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甚至叫了两声。虽然声音很快就破碎在空气之中了,可是它叫的时候,确实是很愉悦的。

然后,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它的眼前只剩下一轮圆月的时候,它又重新冷静下来。

它已经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了。

至此,它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一共有八个大洲了,它已经从那些大洲上空一一掠过,如今,即将来到黑土大陆了。

那片黑色又深幽,远远望去笼罩在一片浓雾中的大陆……它想,它要去的地方正是这里。

这是距离少女还有小男孩最远的地方,也是一个可怕而神秘的地方,是它至今为止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更是它本能的知道人类最少的地方。

想到要去一个新的地方,它又努力的愉快的叫了两声。

当然,只有它自己听到罢了。

如果它是人,这个时候大概会是笑着的吧?

可是它只是一只“大黑布”,它并不太懂各种高级情绪,可是此刻,它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的。

一个加速,终于,它冲进了前方的浓雾!

又在这片黑色的大陆上一头向前冲着,一直向前!再向前!此刻,它再也不绕圈子了,它就这么直直向前飞,每看到前方一个点的时候,它就想,可以多往前飞一点,可以再离她们更远一点的。

然而,它的体力终于到头了。

看着前方的一个点,它的口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然后,盯着那个点,就在它仍然努力往那个方向飞的时候,它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可怕的声音。

随即身上一阵剧痛,眼中那个点越来越迷糊,最终,消失为一片黑暗。

它只能到这里了。

它只能飞到这里了。

虽然没能飞的更远一点,可是,也是离她更近了一点。

第180章

AD4

即使外面的消息还没传到黑土大陆, 这里的人们已经知道外面一定发生了某种变故,更何况还有宫肆这些参加过高层会议、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的统治者的存在。

黑土大陆本来就是高阶能力者的地盘,如今在这里的统治者也不止他和溪流, 呃……还有朱诺,除了他们以外居然还有至少三组统治者!不等宫肆他们说点什么, 这些人已经把自己从会议上知道的消息传了出去。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消息如果是从宫肆他们嘴里出去的话,怕是还有很多人不会信, 如今从另外三名德高望重的统治者嘴里说出去, 可信度天然就很高, 随着其他能力者陆陆续续得知消息奔赴到这里, 庞托克已经人满为患, 到处都住不进人了, 还好宫肆他们提前一步抵达庞托克又在这里订好了房子, 要不然他们怕是和其他人一样,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那天大黑布从他们头顶经过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他们并没有看到从他们头顶闪电一般飞过去的巨大黑兽,然而他们却看到了紧随其后的另一道“闪电”。

黑色的夜幕中, 一道紫色中带着火光的闪电从天际滑过, 占据了大半个天空, 又在前段分出数道分支,看上去简直就像天裂开了一般,原本还在喧嚣的人们当时都忘了继续说话,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 看着那不可思议的景象, 就像一支正在抓捕什么的大手,那道闪电直接从他们头顶裂了过去!

“不对, 前面好像真的有什么!我看到了!那好像是一头黑色的大鸟!”任何地方都不乏眼神好的人,出门在外的淘金者中也总有好设备帮他们看的更清楚,有好些人仔细一看便看到了最前方的黑色巨兽!

“不过……那是什么?”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它的身份。

倒是宫肆身后铁襁褓里的小厄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它焦躁的在铁襁褓里挣扎着,宫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皱着眉看着它。

然后,宫肆手中的电话忽然再次自动接通了,大陆安全局局长严肃的脸再次出现在房间内——

“各位远在黑土大陆的能力者们,我是大陆安全委员局的局长,现在有一个紧急情况需要通知大家,和普多瓦洲消失事件密切相关的厄已经飞抵黑土大陆,如果不出所料,它……会在那里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年会到来。”

“没错,就是那个年,无论齐洲,姬洲,云洲……各个大陆的神话传说中都曾出现过的年。”

“那并非神话中才有的生物,而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情况下会来到我们的世界、为我们带来灭顶灾难的生物。”

“而那头厄原本应该是抵挡年到来的第一关守门员,只是如今这头厄是被普多瓦洲非法繁殖的,它们的大量增值吸引了力量远远超过它们的年,我们判断,这头厄大概率无法抵抗即将到来的年,它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它能为我们拖延多久时间,所以,在它为我们能够争取的可能时间内,我希望黑土大陆的诸位有序的撤离,尽量远离黑土大陆,因为黑土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成为年即将出现的第一现场,尽量撤离到外围,稍后,各大洲组成的船队会来接大家。”

“而代表各大洲最高战力的能力者们会同时抵达,到时候,黑土大陆将成为战场,而我们剩下的人也无法置身事外,我们会迅速按照各自的能力集结起来,一旦统治者们失败,抵御年的任务就会被我们其他人接手。”

“无论我们是能力者还是普通人,灾难面前,希望我们都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大陆安全委员局局长严肃地说着,这位平时不起眼的事务官如今却成了宫肆见的最多的政客……唔,应该说是政客吧?

