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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一个足以令她手脚冰凉、血脉骤停的发现贯穿脑海,若若完全陷入震惊当中,竟然连对面的吉妃已不情愿屈膝跪倒都没发现。

九爪金龙环,是当日燕隐哥哥亲手扣在她脚踝上的,环扣相接处做的细密复杂,有几次若若想取下来把玩都不行,就只能任由它一直跟在身边,久而久之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从没有人告诉她,这是皇帝的御用之物。

而这一屋子黑压压的人头更是证明了福喜说的话全是真的,还挂在脚踝上的漂亮‘镯子’并非赝品。

还有,之前福喜也说了,昨天皇帝还来过。

她真是个大傻瓜,居然真的相信自己凭空幻想的皇帝是个老头子这件事,每每催眠自己,最终达到了坚信不疑。

早在三年前,那个被她骂个狗血淋头的‘老皇帝’,就已经含笑坐在她身畔,无奈的听她诋毁他的声誉。

什么辣手摧花啊、老牛吃嫩草啊、有今天没明天的臭老头啊。

她冒着冷汗细数,居然都不记得说过多少犯上之言。

好想死命的拽乱福喜梳理好的发髻,让疼痛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

醒来时,燕隐哥哥还是潜伏于宫中的刺客,身负血海深仇,耐心静候目的达成。

他就不会忽然变成了高不可攀的皇帝,明明曾离她那么近,一夕之间,由远远离去,到了触手难及的地方。

“吉妃娘娘,本宫累了,请恕招待不周。”若若冷冷抛下一句,先前看热闹的心思全都淡了,她面前跪着的是燕隐的小老婆,众多女人之间一个,大概是听说了男人在外边偷腥又奈何不得,所以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

若这么想,今日恩怨,倒也不是凭空而来,谁叫她粗心到三年都没发现,摆在面前那么明显的证据呢。

燕隐哥哥,就是日冕帝。

还真是震撼到让人想昏迷的消息。

温若若头痛的想,她还是快点回卧房,平缓一下震荡的心绪。

大燕国日冕帝陛下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若若也不管吉妃如何说,恍惚着踩着虚浮的步子往外走,胳膊软腿软脚也软,地面仿佛铺了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无法保持身体平衡。

阻挡在她面前的宫娥太监自动分开,若若一无所觉,福喜上前向拖住她的手,也被毫不犹豫的挣脱了。

她现在好想一个人静静,不要任何人在身边,免得才有几分清晰的脑筋又浑浊下去。

燕隐哥哥都能在眨眼间变成皇帝了,这世界还有什么事不会发生呢?

宫门处巨大的门槛,若若平素里进出都特别的小心,生怕被绊飞了,摔倒的姿势一定会五心朝天,可笑之极。

可今日被一系列发现震惊了的侧妃娘娘显然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小腿抬的还不及门槛的高度,就坚定的踏出去,于是,她终于享受了一回失去重心的感觉。

若若索性直接闭上眼,等待尘埃落定和剧痛的降临,其实有时候疼痛也是种福气,至少能把人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之中,脱离幻觉的缠绕。

太监宫娥们再想来救,已经不及,惊呼着跑过来,希望娘娘千万别被摔着了。

疾风滑落,众人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惊讶处,若若呆呆的想,看来她平素做人不算太差,至少还是有人为她担心的。

一双有力的手臂突兀出现,稳稳的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并直接揽入怀,免去了若若摔伤的命运。

她抬眸,烈日之下,光线耀眼,一抹熟悉之极的轮廓,穿着威严贵气的龙袍,头顶上的帝冠,几颗灼灼闪耀的宝石,刺的她眼前一片模糊。

“若若?”颜赢皱眉看看厅里的人,旋即搂着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放的温若若柔声安慰着。“我来了,没事的,乖,不舒服就闭眼休息下,没事了。”

是燕隐哥哥?!

