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借刀杀人

椭圆形饭桌上,王倾君坐在上首,陈文安和司徒元坐在下首,默然吃饭。

叶素素等人垂手在旁边侍候,只觉气氛极诡异,又不敢多话,悄悄互打眼色,喂,小心些,看这两个男人,似乎想打一架似的,要是有个动静,要保护太后娘娘啊!

陈文安:好你个司徒元,居然敢和太后娘娘坐得那样近,说话说得那样亲密,现在还敢同桌吃饭!等着,会慢慢收拾你的,让你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也会让你知道,太后娘娘不是你能肖想的。

司徒元:好你个陈文安,不过臣子一个,居然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欺到太后娘娘头上了?等着,总要让你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臣子?也会让你知道,太后娘娘不是你能任意压制的。

王倾君:很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斗吧斗吧,你们斗着斗着,自然不注意我们母子了,我们也能休养生息,偷偷的成长。

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饭桌的沉默。王倾君推碗站起来,示意陈文安和司徒元不必多礼,只管用饭,一边吩咐葡萄道:“好好侍候着,给太保大人和将军大人添饭添菜,不得怠慢!”

葡萄忙应了,侍立在陈文安和司徒元身后。

司徒元从前在王家行走,和葡萄自然熟惦,趁机问道:“葡萄啊,记得以前到你们王家,吃饭时,也是你在旁边侍候呢!对了,进宫这些时候了,可习惯?”

“劳将军记挂,跟着主子自然是习惯的。”葡萄知晓司徒元这是想借机让陈文安知道,司徒家从前和王家关系非浅,若是有人想欺负太后娘娘,司徒家不会答应的。

陈文安知道葡萄是王倾君带进宫的,非其它宫女可比,正想拉拢,一时笑道:“葡萄这个名字,倒是容易记,却不知道是谁帮你起的?”

葡萄笑道:“自然是主子起的。记得那时夷国进贡葡萄,恰好老将军打胜仗回京面圣,宫中就赏赐了葡萄下来。小姐倒爱吃,她歪在榻上看书,一边看一边吃葡萄,让我给剥皮。葡萄吃完,她就把我改名为葡萄了。”

“葡萄,盛汤!”司徒元见葡萄和陈文安说得热络,不满意了,敲了敲碗沿。

“葡萄,盛汤!”陈文安不屑地看一眼司徒元,直接把碗递到葡萄跟前,哼,看她先给谁盛?

葡萄暗汗,一个太保大人,一个将军大人,都是大人物,这刻怎么像小孩子斗气一样,幼稚成这样?

她暗想着,右手接了陈文安的碗,左手去端司徒元的碗,站得稳稳当当,吩咐小宫女道:“给两位大人勺汤!”

陈文安和司徒元:嗨,顾着斗气,倒忘了葡萄有两只手了!

待陈文安和司徒元吃完饭告辞后,玉阶殿的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打起来啊,若不然,传出去多笑话。

陈文安和司徒元这么一争,宫中很快传出谣言,说道陈文安和司徒元同时瞧中太后娘娘身边的侍婢葡萄,两人在玉阶殿争风吃醋云云。

消息传到千金公主耳边时,她一笑道:“想挖王倾君身边的人吧?这样的话都编得出?且现下国孝,谁个敢纳妾娶妻的,不要命了?”

话音一落,眼睛却一亮,托腮道:“动不得王倾君,难道动不得她身边的人么?若把她身边几个忠心的人除掉了,她便如没了牙的老虎,只徒留虚势。”

王倾君却是暗暗警惕着千金公主,不敢大意,尽可能每日抱了唐天喜上早朝,听取政事,也作些决策。期间更是听从司徒元的建议,时常召些老臣进宫叙话,问及政事。

六月份时,年已六十岁,曾为帝师的王允达再次入宫,这回是当唐天喜的老师。王倾君赐他住在明义殿,每日下了早朝,便抱了唐天喜进明义殿,让王允达讲帝王之术。王允达知晓,名为给皇上讲学,实际上,他的学生,是当今太后娘娘。

