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三。”陆江寒回答,“可能要初十左右才能回来。”

“琳秀姐还给你留位置了。”顾扬啃小排骨,“今天李总监刚刚送过来,最后一场彩排的四张连座,正月初八。”

“等正式巡演开始之后,我一定会去捧场。”陆江寒笑着说,“至于这次,就只好请你帮我道歉了。”

邓琳秀声名在外,有了《海边月光》的成功,这次的新剧也是备受瞩目,首演票早早就被抢购一空,最好的位置甚至被黄牛炒出了将近十倍的价格。

由于陆江寒的缺席,蓝森得以顺利上位,他捏着粉红色的手写小票根,美滋滋地跟在顾扬身后,还帮顾妈妈拎着包。

在开场之前,顾扬原本想去后台打个招呼,却被一群保安当成粉丝给拦了下来,四周都是急匆匆的演员,于是他也就暂时作罢,想等着演出结束之后再送花。

“这几天的媒体通稿,都在对你的衣服大加赞誉。”蓝森坐在他身边说,“看来这位邓女士是真的很满意你的作品,但是为什么不肯署名?好像报道里提到的时候,都是用代号‘L.’。”

“你不觉得这样很酷吗?”顾扬反问。

“是很酷,但…也不能一点名气都不要吧?”蓝森发自内心地说,“鬼知道L.是谁。”

“我还没打算正式回到设计师圈,现在公开很麻烦的。”顾扬解释,“本来就有一群记者常年盯着琳秀姐,等正式巡演开始之后,他们肯定会挖衣服背后的故事,到时候我和凌云易铭的烂账十有八九会被再次扯出来,破坏心情。”

“说到这个,易铭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蓝森又想起来一件事。

“他手下的牌子势头都不错,我也没有再找麻烦,他有什么可心情不好的?”顾扬问,“申玮又闹事了?”

“可能吧,我早就说了,那块烫手山芋他甩不掉。”蓝森坐直,“先不说了,看演出。”

场内灯光无声变暗,前奏音乐是一段复古的老城旋律,很像是那个年代的摩登玫瑰大舞厅。

虽然是彩排,但一切流程都和正式演出一模一样。乐声落幕之后,是沙哑又婉转的女声,那是多了烟之后的妩媚风情,哪怕演员还没有出场,观众已经能脑补出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形象,她用染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夹着香烟,微微垂着头,风情万种。

这就是艺术的魅力,也是邓琳秀本人的魅力,只有心里藏有故事,和主人公合二为一,才能演绎最动人的剧目和舞曲。

蓝森对剧情一无所知,只能凭借名字,脑补出那或许是上个世纪的悲剧爱情故事,演员们穿着盘扣旗袍和高跟鞋,用香油把头发梳成光滑的发髻。

然而当灯光亮起时,邓琳秀却穿了一条蓬松的裙子,上半身用收紧的皮革和铆钉,裙摆下藏着一双红底鞋,和脖颈上廉价的玻璃串珠相呼应。

蓝森稍微愣了片刻,不懂这是什么魔幻搭配,而现场的观众显然也和他有着同样的疑虑。顾扬心里有些紧张,由于邓琳秀的强要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以舞动的姿态来演绎这些戏服,似乎的确有些和音乐格格不入。

李总监站在二楼的围栏旁,也正在专心欣赏着这场表演,不过和其余人心态所不同的,除了赞叹和欣赏,他还抱有深深的、对自己美丽妻子的担心。

在最前段的低吟过后,歌声逐渐变得高亢而又嘹亮,演员们纷纷涌上场,那是剧本里的第一场狂欢,看似华美的破烂裙摆被甩到一边,露出漂亮而又修长的双腿,她随着音乐一起舞动,哪怕被保守的妇人们唾骂也无所谓。第一场的最后一幕结束时,沾水的长发贴在肩头,她低伏在舞台上,身体的曲线和眼神都很漂亮——鬼魅一样,能让人后背发麻。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如雷的掌声。蓝森一把拉过灵魂挚友的手,疯狂在自己的胳膊上摩擦,好让对方感受到那紧绷的皮肤和鸡皮疙瘩,他想压低声音,却又难以掩盖澎湃的激情,最后只能用力骂了一句,操!太牛了!