不,或许该改口称他为大燕国日冕帝陛下。

嚣张跋扈的女人是他小老婆

她的神情冷淡,与之前每次瞧见燕隐时的热烈完全不同,挣扎着站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侧妃之礼,“皇上,紫霞宫身体不适,请容许先行告退。”

说罢,不等颜赢答应,也不去理会太监宫娥们瞠目结舌的惊讶,使劲把被颜赢握着的手抽回来,潇洒的一转身,踩了轻快的步伐飘然远去。

她生气了。

全世界都知道燕隐是颜赢,为何只有她被蒙在鼓里,那滋味就像是白白当了三年的傻瓜。

别人这么对她没关系,这陌生的世界,冷暖自知,没有付出她也从没奢求着得到。可偏偏是最信任的人,那个若若打心眼里当成了亲哥哥般的男人,居然瞒着他这么大的秘密。

哼,当初就是被他带进宫的,扔在皇宫最偏僻的一角,莫名其妙就成了某某皇帝的妃子,还是最微不足道的侧妃,闹的现在随便来个阿猫阿狗都要对她大呼小叫一番。亏她还恨声恨气的骂了‘莫须有的老皇帝’整整三年,真真气死人了。

前厅里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女人是他的小老婆,合该就由颜赢去收拾烂摊子,没大没小的在一起相处这么久,若若无法一下子转变过来心情,用诚惶诚恐来对待颜赢。

也就是说,他要是想在这紫霞宫内摆皇帝的架子,对不起,她不受。

左右这条命早在穿越前就该坠楼身亡,在古代被她视作亲人的男人再砍一次脑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吉妃将一切瞧在眼中,心中暗喜,这不是好歹的女人居然敢在奴才们面前给皇帝哥哥下不来台,一会可有她受的。

在记忆之中,日冕帝颜赢可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男人。

他对后宫女子最基本的要求是听话,其次是要守规矩,这个紫霞宫恃宠而骄,可是一样都没做到。

若是颜赢不惩罚她,还真就说不过去。

今天到了紫霞宫逼了半肚子火气,终于能找个正常的途径疏解了,吉妃肠子都要笑打结了。

少年君王,迷离的气质

已经很久没有靠的这么近看她的皇帝哥哥了,一如记忆中的模样,英挺俊美、神采飞扬,最能令人着迷的地方,是他那双入鬓剑眉,睫毛长长的扇呀扇的,星目清澈而深邃,鼻子直而挺,整体看来无一处不俊得动人。

少年君王,迷离的气质,一双清冷黑眸蕴含智慧之光,在这样的视线下,心底隐藏的秘密无所遁形,仿佛颜赢一搭眼就能把整个人都看穿似的。

吉妃的心情由激动到下坠,直至恐惧。

她的皇帝哥哥为何要用这样恐怖的眼神杀气腾腾的望着她?

她她她,她可是他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吉妃啊。

“你来做什么?”忍下立即去追若若的欲望,颜赢朝九曜看了眼,侍卫立即退出去,他则不慌不忙的来到上首位端坐好,神目未锁紧吉妃,迫人的气场却仍压的她喘息不定,忐忑的立在颜赢左侧,一点都不敢越界去招惹皇上。

福音端着热茶奉上,颜赢未动,只是状似无意道,“这里没你的事,去照顾娘娘吧。”

他口中的娘娘指的自然是若若,至于身边另一位吉妃娘娘,他要亲自‘照顾’。

福音抱着托盘走出去,心里有点小失望,本想留下来看看热闹,然后回去学给侧妃娘娘听,好逗她开心的,结果居然被陛下赶出去不许旁观。

不过,三年的相处,她还是略微明白主子心中真正的想法的,这一切在皇上眼里不过是场闹剧,根本都不及侧妃娘娘半根手指头重要。

吉妃平整心情,借由颜赢和福音说话的机会,强自压抑住心跳,换上自以为最美丽的笑容,露出八颗小牙,“皇帝哥哥,臣妾最近耳边常常听见紫霞宫侧妃娘娘的名字,寻思着还真就没见过这位妹妹,于是啊特意带了礼物来串门子。”

挥手让宫娥取出先前准备好应急的缎子面,和一块她不喜欢的素色衣料,以示她真的有准备礼物。

像钢针一样刺耳

颜赢瞧都不瞧,淡淡应了声,又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在吉妃附近转来转去。

室内的气压一下子降低好多,明明还是酷热的天气,窗外蝉鸣喳喳,这不透气的前厅之内却仿佛提前入了冬,连降暑的冰块都省了,宫娥太监抱头鼠窜,恨不得站的离皇上远远的,也略微缓解下被强大的气场压迫的无法正常进出的呼吸。