王倾君要抚育孩子,又要学武学文,理朝政,一时之间,自是忙得脚不沾地。看看两个月,她便瘦了下来,倒使莫嬷嬷等人心疼不已。

唐天喜和唐天乐满了三个月,越法粘人,一听见王倾君的声音就转头去寻人,嘴里“呜呜”叫,不肯稍离。

这一天,王倾君见他们睡着了,方才悄悄离开,寻了司徒元举荐进宫的郭鹤学防身之术。待她学了半个时辰,再进殿时,就听见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哭声。

“小喜,小乐,娘回来了!”王倾君听得哭声,忙喊了一句。

唐天喜本来趴在葡萄肩膀上哭得正欢,听见王倾君的声音,忙抬头去寻,待见王倾君张开怀抱走过来,他又趴回葡萄肩膀上继续哭,理也不理王倾君。

“嗬,不理我了?”王倾君不由好笑,“这才多大,多大啊?敢闹脾气了?将来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葡萄一边哄着唐天喜,一边笑道:“大唐的皇帝呢,怎能没有脾气?”

王倾君摇摇头,决定晾着唐天喜,因转身要抱唐天乐,谁知唐天乐窝在叶素素怀里哭着,见她伸手来抱,也只顾哭,根本不理她。

“都不要我了?”王倾君愕然,站起来道:“那好,我走!”说着转身作出欲走的姿势。

“哇哇……”唐天喜和唐天乐眼见王倾君想走,齐齐噱起来,各自挣了挣,伸手要王倾君抱。

王倾君“噗”地笑了,坐到椅子上,让葡萄和叶素素把他们抱过来,一左一右抱住了,感叹道:“几个月大的孩子,怎么就晓得生气了呢?”

“皇上和安阳王聪明着呢!”莫嬷嬷端了蜜水进来,拿勺子喂唐天喜和唐天乐喝了一些,笑道:“这是还小,待再大一些,更不得了。”

待安抚完唐天喜和唐天乐,李松柏来请平安脉,同时带来一个消息,低声道:“太后娘娘,陈太保这阵子常往秋思殿见李太妃,又命臣下过去给李太妃诊脉,李太妃却是郁结在心,不思饮食。”

上次之事后,王倾君已是知晓,常淳和李樱并余保山,皆是陈太后的人,也是千金公主的人。常淳和余保山死了,李樱或者是惊吓过度也未可料。只是陈文安,几时和一个过气的太妃走得这么近了?

“你再过去诊脉的话,可趁机探探口风,看看李太妃跟陈太保,究竟是什么关系?”王倾君嘱托道。

李松柏点头,又道:“太后娘娘嘱臣下常常过去给简老太妃诊脉,臣下这阵子倒是经常过去,和她殿中的宫女也略能说上话。宫女都说简老太妃思念寻香公主,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见一面。”

说起寻香公主,王倾君也叹息一声,隔一会道:“蕃国那边听闻大唐新帝立,已派使者过来相贺,不日将抵京,到时款待使者,却要让简老太妃出席,她想问寻香公主的消息,或者托话过去,自可以拜托使者。借此也慰她一片慈母之心。”

李松柏一听蕃国使者将抵京,却看了王倾君一眼,欲言又止。

当年蕃国不顾和平协议,侵犯边关,王启领兵出战,虽得胜归来,却在战场下折了两个儿子。他回京后不久,也旧伤复发死了。如今蕃国使者来访,对于王倾君来说,是杀兄伤父的仇人来了,焉能轻轻揭过?

王倾君却是从葡萄嘴里得知了旧事,一听蕃国使者要来,本也满怀愤懑,想着到时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教训一番。只前日和帝师王允达提及,王允达道:“大唐新帝幼小,人心未聚拢,且陈氏一族把持朝政,太后娘娘势弱,却不宜得罪蕃国。一朝和蕃国闹翻了,只怕有心人会借蕃国人之手打压太后娘娘。且如今太后娘娘监国,言行代表的,便是大唐帝国,凡事要三思。”

司徒元得知蕃国使者将抵京,且随使者到来的,还有当时在战场上杀掉王启两个儿子的木达将军,一时深怕王倾君到时失态,也早递了折子进宫劝王倾君,只说唐天喜和唐天乐还小,现下不宜启两国争端,须得安抚蕃国。

“李太医放心,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王倾君轻轻咬牙道:“为了小喜和小乐,这一次,我会忍气吞声,不启争端。”

李松柏见了王倾君的神态,待要说什么,又想起如今身份不同,她是太后娘娘,自己是太医,有些安慰的话已不宜再说,若说了,便是唐突,因吞下话语,低声道:“太后娘娘自己多保重身体,待皇上和安阳王大些,便好过了。”

千金公主听得蕃国使者要来,却是和六雪笑道:“来得正好!那木达是一个喜女色的,到时安排一番,让他见见葡萄。到时他于席间要一个侍婢,堂堂太后娘娘,为了大唐和蕃国的和平,没理由不答应?”

