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宫肆的手当时就停在了半空中,视线当即向门口的方向看去,他这才发现阻止他的人原来是疤长老。

这位老人八成是看他们到了时间还没过去训练,索性自己找过来了,他过来的时间就是这么巧,刚好是那颗蛋里的东西完整破壳而出的那一刻。

“不、不动它的话……它会不会被这些液态黑石淹死啊……”看着下面已经积厚到完全没过那头小怪物的黑液,宫肆心里有点没谱,不过他随即想到:搞不好在被淹死之前,这只小怪物已经摔了个半死了?它看着那么弱,从自己手掌掉到床上……这段距离说起来不长,可是对于那头小怪物的身板儿可有点难说。

“那些黑液是它自己身上出来的,怎么会把它自己淹死?现在开始,你们五个人……包括我在内,都不要动,就让它自己弄,直到它把一切搞定为止。”

这一刻,不止宫肆,所有人看向疤长老的视线都意味深长起来:疤长老是刚刚到来的,刚刚那颗蛋里分泌黑石的一幕他显然没有看到,然而没有看到却能说出这些黑液来自于这只小怪物,再加上他刚刚说的那番话,显然,他是知道这小怪物的,非但如此,他知道的肯定还比他们更多。

“疤长老,您认识这种野兽?”亚登立刻问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那头黑水中的小怪兽,疤长老沉默了许久许久,直到那头小怪兽自己从黑色粘液里挣出头来,看着那颗小小的脑袋,疤长老这才慢慢开口:“我不知道这东西外头叫什么,可是厄告诉过我——”

“他告诉我,这东西叫厄。”

第174章

“厄?和厄自己的名字一样?”宫肆愣住了。

疤点了点头:“我也不明白, 不过这个名字是厄自己取的,不知道他为什么给这东西取了这种名字,反正这东西的名字就叫厄。”

“它要干什么?”看着还在黑水中慢慢爬行的小怪物, 宫肆皱起了眉。

“你们看着。”对此, 疤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所有人的视线便都集中在了下方的“厄”身上。

眼睛还没有张开,只靠鼻尖耸动,那看起来诡异却弱小的怪东西辨别着方向走着,虽然不知道它想要的“方向”是什么,可是从它的行走方向看, 它确实是有目的的在爬行的。

它爬到了溪流的身上。

湿漉漉的液体从它身体上流淌下来, 在溪流的胸膛上留下一道爬行的痕迹,溪流原本还能看到小怪物的动作,然而随着它爬到自己肩膀, 由于不敢回头, 溪流彻底看不到它的动作了。

“它在做什么?”没办法,他只能问对面的宫肆。

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宫肆道:“它……在涂墙。”

“涂墙?”听到这个答案, 溪流愣了愣——等等, 他身后有墙吗?他和宫肆坐在床中间,他身后什么也没有,虽然床是靠床摆放的,可是墙壁在他右侧好不好?他的余光还能看得见呢……

“可是, 它确实在涂墙。”又回答了一遍, 宫肆微微侧过头, 继续看向前方小怪物的动作,如今除了看不到的溪流以外,他算是距离这小东西最近的一个人,观察的也最清楚。

诚如他所说,这头黑色的小怪兽如今勉强站在溪流肩膀上,颤巍巍的撑着身子站起来,正吃力的用自己的爪、头、甚至肚皮,将自己身上分泌的黑色液体涂在溪流的身后。

一开始他还看不出对方在做什么,因为溪流背后确实什么也没有,他只能看到那小怪物不停的在溪流的耳旁蹭,然而仔细观察却发现它蹭的并不是溪流的耳朵,倒是溪流身后的空气。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动作,然而疤既然说让他看,宫肆就沉住气继续看下去,然后,随着时间的推进,他发现这并非毫无意义的,短短十分钟之内,溪流原本空无一物的身后忽然多了一团黑色,就好像那里原本有一面看不见的墙,如今被那小怪物染成了黑色才忽然显露在他们眼前了。

