看:“对了,没有纱布了。我去找找啊!”

鲁修承指着一个金属小盒子:“这个不就是——”

小乔已经消失在厨房外面,鲁修承微微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当小乔面试他的时候,他还私下问小乔有没有男朋友?那时他也没想过来,只是后来见了沈备才改变主意。一个向上的公司,一个野心勃勃的老总,还有一个让他养眼的美女同事,鲁修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进了公司知道小乔和沈备的绯闻,他也就是当笑话听听。欣赏一个美女并不一定占有她,只是看着沈备如牛嚼牡丹,心里有些替小乔可惜。

但是现在,看沈备明显的对美女不感兴趣,可美女却似乎心神大乱,他这个旁观的也有点坐不住了。

小乔借口找纱布,走进卧室,一抬眼就看见更换后的窗帘。

呆在那里——

除了她,还有人进了沈备的卧室。这种细腻的窗帘花色不是沈备自己能挑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也很痛苦!

(7)

小乔借口找纱布,走进卧室,一抬眼就看见更换后的窗帘。

呆在那里——

除了她,还有人进了沈备的卧室。这种细腻的窗帘花色不是沈备自己能挑出来的!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也很痛苦!

心里变化万千,小乔反而立在门口不动了。

“什么事?”身后传来沈备的声音。

沈备走到小乔身边,笑呵呵的问。

小乔扭过头去,沈备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方正的脸膛还是那么棱角分明,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疏离横亘在两人之间。小乔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他!

“我、我找纱布。”短暂的失常,小乔很快恢复原状,“我记得在你床头的急救包里就有脱脂棉。”

沈备见小乔走进卧室,反射性的跟了过来。以前小乔也进过他的卧室,而且他的卧室基本上是小乔一点点布置的,原本没有什么。可是今天,沈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太愿意让她进。

毋庸置疑,小乔是一个迷人有魅力的好女孩。她帮着他度过了最艰难的适应期,给他一个空间在社会上大展宏图。可以说没有小乔的协助,他不能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小乔是他的好战友,好同事,好妹妹,甚至,他也想过——好妻子。

可是,就像踢球总差临门一脚。沈备已经三十六岁了,他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有时候想起小乔像妻子一样躺在自己身边,他心里会泛起些微的负罪感。另一方面,他太知道男女之间会厌恶到什么程度。如果有一天,小乔和小君一样讨厌他,翻脸成仇,沈备会觉得可惜。他宁可从别的女人身上找到需要的温暖,也不想轻易放弃小乔这样的好助手。

“兔子可千万不能吃窝边草,会饿死的!”关浩似乎心有余悸,喝酒时常念叨的就是这句话。

沈备打了个哈哈,说道:“应该有吧?我很久没看了?”边说边和小乔走进卧室,“诶呀,这里毕竟和部队不一样,这些东西用不着了。”

小乔应和着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取出急救包,果然有些棉布。

沈备惴惴不安,小乔似乎不太高兴。不是那种委屈的不高兴,而是……哎,反正女人就是麻烦。一转脸就变,莫名其妙的就不理人。问还没得问,因为她根本不会承认。

沈备的脸有点黑,很早他就知道,哄女人比端了敌人的司令部还难。

小乔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帘,不经意的说:“咦,换了啊?挺好看的。”

沈备看了一眼,呵呵一笑:“嗯,还行。挡光,睡着踏实。”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听沈备这么说,小乔停下来道:“也好。对了,原来的那个呢?既然换下来就洗洗吧。”

“哦,我已经送到楼下的洗衣店了,挺方便的。”沈备张口就来,伸手向外一展,做了个出门的手势……

小乔移动脚步道:“那多贵呀,以后还是给我吧。”

嗯,沈备答应着,两人走出卧室。

鲁修承还在厨房忙活,看见小乔过来,擦擦头上的汗:“老天爷,你可回来了。亲爱的,你知道我和这些蔬菜有多么想念你美妙的刀法吗?”

