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两个人叫宝珀和拉姆,器,双胞胎兄弟,他们俩的能力也是E级,器化后就是普通的双刀,按理说不应该被录取,不过他们实际上是三胞胎,还有个兄弟是使用者,而且是B级的,听说他们已经决定将来三兄弟一起定契,基于此,他们也被录取了。”

尼鹿又介绍了几名学生的情况,宫肆停下来算是明白了:这里的学生无一例外都是级别很低的吊车尾,之所以没有被淘汰,都是自身还算有点特殊情况。

典型的差生班级——从来都是资优生,从未被归入差生行列的宫肆心里有点复杂……

不过看看溪流:真正被连累的人都一脸平常,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复杂呢?

“那边的三个人讲完了吗?讲完了就好好听课,可以吗?”前方的老师敲了敲黑板。

三个人——宫肆,溪流,溪流便一脸严肃重新听起课来。

总体来说,E级班的课程相对简单,还停留在理论课部分。这是宫肆的强项也是弱项,说是强项是因为他擅长记忆与学习,说是弱项则是因为作为一名初生的器,他着实缺乏这方面的常识。

认真地记完笔记,下课了。

这一次下课,他们旁边就多了一名尼鹿同学。

走出教室的时候,刚好旁边的班级也同时下课了。

里面出来的人怎么说呢……一看就和他们这边的完全不同。

不过和他们班一样,这个班的人数似乎也非常少。

之所以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被打量了,不,确切的说不是自己,而是旁边的溪流。

出门的时候,那个班上为首一名学生远远地看了溪流一遍,还顺带打量了宫肆一眼。

那目光太过强烈,由不得宫肆忽略,皱眉看了那人一眼,宫肆低声问尼鹿:“那边那个长头发的是什么人?”

身材高瘦,明明是男的却留了一头黑色长发,又一身傲气,即使长得再好看宫肆觉得自己也没法喜欢这种人。

尼鹿就哆嗦了一下:“那是星云,目前年级第一的能力者,原本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能力者成绩都是年级第一,不过现在只是能力者的年级第一了,学习成绩方面……溪流同学把他超过了。”

“也难怪星云同学会注意你们,他也听说溪流同学是统治者了,本来还将溪流同学视为了最大的对手,不过现在……”

尼鹿斟酌了一下:“溪流同学太优秀了,他还是有点在意吧?”

不过也只是有点在意罢了。

扫了他们这边一眼之后,注意到宫肆的能力等级,那个名叫星云的男生面无表情的将头转回去。

眼里已经没有这两名对手了。

等级的差距太大,已经没必要是对手了。

走廊里两行人擦肩而过,第一天的课程结束。

第四十一章

宫肆和溪流的校园生活就这么开始了。文化课的学习相当顺利, 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文化课的班级里交到太多朋友,似乎对于大部分能力者来说, 文化课只是他们积累选修课必要学分的地方, 他们还是更愿意和自己能力等级接近的人做朋友——毕竟, 这才是他们以后在“工作”中实际打交道的人。

不过没有交到太多也并不代表没有, 他们还是交到了几个朋友的, 除了从转校第一天就认识的尼鹿以外, 他还结识了文化课上另一名同学——鳞,和吊车尾的尼鹿好友不同, 鳞同学可是非常□□的存在,不但是高中部学生会副主席、还是文化课班级学委、除此之外更是院刊《凌·诗集》的主编。

没错,就是这本知名诗歌院刊。

宫肆之所以认识这位学生中的大人物正是由于这本院刊。

高二年级的学生处长的推荐下, 宫肆考试时写得散文诗顺利在诗集中的新星特辑栏目发表, 这首诗立刻就受到了诗歌爱好人士的大加赞赏,小圈子里讨论度很高,幸好宫肆发表时用了笔名, 不然怕是会被粉丝直接找上门来。

不过最后还是有人找上了门,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班上的鳞学委。

这位鳞同学可是出了名的高冷,从来独来独往, 除了颁布班务以外基本不和同学闲聊, 平时又为人严苛, 做事一点也不通融,宫肆虽然不至于怕他, 不过也觉得这个人最好不要打交道。

然而就是这个人,某一天在一个中午,宫肆坐在大树底下等溪流、尼鹿买饭回来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宫肆面前。

看着鳞学委阴沉的脸,宫肆当时心里就是猛地一沉,脑中立刻回想起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违反学院规定的行为,然而——