吉妃是主子,她不敢也没有借口学下人们那样悄悄的往门口蹭,只好一边偷瞄颜赢的表情,一边呐呐辩解不停,“臣妾真的没别的意思,皇帝哥哥不信你去瞧,那个女人身上可是没半点”

‘那个女人’四个字像钢针一样刺耳,颜赢本只是想吓唬吓唬吉妃就好,没想到就被这轻佻的代言词把真火都激出来了。

还没找她算账,张狂的吉妃倒是想来个恶人先告状,他在紫霞宫里上上下下布置了多少眼线,连扫地的杂役都是精挑细选的,最初是为了颜初瑶和温若若交换的事要做到最大保密,到后来就单纯的想保护若若的安全,想让她在一个相对单纯安宁的环境下长大。

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的让人打扰了她。

本来该有他亲口拆穿的无伤大雅的隐瞒,阴差阳错的被若若知道了,这小妮子本来心思就重,过去对妻妾成群的‘老皇帝’第一印象奇差,每每提起都是极度厌恶的口吻,现在还不知道心里要生出多少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呢。

他有些后悔当初答应那些大臣们让一群只懂得凑一起无聊八卦的女人进了宫。

现在更恨不得学父皇的做法,一股脑的把这群只会穿衣打扮外带拈酸吃醋给他添麻烦的女人都踢出去,还耳根子清净。

“吉妃,朕命人在门前守护,不准许任何闲杂人等出入紫霞宫,你竟敢抗旨不尊,擅闯而入吗?”颜赢二话不说,先扔一定大帽子扣过去,砸这女人个晕头转向再说。

你难道不晓得规矩吗?

吉妃果然脖子一僵,灰溜溜的抬起头,确定颜赢不是在和她开玩笑后,头皮发乍的直接屈膝跪倒在地,“皇帝哥哥”

“谁容许你如此称呼朕的,既然入了宫,你难道不晓得规矩吗?”颜赢冷声打断,咄咄逼人,心中此时对吉妃恨之已极,丝毫都不再顾忌他毕竟是个女人。

“可是,人家从小就是这么叫皇帝”颜赢一记冷眼,硬是让她把哥哥二字又吞回到腹中,不情不愿的嘟囔道,“陛下!”

颜赢心中还惦记着若若,她那抹受伤却不哭泣,强忍着无助的可怜表情总在眼前晃,哪里还有心思跟着吉妃搅和,和她根本就说不出有意义的话,既然早知道是废话就不必多说,挥挥手,赶苍蝇似的不耐烦,“行了,你下去吧,以后最好不要再来这紫霞宫,这里不是你这种身份可以进入的。”抬眸,顿了顿,直接下了道圣旨,“吉妃不懂规矩,顶撞皇上,不尊圣旨,本当罪无可恕,但念在她父亲战功赫赫,网开一面,罚她禁足半年,独居宫中,以反省过失。”

吉妃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不可置信的望着颜赢,“皇上,臣妾知道错了,皇上”

颜赢登时立起了眼睛,“再废话就禁足一年!”

对付这号多话的女人,威胁永远是最有效地,那哭泣的尾音戛然而止,只是身子不停的哆嗦着,如风后落叶般无法抑制。

得到了日冕帝的允许,同样战战兢兢的宫娥们上前搀扶起吉妃,快速离开。

她们来时气势汹汹,离去亦然风卷残云,这一场闹剧因为日冕帝越级插入,而变成了紫霞宫一面倒的胜利。

自此之后,这座与冷宫挨着的破旧宫舍成了百十名女子的头号公敌,上至贵妃,下到对日冕帝抱有幻想的宫女,无不恨之入骨的期待着,什么时候等到陛下对这紫霞宫失了兴趣,好一股脑涌上,好好踩几脚,再扔几块石头下去,砸她个满头包。

浅浅啜泣声

紫霞宫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九曜的人没守住宫门,他面上无光,不等颜赢责备,已经先蹦不出去教训那几个没用的侍卫,叫他们来这儿吃干饭的?居然还是把这些让陛下头痛的宫妃们放进来闹事。

其实心里也着实是同情,以侍卫的身份去拦宫里的娘娘,换成是他也算高难度挑战,能拖住时间等颜赢过来救场,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紫霞宫的宫娥太监们个个喜气洋洋,皇帝站在自家主子面前,连正妃娘娘的面子都削了,以后在宫中,紫霞宫就成了一处特别的所在,奴才们走出去也要把脑袋昂的高高,以显示地位与众不同,先前在外边受的窝囊气,总算是一扫而空了。