毕竟,安全委员会在没有威胁到大陆安全的事件发生的时候,应该是所有行政机构里面最隐形的一个部门,而如今一旦出了事,就成了所有部门中最繁忙的部门。

一开始,宫肆还以为这通视频电话又是这位局长打给每位统治者和他们的搭档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是这样的,所有人都接到了这通电话,从酒店窗户往下望去,映着局长大头的光屏密密麻麻亮着,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光屏,显然,这些人都收到局长打来的电话了。

不过很快的,光屏内的局长就提到这个问题了——

“我给大家打的这通电话并没有通知到所有目前在黑土大陆的人,由于信号强度以及权限问题,现在在黑土大陆上的能力者中还有四分之三的人没有接到这通电话,我们希望大家可以帮忙通知那些人,我不知道有什么方法,我只能拜托大家帮我们寻找合适的方法,希望大家能够在撤退的同时,可以将撤退的消息通知更多的人,在大家自身安全都受到威胁的前提下,请大家帮忙,我知道这是不情之请,可是,还是希望得到大家的帮助,希望大家帮助其他的能力者,希望大家帮助这片大陆的土著,希望大家尽可能带着更多的人一起撤离……”

“毕竟,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人都是希望,逃出来的每个人都可能成为这个世界未来的希望,在各个大洲的神话传说中,每一个英雄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英雄,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由于了下来,他们才终于活成了别人的希望。”

“谢谢大家——”

说完,这名几天看着就老了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后退几步,朝着光屏深深躬下了身。

紧接着,其他人的手机信息里又收到了关于厄和年的知识科普,稍后更收到了这段时间外面发生的各种报告。

对于目前调查清楚了的各种事情,大陆安全局并没有隐瞒。

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能力者们议论纷纷——

“这不是开玩笑吗?故事里的生物,怎么就是真的了?”

“我倒觉得本来就是真的,我奶奶的奶奶的奶奶很久以前就信誓旦旦说过,传说是真的,我现在做考古,其实就是想证明这一点……”

“别说这个了,刚刚我们看着的那道闪电就是年吗?那他追着的那头黑色怪兽就是厄喽?我看它们是往黑土大陆过去的。”

“靠!我是出来补给的,我哥可还在里头呢!我离开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很深的里面了,什么信号都没有,我哥肯定收不到这通电话!”

“我也是啊!我朋友还在里面呢……”

“过来接我们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们得赶紧通知他们啊!”

……

……

其实,或许不用那位局长特别请求的,这个世界上但凡一个人,都不是单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他自有自己的牵挂在,而这个牵挂,或许在外头,或许就在危险之中。

一时之间,庞托克小镇上竟是询问外头船队的事的人少,想方设法通知还在黑土大陆上的自己的亲友的人更多!

亚登也不例外,作为曾经在外头活动过的人,他自然也是有一部在外面与人联系的手机的,因此他也收到了安全局局长的电话,所有事情都和他所料的差不多,除了年的下落。

“……居然来黑土大陆了吗?”这位一直笑呵呵的年轻人深深皱起了眉,在房间里跺来跺去,脚步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与焦躁:“糟糕——我和长老说了,要他往黑土大陆深处迁移的,都怪我,现在搞不好大陆深处才是最不安全的。”

“我还要他立刻带着族人迁徙,都怪我……”双手深深插入头发之中,向来一丝不苟的发型被他破坏殆尽。

“不行,我们得回去找他们——”说着,他停住了脚步,直直向外走去,几名器毫不迟疑的跟上了他的步伐,末法也跟了过去。

然后,一开门,迎面就碰到了外面的宫肆。

亚登还没有说话,宫肆先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是:“我收到疤长老的来信了,他们说他们已经开始往庞托克的方向过来了。”

“什么?!”这一回,亚登脸上的诧异可是毫不遮掩的,这样的亚登看起来有点稚气。

“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我们正担心部落里的族人呢!亚登还说要回去找他们——”末法脸上却是毫不保留的欢喜。

不等亚登提出要求,宫肆随即就把疤长老的来信交给他了,那是一卷非常细的纸卷,一看就是用信鸟传递的信,等等——

信鸟?