牛的不仅是衣服,还有音乐、舞台、情节和每一位演员,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就是一场铺天盖地的海浪,迎面打来,能让脑髓里都渗透出晕眩的快感,就像烤肉店那哥们说的,傻子才会用嗑药来寻求迷幻,生活中能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多了去,能爽得全身一激灵,还不用上瘾。

幕布再度被徐徐拉开,出现了第二幕的布景。顾扬这时候已经不再忐忑,四周的反应告诉他,这种大胆的改变是没有错的,所以他很有底气,随着剧情的推进,服装只会给观众带来更多惊喜。

这是一个以悲剧结尾的故事,但荒诞的黑色幽默依旧能让现场不时爆发出笑声,整整两个半小时,气氛一直都是被点燃的,喜悦、悲伤、仇恨和同情,饱满的情绪经由演员的演绎,不断充塞进每一位观众的心,让他们或而捧腹大笑,或而凝神屏息。

最后一幕场景,邓琳秀坐在秋千上,缓缓上升到了半空中。

音乐很低也很缓,她却迟迟没有出声,而是身体一歪,软绵绵地靠在了绳索上。

腰间的保护带让她始终维持了这一个姿势,像一只垂死的天鹅。

现场观众、包括顾扬都还在纳闷,李总监却已经冲上了舞台,指挥工作人员放下了幕布。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主持人匆匆上场,解释说邓琳秀的身体不舒服,刚刚在演出过程中情绪太激烈,心脏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请大家谅解。

“没事吧?”蓝森被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怎么着,我陪你去后台看看?”

“进不去的,都是保安,现在肯定更乱。”顾扬的心也揪起来,“我已经给李总监发了短信,他看到后应该会回我。”

然而这个“应该”回的电话,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响起来。

“我们还是在上次那家医院。”李总监说,“琳秀现在已经醒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她?”

“当然。”顾扬匆匆穿鞋,“琳秀姐怎么样了,是报纸上说的劳累过度吗?”

李总监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这句几不可闻的叹息,顾扬心里顿时涌上不详的预感,虽然他一路都在暗示自己没事,但医生依旧告诉了他一个不好的事实——很不好的那种。

“上次琳秀之所以昏迷,也是因为肿瘤。”李总监说,“所以我们才会一直想把演出提前,但现在看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低着头平复了很久的情绪,才抬头故作轻松地说,“去吧,她正在病房里等你。”

第82章 出差

邓琳秀靠在床头, 她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 头发被高高挽起来,露出纤长漂亮的脖颈, 整个人依旧是美丽的, 甚至要比之前更美丽。

“昨晚的演出怎么样?”她笑着问, “当然,除了最后一部分。”

“很精彩。”顾扬坐在床边, “现场的观众都很受触动。”

“我本来想完成至少十场正式演出的。”邓琳秀叹了口气。

“可还是身体要紧。”顾扬安慰她, “没关系,那么精彩的表演, 观众一定会愿意等您。”

“手术时间定在下周。”邓琳秀说, “可哪怕最理想的结果, 我也需要在医院里躺很久。”

“那我们就当是休息一段时间。”顾扬说,“我也会经常过来陪您聊聊天。”

“可我不想让你来。”邓琳秀弯起嘴角,她的声音很轻,“做完手术之后, 会很难看。”那是一个漫长又艰难的过程,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枯萎衰败的模样。

“不会。”顾扬心里涌上酸楚,他握住她的手, 郑重地承诺,“在我心里, 您永远是最漂亮的。”