很奇怪,然而更诡异。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怪物涂抹了更多的黑色黏液上去,溪流身后那片“黑墙”的面积也就越来越大了,而随着“黑墙”的面积越来越大,小怪物也就不拘泥只趴在溪流的身上涂涂抹抹,就像一名很笨拙但是很用心的粉刷匠,它开始爬在已经涂黑的地方继续涂抹那面“墙”。而溪流也就因此得以慢慢转过身来,一转身,他被自己背后忽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空间?”他虽然是最晚发现的一个人,不过却是第一个叫出这黑墙可能是什么的人。

没错,那里应该是有个空间吧?溪流的话提醒了宫肆,再去观察那面“墙”的时候,他就越发觉得那里应该有个空间,他们看不到、只有那头小怪物感知得到的空间,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意识到它的存在,还是因为那头小怪物用自己身上的黏液将那个空间涂上了黑色,就好像那里原本有个他们看不到的空间入口,那头小怪物用黑色黏液将它涂上、堵死了而已。

“它在用自己分泌的黏液封锁某种东西?”说话的是大伯,不止宫肆,顺着溪流那句话想下去,大伯也意识到了同样的事。

“看起来是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片面积越来越大的黑墙,朱诺眼神越发幽深,他眯了眯眼。

小怪物涂抹出来的“黑墙”是一个不规律的形状,大概面积有两个平方米多,看到它不再继续扩大范围,不知为何宫肆还松了口气,然而他很快注意到,这头幼年“厄”又开始二次涂抹起来。

一遍又一遍不辞辛劳的将自己身上的黏液抹到那面“黑墙”上,它的“刷墙”技术并不太好,涂抹的也不太匀称,然而却很细致,一遍又一遍,那些黏液最后在它的涂抹之下变成了一面用黑色油彩绘制成的抽象画,就像一片忽然出现的黑夜,又像是一张黑色巨口,神秘却又暗藏狰狞,又观察了一段时间,“黑墙”上的浆液总算干涸了,和床上那些黑石一样,变成了固体的,在这个过程中,那头小怪物就那么蹲坐在黑墙前,眼睛仍然没有睁开,然而看着那小小的背影,宫肆总觉得对方有种“严阵以待”的感觉。

因为对方的慎重,他也情不自禁吊起了一颗心脏,紧张地盯着小怪物面前的那堵墙,生怕有什么东西冷不防就从那边出来,然而等了半天,他们最后看到的却是那片“黑墙”慢慢的……

“消失了?”看着颜色越来越透明的黑墙,宫肆不可思议道。

非但如此,就连他们床上积聚的黑石也消失了,如果不是之前流淌到床下的黑石块依旧在,宫肆几乎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不对,不止那些黑石,那头小怪物也在。

眼瞅着黑墙消失,那头小怪物忽然发出一声细细的尖叫,然后整个小身子往下一软,瘫在了床铺上。

一把抓起那头小怪物,宫肆还忍不住在前方原本是黑墙的地方摸了摸,什么也没有摸到的时候,他皱起眉看向身后的疤长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同样的疑惑其他人的眼神中也有,疤长老朝他们招了招手,随后背着手一路往外走,也没去训练信鸟的地方,他带着他们直接走到了自己的泥巴屋,路上碰到族长还把他叫了进来,等到所有人都在毯子上做好,老者这才开口道:

“这个地方不再安全了,族长,通知部落里所有人开始准备,最迟明天,我们要离开这里。”

第一句话是对族长说的,而且这句话不是别的,正是亚登一直想要说服长老要做的事情,可是……他明明还没和两位老者提啊!