亚登往宫肆肩膀上一看,果然,在那里看到了比其他信鸟胖两圈的黑信鸟——幸运。

跟着宫肆之后,这个小家伙有了充足的食物供应,又彻底安了心,长得就特别快,一开始只是长个子,由于不会飞,大腿肌肉变得特别发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子太大飞起来很累的缘故,还是平时跑习惯了的缘故,总之,亚登就没见这只信鸟飞过。

“那天收到安全局局长的电话后,我就把情况写成信了,然后让幸运传了出去。”一开始其实本来属意伊丽莎白的——无论是伊丽莎白还是幸运,它们俩都有疤长老(信鸟)的联络方式,可是伊丽莎白试着呼叫之后,并没有得到对方的信鸟任何回应,反倒是溪流让幸运试了试,只见幸运学着伊丽莎白的样子用一种频率叫了几声,然后就开始侧着耳朵听,如此三次之后,就在宫肆觉得大概没戏的时候,幸运忽然拍着翅膀嘎嘎叫了。

这是代表接通的鸣叫声!伊丽莎白没有呼叫成功的信鸟,被幸运呼叫成功了!

“然后我就把信绑在了幸运腿上,让它带出去了,我那个时候没多想,就是想应该通知疤长老一声,抱歉,没和你说,因为我也不知道幸运到底能不能成功,毕竟这次的距离太远了……”宫肆对亚登说着。

急切地将手中的信卷打开,亚登一边听着宫肆的话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薄薄的信上:确实是疤长老的笔迹没错!疤长老说谢谢宫肆通知他这个消息,经过反复思考,他决定不去黑土大陆深处,而是打算带着大家来庞托克!

长老的信与其说是信,不如更像一首艰涩的诗歌,翻译成白话文的话,长老的信的意思大概就是:

……大灾难要降临了,灾难面前,人人都没有拒绝它的权力,就像黑土大陆和外面的九洲一样,平时和平的时候,可以各自独立,然而真正的灾难降临的那一天,黑土大陆和其他大洲就是一个整体。在这个时候,我们要和更多的人在一起,没有人可以在没有了其他人、其他生物的世界上独自存活下去,虽然不知道我们能为大家做什么,可是这个时候,我们不会独自躲起来的,河套部落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勇士,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

原文很晦涩很难懂,不过宫肆看懂了,亚登也看懂了。

他看懂的甚至比宫肆更多一些。

这段话更多的是给亚登说的。

知道大灾难可能即将降临的情况下,亚登考虑的更多的是自己族人的安全,他想要长老带着族人逃离,可是疤长老却选择了逆行,从来都不打算带着部落出世和外面的人打交道的他,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出世。

然而亚登却无比感谢长老此刻做出了这个决定!

正是因为长老决定带着族人出世,他们的部落这才得以避开年即将出世的黑土大陆!

将信纸抓紧在手上,亚登抬起眼睛牢牢盯着宫肆,半晌才说出一声“感谢”。

“没什么,也是长老自己做出的过来这里的决定。”宫肆也是松了口气,正是因为这个决定,他们直接省略了一步,不用再派幸运再飞一次劝长老带族人出来了。

“我想你可能会需要给族人们安置一下住处?”宫肆看向亚登。

乌黑的眼睛看着宫肆,亚登半晌却摇了摇头:“不用了,部落里的每个人都很厉害,不需要我也可以将自己安置的很好,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可能能通知到其他人的方法,这是更重要的事……”

宫肆眼前一亮,立刻急切地问:“怎么做?!”

微微一笑,亚登看起来有点恢复以往冷静自信的样子了,他先是看了看宫肆,然后视线往旁边一瞥,停在了幸运身上:“如果说之前这个建议还不可行的话,有这个小家伙在,我觉得这搞不好真的可以试一试。”

第181章

“其他地方也就算了,黑土大陆上想要传递信息最主要靠的是信鸟。”本地人亚登一边说着, 一边带头向外走去。

和大伯说了一声后, 宫肆急忙追上他的步伐, 一行人基本上都是人高腿长的高个子,没几步就走走到酒店外面去了。

外面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所有地方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好在他们中有个大块头博科尼,带头走在最前面, 博科尼硬是带着他们杀出了一条路。

不过,外面的人也想到信鸟了,宫肆经过的时候, 好些人纷纷从笼子里掏出了自己的信鸟, 给它们嗅着充当电话号码的羽毛后, 信鸟们纷纷鸣叫起来, 一时间宫肆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信鸟的叫声,这种本来听着挺悦耳的声音如今层层叠叠叠加上来也是了不得的噪音,宫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都要炸裂了。

