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二爷,你咋学人家疯子?拽文艺了?”

元素低笑,喝多了酒的钱二爷,到学起人家文艺青年来,不仅词儿酸,连人都酸起来,不由得反手环住他的腰身,带着调侃地语气。

话刚出口,钱老二立马俯下身吻她的眉眼,吻她的唇,用力死命搂住她就不撒手,情意切切,“妞儿…”

“是,永远。”

“永远?”醉鬼还知道讲条件。

他俩之间,身份,地位,阻隔如山如海,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突然豪气千云:“钱傲~我答应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这时,一阵夜风拂来,元素不由微微一颤,与钱老二如火般眸子对视,与他炽烈的爱意碰撞,整个人瞬间升起无比的勇气。

“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看到疯子那样儿,我看到年子那样儿,我好怕…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钱老二这辈子就完了,真不成了,什么都没劲儿了…”

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扯到自个怀里,看着她,特别认真地,特别仔细地看着她,就着性感磁性的声线喃喃出声。

醉酒的人,越是吐,那胃里越是难受,元素在边儿上伺候着,又递水,又拍背的,好一会儿,他总算是缓过劲儿了。

抚额不止,天啦,到底喝这么多干嘛。

她没工夫和醉鬼置气,扶着他的身体,刚走了几步,这丫又退到路边开吐,不停地干呕。

莫名其妙!他喝酒…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小妖精,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以为老子想啊!”顺过一口气,钱老二没好气的吼。

“二爷,你这不是找虐么?”

元素急忙从驾驶室下车,赶紧上前抱住她,拍着他的后背,替他顺着气儿,既心疼又无奈地数落。

还真喝高了!都喝吐了!作孽哦!

钱老二刚想说话,突然面色一变,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脚步踉跄地蹲在路边儿,止不住的呕吐。

“你们男人真是的,没事儿喝这么多酒干嘛?”

色迷迷地瞅着她,弄得元素哭笑不得,看着这男人几分迷糊,几分清醒的样子,憋不住笑出了声,心底的阴霾都扫清了不少,眉眼弯弯。

“真好看!”

实事证明,钱二爷真的是色鬼转世,这一喝多不说,看着元素越发口渴难耐,直嚷嚷要喝水,元素没法儿,将车停在路边儿,取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这一点,让元素很窝心,就凭这一点,他有资格做爸爸。

妈的!他酒劲儿有些上头,浑浑噩噩掏出一根儿烟来,但还是记得,没敢点燃,就放在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从元素怀孕,他从来没在她跟前吸过一根儿烟。

眼看车子下了立交桥,钱老二脑袋有些发晕,打开了车窗,让夹着细雨的冷风钻进了车内,身体还是躁热不堪。

若有似无的笑,有些不安分。

心里突然溢得满满的暖意,麻痒痒的,像有一只小猫儿爪子在挠挠似的。

看着她长而挺翘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这是她紧张时最明显的表现,从没见她开过车,得该多紧张?可小小的她,为什么却有那么大大的勇敢,瞧着她根根细白纤长的手指头紧紧地抓在方向盘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路,那小样儿…

砸巴砸巴嘴,钱老二解开了衬衣的领口,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然后就侧过头,勾起好看的唇角傻笑,醉眼朦胧地直盯着他女人瞧。

都说人生难得几回醉,这钱二爷到是应了景。

给这个醉得一踏糊涂的男人系好安全带,她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

车里的冷气十足,细雨飘落在车窗上,荡漾出一层薄薄的水气,钱老二喝多了,自然不能开车,于是元素就成了他的私人代驾。

天最懂人!小颜子,你究竟去了哪?