于是,这句话一出口,族长和亚登先愣住了。

“怎么回事?长老,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刚刚没看见,可是我们其他人都看见了,厄出现了,厄一旦出现,就说明不安全了,虽然不知道是小范围的不安全还是大范围的不安全,可是起码它出现的地方已经有不安全的预兆了,既然它出现在这里,这里就不能继续庇护我们的族人了。”

这段话长老是用部落语言说的,宫肆听不懂,还是亚登给他们翻译了一下,然而听到这段翻译,宫肆心里的不解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厄……不是您之前认识的那位贤者,我们部落最初的领导者吗?”族长也十分不明白。

“稍后我会同你详细说,只是现在,你要把命令颁布下去,让大家全部行动起来,开始打包行李,亚登这次回来不是弄了很多车吗?这次刚好派上用场,让大家把行李放在车上,也能省些力气。”疤长老说道,族长眼中仍有疑惑,然而部落大长老的话就是如此管用,哪怕他心中依旧困惑不解,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领命出去。

然后,疤长老看向了亚登,族长离开后,接下来的话他就用了通用语来说,看着亚登,他直直问道:“孩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这次才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尤其是那些车辆,看起来就是为了方便迁徙而准备的。”

疤长老不愧是疤长老,举一反三,立刻意识到亚登这次回来的不同寻常了。

本来就要同他老人家说的,亚登并不隐瞒,直接走到长老身边坐下,掏出手机,一边播放视频,他一边将自己的见闻和长老说了。

老者布满皱纹的脸就像一尊雕塑,就这样一动不动听了许久,他才叹道:“果然,又有大灾难要降临了……”

然后,他又怔了怔,半晌再次开口的时候,却是提了另外一个宫肆意想不到的东西——

“那个东西,你们那边应该是叫做年吧?”

这个词一出,又是所有人都惊讶了。

“这个厄……难不成就是我们那边传说中的年?”联想到刚刚疤长老提到的灾难,又想到自己那边几大洲关于年的各种传说,宫肆立刻把厄和年这两个词联系起来了。

其实都是一个东西,只是说法不同而已,毕竟两边有语言差异嘛——这是宫肆的第一个想法。

靠!年居然是真实存在的一种生物吗——这是他脑中的第二个说法。

“不,厄是厄,年是年,厄和我说过,这是两种东西,不过它们之间却又有有着几乎可以用必然来形容的关系。”疤长老先否认了这个说法,回忆着厄当年告诉他的事情,他慢慢道……

“很多灾难其实都是一种生物带来的,那是一种可怕的生物,生来强大,外面的人管它叫年,不过它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一个次元,所以我们平时并不会看到它,也不会被它所扰。”还幼小的他有一次看到了厄,那时候的厄前方是一颗正在破壳的黑色蛋,看着蛋里爬出来的小怪兽,疤有点害怕,他的第一个反应是消灭那只小怪物,然而却被厄阻止了。

拉着他一直静静观察那头小怪物的行动,厄给他说了这番话。

“不过,再强大的生物也会受到法则限制的,年也不例外,它就受到一种名叫厄的生物的限制。”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前方正在吃力涂抹的黑色小生物,厄对他道:“这个就是厄。”

“厄?”还是孩子的疤抬头看向旁边的少年,没错,那个时候,疤还是少年的模样。

“嗯,和我的名字一样。”厄道。

“每当哪个地方的空间有裂缝出现,空间不稳了,那个地方就会出现厄的蛋,先是蛋,这些蛋会分泌黑色黏液来修补空间,如果蛋产生的黏液就足够了,那么这颗蛋就不会孵化,如果不够,这颗蛋就会继续生长下去,会孵化,孵化时会产生更多的黏液,可以继续修补空间,如果还不行,孵化出的厄就会主动出击,和突破空间的年搏斗,吃掉它,然后灾难再次消失。”

“如果厄打败了呢?”疤问他。

厄就沉默了片刻,皱起了眉:“那么,灾难就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由各个大洲的守护者们出动,来守护这个世界了。”

“……厄是这么说的,他告诉我,厄只在黑土大陆上出现,所以年也会只在黑土大陆出现,发现厄的时候不用太过紧张,因为大部分想要越界的年会被厄挡住,可是即便如此,看到厄还是一个征兆,一个空间不稳的征兆,遇见它的话,就要离开那里。”疤说着,皱起了眉:“可是这颗蛋居然是在黑土大陆以外的地方得到的,有人居然私自繁殖了厄,他们那里有不止一颗蛋,而是数不清的蛋,我不知道厄和年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我只知道厄当年还说过一句话。”