然而大部分信鸟只是持续鸣叫着,距离太过遥远了,它们发出的信号无法被收信人收到,又或者是被对方收到了,然而它们又无法接收到对方太过遥远的信号了。

“信鸟是通过鸣叫来定位自己和对方位置的鸟类,每只信鸟的鸣叫声音在我们听起来不算大, 甚至比一般的鸟叫声还低一点, 实际上则不然, 因为它们发出的大部分声音频率无法被我们的耳朵接收到,所以我们才会以为它们的叫声很小而已。”亚登还在一边走一边介绍信鸟,作为本地人,他对信鸟的了解也很深。

“一般的信鸟的鸣叫声大概可以传播到2000公里左右,球状传播,以那只信鸟为球心,大概可以覆盖直径4000公里的范围,大部分介质无法阻拦信鸟声音频率的穿透,所以这个数据大概可是说是个净值,它们可以接收到同伴的频率距离大概也是同样的距离,如果在外面的话,信鸟的信号基本上可以覆盖蒲洲、普多瓦洲这样的小面积大洲的全面积了。”

“优秀的信鸟可以将这个范围扩大到直径6000公里,这就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好信鸟了!一般这种信鸟不会在庞托克的信鸟店里看到,那边租赁的都是普通的信鸟,只有老道的淘金者和像我们这样的土著才会知道如何抓捕好的信鸟,不过现在好的信鸟越来越少了,我们族里目前最好的一只信鸟的传信范围也只是将将6000公里而已。”

“黑土大陆到底有多大我不知道,可是我大概知道,我们部落到这里的距离大约是9389公里。”

“能将自己的信号传递到我们部落、又能接收到部落信鸟发出的信号——”走到商业街前方的时候,亚登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来,然而视线却不是看向宫肆、而是看向幸运的。

“我只能说,你们大概率捡到宝了,我知道的,传说中的信鸟之王,可以传递接收到的信号距离是13000公里。”

“在这个地方,信鸟的来源基本上只有一个:信鸟店租赁的。”

“信鸟店里会有自己所有信鸟的联络方式,我们想办法筛选出已经返回庞托克的信鸟,剩下的应该就是所有还在黑土大陆上的信鸟了,”

“只有我们这样的土著部落里的人才会自己捕捉信鸟,至于这部分信鸟的资料,我没有,可是疤长老肯定有。”

亚登说到这里,抿了抿唇,看着宫肆肩膀上仍然懵懂的黑色信鸟,半晌才道:

“我们就让幸运去给他们送信,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可以通知大家回来的最稳妥也是最全面的方法了。”

宫肆嘴巴张了张,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幸运,最终轻轻摸了摸它身上绒绒的羽毛。

***

亚登带他们过去的地方是镇长办公室。

这个平时空空如也几乎没人的建筑物里如今满是人,早有各种急着打听情报、询问能否帮忙寻人的淘金者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光问我有没有办法,我这不是也没想到好办法吗?你们光堵着我问方法,倒是自己也想想办法啊,你们能力者的能力那么多,搞不好就有谁有方便通知别人的能力呢……”被围在中间的镇长是个又瘦又矮的小老头儿,如今被一群人紧密包围着,几乎让人看不到他的人了。

庞托克小镇的镇长算是个空职,一向由本地人担任,平时轻易没有什么事,该打渔打渔,一周来办公室上一天班打扫打扫卫生也就行了,如今遇到事儿被人从家里架了过来,也不怪他想不出办法,他平时就是个老老实实的本地渔夫罢了。

博科尼继续在前面开路,蛮横的将原本站在门口的人扔出去,带着宫肆一行人强行挤到镇长办公桌前,他一把将围着镇长的人扔了出去。

不等其他人怒起,已经被挤到办公桌下面的镇长终于有空隙爬出来了,一边爬一边道:“又来人过来问我了吗?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都说了,如果你们有办法就过来找我,没办法我也没想出办法……”

博科尼就转过身,将宫肆和溪流让到前面来,然后,在其他能力者气急败坏地想要找他们算账之前,宫肆开口了:“我们有办法,有办法通知其他人了。”

“唉……哎?”猛地愣在了原地,从口袋里摸出个老花镜,镇长终于打算看看清楚,却在戴上眼镜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个黑乎乎、毛绒绒的……小胸脯?

急忙后撤了半个人的距离,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怼上去的是一只黑色鸟的胸脯,仔细看……作为本地人的镇长很快辨认出了这只黑鸟的品种。

“这是……黑色的信鸟?”