六雪抚掌道:“公主妙计。如今司徒元助着太后娘娘,公主殿下想兵不血刃除掉她身边的人,殊不容易。如今借刀杀人,既安抚了蕃国使者,又除掉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正是一举两得。”

千金公主笑一笑,随手撷下一朵花,在掌手里揉得粉碎,看着玉阶殿方向道:“太后娘娘,你慢慢自会明白,这宫中的主人,从来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他们极相似

蕃国使者诸人到达京城时,是八月上旬。随行的不光有蕃国大将军木达,还有蕃国公主多格。

简老太妃一听多格随使者来京,说想见见大唐是何模样,想看看外祖母是何模样,不由老泪纵横,对贴身女官百戏道:“算起来,寻香和蕃,已经十七年了,就是她的女儿多格,都十五岁了啊!这回见不着寻香,怕今生再无希望见她一面哪!”

百戏安慰道:“使者抵京,拜见太后娘娘和皇上,更让多格公主随行,自是祈求两国和平,只要两国不交战,公主或有机会回大唐见见亲人。”

简老太妃一听,只擦泪道:“那时为了两国和平,牺牲了寻香,让她去和亲,她到了那边,不过太平了几年,就又开战了。每次开战,我都坐卧不安,只怕蕃国的国君一怒之下,会杀了寻香。我一直盼望着,大唐有能力把寻香接回来,而不是让她孤零零在异国熬日子,至死不能见亲人一面。”

百戏扶着简老太妃坐下,说道:“上回莫嬷嬷过来,却是代太后娘娘表达意思,只说若有可能,总要让公主回国……”

简老太妃摆摆手,止了百戏的话,叹息道:“太后固然有这个心,只怕没这个力。她虽坐高位,奈何年轻无权,皇上又小,指望不上。”

“哪主子为何答应帮她,还让简大人站在她一边呢?”百戏不解了。

简老太妃抚着椅背,半晌才道:“皇上再小,也是皇上,千金公主再尊贵,也只是公主。云石不忠于皇上,不忠于太后,还想忠于谁?”

百戏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她跟在简老太妃身边二十多年,见惯了宫中的变迁,也颇有见识,听得简老太妃的话,一下明白了过来,笑道:“还是主子英明啊!”

多格想进宫拜见简老太妃的事并不是一个秘密,司徒元早早就听闻了,因来求见王倾君,说道:“太后娘娘,多格公主毕竟是蕃国人,此番随使者来到,名为探望简老太妃,实则只怕是要探咱们大唐的虚实。若是木达将军的话,这许多人瞪着,行动毕竟不便。但多格公主不同,她是寻香公主的亲生女儿,简老太妃的亲外孙女,在京中活动,甚至进宫探望简老太妃,都有许多方便之处,甚至于情于理,众人也不能十分拦阻。”

王倾君转头问王允达道:“老师有何见解?”

王允达捻须笑道:“太后娘娘不是有主意了么?”

王倾君不由笑了,“老师慧眼!”

王允达曾为帝师,为人极为豁达,心怀天下,这番答应进宫,却是一心要助王倾君守住大唐,以待唐天喜长成。王倾君也聪慧,跟着王允达学了短短时日,对大唐的局势等,见解已大大不同。知晓身为太后,凡事不能局限在眼前,也不能局限在个人身上,须要放眼天下,才能为唐天喜守住江山。

见司徒元不解,王倾君这才笑道:“多格想多些了解大唐,便让她了解。待得了解完,她自然想留下,就是她不想留,也得想法留下她。”

“怎么留?”司徒元问道。

“给她挑一位夫婿,让她嫁在大唐。”王倾君笑道:“咱们大唐有的是俊男子,总有一个半个能迷住多格的。这可不同于寻香公主的和亲,这可是她自己一见钟情,愿意留下的。传出去,可是佳话。”