他们轻手轻脚麻利的将一切恢复原状后,就又躲到主子看不见得角落,自己消失不出来碍事。

跟随在颜赢身后而来的太监总管孙安先回了一趟勤政殿,把皇上喜欢穿的便服都取了来,服侍着颜赢穿戴整齐。

当彻底变成了若若眼中的燕隐哥哥,颜赢才叹了口气。

另一边还有个更不好搞定的小妮子需要去哄呢,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只好趁着换衣洁面的时间心里暗暗盘算,若是拿出对颜初瑶的那套,若若肯定不依,连哄带骗的非让她更生气不可。

燕隐这个身份在若若心中是什么地位,颜赢心中比谁都清楚,她是真的把他当做亲人对待,也正因为期待值太高,被戳穿的隐瞒和欺骗才愈发不能接受,先不论初衷的好坏,光是三年愣是没露底儿就是不可饶恕的大过错。

边想着,人已经来到了若若的卧房门前,紧紧关闭的房门和轻悄悄的房间仿佛里边并没有人,可颜赢闭上眼,却能清晰的听见浅浅啜泣声从角落中传出,极力压抑着,仿佛并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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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叩门三下

颜赢的身子贴在门边,手指弯曲,轻轻叩门三下,并没有自报家门。

他知道若若一定知道门外是谁。

若她肯见,稍后便会亲子打开门,让他进去,将一切的隐瞒解释清楚。借口也好,真实也罢,只要她想听,没有什么矛盾是无法化解的。

可若是她暂时还不想见,颜赢也不会勉强,这件事给若若究竟造成了多大伤害,他还真有些拿不准,心里不是没有内疚的,十分责任九分在他,既然事情拆穿了,除了真诚的求得她的原谅之外,颜赢不想走任何捷径。

卧房内仍是安静一片,若若的身子没有动,蜷缩成一团,双臂环膝,头深深的埋在两腿之间。

她的呼吸声淡的几乎听不见,久久才来那么一下,颜赢必须屏息凝神才听得到。

这小妮子,是在哭吗?她怎么就不能像颜赢所熟悉的那些个女子似的,朗声笑大声哭,等疯狂的发泄完毕,心底的怒火大概也就消了。偏偏她连伤心都是压抑的,喜欢用小拳头堵住嘴,不让声音外泄,或许是不想让任何知道她的难过吧,从小没有父母,靠自己的力量独自长大,即使是软弱也只能藏在心底,坚定的忘记她还是个小小女孩儿,还需要别人的照顾。

颜赢几乎忍不住的想立即冲进去,不顾一切的将她圈入怀,拂去自小沉淀在心底的不安。

可,今日情绪的爆发正是由于他的隐瞒,算起来他也可称之为是罪魁祸首,冒然闯入,会不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呢?

患得患失,进退两难,曾几何时,日冕帝颜赢也会本一扇薄薄的门板挡住踯躅不前,他无可奈何的苦笑一声,又扬起了手,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三下。

若若仍旧不理会,甚至没有移动蜷缩的身子,仿佛是进入了一种入定的状态,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也不会发出响声让别人听到。

权当是为自己放个大假

颜赢便沿着门板坐下来,天空阴云密布,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压抑的空气迫使燕子低空掠过,还有许多小蚂蚁挣扎着搬家,在紫霞宫门前稍显破旧的小花园内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转瞬即逝。

瑶瑶的离开,若若的到来,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还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不知道瑶瑶在那个世界好不好,有没有找到她要寻的男人,是不是也会和若若一样受了委屈只能躲在房间内无声的哭泣,还是会有一双大掌怜惜的擦去她晶莹的泪花。

从小到大,颜初瑶的恶形恶状让颜赢没少吃亏,她永远都和父皇是一国的,不论老头子说什么,她都会欢欢喜喜的去做,哪怕她唯一的亲弟弟会因此遭殃,被打的上窜下跳,全身淤血。

是因为她早就预测到了三年前的分离,所以要故意的磨练他吗?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给他回答。

