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春随着太子妃一起匆匆赶去探望蒋氏。就在仁明殿的偏殿里,走上几步就到了。太子妃刚一踏进偏殿,蒋氏便欲起身。

“你好好坐着别动。”太子妃沉着脸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

蒋氏做了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了慕元春一眼。

。…慕元春心中顿感不妙。这一幕,何其眼熟!

果然,太子妃也看了过来,目光冷冽:“慕侧妃,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惹的蒋氏动了胎气?”

慕元春憋屈又无奈的为自己辩驳:“臣媳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碰伤了额头。殿下心中不快,正询问刘侧妃,没曾想太孙妃因此受了惊…”

太子妃冷笑一声,打断了慕元春:“果然又是你出的幺蛾子!什么摔跤受伤,整日就会用这些伎俩争宠。平日也就罢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场合,在宫中也敢这样,真是胆大妄为。还气的太孙妃动了胎气!这回本宫若是不好好罚你,日后你大概什么事都敢做了。”

竟是不由分说就给慕元春定了罪。

蒋氏听的畅快之极。之前受的闷气顿时一扫而空。

刘氏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六月账还的快!刚才慕元春用苦肉计对付她和蒋氏,蒋氏立刻就还以颜色。又有太子妃“主持公道”。这次慕元春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慕元春全身气血上涌,气的全身微微颤抖。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眼中更是闪出了水光:“母妃误会了,臣媳绝没有想过太孙妃会因此动胎气。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后果,臣媳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不会吭声…”

周琰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母妃,这事真的不怪元春。她被刘氏推倒摔了一跤,我质问刘氏几句,蒋氏因此受了惊。要怪也该怪我…”

“这些女人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掺和。”太子妃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周琰一眼:“宴席还没结束,你现在就给我回去。这里的事有我来处置。”

周琰略一犹豫:“可是…”

太子妃板起脸孔:“什么可是?你是信不过你亲娘吗?还是怕我会处事不公,故意苛待慕侧妃?”

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周琰也无可奈何了,只得应了一声。临走前,歉然的看了慕元春一眼。

慕元春的心陡然凉了。

周琰一走,她也就没了依仗和靠山。太子妃可比蒋氏厉害难缠多了…

第三百零三章 辞旧

太子妃性子强硬果决,根本不容慕元春辩解,冷冷说道:“蒋氏动了胎气,都是因你而起。回府之后,罚你在佛堂里住三个月,每日抄写佛经为蒋氏肚中的孩子祈福。”

慕元春顿时色变。

这个惩罚看似轻飘飘的,实则绝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整整三个月都要住在佛堂里,每日吃的都是滋味寡淡的素斋,身边连个伺候说话的人都没有。抄佛经不算什么,可怕的是那种被人遗忘的孤独和凄凉。

在慕家被软禁了近一年,那种被幽禁的滋味令人痛苦欲狂,她这一生再也不想领受第二回了。

可站在眼前是太子妃,是她的婆婆,也是太子府里的女主人。可以名正言顺的刁难她,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和力量…

慕元春咬咬牙,正准备下跪求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五嫂,我斗胆为慕侧妃求个情。三个月太久了,还是改为两个月吧!”

竟是慕念春张口为她求情!

可慕念春的求情,对她来说是世上最大的羞辱。

慕元春双手紧握,霍然看向慕念春,眼中射出憎恨的怒火:“慕念春,少来假惺惺的这一套!我才不稀罕你为我求情。”

慕念春似有些委屈:“大姐,我是出于姐妹情谊,才厚颜向五嫂求情。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骂我假惺惺。我可是真的关心你。”

关心?成心想看她的笑话才是真的。

慕元春冷笑一声,俏脸不自觉的阴沉扭曲:“慕念春,你我早就没了什么姐妹情意,用不着在人前做戏了。我宁愿被关上三个月,也不想多听你说半个字。”

慕元春原本只是憋闷懊恼。在慕念春张口之后,几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谁先动怒,谁就输了!

慕念春幽幽叹口气,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看向太子妃:“让五嫂见笑了。我和大姐昔日在闺阁里相处的不算和睦。大姐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口出恶言。还望五嫂看在我的颜面上,饶过大姐这一回。”

她如今可是正经的齐王妃,比慕元春长了一辈。慕元春刚才的一番话。绝对算得上以下犯下了。

太子妃绝不会放过让慕元春难堪的好机会,闻言淡淡说道:“也罢,看在你的颜面上,本宫也不和她计较了。三个月就改成两个月好了。”

说完。又瞄了面色难看之极的慕元春一眼:“你十四婶好意为你求情,你还不快些谢过你十四婶。”

慕元春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让人忍不住担心是不是会随时晕厥过去。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心里翻江倒海的恨意和愤怒,慕元春硬是逼着自己低头:“谢过…十四婶!”