王允达笑道:“寻香公主只生了这个女儿,她既然留在大唐,将来寻香公主有机会回来,也再无牵挂。且多格留在大唐,也可代寻香公主在简老太妃跟前尽孝。”

王倾君一时又暗算日子,国孝之期已过了三月,寻常人等,却是可以婚嫁了,只是还不能大操大办。因嘱司徒元道:“多格若看中谁了,她想如何办婚事,尽管去办就是。”

司徒元暗汗,忍不住道:“若她谁也看不中呢?”

“怎么会呢?”王倾君笑眯眯道:“真要看不中了,我就赐婚,让她嫁给你。”

待司徒元从宫中落荒而逃时,王倾君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王允达也笑了,“太后娘娘妙计,逼得司徒将军不得不尽力为多格寻找夫婿了。”

很快的,王倾君见到了多格。一时之间,倒是讶异起来,这多格公主,和千金公主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乍眼一看,根本分辨不出她是蕃国人。

多格进了宫,先来拜见王倾君,眼见王倾君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相貌美丽,也极是讶异,天哟,这就是大唐的太后娘娘?如此美貌,如此年轻,如此友善?

待见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多格和诰命夫人们一样,一颗心直接酥掉了,只一迭声问道:“太后娘娘,可否让多格抱抱皇上和安阳王?”

唐天喜和唐天乐差不多四个月大了,已能分辨熟人与否,见多格眼生,便不理她,只顾拿了铃铛摇着。

寻香公主是唐若龙的妹妹,论起来,多格便是唐天喜和唐天乐的表姐了。王倾君笑道:“小喜,小乐,这可是姐姐呢,让她抱抱你们?”说着不管唐天喜愿意不愿意,直接抱起他放到多格公主怀中。

“软绵绵的,好可爱啊!”多格公主抱住了身穿小龙袍的唐天喜,爱不释手,嘴里“啧啧”声逗弄着,又咧嘴笑道:“我抱了大唐的皇帝啊!”

简老太妃听得多格进了宫,自是令百戏在殿前等候。好一歇,却见宫女匆匆进来,禀道:“主子,太后娘娘带了皇上和安阳王,领着多格公主来了!”

“快,快出迎!”简老太妃又惊又喜,太后娘娘亲领了多格过来,自是重视她这个老太妃之故。寻香回国之事,说不定太后娘娘也放在心上呢!

多格一向活泼,再加上刚抱了唐天喜和唐天乐,自觉和王倾君亲近了许多,一路上却是说了许多话,又说到大唐和蕃国的区别,只笑道:“自然,大唐繁华,不是蕃国可比,怪不得母妃一直念念不忘大唐,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回来一次。”

一行人来到殿外,见简老太妃亲迎出来,一时乱纷纷见礼。王倾君虽是太后,但简老太妃是长辈,自也先上去见过,又抱住唐天喜行了一个礼,笑着问候。问候完让过多格公主,笑着介绍道:“这便是多格了。”

“见过外祖母!”多格公主见简老太妃鬓边虽杂有几丝白发,还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貌,不由感叹,大唐人物果然不凡,外祖母都五十开外的年纪了,还保养得这般好看!

一见着多格公主,简老太妃眼泪便下来了,拉起她细看,哽咽道:“和寻香倒有几分相似。”

多格忙拿帕子去给简老太妃擦泪,轻声道:“父皇也说,我和母妃极相似呢!”

简老太妃见多格一口标准的大唐话,说话腔调和寻香公主一模一样,眼泪又再掉了下来,说道:“和你母妃一别,却是十七年了,她也三十多岁了。”

多格道:“母妃也记挂外祖母,只是不能得见。”

王倾君见简老太妃哭个不停,只朝百戏使眼色。百戏会意,上去扶住道:“主子,多格公主远道前来,还是请了进殿,慢慢再说罢!”