邓琳秀拍拍他, 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这句话不是敷衍和安慰,而是对方出自内心最真诚的想法, 但正因为这样,她才不愿意再见他。

美丽其实是很脆弱的,就好像一朵花、一片雪、一片幽静的湖水,它们绽放、飞舞、泛起涟漪,带给愿意驻足的人片刻欣喜和惊叹,那就已经够了。而当花瓣萎缩、雪片融化、湖水干涸露出淤泥时,无论深爱它们的人怎么辩解,也无法掩盖事实上的凋零。她只想让他永远记住那个美丽优雅、风情万种的漂亮女人,记住那健康的面容和飞舞的长发,而不是病床上枯瘦的身形、憔悴的面容、以及狰狞的伤疤。

这个夜晚,顾扬在病房里待了很久,直到床上的人沉沉睡去,他才轻手轻脚离开。

李总监把他送到电梯口,有些歉意地说:“外面可能还有狗仔,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我自己去打车就可以了。”顾扬说,“您也多保重,我——”他原本想说有空再过来,但想起邓琳秀的坚持,还是改口道,“我们以后电话联系。”

“你应该知道琳秀的格。”李总监按下电梯,“她是个小姑娘,想做你一辈子的女神,如果你觉得别人比她漂亮,她会发脾气的。”

顾扬眼眶瞬间泛上红,他笑着点头:“嗯。”

寒冬的风有些刺骨。

顾扬回到公寓之后,打开电脑看了几页新闻。邓琳秀在全场数百观众面前昏迷,虽然当天都是内部票,但消息肯定还是会传出去,甚至有人偷拍了秋千的照片——进场的观众都会被要求上交手机,天知道他是怎么混进去的。虽然这种行为遭到了大多数网友的指责投诉,基本都能第一时间删除,却还是有人不断复制,手机APP也开始有了推送。

不同的围观者有不同的猜测,粉丝都在解释只是低血糖和劳累过度,却也有人尖锐地指出邓琳秀得了绝症,双方很快就掐成一团乱麻,顾扬关掉那乌烟瘴气的战场,心里依旧是浓厚如阴霾的难过情绪。

谁都知道那些恶毒的语言只是诅咒,可偏偏又说出了残忍的事实。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连顾扬都开始后悔,他觉得自己应该回观澜山庄,在那里至少有父母在,可以做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而不是一直陷在消沉的泥淖里。

门外传来“滴——”的一声。

陆江寒推门第一眼,就看到顾扬正坐在落地窗前,穿着浅灰的绒毛家居服,手里还端着一杯…看起来好像是伏特加。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顾扬吃惊地问。

陆江寒坐在他身边回答:“怕有人偷喝完我的酒。”

三更半夜,溜进1901偷酒的小贼被抓了个正着。

顾扬沉默片刻,作出评价:“太辣了。”一点都不好喝。

“我先去换个衣服。”陆江寒把酒杯从他手里走,仰头一饮而尽,又倒了小半杯加冰百利甜,“这才是你的口味。”

顾扬看着他:“是因为看到琳秀姐的新闻了吗?所以你才会把日期提前。”

陆江寒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脑袋:“等我。”

浴室里的水声很快就结束,陆江寒坐在床边:“还要不要再喝一杯?”

“不要。”顾扬拿着浴巾,帮他把头发仔细擦干,“我本来是想喝晕一点,然后好睡觉的。”

“烈酒只会让你变得兴奋,下次如果想助眠,我可以给你挑两支适合的红酒。”陆江寒握住他的手腕,“心情好点了吗?”

“嗯。”顾扬趴在他背上,“谢谢你提前回来。”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对方这件事,是不想打扰他度假的心情,况且就算说了也没用。但互联网的时代实在毫无秘密可言,陆江寒依然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新闻,他知道邓琳秀在顾扬心里的地位,于是当下就把回国日期提前了一天。

“医生说只有开刀之后,才能判断肿瘤的质。”顾扬说,“而且就算最好的结果,琳秀姐能重回剧场的概率也微乎其微。”

“你去看她了?”陆江寒问,“情绪怎么样?”

