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了,三两步跑了过去,不死心地抓着门把就用力拉扯,很明显,这是徒劳无功的举动。

这!太缺德了!

“出不去了,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

阴沉着脸,他回过头来,无奈地望着元素。

他也开始不淡定了,拼尽全力撞了撞,可那扇门牢固得要命,根本就弄不开。

到底是谁这么可恶?

再用力拉扯了几下,房间门依旧纹丝不动。

可是,大手触上门把这么一拧,他脸色倏地就变了。

罢了!

面前的女人,一脸防备的眼神儿,让他晶亮了一会儿的眸子再次黯淡了下去,静静地看着她几秒,他暗自苦笑着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原来,这竟然是别人的恶搞。

婚礼前夕,他还是没法放手掉那万分之一的机会。

刚才有人说元小姐找他,有要紧的事情商量,他其实也不是不怀疑的,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思想左右了他的思维,所以,尽管明知道不太可能,他还是来了。

看到她有些慌乱的样子,钱仲尧抿紧了唇走到她的面前,若有所思。

“仲尧,你听我说啊,我真的没有找你,这里面有问题,你快离开,免得遭人议论。”

算了,不管她们什么目的,在她意识到了这是有人故意恶搞之后,赶紧对向他走过来的钱仲尧摆手:

这种陷害的手段,还真是狗血小言,让钱傲看到就会相信他俩藕断丝连了?未免太天真了吧?

这里面的玄机,原本竟在这儿,她们就是为了让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和仲尧来个旧情人私会,惹人笑话,顺便让钱傲甩了自己?

几乎立马就想通了。

电石火光的一瞬间,元素联想到了这件来得莫名其妙的礼服,还有那两个故意往自己身上泼饮料的傲娇千金,再看看面前的仲尧。

她啥时候约过他,压根儿不可能啊。

元素大吃一惊,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都不会转了。

“什么?”

“不是你约我来的么?”

从见到她那一刻起,钱仲尧的视线里就全是热烈的意味儿了,喜悦浮上了眉梢,黯沉了许久的目光竟莫名清亮起来。

下一秒,脑子直敲鼓,迟疑着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拍了拍胸口顺着气,人吓人真是吓死人。

这是她第一次瞧着钱仲尧穿正式的西装,差点儿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脱下军装的他穿上西服显得比平日里少了刚硬,更添了儒雅。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寻着声源望了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顿时映入她的眼帘。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休息室里面还有一个小套间儿,门口单手插在裤袋里倚着墙瞧她的男人,可不正是一身正装新郎礼服的钱仲尧么。

啊!

放下礼盒,她正准备脱掉自己身上湿透的礼服,就听到一声熟悉的男声响过:“素素,你来了?”

算了,不管了。

但事情逼到这份上了,总不能就这样带着美味果汗下去丢人吧?

可这事儿太奇妙了,她有些踌躇。

门一关上,外间的喧嚣声和燥杂声全都听不见了,好像立马进入了一方安静的领域。她神思微敛,仔仔细细查看着手里的礼服,反复查看了几遍,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淡笑着点了点头,元素轻声道谢,然后拧开门把,走了进去,顺势反手关上了房门。

“元小姐,您在里面换吧,我先下去了!”

女侍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低眉顺目的对她说:

脑子里思考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处像是休息室的房间门口。

跟着女侍的身后,元素想着刚才白慕雅和许亦馨的行为就有些恼火,真不知道这些千金小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全世界都她妈似的,都得哄着她,让着她,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看上了,就是她们的,真是岂有此理。

至于小雅,你自己撞到枪口上来,就怪不得我了…

表妹儿啊,别怪我,我只是想让你尝尝我当年受的苦楚。

等着瞧吧,我亲爱的表妹儿,我等这一刻等了五年了,想不到你脑子还是这么傻,只不过,上次你的恶作剧害的是我的爱情,而这一次,既帮我收拾了情敌,更能害得自己身败名裂。

不同的过程,她,她们都有相同的结果。

狗咬狗,一嘴毛。这些女人的智商怎么都这么低呢?有的轻轻撺掇就好使,有的略一使诈就轻信。

这真是一出好戏啊!

婚宴厅不远处的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一脸冷漠的曹璨,她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个轻漠的笑容来。

胜利的击掌,两人相携着往楼上而去。

听到这话,委屈万分的许亦馨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又气又恨地挥了挥拳头:“好,走吧,小三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仿佛看到了胜利曙光似的,她拍了拍气绿了脸的许亦馨的肩膀,笑得诡谲异常:“好啦,戏演完了,咱俩也去换衣服吧~但愿你表姐这招儿好使。”

元素,就凭你这样的女人,也想霸占二哥?你配么?让你得瑟这一会儿,走着瞧吧,咱俩看看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为了二哥,我永远不会放弃收拾你这个小贱人。

白慕雅褪去了刚才的愠怒,换上了一副傲然的表情,恶狠狠地瞧着她的背影。

她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她身后——

“谢谢!”

“元小姐,我带你去更衣!”