慕念春显得十分大度。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慕侧妃不必介怀。”

真的不用谢我。在被我气死之前,还是老实消停点吧!

。…

出了这样的意外。太子妃也无心什么宫宴了,领着蒋氏等人先出宫回了府。

慕念春神清气爽的回到了宴席上。齐王见她唇角含笑。稍稍放了心,低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大事。”慕念春扯了扯唇角,用最简洁的话语将之前的事道来:“慕元春自己摔了一跤,妄图诬陷到太孙妃和刘侧妃的头上。被太子妃识破,罚她禁足三个月。我这个做妹妹的看着于心不忍,就为她求了情,禁足变成了两个月。”

齐王失笑,爱极了她使坏时的狡诈模样:“你可别把慕元春气出个好歹来。不然,周琰来找我这个十四叔告状怎么办?”

慕念春闲闲一笑,和齐王耍起了花腔:“要是真有那一天,就要看你到底向着亲侄儿,还是向着自己的媳妇了。”

齐王扬起唇角,不正经的调笑:“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媳妇最重要了。”

慕念春轻啐了他一口,眼角眉梢却俱是笑意。

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是她前世从未尝过的美妙滋味。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并肩坐在一起,偶尔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和微笑,甜意就会悄然浮上心头。

。…

宫宴过后,宫中还有放焰火的惯例。

皇上好不容易撑到了宫宴结束,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自然也没精力再看什么焰火,宫宴一结束就回了福宁殿。各位妃嫔倒是都有兴致,基本都留了下来。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来凑热闹。

五颜六色的灿烂焰火,犹如火树银花,在夜色中绚烂绽放。

齐王特意挑了个好位置,亲昵的挽着慕念春的手,依偎在一起看焰火。一副旁若无人的甜蜜样子,也不怕别人看着碍眼。

至少,碍着容妃的眼了。

容妃和兰妃站在一起,身边还有几个位分低一些的妃嫔,再有一堆宫女太监,声势浩荡颇为热闹。可容妃心里却不怎么痛快。往年这个时候,齐王都会陪在她身边一起看焰火。今年娶了媳妇,就把亲娘扔到一旁不管不问了…

容妃越想越气恼,越看两人越觉得不顺眼,索性吩咐绿萝:“去喊齐王和齐王妃过来,就说本宫要和他们两个一起赏焰火。”

绿萝笑着应了,快步走到了齐王身侧,恭敬的说道:“奴婢奉容妃娘娘之命,请齐王和齐王妃过去赏焰火。”

慕念春微笑着应了,心里暗暗吐槽。

站在哪儿赏焰火不行?非要把他们两个叫到身边?分明就是见不得他们两个亲亲我我,故意添堵来了。不过,谁让人家是齐王的亲娘她的婆婆呢,任性一点也得伺候着。

果然,两人刚走过去,容妃便笑吟吟的喊齐王到身边——只喊了齐王却没喊慕念春,摆明了是想晾一晾她。

慕念春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着恼。站在一旁悠然自得。

齐王略有些歉然的看了慕念春一眼。他自然也看出容妃的用意了。可当着众人的面,他这个做儿子的总得给亲娘留些颜面。也只能稍稍委屈慕念春了。

慕念春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齐王已经够维护她了,总不能为了她当众让容妃难堪。

容妃见齐王乖乖的陪着自己,心气总算平了。

宫里的焰火是要放至半夜的,刚过了子时,容妃便催促齐王回府了:“明日还得早起进宫,别熬的太晚了,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新年初一,皇上要领着文武百官和皇室宗亲们祭天祭祖。所有有品级的诰命则要入宫觐见皇后。

齐王笑着辞别容妃,携慕念春回府。

刚一上马车,齐王便愧疚的低语:“念春,刚才委屈你了。我本想一直陪着你,母妃故意把我叫到她身边,又晾着你…”

“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慕念春随意的耸耸肩:“做儿媳的免不了要天天伺候婆婆,我这个儿媳已经够舒坦够自在了。不过是偶尔被晾一回。真要算起来,母妃被我气的次数可不少。”

婆媳关系本就最难相处。远不得近了不免又要互相较劲,婆婆占着身份的优势,做儿媳的不免要吃亏些。不过,容妃和慕念春数次对阵,倒是慕念春占上风的时候居多。

不久之前,慕念春还设局坑了容妃一回。容妃心里还不知怄成什么样子,稍微还点颜色回来也是难免。

齐王见慕念春半点都不介怀,顿时松了口气,笑嘻嘻的舒展手臂,将慕念春抱着坐到怀里狠狠吻了一回。

。…

第三百零四章 新年

新年初一,天刚蒙蒙亮,齐王就去了朝会。

慕念春领着石竹和冬晴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的打个呵欠。

都怪齐王,昨晚回府还不肯好好歇着。非说要弥补她,让人放了半夜的焰火,拉着她一直看焰火看到丑时才睡。然后不到卯时就起床,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两个时辰,不困才是怪事。