“你是叶兰德墨尔斯?”冷面鳞学委冷冷道。

宫肆一愣:这是他发表诗歌时候的笔名,早在他幼年时刚刚萌生一个诗人梦的时候就想好的笔名,这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宫肆点点头。

然后他就听到冷面学委对自己道:“我是可拉蓝汪布蓝达。”

宫肆瞬间懂了:可拉蓝汪布蓝达——院刊《凌·诗集》的学生主编。

“给我你的账号,我把稿费发给你。”“可拉蓝汪布蓝达”主编冷漠无情的对宫肆道。

点点头,宫肆拎起自己校服上的学生徽章,鳞学委用自己的徽章扫了宫肆的一下,宫肆的手机随即提示有新钱入账。

“哇……”看到那个数字,宫肆难以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读者来信我也通过你的徽章转入你的邮箱了,请查收。”鳞学委继续冷冷道。

“谢谢。”宫肆这个时候已经不觉得他的冷漠有啥了,又给自己钱又给自己读者来信,这是个好人啊~

然后,他就看到鳞学委原本雪白雪白到有点煞白的小脸忽然变红了,越来越红,直到变成一颗红苹果。

猛地从怀里抽出一张签字版并一支毛笔,鳞学委红着脸对宫肆低声道:“我很喜欢你的诗,是你的诗迷,可以给我你的签名吗?”

宫肆:……

而等到宫肆大笔一挥给鳞学委签完字的时候,鳞学委的眼睛都瞪大了,脸也更加红润:“你的字好好看,好好看……我、我、可以给我再提一行字吗!!!!”

宫肆:……

他彻底不觉得鳞学委可怕了。

诗的世界中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样简单,凭借对诗歌的同样热爱,两人成了好朋友,连带着溪流和尼鹿也加入了进来。

“你的诗也不错,不过比叶兰德墨尔斯还是要差许多,韵律有,然而意境还差一些。”鳞主编点评着溪流同学递上来的诗,末了又把自己的偶像彩虹屁了一通:“叶兰德墨尔斯的诗意境有了自己独特的味道,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自成一体,开辟诗歌界的新角度!”

他的声音说到激动处稍微有点大,宫肆就将食指竖在嘴唇上朝他一比。

鳞同学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小嘴巴,往日高冷神情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坚冷道:“对不起,我忘形了,我会坚定的对您的身份保密的。”

看着眼前的两人,溪流:……

尼鹿:……他、他不会吟诗啊~

高二三班从此就多了他们这个特殊的小群体:两个低级器,一个签了低级器的统治者,还有一个性格冷漠不受欢迎的普通人班级干部。

这种组合别说在高二三班了,就连在整个学院都是罕见的。

毕竟普通人和能力者的壁垒仍在,大部分普通人都选择和普通人做朋友,而能力者也会找和自己能力接近的人做朋友。

宫肆却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每天一半的时间他们四个人会一起上课,另一半时间能力者课程的时候则会分开,能力者上相关课程的时候,普通学生则会修习各种技能课,一部分是兴趣相关,一部分则是专业相关,为他们将来进入大学打基础,宫肆听鳞介绍过,相当一部分学科他很感兴趣,然而他却没那么多时间去听课,作为连化形也没有学会的器,他现在必须认真把能力者的专业课上完。

***

“器,能量的储存者,器赋予能量展示于世上的形态,而能量则是使器「活」起来的灵魂。”

“简而言之,大家可以把器看做躯壳,把能力者的能量看做器的灵魂。”

课堂上,老师敲着黑板讲道。

课堂下,宫肆无奈的用余光看了一下四周:

周围除了他和尼鹿以外,一溜奶娃娃。

能力者的相关课程分得很细,不同程度的能力者要上不同的课程,这不,化形这门课,宫肆就分到奶娃娃班了←没办法,他的水平被认为和这些刚刚成器的奶娃娃相同。

“幸好有你。”看着自己周围唯一一名身高超过1米的同伴——尼鹿,宫肆感慨道。

尼鹿点点头,也感慨了:“是啊,幸好有你,之前这个班就我一个大人呢~”

宫肆:……

这个班是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系或者不清楚自己未来想化成什么器的器准备的,其中这种人以小朋友居多。