简老太妃这才回过神,擦了泪,朝王倾君道:“乍然见得外孙女,便失态了,教太后娘娘笑话了。”说着请王倾君等人进殿。

王倾君只在简老太妃处逗留一会儿,就带了唐天喜和唐天乐告辞了,让简老太妃和多格公主自在说话。

至晚,宫中设宴款待多格公主和木达将军并蕃国使者。除了王倾君简老太妃等人,作陪的还有陈文安司徒元简云石等数位重臣。

木达见到王倾君时,眼睛不由一亮,眼神放肆而大胆的在王倾君脸上睃巡。王倾君不动声色,淡淡道:“木达将军这是第一次来大唐罢?”

木达应道:“若是早知道大唐有太后娘娘这般美貌的女子,木达拼死也要早些来大唐,绝不会等到今日才来。”

这是赤果果的调戏!众人大怒,待要说话,却听王倾君道:“若我早知道木达将军是这般的人,当年定然跟随父兄出征,助父兄斩敌于马下,则今日,木达将军定然不能出现在大唐。”

有趣!木达听得王倾君虽然说着狠话,嗓音却娇柔,不由笑道:“蕃国与大唐早已停战,木达与太后娘娘自然是友非敌,也希望两国能够一直友好下去。”

蕃国使者忙出来打圆场,缓解席间的紧张。

多格公主却是第一次见到陈文安,一时惊叹大唐有如此俊美的男子,且又如此位高权重,只目不转睛看着陈文安。

千金公主因多格进宫后,先去拜见王倾君,接着去见简老太妃,最后才去见她,本来就不痛快

着,这会见多格呆看陈文安,更是不快,只似笑非笑道:“多格公主看什么呢,都看呆了?”

多格公主一愣,这才回过神来,随口道:“却是见陈太保模样和皇上安阳王极相似,一时就看怔了。”

多格公主的话音一落,席间忽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眼睛,皆落在陈文安和唐天喜唐天乐脸上。

灯影中,陈文安的脸色渐渐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

☆、去散布流言

木达将军溜一眼陈文安和唐天喜唐天乐,明显感觉到气氛诡异,马上火上浇油,接口道:“真的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子三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说不注意,这一说,还真的觉得像啊!

王倾君正喝茶,差点呛着了,一时也去看唐天喜和唐天乐,再看陈文安,放下茶杯道:“木达将军一向这么口无遮拦么?还是说,这回进宫,是特意来羞辱我们母子三人的?”

木达将军嚷嚷道:“太后娘娘,我只是说事实,难道错了么?”

王倾君冷笑一声道:“你说哀家的皇儿和陈太保像父子三人,这置哀家于何地,置先帝于何地?你这不是羞辱我们三人,是什么?”说着语气肃杀起来,一拍案台道:“木达将军这般以言语欺凌大唐国主和哀家,是以为我们大唐无人么?”

几位大臣的情绪也激动起来,纷纷指责木达将军语言无状,冒犯王倾君和唐天喜唐天乐。

木达将军反驳道:“这么说,你们认为陈太保和皇上并安阳王相像,一点儿不奇怪了?”

陈文安一直不作声,听到这里,方才冷冷道:“木达将军想借机挑拨我们君臣的关系么?只可惜木达将军知道的太少,却是露迹了。”说着,朝众人看一眼,走近千金公主,并肩站着,淡淡道:“诸位请看,我们像不像?”

“像!”众人这才想起来,陈文安不止和千金公主有几分相像,和唐天佑,也原本有几分相像,不过呢,他们本是表亲,相像也不奇怪。

“公主殿下是皇上和安阳王的姐姐,他们姐弟相貌相像,而我是公主殿下的表哥,和他们姐弟三人相貌相像,不是很正常么?”陈文安说着,怒目向着木达将军道:“木达将军不单欺我大唐无人,还欺我陈家无人么?”

木达将军有点糊涂:陈文安和千金公主相像,于是和唐天喜唐天乐相像?究竟哪儿不对呢?

简云石最先反应过来陈文安言语中的陷阱,只嘀咕:陈太保的父亲和公主殿下的母亲是兄妹,他们两人是表兄妹,相貌相像,没什么奇怪的。而公主殿下和皇上并安阳王是姐弟,三人同一个父亲,相貌相像,也没问题。但是,陈太保父亲母亲和皇上并安阳王的父亲母亲皆无关系,他们三人却相像,这?