石竹看着心疼,低声说道:“小姐,你先靠着奴婢睡会儿,等到了宫门口奴婢再叫你。”

慕念春有些意动,转念一想,又无奈的拒绝了石竹的好意:“算了,我还是忍一忍吧!要是弄皱了衣服,待会儿可就难看了。”

今日是新年初一,所有诰命妇都要穿着正式的诰命朝服,穿戴也都是极为讲究的。在这等场合可不能丢人出丑。

石竹见慕念春这般坚持,也不好再劝了。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

宫门前就排满了各府的马车。各勋贵府邸的诰命夫人们一一下了马车,遇到相熟的不免要微笑示意或是寒暄几句。

慕念春一露面,便引来了众人瞩目。

论品级,除了太子妃和远在藩地的赵王妃吴王妃晋王妃,无人能越过慕念春。更何况齐王风头正劲,慕念春又格外得皇上看重。诰命夫人们谁也不敢轻易怠慢,纷纷冲慕念春点头示意。若不是碍于时机场合都不合适,只怕慕念春早就被众人围拢住了。

慕念春穿着朝服,又难得的上了妆,将脸庞的稚嫩掩去了几分,显得端庄沉稳。唇角微微扬起,冲众人一一微笑。举手投足间只见从容。半点不见慌乱。

原本对她还有几分轻视之心的,也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声。这个齐王妃,年纪不大,却实在不容小觑。

宫门口自然不宜待的太久,诰命夫人们很快便进了宫门,一路安静的到了仁明殿,被宫女引着先在偏殿里等候。在等候的期间。众诰命们便会各自寻相熟的寒暄几句。前来和慕念春寒暄不在少数。

慕念春含笑周旋应付。眼角余光瞄到太子妃进来的时候,立刻向周围众人告罪一声,主动迎了过去。笑盈盈的喊了声五嫂。

齐王被视为太子一党,平日和太子府来往颇为频繁。太子妃表面对慕念春也格外的亲热几分,笑着说道:“你今日来的倒是早。”

慕念春抿唇一笑:“不瞒五嫂,我担心来的迟。一夜都没睡好,天还没亮就醒了呢!”说笑几句。又关切的问起了蒋氏:“太孙妃昨天晚上动了胎气,回府之后还好吧!”

太子妃轻叹一声:“好好歇了一夜,今天早上倒是说肚子不疼了,也要跟着一起进宫。我实在不放心。索性让她在府里歇着没来。”

蒋氏动了胎气不能进宫,慕元春昨夜就被罚住进了清冷的佛堂里,太子妃的身边便只带上了刘氏。

刘氏本该春风得意。可细细一看,刘氏的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昨晚回府之后。周琰因为慕元春被罚一事和太子妃争执了几句,到后来终究是拗不过太子妃,慕元春当夜就被关进佛堂去了。周琰一肚子火气,几乎都迁怒到了刘氏的身上。刘氏委屈的哭了许久,哪怕今日跟着进了宫,心里也高兴不起来。

慕念春何等敏锐,只稍稍打量刘氏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却故作不知,笑着说道:“刘侧妃今日脸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刘氏打起精神笑道:“妾身昨夜睡的迟,今日起床脸色不太好看。特地多敷了一层粉,没想到还是被十四婶看了出来。十四婶真是生的一双火眼金睛。”

刘氏圆滑伶俐,很巧妙的躲开了尴尬。

慕念春笑着应对了几句,并未追根问底。稍微一想就能猜到昨晚太子府会发生什么,周琰护不住慕元春,一肚子闷气又不好冲着太子妃和蒋氏,也只能冲着刘氏去了。

。…

殿门口又被引进了一拨诰命夫人。

慕念春眼尖的瞄到熟悉的脸孔,心里一阵激动欢喜,快步迎了过去:“祖母,娘,二婶娘。”竟是朱氏领着张氏吴氏来了。

朱氏一脸欢喜的笑意,上下打量慕念春几眼:“念春如今可算是长大了。若不是主动叫我,我都不敢认了。”

容貌和闺阁中没什么变化,只长高了一些,身上的气质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慕念春,娇憨慧黠可爱。如今的慕念春已经贵为王妃,穿着王妃朝服,神色从容镇定,举手投足间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纵然人再多也依然熠熠醒目,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

张氏心里的骄傲就更不用说了,想像往日一样攥住慕念春的手,手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这里可是仁明殿,若是她失了态,会连累的慕念春也被人耻笑…

慕念春将张氏眼底的踌躇看的清清楚楚,心里微微一酸,主动握住了张氏的手,亲热的说道:“娘,我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从回门那一天过后就没回过娘家,屈指一算,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张氏了。