离开帝宫的时候,天上下起了绵绵的细雨。

流尽最后一滴泪

我愿花光所有的憔悴

就算让我受罪

给个哭的机会

怎样借题发挥

早习惯的心碎

就算回答不配

给个哭的机会

描绘出离开时那伤心的面孔

总是显得太过沉重

一再给的温柔

思念却开始失控

让我享受这仅剩下残留的感动

你会不会牵我的手

耳间充斥着冉冉而起的旋律,伴着《给个哭的机会》的歌词儿,始终充斥在包房内——

元素坐在边儿上,看着三个嗜酒的男人,无言以对。

“好,就不醉,不归。”

“一杯不会太小气么?至少得先来三杯。”

白慕年苦笑,端起酒杯:“老二,恭喜你,来,敬你一杯,祝你俩长长久久。”

“丫的,没事儿,现在哥们儿不是一个人了,我媳妇儿会管我,她在哪里,我就归到哪里。”

“呵,我醉了,可以不归,你要是醉了,还怎么归?”白慕年这话儿挺哲学,愣是得想半天才能明白个中滋味儿。

“咱哥俩不醉不归。”

“嗯。”

可钱老二啥话都没有问,反而笑了,找个杯子给自己斟满:“年子,来,哥们儿陪你。”

元素愣了!

优雅地白慕年,内敛的白慕年,沉稳如泰山般的白慕年,难道也在悲伤?

不知道什么时候,边儿上的白慕年接下了徐丰的接力棒,开始一杯一杯地自顾自喝了起来了…

可悲伤这玩意儿,真的会蔓延。

没有人再劝他,让他醉吧,让他哭吧,也许醉过了,哭过了,他的心反而落下了,等他醒了,才有劲儿去找颜色。

许亦馨走了,可徐丰仍然像没有知觉一般,颠三倒四地反复重复着那几句话,明显醉得不省人事了。

心肝儿一颤。

要是个个都像钱老二这样,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的,哪个女人还敢缠着他,要命还是要情?

原来,不是许亦馨脸皮够厚,而是徐丰这丫的不够横。

被他横眉毛绿眼睛的样子一瞪,许亦馨咬着唇一跺脚,居然真的恨恨地退出了这间包房,这让元素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也顺便帮哥们儿解决难题。

这种事儿,换作以前,打死他都不会插手,太娘了…可是他妞儿不开心了,他妞儿不想见到这个女人,那么,她就不能留在这里。

“滚!一分钟之内还杵在这,老子一把将你从窗口丢下去。”不耐烦地冷笑了一声,钱老二再次提醒。

狠狠地捏紧拳头,许亦馨瞬间脸色青白地望向徐丰,可他脸上除了宿醉和想念另一个女人的痛苦,只剩下漠然,连一个眼神儿都没留给她。

“滚。”

看到自个女人明显气得够呛的样子,钱老二实在忍不住狠狠冲她丢下一个字:

她住了嘴,钱老二却想管到底。

许亦馨听到她的话,恨得牙根儿痒,她最痛恨别人告诉她,她和徐丰不会有好结果,但是,她却不敢再乱说乱动,接收到来自钱老二的视线,那眼神中的警告太可怕,太明显,让她活生生咽回了要出口的话。

手一哆嗦,元素闭了闭眼,重重地喘了口气,直想将这执拗的女人打醒,“你这种自私的爱,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爱的男人,他也爱你,你知道这个机率有多小么?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男人,可我就爱徐丰一个,就爱他,你懂什么爱,你懂什么情?”

目露嘲弄,许亦馨恶狠狠地瞪着元素,尖声大吼。

然后,她转过身,讽刺地瞪着许亦馨:“许小姐,相爱的人,让他们继续相爱为何不可?不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走开?”

“只要心是干净的,那么,没有任何物质能够污染你。”定了定神说道,元素目露坚定,手下意识地抓紧钱老二握住她的手,刹时感到某人虎躯一震。

“不,不会了,你骗我…我媳妇儿说过的,只要我让其它女人碰过,就脏了,她就永远不会要我了…她不爱这样的男人,她嫌弃我了,我脏了…”

余音未落,也不等元素回答,他又颓丧地坐了下去,扒拉着头发,自言自语般昵喃:

听到她的话,徐丰霍然站起来,眼泪哗地滚落了下来,沉痛地声音:“你没骗我吧…二嫂…她真的会原谅我?”

像是感染了他的悲伤,元素这话也泛酸起来:“如果爱,像记得一直深爱,你振作一点好不好?小颜子我了解,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事儿也不是你的错,等她想通了,会和咱们联系的…你俩要一起面对,懂吗?”

“徐丰,你爱她么?”