不过,这个班的老师还是不错的。

“器是躯壳,能量是灵魂。”这个说法宫肆还是第一次听说,仔细想一想还是挺有道理的。

他和溪流如今处于定契后的磨合期,可以说溪流的能量暂时被两人的契约稳住了,之后就等他的器形态出现,这样一来溪流的能量才能灌注进入,他身体的问题才能解决。

虽然他大概率是个小器,能解决溪流多少问题就不太清楚了……宫肆心里琢磨着。

他正想心事,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停在了他面前,顺着皮鞋向上看,宫肆看到了老师的脸:

“尼鹿,你还没有化器的方向吗?早点找到化器的形态,对你早日找到可以定契的使用者也有帮助。”老师正在对隔壁的尼鹿讲话。

“使用者啊……”尼鹿抓抓头顶的小卷毛:“愿意签我这么低级的器的使用者实在太少了,而且我这样的人即使化了器,应该也是大路货吧?竞争力很难比过其他人……”

“所以你更要在化器的形态上下功夫。”老师阻止了他继续自暴自弃下去:“哪怕是美工刀也好,你要想着自己能不能有比其他美工刀更体贴的设计,要么刀刃特别锋利,比其他美工刀都锋利,要么可以自动断刃补刃,不需要使用者自行拆卸,如今化器重在细节设计,你先找好形态,然后着重考虑细节。”

说到这里,老师停顿了一下:“不过我觉得你大概率不会是美工刀了,你这孩子特别温柔,特别细心,怎么看都和危险类刀具不相关。”

“有科学家做过研究,化器的形态不但和遗传、强烈的自我愿望有关,还和性格相关性极高,同样是刀,一对主要功能是伤人的刺刀的父母可能生出主要功能为治疗的手术刀孩子,温柔细心的人更适合化成温和无害的形态。”

“你是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家族基因不明显,没有办法从遗传上找概率,所以我建议你从个人愿望和性格上找自己可能化成的形态。”老师最后这样对尼鹿道。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尼鹿谢过了老师。

老师随即转向宫肆:“和尼鹿刚好相反,我觉得你给人的感觉就很锋利,大概率是具杀伤性能力的武器类器,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了没?”

宫肆就抿抿嘴,之后开口道:“剪刀。”

“我家的父母虽然都是刀,不过家族遗传好像出过剪刀,然后,我又经常梦到剪刀。”虽然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剪刀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宫肆心里总有种不甘愿的感觉。

剪刀!那可是剪刀啊!听起来看起来也好,都不怎么样嘛~

看他这样,老师笑了:“做梦也是一种很重要的暗示,我们从还是小婴儿的时候,不,从刚出生甚至出生前的时候就会做梦了,这是一种强烈的暗示。”

“有的时候不要抗拒这种暗示,暗示中的形态可能不是你想要的形态,然而一旦你心中产生排斥,这种排斥也会对你的化形造成影响。”老师也看出了宫肆的纠结。

“我给你出个法子,对于你这种已经得到暗示的器,我建议你直接买一把剪刀,设计成你梦里的样子,又或者是你想要成为的样子。”

“直接买一把最普通的剪刀也可以,每天看着它,在它的基础上不断想象。”

“不要抗拒,试着去观摩自己可能成为的样子,不断想象自己更想要成为的样子。”

“这个时候,只需要一点想象力。”

说着,老师朝宫肆微微一笑,然后便背着手去指导其他小学生去了。

又是心理抗拒的缘故吗?

自己有这么顽固吗?

心里默默想着,这节课结束,眼瞅着溪流的课还要半个小时才下课,宫肆拉着尼鹿去学院小卖部买剪刀去了。

***

宫肆这边的课程上老师的讲课风格让人如沐春风,而隔壁的使用者课堂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使用者的能量基数奠定了一切,多少能量可以填满多大的器,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和宫肆半晌那名笑眯眯的老头子讲师完全不同,这边的老师是一名高高瘦瘦、看着就一脸阴霾的中年男子。

“今天在我这里的学生全部都是支配者以上程度的使用者,你们的能量值从一开始就强过了那些普通使用者。”

“使用者只是个统称而已,低能量的使用者在我看来就真的只是使用者,他们充其量只能使用一件工具,做一些小小的事情,终其一生也无法体会到支配乃至统治的快感。”

他的视线从班里学生们的脸上一一滑过,最后滑过了星云的脸以及……溪流的。

溪流只是看着面前大桌上的道具,一副研究的模样,并没有回看他。

看着这样的溪流,中年男子脸上流露出一丝说不上来的意味。

硬要形容……大概就是:那个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样的意味吧?