“法则是相互的。”

“一条法则适用于年,那它同样也会适用于厄。”

“在年即将出现的时候,厄会自动生成阻挡年,而当一个地方忽然大量聚集了厄的时候,另一个空间的年一定可以嗅到它们的味道,它们会大量聚集起来,被吸引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个大洲……做了干扰法则的事啊……”

老人忧心忡忡道。

第175章

“厄”的诞生是为了阻止“年”,每当某个地方的空间介质不稳定、有“年”可能会窥到这道缝隙趁机而入的时候,这个地方就会应运而生产生一枚“厄”的蛋,蛋的数量根据裂缝的多大、又或者是裂缝后的“年”的强大而定,轻微的泄露的话就会只有一颗蛋,而严重的泄露就会同时出现数颗蛋,这些蛋甚至会继续生长,越长越大、长到很大、长到足以与对面即将趁势进来的“年”对抗为止——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头怪兽根本不是年,而是厄?”听完前面男人的全部讲述,大陆安全委员局的局长皱眉道。

“没错,视频里那头黑色的兽类不是年,正是厄。”男子肯定道。

然后,局长的眉头便皱得更深了。

这里是姬洲,大陆安全委员会位于姬洲的办事处,委员会在各大洲都有专门的办事处,其中姬洲的办事处在东新宫市,一座摩天大楼的顶楼。

他们现在在顶楼的会议厅,还未消失的光屏上投射着两张图,一张图来自于网上流传甚广的视频截图,如今定格的画面正是一头黑色怪兽;而另一张图则是绘画版本,那是一张有点黄旧的图画,上面画的是一团黑色黏液,粘液中有一枚黑色的蛋,那蛋已经破壳,从里面爬出了一头黑色的兽,虽然绘画版本和照片版本看起来相差甚远,然而仔细总结特征就会发现:这看似不同的两种兽的特征竟然惊人的类似!它们看起来极像是一种生物!

而此刻,站在这间宽敞气派会议厅里的除了几名穿着制服、佩戴徽章的委员会工作人员以外,其他二十几个人则是穿得相当随意,唔……也不能说随意吧,他们的穿着打扮都很户外,一股粗犷天然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显然不是安全委员会的成员。再仔细看看,这些人里还有四张熟悉的面孔,两男两女,三高一矮,正是宫父宫母还有他们的使用者。

原来这些人就是宫家父母所在的探险队,那支各地寻访、以修复旧书、尤其是失落的神话传说为目标的探险队。

三年前,在云洲图书馆的老馆长从馆内收藏的几本童话绘本内判定那头怪兽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年之后,大陆安全委员局的人就一直在寻找那几本童话绘本的修订者,谁知这一找就是三年,这支名不见经传的修复者队伍竟是比逃犯还要难寻,这次能够找到他们还是因为他们又修复完成了新的绘本,去图书修订局将新绘本上交上去,得到钱正准备再次“出征”的时候,总算被苦寻他们不能的大陆安全委员会截了个正着,好在这群人很好说话,说明来意之后,他们便很爽快地全部跟着来到了委员会就近的办事处——也就是姬洲的办事处。

这支探险队里面有相当一批人是姬洲人。

队长和那个什么安全委员局局长谈话的时候,宫父还在用手机和儿子联系呢。想到儿子现在可能还在上课,他还“贴心”的使用了文字模式。

“阿肆,爸爸妈妈现在在姬洲,你现在在哪里啊,是和大伯在一起吗?”

“秋夏呀!爸爸回姬洲啦!目前在东新宫市,这边临时有事需要我们配合一下工作,估计也没我和你妈什么事,我们应该马上就能回去了,你今晚有空吗?爸爸妈妈想和你一起吃饭,啊,前提是这帮人今天晚上就能放我们走。”

“冬春!爸爸妈妈回来啦!现在在东新宫市啊!”