说完,也不等她俩反应,头也不回的从边上绕过,避开人群找地方换衣服去,旁边看热闹看得目瞪口呆的那个穿制服的女侍赶紧跟了上去:

“这种三岁小孩儿玩的把戏,亏你们想得出来,白白降低了名门千金的格调!”

于是,她不再和这两个傲娇千金纠缠,顺手抓过桌面儿上那个礼盒,毫不客气地讽刺了一句:

不管了,婚宴就快开始了,她穿成这样不是给她家二爷丢人么?

忽地想到了刚才那莫名其妙的纸条,她觉得有些玄幻了,是哪路神仙这么能未卜先知?连衣服都替她准备好了?

怎么不中怎么说,元素原就是个舌头淬了毒,何况是这样的情形下?看到自己湿淋淋的礼服,两只眼睛都差点儿冒出火来了。

“瞧瞧你自己,真幼稚,我是疯子,也不要你!”

这话回得精彩绝伦,许亦馨瞬间脸就涨得通红:“你个小贱人!”

元素冷笑:“说得对,贱人才使贱招。”

反唇相讥谁不会?

“对待贱人就得使贱招。”许亦馨拍打着自己的衣服,估计是被颜色和徐丰的重修旧好气得不轻,嘴里叫嚣着,比白慕雅还得劲儿。

元素那个气结啊,这都叫个什么事儿,丫的跑别人婚礼上来撒泼?不由地怒骂:“你俩没事儿干去洗煤呗?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战况很精彩,结果很惨淡,没有一个人能幸亏,浑身各处,全都黏糊糊的湿透了一片儿,

元素以一抵二,完胜。

直到瓶子空了,三个人才终于都气喘吁吁地住了手,各自狼狈的瞧着自己身上糟糕透顶的样子,欲哭无泪。

咬着牙齿,她气得牙根儿痒痒,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抓住其中一瓶作恶的饮料瓶就反击,一时间,三个人互相抓扯着,像小孩子打水枪似的,争先恐先往对方身上洒饮料。

这下,彻底惹毛了元素,这不是明显欺人太甚么?

原以为这俩傲娇千金就是没事儿干找找她的毛茬儿,哪知道,见她要走,这两个疯女人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人抓过一瓶桌面儿上的饮料,拧开盖儿就往她身上洒…

遂即,拉开挡在前面的椅子就要往外走。

随她怎么说去吧。

闻言,元素微笑着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和她争辩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实在毫无意义,要不要脸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钱傲要不要自己。

她越是表现得淡定自如,白慕雅的脸色就越是发黑,冲着她就咬牙切齿地轻啐了一句:“不要脸的烂女人!”

“好了,二位慢坐,我先走一步。”

元素有些想笑,可轻轻吁了一口气,还是没有笑出来。

可这句话却把许亦馨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睛,一张精致妆容的脸上一阵青来一阵白,煞是好看。

毒舌么,谁不会?家里现成儿的师傅,她一学一个准儿。

轻笑了一声,元素认真地看着她,答非所问:“啧啧,真可怜!要是假结婚证能拴住爱情,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你再怎么叫嚣,徐丰也不会喜欢你,省点力气吧。”

“我呸,小三,破坏别人的婚姻还敢这么嚣张?”说话的仍旧是许亦馨,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元素就想到抢了她未婚夫的颜色,她这气儿似乎比白慕雅还厉害。

“你找我有事儿?可咱们不熟。”

元素眉眼微挑,懒懒的‘嗯’了一声道:

“你站住。”

那曾想到,她的退让并没有换得白慕雅和许亦馨的释然,反而变本加厉地恶狠狠地嚷嚷:

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么?

迟疑地瞟了一眼儿面前的两个女人,元素眉目冷清地站起身就要离开,她实在不想在仲尧和菲儿的婚礼上和这种人闹。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兴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世人不都说了么?爱情让人疯,爱情让人狂,所以这位白小姐是打心眼儿把自己列入了头号刺杀名单了。

心里的感觉,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

以前初见白慕雅时,感觉她绝非会干出这种事来的女子,而且相当注重社交礼仪的她,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自己,这可不仅仅是给自己丢人,几个人一旦闹僵起来,丢的可是钱家的人,白家的人。

面前站着的,正是嘴含讥诮的白慕雅和一句话说得意犹未尽的许亦馨,两个女人穿着昂贵奢侈的淑女装婚宴礼服,可偏偏没能衬托出一点儿名门范儿来,这让元素有些诧异。

微微偏着头,元素冷冷地打量着来者。

“哟,这不是小贱人么?原来还知道自己没脸见人,偷偷躲到这犄角旮旯里来了?”

正想让女侍将衣服拿到寄存处去放着,耳朵边儿上就响过一声尖酸刻薄的折翅黄鹂鸟干燥的声音:

想不明白。

虽说正是隆冬季节,室外雪花飞舞,但婚宴厅内却保持着恒温25摄氏度,何况人山人海暖气融融,她就身上穿这件露臂的小礼服都觉得浑身发热,这人送衣服什么意思?她又不是没穿衣服,怎么会用得着这个?