其实早有朝臣注意到唐天喜和唐天乐跟陈文安相貌相像了,只是陈氏一族跟皇亲一族素来有联姻,关系绕来绕去,他们下一代的孩子中,间中确实会出现相貌相像者,因此并不往心中去。但是今晚被多格和木达将军一说,却是注意到,陈文安和唐天喜唐天乐,确实太过相像了,因心下有些小小嘀咕,脸上都现出一丝疑惑来。

王倾君注意力只在唐天喜唐天乐身上,却是小迷糊,从来没注意过唐天喜和唐天乐跟陈文安颇相像,这会听得争论,虽略有震惊,却坚信自己不会跟陈文安有牵扯,脸上只现出恼色。

陈文安觑见众人的神色,接着道:“我的祖母曾氏老夫人和嘉仁皇后是姐妹,她们相貌极相像。论起来,我和皇上并安阳王相貌相像,有什么好奇怪呢?”

陈文安嘴里的嘉仁皇后,是唐若龙的亲生母亲,唐天喜和唐天乐名份上的祖母。

众人一听,倒有一点儿释然,是呢,两家祖母是亲姐妹,于是两家孙儿相貌相像,好像也说得过去。

简老太妃心下却是“咯当”一响,在座的臣子年轻,没有见过嘉仁皇后和曾氏老夫人,她却是见过的。不错,曾氏老夫人和嘉仁皇后是姐妹,但她们可不像陈文安说的,相貌相像。相反的,她们一个圆脸,一个长脸,相貌可一点儿不相像。陈文安这样说,有点欲盖弥彰了。

多格公主不意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引出这么多矛盾和争论,一时急欲平息纷争,忙打圆场道:“就连我这个蕃国公主,也和大唐的千金公主有几分相像了,陈太保是皇亲国戚,和皇上并安阳王相像,其实也不出奇。太后娘娘,是不是可以开席了?”她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王倾君说的。

王倾君忙吩咐开席,一时颇有些心神不宁。

因为这场插曲,宴席开始时,众人也有些心不在焉,间中交换一下疑问的眼神,都恨不得宴席快快结束了,好早点回府,和心腹讨论调查这件事。

有胆子很粗很壮的大臣很大胆的猜测:一,陈文安说的是实情,两家祖母是亲姐妹,相貌相像,于是,他和当今皇上并安阳王就巧合的相像了;二,当今皇上和安阳王是陈文安的儿子,而非先帝的儿子,所以他们相像;三,皇上和安阳王是先帝的儿子,陈文安也是先帝的儿子,他们是兄弟,所以相像。

第一个猜测,无过无失,朝中局势不会变动。第二个猜测,陈文安死定了,陈氏一族倒定了,皇上和安阳王也不能幸存,朝局定然大变,唐天致必然回归。第三个猜测,陈文安或会取代唐天喜的地位,或会成为唐天喜强有力的保护者,朝局重新洗牌。

宴席散时,千金公主喊住陈文安,直接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陈文安深吸一口气道:“公主殿下想问什么?”

千金公主看着陈文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七巧节那天,父皇召七巧女侍寝,你也在寝室内。”

陈文安脸色不变,说道:“公主殿下怀疑我了?”

千金公主自嘲一笑道:“你是什么人,我还是略为了解的。这种灭族之事,怎么会做呢?我只怕木达和多格有备而来,为的是离间君臣之心,想致你和皇上并安阳王于死地,颠覆大唐江山。”

“公主英明!”陈文安发之肺腑说道。

千金公主叹息道:“光是我英明没用,还得群臣也有明辨是非的眼睛。怕只怕,明儿就有人要质疑于你,你好生想办法应对罢!”

千金公主回到殿中后,六雪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这般相信陈太保?”

千金公主看着烛火,隔一会才答道:“若不信,他必死,皇上和安阳王必死,本宫也必死。这天下,就成了唐天致的天下。”

也就是说,公主殿下其实也疑心陈太保了?六雪不敢再问,也看着烛火发呆,大唐,要起风波了!

简老太妃也对着烛火发呆,心中却波涛汹涌,震惊无比,大唐,要变天了么?七巧节那天,唐若龙召幸七巧女王倾君,陈文安当时也在寝室内,那么,那么……只是当时曾服侍过唐若龙的内侍,后来全因各种原因获罪,无人幸免,死无对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