“阿吉呀!还记得爸爸妈妈吗?我们回来了哦!”

……

给儿子们挨个发短信骚扰了一遍,宫定洲心里忍不住的激动,前面队长和那帮人说的话他听了一会儿,有点没听懂,后来就没有听了,和儿子们聊天比较重要,虽然,在此之前,因为信号问题,他又有好久好久没和儿子们联络了……

消息嗖嗖地都发出去了,然而等了半天,没有一个儿子理他,宫父只能失落的将头靠在了老婆肩膀,然后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前面的队长身上。

“……我们之前三年一直在黑土大陆,嗯,我们在那里去了很多地方,关于厄的传说都是在那里修订完成的,之前我们犯了一个大错误,误把厄当做了年,这次还是在黑土大陆一些部落长者的帮助下修订了这个错误,你们手里版本的童话绘本我们这次已经都修订过了,通体黑色、肉翼、尖耳……这种生物应该是厄才对。”队长仍然在叙述有关厄的事情。

“不过,我们之前一直认为厄是一种传说中的生物,原来它居然真的存在吗?果然,没有哪一个传说可以只是传说,只是……”

看着视频中那密密麻麻的厄的蛋,队长抱胸道:“传说中,厄会根据裂缝后面的年的力量强弱来生长自己的数量、大小,如今这些厄居然被人类人工繁殖了,还繁殖了这么多,呃……这么多厄聚集在一起,会不会导致空间不稳?本来没有年会过来,因为这些厄的存在,会不会有年察觉到它们的存在,破空而来?”

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队长道:“你们说……普多瓦洲忽然消失,会不会就是有一头年忽然出现啦?”

这个想法是他临时想到的,然而随着话声落下,他眼瞅着对面的局长脸色忽然苍白,向来爱说笑的队长这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吧……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吧?”

会议室内一时鸦雀无声。

“立刻,下发通知到各地的警局,通知他们对辖区范围内所有居民进行人口核对,还有,对辖区内所有房屋进行全面检查,无论有无人口居住,全面排查可疑情况!”

“还有……全面征集调查员,去普多瓦洲下方水域调查,我亲自带队。”

握紧了拳头,局长下达了指令。

***

这条指令只有安全调查局的成员以及各地警局的人知道,虽然不明白上头为什么忽然下发了这项通知,然而由于这道指令级别非常高,所以所有的人还是严格执行了。

而各个大洲的普通居民们,只是感到这段时间街上的警察忽然多了,不但到他们的家中和公司进行各种调查,而且巡查似乎也多了。

不过由于各大洲向来不定期进行人口普查,大家也没有太过警惕,毕竟快过年了,各地都要准备放长假,工作和学业都可以暂时按下暂停键,商场里的人都多了,大家都开始采购年货了。

“前面那栋大楼要检查吗?”两名巡警正在路边巡逻,路边的节日气氛这么浓,他们也有点心猿意马,到处都播放着节日的音乐,他们在巡逻的过程中还看中了不少年货,准备回头不轮值的时候过来购买。

这里是云洲,三央市,靠近海边的一座城市,姬洲与它隔海相望,这里还有通往姬洲的港口,虽然面积不大,可是却是个经济发达的富余小城市。

安全委员会下达的指令他们这边的警局也接到了,如今这两名巡警就是接到指令执行指令的两名普通警察而已。

人口普查工作不归他们管且已经完成,没有什么异样,他们现在正在做的是建筑物的检查工作。因为上面说的是所有建筑物都要排查,所以他们从早上开始就开始在辖区内的各栋建筑物内巡查,他们这个辖区高楼特别多,一层一层巡查,一天下来,他们可以说是累得要死,然而即使这样,他们还是没有巡逻完,如今算是在加班了。