她需要衣服么?

“相信我,你会用得着它的。”

不过,也同样没有她料想中的捉弄或者恶作剧的玩意儿,而是一套看上却款式新颖漂亮的女装礼服,礼服上还放着一张画着笑脸儿的卡片,卡片上面有一行机打的字:

当然,里面不是金银财宝,更不会是定时炸弹。

瞬间,愣住了。

目光扫过鎏光溢彩的婚宴大厅,元素皱了皱眉,犹豫着接过了礼盒,当着她的面儿拉掉了上面的蝴蝶结,掀开了盒盖。

女侍摇了摇头:“她已经走了,她说,你看了就会明白。”

稍一思考,元素莞尔一笑:“你替我送回去吧,就说我不认识她。”

漂亮的女士,会是谁?

女侍面色如常地微笑,恭敬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女士。”

“谁给的?”

元素一怔,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个礼品盒,眼睛诧异地闪过之后,她拧紧了眉心,望向这面前女侍,淡笑:

“元小姐,有人让我给你的东西。”

第135章 各种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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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元素差点儿咬到舌头,脸色立马就扭曲了,刚想张嘴反驳,却被不远处的车身后面突然传来的声音给卡了话。

好端端的汉语言,被他糟蹋得…只剩一个色字了!

呃!

因为太过圆满,所以他飙了:“是吗?给爷说说,是出来的时候爽,还是进去的时候爽?”

扬起唇角,钱老二的心情同样非常愉快,搂着自个儿的女人在怀里,他觉得人生真他妈圆满啊。

“是啊,挺爽的!”

元素暂时没有反应过了,认真的点了点头,任由他搂着肩膀:

“小样儿,傻拉吧叽的,出来了这么爽?”刮了刮她的鼻子,钱老二痞笑着牵着她往自己停车的地方去,他宠溺的笑容里,略带着一丝戏谑和促狭。

“终于出来了,喔!”

所以,哪怕地下停车场的空气不太清新,元素仍旧张开双臂深呼吸了一口,伸了个懒腰,轻轻叹道:

心情好得一塌糊涂。

出得门来,又是另一番景象,婚宴上的喧嚣和浮华的故事仿佛瞬间就抛到了脑后,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让她浑身充满了回归现实的喜悦。

说话间,他已经牵了她的手过去给家里人打了声儿招呼,然后便去酒店寄存处取了私人物品,仔细地替她穿上外套,围好围巾,才牵着手往地下停车场而去。

“是啊,奇怪了。”

“为什么今天颜色和疯子俩没有来?”

“好。”元素答应着便跟着他站了起来,突然想到一件特别奇怪的事儿:

“二婶,你的任务完成了,走呗?”

感觉到仲尧投过来的目光,钱老二握住元素的手紧了紧,扬起眉毛,隔空回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儿,然后才低下头来笑着对元素说:

爱的人得不到,不爱的人偏偏对你好。

这辈子,真是完了。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他仍旧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思,只要那个女人对他勾勾手指头,他也能毫不犹豫地走向她。

然后,他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不远处偎在一起说笑的两个人身上,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想想也觉得这感情的事儿,真是太扯淡了,对她的感情幻灭了,却怎么也过不到心上那道坎。

抽了抽嘴角,钱仲尧瞟了她一眼,无话可说。

“谢谢,我会好好照顾咱爸咱妈的!”

但这些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而是礼貌地点头:

这话说得,到也是没有漏洞,不明白的外人肯定能以为这是关怀,只有程菲儿自己知道,她要的不是他母亲的安排,而是他的关心。

眉梢轻敛,钱仲尧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臂,淡然地说:“以后你的生活,我妈都会安排好的!”

“以后,咱俩就是一家了。”

吐着舌头,俏皮地送走了不太放心的父母,她轻轻挽住了钱仲尧有些僵硬的手臂,淡笑:

程菲儿望向钱仲尧的目光里更添了几分柔和,不管怎么说,不管愿意不愿意,以后,他都是自己的丈夫了。

午餐过后,宾客拿着大红包渐渐散去,婚礼虽不圆满,但总算是结束了。

她的安之若泰,很显然得到了钱家人的肯定,朱彦喜欢她自不必多说,就连之前对他们婚姻不太好看的钱司令员都暗自点头,觉得这女娃子配得上自个儿的孙子。

而现在,被在场那些淑媛千金们讥诮带刺儿的目光瞅着,她也巴不得早点儿结束。

事实上,比起刚才找不到新郎时的尴尬,这什么婚宴减少流程,什么简单低调办理,都不是问题。

对此,钱仲尧自然没有异议,甚至松了一口气,而程菲儿的脸上同样看不出悲喜,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钱仲尧的身边,从头到尾没表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唇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随着婚宴司仪的一声礼成响起,这仲尧就算是真的结婚了,中国人的习惯,结婚证不叫婚,婚礼才叫婚。但经过这么一阵折腾,婚礼低调了很多,之前预定的许多流程都省略了,下午的酒会和晚上的晚宴更是直接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