若是瑶瑶还在,发现若若被他给欺负的躲在屋子里哭,就又会揪起他的耳朵逼他去道歉吧。

唇畔不可自抑的涌起一抹无奈的浅笑,颜赢抬高手臂,照旧在门框上,轻重适度的叩了三下。

几乎每隔一会,他都会重复这样的动作,以此告诉若若,他还在门前等候,假如她愿意,随时都可以出来,就算若若像瑶瑶那样骑在他身上拳打脚踢也没关系,他不会反抗,全都任她由她,只要若若不再这么伤心。

月上中天时,福喜端了热茶热饭送过来,“陛下,先用些晚膳吧,时辰早都过了。”

颜赢摇摇头,挥手令她走开,什么都没留下。

一更,二更,三更

他耐心的守在门前,一心一意的等着若若愿意打开门,夜的静谧抹去了许多愁绪,有时候可以如此随性的去做一件事,也是种难得的幸福。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停止早朝的准备,权当是为自己放个大假吧。

奴才的遐想

九曜自小就跟在了颜赢身边,最了解皇上的性子,大多时候,日冕帝是威严的、霸气的,可终究他不若先皇一般可以真的做到无情,颜赢的心有很大一部分滴水的柔软,它是为他的母亲、姐姐准备的角落,宠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他可以退让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如今,在这狭小的特权名单上,又多了侧妃娘娘一人。

所以,九曜虽然将颜赢和若若的对峙看在眼中,却没过来插手相劝。

皇上本来就是大燕国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留给他的私人空间着实不多,九曜也不忍心让这个从小就一肩挑起重任的主子偶尔的一次人性化发泄在半途戛然而止。

自从长公主走之后,他已经很少在公事之外为某件事任性,若是这样能令他心里舒服些,索性便由了他,何必劝来劝去的让陛下心中烦躁呢。

紫霞宫门外,依旧是四名孔武有力的侍卫站岗,若有外人出现,侍卫的人数会在瞬间增加到十几人,虽然这样也不能完全的保证万无一失,但九曜深信像这次被吉妃娘娘靠人海战术闯进来的事不会再发生。

太监总管孙安忙活完勤政殿那边,急匆匆的赶过来。

宫里发生的事,只要有人看见他必然会得到消息,大小太监、宫娥还指望着被孙总管提拔,这种通风报讯的事儿是最快得到孙安赏识的途径。

吉妃娘娘到紫霞宫侧妃娘娘这儿闹事,半途陛下赶到拉偏架,不只没责备侧妃娘娘无礼退场,还把吉妃娘娘撵回了宫中禁足半年,到现在皇上还留在紫霞宫里,扔下一摊子事儿不管,而且那边的情况已经断了,孙安知道除了亲自跑一趟外,没有人能越过内侍营铁面无私的侍卫把情报传到他耳朵里。

于是,孙安找了点要皇上亲自决断的事儿,颠颠的跑来了。好不容易进了紫霞宫,远远瞅见皇帝守在人家门前,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一缩脑袋,拱回到九曜身边站定。

要不,你去劝劝?

孙安能熬到今天这个位置,可丝毫没有靠裙带关系,他心气好,手脚麻利,办事妥当,最重要的是有眼力见,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把主子的心思揣摩的那是丝丝入扣,所以先皇才御点他来照顾当时还小的太子和长公主,一晃眼都十几年过去了,太子登基为帝,他也熬到了太监总管这个位置。

九曜小时候没少受孙安照顾,对这总是板着脸却心肠不坏的太监印象不错。“孙总管,您真是消息灵通,得到了讯儿就来了吧?别担心,没事的,皇上只是在享受,咱别去打搅的好。”

孙安担忧的瞪了九曜一眼,脖子从拐角处伸出去,抻得老长,好半天也没看出不远处席地而坐的皇上究竟想干什么。“地上这么凉,皇上打小身子骨就不好,万一病了可咋办”

九曜忍住翻白眼的欲望,皇上?还身子骨不好?孙总管说的皇上和他所知道的是一个人吗?

他怎么就看不出生龙活虎的日冕帝哪里现出‘孱弱’的模样了。

想当年长公主在的时候,他们兄妹俩摔摔打打的那是家常便饭,别说是在地上坐一会了,就算整晚都缩在那儿也没事。

自小练武的人,哪里会如此容易就染了风寒,孙总管明明知道的,居然还是忧心忡忡的放不下心来。

过了会,手肘顶顶九曜的腰眼,“要不,九曜大人你去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