“我的媳妇儿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找不到她,我翻遍了J市都没有她了,她没有了,她真的没有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将身体深深地偎进沙发里,徐丰满目悲怆,满嘴的酒话,胡言乱语,眼神儿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却完全找不到焦距,像个迟暮的老人般颓然无助:

说到宝宝,元素果真赶紧的止住了泪水,可鼻子却还是忍不住抽气。

“宝贝儿,别哭,哭泣伤身,对宝宝也不好。”

说着说着,泪水也顺着她的眼眶滴落下来,看得钱老二心疼死了,赶紧拿过纸巾替她擦拭,轻抚着后背替抽泣的她顺气儿。

转念一想,她一把揪住徐丰的衣领,失声骂道:“徐疯子,你起来,你是个男人不是?你去找她啊,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她一个人该怎么办?你知道的,小颜子她那么冲动,那么容易惹事儿,那么傻,那么迷糊,那该怎么办?有人欺负她该怎么办?”

可,天不还没有塌么?为什么要放弃?

心突然揪得死痛,为了颜色,也为了自己。

是像颜色一样,将痛苦咽下,潇洒地转身离开,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去,将他从床上拉起来,默不作声地替他穿好衣服,当做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她甚至想到,如果是自己,亲眼看到钱傲和另外的女人赤身裸体的相拥在床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么结果呢?会不会有同样的悲剧发生?

唯一不同的是,徐丰一开始没有与家庭抗争的魄力,而是不断的选择逃避,等他想要抗争时,却错过了,反而被设计了,那钱傲呢,他可以为了自己对家庭所有的枷锁不屑一顾,为了自己去抗争…

颜色,自己…其实都一样。

为什么偏偏要折断他们的翅膀,豪门,名门,门当户对,难道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他们俩明明那么相爱,明明在一起那么快乐,两个人像两个开心的活宝儿一样,整天快乐得像两只高飞的鸟儿…

也许不是当事人的缘故,她甚至当时就原谅了她。

说实话,元素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像徐丰这样儿为了感情而痛苦哭泣,尽管看着没出息,却着实感动了她。

整一个大悲剧的男猪脚。

他的脸上,全是悲伤,他的声音里,全是呜咽。

“媳妇儿,你究竟哪去了?我找不到你了…你听我说好不好,你说过的,我是你的男人,你不容许别人碰我一下的,所以,我连女人的衣袖角儿都不敢沾一下,我怕你气我,恼我,我怕你不要我,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媳妇儿,你回来好不好?你哪儿去了?”

而此时此刻,喝得完全没了神智的徐丰,始终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脑袋,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许亦馨被她揪着衣服,怒火丛生,刚想挥手,却瞅着钱老二铁青的脸,火儿瞬间就熄灭了,悻悻地坐直在沙发上,不过仍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徐丰。

错愕了一下,钱老二被她的举动给逗乐了,嘴角狠狠一抽,赶紧过去护住她,怕这姓许的娘们儿一冲动,动起武来。

“这个男人,是我姐妹儿的,我不许你碰。”

冲动是魔鬼,元素急了,站起身来,直接走过去一把将趴在徐丰身上的许亦馨给扯了起来。

小颜色,你究竟哪去了?

脑子里想到小颜子的遭遇,想到她决绝的离开徐家时的背影,该有多么的痛苦寂寥,想到她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愿意打扰她的幸福,甚至都不告诉她一声,一个人就这样彻底消失在了这个城市——

元素一咬牙,这女人不要脸起来,真的很可怕。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得…

“疯子,我一直爱你,一直爱,你知道吗?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我不会给你机会和她双宿双飞的,你只能属于我,我下流,我无耻,我卑鄙,但是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跟着你。”

哪曾想,他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许亦馨干脆哭倒在他的身上,趴在他背上,一边哭一边摇头。

“许亦馨,你说你究竟图我徐疯子什么?我他妈就是一个混蛋,你说得对,我没良心,我没责任,我就他妈就是混蛋,混蛋,你懂吗?因为我的心早就不在了,它就放在我媳妇儿身上,我找不回来了,你让我去哪里找心给你?许亦馨,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心里压根儿就没有你,你要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作什么用?你值得吗?”