小乔又羞又气,下意识的回头看沈备,沈备已经踱回沙发翻看搁在那里的报纸了。

以前觉得这样的沈备很man,但是今天,小乔觉得有些冷。

沈备走后,草草长吁一口气,倒在沙发上。愣了半晌,一个鲤鱼打挺立起来,来到阳台上。看着拉着的窗帘想了想,钻回里屋翻了半天,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旅游摊上买来的军用望远镜。小心的撩开窗帘的一角,摆弄着望远镜看着对面楼。

周末了,多数家里还挂着厚厚的窗帘。有一个女人正在厨房里炒菜,旁边有半拉脑袋,估计是小孩。还有一家是个男人,光着膀子,正往这边看。

草草呵了一声,缩回头。停了停又不甘心的偷瞧过去,那个男人不仅往这边看,还往四边看,然后消失在窗台下面。大概就是一个蹲下起立,手里多了一个托盘。也不知道拿了什么正往嘴里塞。

草草骂自己多事,每个人关心的多半是自己眼下的那片地儿,谁去理会对面鸽子笼似的窗户呢?

看了几家,都没什么动静,草草怏怏的收回望远镜,靠在窗边,慢慢的滑坐下来。嘴角一扯:“无聊!”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埋进膝盖,双肩一抖一抖的,呜咽声再度响起。有些心情有些悲伤,不是想躲开就能躲开的。除了等它们慢慢结痂,没有任何办法。

草草连哭带笑,嚎了一个上午。幸好屋里没人,中午筋疲力尽,洗了一个澡。然后,非常精心的做了去角质补水保湿美白四套面膜,全部用天然材料,蜂蜜薏仁鸡蛋清能招呼的都用了,最后抹上睡眠面膜蒙头大睡。

鼻子不通气,手边早就准备好纸巾。草草得意的想:哭吧哭吧,看我准备的多周全!

哭也需要力气,早就透支的草草很快抽抽着进入梦乡。

梦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然后走过来一个男人,赤身裸体,抱着她,很温暖。草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没有躲开……

下午四点多,沈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天通苑小区。

吃完饭本来要回来的,鲁修承突然提出打壁球。沈备回到地方,那些“酒囊饭袋”手无缚鸡之力,打打高尔夫充文明,已经把沈备憋得难受。

听修承一说,眼前一亮,就跟着过去。

鲁修承打球是一把好手,沈备学的很快,力量足,力道控制的巧妙。若非修承技术娴熟线路变化多端,还真不能做他对手。

不间断的三个小时下来,中间鲁修承还休息了几次,沈备自己打,好像负重越野跑,沈备觉得浑身都活动开了。只剩下摊筋软骨要休息了。

进了屋子,迎面是草草的鞋,看来没有出去。

“草草?”

沈备喊了一声,屋里没人应。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噼啪的走路声,草草揉着眼睛走出来,“你回来了?”

沈备换好鞋,把东西递给她,自己倒水喝:“啊呀,今天可真舒服。想不到那个鲁修承打球这么棒!”

草草闻见从他衣服里散发出来的味道,是洗过了。拿出来一个新的大背心,让他套上:“空调风硬,你刚运动完,穿上这个免得吹着。”

“不冷!”沈备要推开,看了草草一眼,又笑嘻嘻的穿上:“好好好,穿就穿。”他想起草草今天心情不好,不能太拧着来。

草草笑了笑,眼睛还是肿的,看睡眼惺忪的样子,似乎是刚睡醒。沈备弯起自己的胳膊,挤出小老鼠对草草说:“看,厉害吧?鲁修承就算比我年轻,也不过如此!”

草草想起刚才的春梦,又看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炫耀,脸上一红。现在的感觉和方才梦中的感觉好像啊,难道那个男人是沈备?

沈备看见草草脸红不说话,哈哈一笑,站直了从门口拎进来一套茶具坐在沙发上。一件件的摆开。又拆开里面的茶叶,准备喝茶。

“你爱喝茶啊?”草草轻轻的问,拖着大垫子,来到沈备的对面。又抱了个靠枕在怀里。

沈备看看她笑笑,递给她电茶壶。草草拿起来走进厨房接了壶水,放进插座上,研究了一下,打开开关。

四点多天还大亮着,这套房子是把东边,夕阳照不进来。透明的玻璃窗外面是蔚蓝的天空。沈备看着窗户的一角说:“你怎么有那个玩意儿?”

草草一看是自己忘了的军用望远镜:“哦,买的。”拿过来交给沈备,“和你用过的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