张氏心里原本还有些犹豫和莫名的胆怯,被女儿这么一撒娇,顿时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笑着说道:“是啊,我心里也一直惦记你呢!所以今日厚着脸皮跟着你祖母一起进宫,就是想着远远的见你一面。”

远远的见你一面…

慕念春默默的回味这句话,心里泛起柔软的酸涩。可怜天下慈母心,张氏这是在担心表现的太过亲昵随意了,会惹来别人的侧目和笑话…

“娘,”慕念春软软的唤了一声,像往日一般亲昵:“我今日一直陪着你说话。到了中午宫里会有宫宴,我要坐你身边。”

张氏又是欢喜又是皱眉:“这怎么行。你如今可是正经的王妃身份,宫宴应该和太子妃或是容妃娘娘她们坐在一起,和我坐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会被耻笑不知礼数的。”

慕家有资格进宫的诰命夫人只有朱氏,她今日是厚着脸皮跟进宫来。身份和慕念春这个齐王妃差的远,说说话倒是无妨,宫宴上却不便坐在一起。

“我才不怕人耻笑,反正我今日就要和你坐一起。”慕念春拿出了昔日的赖皮劲:“你想撵我也撵不走。”

别说是张氏了,就连朱氏和一旁的吴氏也被逗乐了。

张氏嗔怪道:“瞧瞧你,多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一样任性。”口中嗔怪着,眼里却全是笑意。

再没有什么能比女儿的孝心体贴更令做母亲的欢喜了。

偏殿里站满了人,说话声音再低也会飘进附近人的耳中。私密的悄悄话是不便说了,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却是无妨。

张氏低声絮叨起来:“长栩的媳妇肚子可不小了,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子乔定了亲事之后,人倒是活泼了不少,读书也更用功刻苦了。枫哥儿也渐渐定了性子,读书十分聪慧…”

确实都是琐碎的小事,可听着却让人觉得踏实安心愉快。

。…

众命妇要按着品级一一觐见皇后。先是太子妃,第二个便轮到慕念春了。

慕念春收敛心神,垂首敛容进了正殿,恭敬的跪下磕头。

因为胭脂的事,皇后心里不知憋了多少火气,今日她可得多加几分小心。免得一个疏漏被皇后逮着错处,来个借题发挥就不妙了。

慕念春猜的一点都没错。

端坐在凤椅上的皇后,看着跪在面前的慕念春只觉得血气一阵阵上涌。

胭脂等人都被打发去掖庭做粗活重活了,皇后却丝毫没觉得心里畅快,一想到自己竟被小辈算计丢了这么大的颜面,气就不打一处来。更可气的是,有皇上偏袒护着慕念春,这口闷气只能默默的咽到肚子里…

皇后没发话,慕念春便得一直跪着。

慕念春一边跪着一边暗暗自得。幸好她早就料到皇后会有这么一出,特地让石竹给她做了两块绵软的护膝绑在膝盖上。就算跪的久一些,膝盖也不会疼。更何况,后面还有一堆人等着来觐见,皇后不可能让她一直跪着。

果然,过了片刻,皇后便不怎么情愿的张了口:“平身。”

慕念春恭敬的谢恩:“臣媳谢过母后。”起身后,便站到了太子妃身侧,垂首束立,看着别提多恭敬多老实了。横看竖看,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皇后看慕念春一眼,便觉得心里的闷气又多了几分。今日又实在不是发作她的好机会,索性看都不再看她了。

接下来,是几位国公夫人。再然后,便轮到永宁侯平远侯夫人等人了。过程雷同,说的都是华丽的赞美和虚伪的客套话,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慕念春困倦之意渐渐上涌。为了不让自己站着睡着,时不时的用手指掐一掐掌心。总算没当众出丑。

就在此刻,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太监神色仓惶的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烽火台燃起了狼烟。”

第三百零五章 惊变(一)

皇后倏然色变,霍然起身:“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个太监哭丧着脸,战战兢兢地重复:“烽火台燃了狼烟,边关已经起了战火。皇上和太子殿下原本领着文武百官在祭天,听说了此事之后,皇上气血攻心,晕厥了过去。太子殿下忙于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无暇照顾皇上,所以特地命奴才跑来报信…”

皇后脸上没了血色,身子晃了一晃,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没当众失态。

一旁的太子妃眼疾手快的搀扶住皇后的胳膊,担忧急切的喊了声:“母后,你还好吧!”

皇后深呼吸几口气,强自镇定:“我没事,你放心。”

怎么可能没事?边关已经平静了十几年没有战事,如今忽然燃起狼烟。虽说还没有战报送到京城,也足可以想见情势之严峻。还有虎视眈眈的赵王等人…内忧外患之下,大秦江山还能安稳吗?

慕念春也是遍体生寒,所有困意都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