“很平静,她一直是这样的。”顾扬说,“不过她不允许我以后再去看她。”

“因为在你心里,她实在太美了,而你也从没有掩饰过对这份美丽的迷恋和欣赏。”陆江寒说,“就像是一件高贵的艺术品,从来没有过、也不允许出现半点瑕疵。”

“你也是这么想的?”顾扬盘腿坐在床上,“可我刚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原本是很意外的。”

“我不这么想,不过我能理解她的坚持。”陆江寒把他的手攥在掌心,“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亲人和恋人需要相互帮助、不离不弃,可小粉丝和女神之间,只需要欣赏和惊叹,相遇在最美好的时候,最好也能分别在最美好的时候,懂吗?”

“懂。”顾扬说,“可我做不到。”

“那我们就偷偷和李总监联系,来关心她的病情,再力所能及提供帮助。”陆江寒说,“但你也要尊重她的意思,别去医院,别去想、去看她手术后的样子,只需要记住她在舞台上有多美就足够了,知不知道?”

顾扬想了想,点头:“嗯。”

“没事的。”陆江寒双手捧住他的脸,“人生就是这样,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眼睛也很好看。

顾扬抱住他:“谢谢。”

陆江寒笑了笑:“不客气。”

这是一个有些糟糕的夜晚,但幸好,有恋人在身边。

连梦里也能十指相扣。

因为涉及到一系列的退票问题,为了避免出现更多猜测和趁乱煽动,李总监这次并没有再隐瞒邓琳秀的病情——也实在隐瞒不下去。富华剧院的运作暂时交给副手管理,他则是全心全意,留在医院里照顾妻子。

在生与死的问题面前,再苛刻的网友也会变得宽容一些,对于不好的留言也会第一时间投诉删除,之前针锋相对的戾气已经散去大半,话题里除了对她健康的祝福,剩下的就只有对新剧弄堂红玫瑰流产的惋惜,因为据说那是相当精彩的一幕演出。

“邓姐姐那头没事吧?”蓝森也在问。

“没事,手术就在这几天了。”顾扬把行李箱搬上出租车,“走吧,去机场。”

两人这次去G城是为了新店咖啡馆的装修,定做的全套桌椅已经打样完成,因为涉及到巨型旋转木马,实在不好快递,所以得由负责人亲自去现场看。

“放心吧,漂亮姐姐的运气一般都不错。”蓝森拍拍他,“尤其是美若天仙的漂亮姐姐,我还等着包场带朋友去接受艺术熏陶呢。”

“希望我们从G城回来之后,能听到好消息。”顾扬戴上眼罩,“我昨晚通宵,先睡会儿,到机场叫我。”

“你通宵干嘛了?”蓝森很有八卦雷达。

顾扬诚实回答:“就是你想的那件事。”

蓝森感慨不已,小妖精了不得。

飞机从起飞到降落,两个多小时里,顾扬一直在闷头大睡,哪怕途中遇到气流“咣咣”狂颠也没醒,蓝森不知道他的习惯,于是把锅全部扣到了陆江寒头上,直到下飞机还充满同情关切,说你不然去酒店再睡会儿,这怎么走路都打飘,很明显是纵欲过了头,要不得。

顾扬实在不想和此人说话,他一只手把两个大行李箱并在一起,另一只手拎着蓝森的超巨型行李袋甩在肩上,风风火火直奔地下停车场。

摇滚青年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说来着,总裁的野蛮小情人,果然是本乡土纪实文学。

狂野彪悍。

臂膀似山。

第83章 寒假作业

G城地处南亚带, 一年四季街头都有穿短裙的姑娘, 和这座城市一样,感又时髦。

顾扬在前台办理入住, 蓝森靠在他旁边小声说:“那边有个漂亮姐姐, 看背影应该不错。”

“所以呢, 你又要去搭讪吗?”顾扬把证件收好,“我们明早八点就要动身去工厂, 悠着点。”

“喂喂, 她转过来了,有点眼熟啊。”蓝森继续猜测, “电影演员?”