宫肆点了点头,将幸运放在镇长的办公桌上,他紧接着道:“这就是我们想出来的办法。”

然后,当着办公室里里外外所有人的面,他把这个方法说了出去,为了增强可信度,他还将幸运通知了疤长老的事情说了出来。

“没错,这就是幸运从我们部落长老手里带回来的信,收到幸运的信,我们的部落已经开始返程了,他们有我带回去的车子,算算时间……应该最迟还有两小时就能抵达庞托克了。”亚登还展示了一下宫肆给自己的信:“我们的部落距这里距离超过九千公里,如果可以搜集到还在黑土大陆上的人的信鸟的联系方式,让这只信鸟记住,一边送信一边呼叫的话,应该可以将信息尽可能的传播出去。”

“信鸟的联系方式?这个我可以给你搞到!镇上所有信鸟店的店主我都熟,我现在就让他们把店里所有信鸟的联系方式搞给你们!”一听这个办法镇长就坐不住了,难得一把年纪了还能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然后,当着所有还没反应过来的淘金者的面,他从博科尼之前开出来的小路溜了。

“真的假的?我……我们的信鸟是自己抓的,我有我哥哥信鸟的联系方式,他还在黑土大陆,距这里大概一万公里!可以送得到吗?我用我自己的信鸟试过了,完全没有反应——”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当时他就想要扑过来,可惜——

博科尼就在办公桌前,不等他靠近便一把把他拎开了,那个人是个能力者,当即就想反抗,亚登随即微微一笑,没见他做什么动作,那个人忽然坠入了自己的影子之中。

影牢——

不过,亚登也没把他放在影牢中关多久,那人前脚坠落,后脚便出现在门口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之中,那个人还在惊魂未定之中,亚登已经笑着挡在了办公桌前。

“一个一个来,我知道大家都想要通知自己的亲朋好友,谁都有亲戚朋友不是吗?就连我也有的。不过要按规矩来,至于规矩——”他看向了旁边的溪流。

拍了拍手,溪流一脸笑容道:“我们先来征集几名志愿者,一部分帮忙维持秩序,一部分负责登记,有没有自愿报名的?”

他看似只是在征集志愿者而已,然而身上属于统治者的威慑力就在说话间铺天盖地的向四面八方压下,为了抵抗这股压力,亚登也释放了自己身体内的能量。

一个……两个统治者忽然同时出现在一间小小的镇长办公室内,原本还想仗着能力优先过来命令他们送信、甚至想要抓走幸运的人顿时熄灭了心思。

不得不说,在庞托克这种能力者极端密集的地方,再没有什么比能力更好的威慑力,而高阶能力者的忽然现身又像一盏明灯,没有外界传来的更多消息、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情况下,人们自发向镇长办公室聚集过来。

溪流很快找齐了他需要的人。

找到了人通过镇上的大喇叭将这个寻人方式公布出去,又让所有人有序的排好队,十名器形是电脑的能力者负责统计他们的情况,将已经回来的信鸟从通讯录上划去,剩下来的就是所有还在黑土大陆上的信鸟了……

原本被人挤得水泄不通的镇长办公室内如今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只剩下宫肆,溪流,幸运,铁襁褓里的幼年厄,还有博科尼和强尼——亚登去接疤长老一行人了,不过临走前却把博科尼和强尼留下了,给他们当保镖。

“虽然你们大概率不需要,可是至少可以少点麻烦。”亚登是这么说的。

溪流只指定了规则,选好人将每个人的任务分配下去,接下来他就什么也不管了,如今他就和其他人一起坐在镇长办公室的地板上,看着宫肆炼铁。

没错,这种情况下,宫肆居然又开始重新炼铁了。

早就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幸运则是对将要发生什么还一无所知,又或者说是一知半解,它也歪着头看宫肆炼铁。

照理说,大部分鸟是讨厌火的,尤其宫肆的火又非同寻常的热,然而幸运却不同,从跟着宫肆开始宫肆就开始天天炼铁,幸运从一开始害怕火,到后来对火开始有点好奇,到好奇心过头不小心烧了尾巴又开始对火畏惧,到最后知道了火边很温暖可以取暖,它现在已经完全不怕火了。

火苗出现在房间里,也倒映在幸运乌黑的眼睛里。

“幸运,这是你的信筒,这次我给你再加固一下,因为你可能要送很多信,很多很多信,说不定比其他信鸟一辈子送的信还要多。”宫肆一边熔炼着手中小小的信筒,一边头也不抬对幸运说着话。

他从来都是这样和幸运说话的,就是平时的语气,平时的说法方式,没像其他训鸟师那样使用很多“鸟语”,他就用自己的话和幸运交谈,他不知道幸运能听懂多少,可是幸运每次都很认真的听,而接下来的一些表现总让他觉得,幸运大概是可以听懂一些他的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