这里是高阶使用者的课堂,文化课以外的能力者专业课堂,除了E班这个大分类,还有使用者和器的专业课,这些课又分别分为小班上,基本上是按照使用者与器的能力值分类。

所以,宫肆和尼鹿去了器的小小班,而溪流则来到了使用者的……最高阶课堂。

即使签订了最低级的器,溪流的能力值初始值仍然是目前被划分为最高级的统治者。单独拎出来的话,他只会被分在这种班级。

这个班级的学生人数就十分稀少了,包括溪流在内只有九人,姬凌学院高中二年级所有支配者(含)以上的使用者如今都站在这里了。

其中八人为支配者,统治者只有溪流一人。

能力达到这种程度的使用者,即使在姬凌学院也是数量稀少的,他们已经在各自的班级引领一股小势力,所以眼下这些人站得很开,各自为政,没有彼此交谈套近乎的意思。

不过在他们之间又有两人于其他人分得更开。

其中一个人是星云,另一个人则是溪流。

其他人大多数为B级支配者甚至C级支配者的情况下,特A级支配者星云和比他们整整高了一个阶级的溪流便显得尤其特殊。

一点点是因为心理原因,更多的则是来自阶层不同的能量级压迫,这些支配者都不约而同的远离了两人,其中七个人站得稍近,这样一来,被远离的星云和溪流两人便显得占地面积格外宽广,也格外瞩目。

中年男子先是看看星云,看到少年身周那宛若星云一般梦幻斑斓的稳定能量流时,他欣赏的点了点头。

普通人是看不到这些的,甚至也很难感觉到这些能量的存在,除非这些能量灌注到器中实体化。而在能力者眼中,看到其他人能量还是相对容易的事。

当然,这也有阶级之差,同阶级或者更高阶级的人才能看到对方完整的能量,低阶的人看高阶的人则只能看到部分,以及感受到一股阶级带来的威慑力。

然后,他就看向了溪流——

那是一股庞大的、邪恶的、狰狞的黑色能量流,比周围所有人的能量流加起来还要庞大,阶级带来的能量差距果然不是轻易可以弥补的。

中年男子勉强压制住自己想要后退的心理,他稳住身体,想要将眼前难得一见的统治者阶级能量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然而他失败了,同为特A级支配者,他可以将星云的能量流看得很清楚,却没有办法看到溪流完整的能量流了。不知道是溪流懒得隐藏又或者是根本无法隐藏,那股黑色的能量铺天盖地覆盖了整个屋子,在它的压迫下,屋内所有人的能量都黯淡到急不可见的程度,只有星云的能量由于能量特性还能依稀可见,不过也暗了许多。

轻咳一声,中年男子知道自己最多只能看到这种程度了。

他开始继续教学工作。

“各种级别的划分其实就是能量的划分,然而定契的器不同,能量属性不同,能量的细微操控不同,都会对使用者的实际评级产生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实战中有的特A级支配者还打不过C级支配者。”

“你们中有的人已经定契,有的人还没有定契,与器的磨合是另外的课堂会讲的事,我这门课主要教授能量的细微操控。”

中年男子说着,视线在前方的支配者脸上逐一扫过:“细微操控非常重要,使用者,使用这个词,说穿了就是讲得操作。”

“对于部分器,能量的粗暴灌注就很好用,有的器就需要这样,然而更多的器则需要细节操控,比如我的器——”

他说着,从身上穿得长袍下取出一把枪:“这是我的器,□□:准一。”

男子的指尖在枪身上慢慢滑过:“准一体内现在一共有一千八百三十四枚零件,这是我和准一一起制造出来的。”

“和我定契那天起准一就是一把枪,当时体内的零件比较简单,只有三百五十九枚,在我们两人不断磨合下,随着对枪的操作体悟越来越深,我们两个一同努力,将他体内的零件增加到现在这种程度,其中每一枚新零件的加入都需要我用能量在准一体内开辟一个新的位置,在准一的配合下,用新的能量建造一枚新的零件。”

“越来越多新的零件加入,准一的威力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与众不同。”

“如果说一开始准一只是一把枪,那么他现在则是完全的、我的枪。”

“这才是使用者和器真正的关系。”

他说完,又看了准一一眼,然后将他收了起来。

“这里提到了另一个概念:零件是可以增加的。”

他继续道:“不是每个使用者都有机会得到动物系这样可成长的器的,而很多使用者的能量则是随着时间积累慢慢增加的,多出去的能量怎么办?目前有两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