徐丰真的是烦透了,累了,头痛得要命,抱着头,他止不住呜咽:

就在他说完这当儿,那许亦馨就在旁边不断的边哭边抹泪儿,十足委屈的小媳妇儿样,使劲儿地抱住他,徐丰推搡了她几下,她就是不撒手。

本来这也许够悲催了,可更悲催的是,这许亦馨就像幽魂一样跟着他,不管他在哪,她就在哪,哪怕他上厕所,她也在男厕所外面候着,说来说去就只有一句话,他是她男人,他得负责。

等徐丰反应过来穿好衣服再追出去,影儿都没了,打电话不接,到他俩的同居的别墅,她的东西全带走了,他买的全留下了,再找到她以前的出租屋,也是人去楼空。

看到这情况,颜色反而罕见的淡定了,不闹不吼,完全不是她平日的脾气,而是直接甩腿就走了,整个过程一声儿都没吭。

事儿都成这样了,那大床上,白白的床单,上面点点嫣红的鲜血,这徐疯子想赖帐都不行,尤其在长辈面前。

结果,他们赢了。

摆明了他被人给设计了,这徐丰家里拿他俩没招儿了,才这么请君入瓮,瞒天过海,偷梁换柱,釜底抽薪,孤注一掷…

要说这事儿,说来狗血,其实很简单。

而门口,就站着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颜色和徐许两家的长辈。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等他一早醒过来时,却看到自己和许亦馨光洁溜溜地躺在床上,还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晚饭后,徐家热情的邀请颜色留宿,这小子还暗暗高兴了一回。

可一顿饭吃下来,横生枝节。

这么一闹腾,徐丰家里突然同意了他和颜色的事儿,让他晚上带着颜色回家见见家人,这家伙一高兴,屁颠屁颠就带着颜色回去了。

前几天,由于徐丰家里穷追不舍的态度,弄得他和颜色别扭不断,然后徐丰咬牙一狠心,直接给家里摊牌了,要么没了儿子,要么接受媳妇儿。

这又是一个高门大户乐极生悲的故事。

抬手抹了一把自个的脸,徐丰才将这事儿前言不搭后语的讲了一遍,可大概的事儿,元素也算是听懂了——

元素被这几个男人搞得有点头痛了,说话没个头尾,总不能一直让人去猜测吧?真是的。

“你们能不能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儿?”

“二嫂,你帮帮我,你和我媳妇儿是好朋友,你帮帮我,好吗?我,我求你了…帮我告诉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听到她的声音,徐丰突然抬起头来,像看到救星一般,一下扯住她的胳膊,红红的眼睛里差点滚下泪来,

他俩在这里,小颜子又去了哪里?她该多伤心,多难过?

很显然,女人的处理结果就完全不同了,这会儿元素实在忍不住了,她并非多嘴多舌之人,可事关颜色,她真的没法儿按捺住心里的忐忑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儿?”

不顾徐疯子苦得掉渣儿的眼神儿鞭挞,他继续调侃着自己哥们儿,男人的友谊就是这样,不说酸的,只是用最简单最真诚的方式,告诉朋友最好的结果,不必要在伤口上反复折腾。

沉默了一下,钱老二笑了笑说:“她不要你,不是正好么?恭喜你啊疯子,你终于和年子一样了,又挤身于J市最具价值的钻石王老五的行列。”

可谁来告诉她,他俩究竟啥事儿?闷着脑袋满脸深情目光楚楚地坐在边儿上的许亦馨,又算咋回事儿?

老实说,原本元素还一腔怒火,可一看他这样儿,心突然就软了。

他那样子,说不出的颓废和迷茫。

“哥哥,我媳妇儿,她不要我了…”

话还没说完,哪知道徐丰突然用手捂住脸,直接从沙发上跌落,又撑起来蹲在地上,嗓子沙哑得像是刚滤过水。

一把夺过徐丰手里剩下的半瓶儿酒,杵到桌面儿上,钱老二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逗他,“兄弟,听哥哥说啊,喝酒要是能解决问题,世界上的酒指定成畅销货。丫的,没事儿你干嘛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