“你都不认识, 我一个脸盲就更认不出来了。”顾扬一边说, 一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酒店休息区正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她穿着紧身吊带,小腹和手臂的肌肉都练得很结实, 夸张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你连她都认不出来?”顾扬说, “何垚,很有名的。”

“哦, 想起来了。”蓝森拍拍脑袋,又辩解, “但这不能怪我, 世界上的漂亮姑娘太多,而我脑容量有限。”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 何垚恰好往这边看了过来,顾扬冲她挥挥手,笑着说:“这么巧。”

蓝森一愣:“你们认识?”

“对,我们认识。”何垚走过来,看起来心情不错,“而且关系很好。”

“这就是你不厚道了。”蓝森搭着顾扬的肩膀,开玩笑道,“这么漂亮的姐姐,居然一直藏着。”

何垚来G城是为了参加服装会。她这半年来一直待在欧洲,对外宣称是散心度假,所以顾扬也很少再给她发消息,不过两人都对这次的偶遇很惊喜,还顺便约好了晚上的饭局。

“网上那些新闻可真够缺德的。”回到客房后,蓝森丢过来一瓶水,“前阵子还有一组照片,说是意大利街头的偶遇,拍得那叫一个糙难看,我还以为何垚真因为压力过大崩溃了。”结果刚刚一见,才知道名模的五官依旧很能打,气质身材也没得挑。

“没办法,墙倒众人推。”顾扬说,“她的品牌困在瓶颈里,一直走不出来,为人处世又不算圆滑,别说同行和记者,估计连网友也得罪了不少。”而时尚圈虽然美得令人眼花缭乱,却又同时兼具刻薄与势利,无数参与者把毒舌当成时髦,失宠的名模设计师会被踩进尘埃里,丝毫不意外。

晚餐地点定在一家清静的日式小酒馆,主食只有毛豆和烤串。

“开完服装会后,我打算回S市。”何垚给自己倒了杯酒,“把品牌风格做一些调整。”

顾扬想起了在肯尼亚时两人的对话。

“有一点你是对的,我的确有些过分追求完美,所以才会让每一针都变得小心翼翼。”何垚说,“成品就是一尊华丽易碎的瓷娃娃,那只适合被摆在家里。”在某种意义上,服装也是人生的映射,这是一个激烈竞争的社会,女可以拥有偶尔的娇气脆弱,但在大多时间里,她们都需要独立、精明和坚强。

“也是有瓷娃娃的。”顾扬想了想,“家境优渥的那种,你懂我的意思。”

“我知道。”何垚点头,“可如果想买一条上万的蕾丝裙子,她们往往更喜欢Valentino.”这倒不算崇洋媚外,现有的高奢品牌们经过漫长的沉淀,早有拥有了别人无法模仿的风格和文化,那本身就是一种值得炫耀的高傲资本,国产品牌想和它们争夺同一个市场,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说,精致和瓷娃娃都没错,错的是我。”何垚说,“我已经和合伙人商量过了,准备开一条副线,如果运作成功,所有的现有门店都会逐步变成副线品牌,至于‘垚’这个牌子,我想把它暂时封存起来。”

顾扬点点头:“嗯,祝您成功。”

这是一句相当俗套的祝福,不过在见惯了圈子里的虚伪客套后,何垚反而很珍惜他的…质朴。这个词其实和对方的外形有些格格不入,她相当喜欢他的五官,总让人觉得淡漠又精致,像漂亮的雕刻,但格里又偏偏有几分豪爽,偶尔会冒出一丝风尘滚滚的江湖气,反差得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