刚刚提问的是两名巡警中的高个子,姑且叫他高个儿。

“要的,虽然快要拆除了,可是它不是还没有被拆?那就算是一栋建筑,又在我们辖区,得查。”旁边矮一点的同事看了看前面道。

“可是……那是一栋很久没拆的空建筑啊,听说还闹鬼……”高个儿警察有点犹豫不决。

“闹什么鬼啊,你自己的器不就是鬼火,外号幽灵吗?你还怕鬼?我们怕你才对吧?”矮个儿警察明显没这个顾虑,脚步非但没慢,还快了几步。

“我……我就是因为怕这些,不知道怎么搞的,定契之后自己的器竟变成我最怕的东西之一了……”迟疑地跟在同事背后,一咬牙,高个儿警察点燃自己的“鬼火”,三盏绿幽幽的火焰随即漂浮在他周围,照亮了他周围的一小片地方,见他这样,矮个儿警察索性关掉了自己的手电筒,就靠同事的器照明了。

“谢啦,咋木。”他还谢了同事的器。

『不谢。』一道痞里痞气的男声答道。

不理会两人之间的一来一往,高个儿警察只是嘟囔着:“哎,早想起来这栋楼也要查,我就一早过来查它了,何苦等到大晚上……”

不过,他嘴里虽然这么说,等到真正进了大楼,他还是战战兢兢、一丝不苟的在楼内检查了起来。

这是一栋真的荒废了好久的大楼,原本是本地很出名的一座商场,可是后来忽然出了电动扶梯坠落事件,这事儿闹得挺大的,坠楼的人掉下去还压死了不少人,连死带伤,最后牵扯进去的人数居然超过了二十人!光是赔偿金就把商场老板榨干了,何况后面还有无穷无尽的官司,大难不死的受害人的后续治疗问题,雪球越滚越大,最后老板只能卖了这座商场,然而出了这种事的商场可不好卖,一连好几年这个地方也没卖出去,还是去年的消息,说这里总算卖出去了,马上要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走在一楼的大理石地板上,许久没有人来,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粉尘,不过由于警服配套的鞋子鞋底很坚硬,他们的鞋底踏在地板上的时候,总能发出清脆的声响,伴着回声,越发显出这里的空旷。

“回、回声好大……”高个儿警察小声道。

“那是当然的,这个商场是挑高设计的,足有十三层呢!”

“我听说十三这个数字就不吉利,不知道谁想的,弄个十三层……”

“真的假的?我就没听过这个说法。”

“我、我对这方面了解的比较多啦!”高个儿警察便道。

所有的品牌已经撤柜,但是当年的装饰还在,两名警察都是本地人,早些年也是逛过这个商场的,许久不来,看到这些专柜,心里还隐隐有了些熟悉的感觉。

当然,高个儿警察心中仍然是紧张感占据了上风!

“喂,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他紧张看向自己的同时。

“……不要用你们的鬼火冲着我啦,本来一点感觉也没有,被你俩吓一跳。”微微一惊立刻镇定下来,矮个儿警察没好气的对自己的同事道。

“对不起,可是,真的有什么声音,像是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的。”一朵绿莹莹的火凑在自己脸颊边,高个儿警察一脸苍白道。

果然你最可怕——心里再次对自己的同事下了评论,矮个儿警察正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同事器的声音。

『他说的没错,我也听到滴水的声音了,从中间那边传来的。』

两个人都这么说,矮个儿警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侧耳仔细听着,一开始他没听到什么声音,就在他准备重新往前走的时候,“滴答”……

他忽然听到了某种液体坠落的声音。

身体精准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去,那边果然是同事器所说的方向。

“那边……是中庭吧?”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商场的构造,矮个儿警察道,重新拿出手电筒,他决定不用同事的火了,那火太吓人。

他们往中庭的方向走去。

所谓中庭,其实就是这个商场中间的位置,这座商场的内部是个圆柱体,所有店铺在边上,中间是电梯,有直梯有自动扶梯还有楼梯,最上面记得是个挺大的吊灯……再详细他就记不起来了。

心里想着,两名警察已经走到了中间,那个“滴答”声并不是时时都有,总在他们仔细聆听的时候忽然消失,然后又在他们即将放弃的时候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