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阎君喊您投胎啦上一章:第 26 章
  • 娘娘阎君喊您投胎啦下一章:第 28 章

  “爹…”谢卿洛谢卿璃兄弟俩前后脚踏进书房,眼底也是满满的忧虑。

  王家如今什么情形,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那就是架在火上的油锅,谁碰谁倒霉。可叹他们都看得清楚明白,也知道避开忌讳,偏偏那老糊涂了的祖母一意孤行,竟然私自做主定下了两家的亲事。

  “祖母行事越来越没分寸了,再这样下去,国公府迟早要坏在她的手里。”谢卿璃是个直性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谢卿洛瞪了弟弟一眼,心里虽然觉得祖母的言行不妥,却也觉得弟弟不该在背后说长辈的坏话。“阿璃,谨言慎行!”

  谢卿璃砸吧砸吧嘴,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不敢明面儿上反驳这个兄长的话。

  谢二老爷正为这事儿头疼呢,制止了两个儿子的争论,打断道:“这事儿,你们兄弟俩怎么看?”

  谢卿洛思索片刻,答道:“爹,孩儿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哦,说说看?”谢二老爷有意对两个儿子考察一番,便放任他们自由言论。

  “流言来的太快。”谢卿洛斟酌着开口道。“王家二公子在寺庙遇到霜姐儿是否是个巧合尚且不明,王家这段时日正是夹紧尾巴做人的时候,不应该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来。而且,祖母的态度有些奇怪。就算不懂政事,也该知道趋利避害的道理。这个时候王家来提亲,显然不怀好意,可她…却乐呵呵的答应了,着实叫人生疑。另外…皇储之争日趋激烈,姑姑膝下也有一位皇子…”

  见儿子能够考虑到这么多方面,谢二老爷甚是欣慰。“洛儿分析的不错。这次的事,为父也觉得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只不过动机尚不明确。”

  ------题外话------

  推荐好基友凤翔宇玄幻力作——空间之弃妇种田忙

83 李氏为女四处求助

  “莫非,是有人故意针对咱们谢家?”谢卿璃性子大咧咧的,可不代表他心思不细腻。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想到问题的关键之处。因为二房已经搬出了国公府,故而他才会说是针对谢家而不是国公府。

  谢二老爷赞许的瞥了一眼小儿子,嗯了一声。“能够让你们祖母也倒戈,这对手,不容小觑啊!”

  谢卿洛谢卿璃兄弟对视一眼,低下头去。

  一个默默神伤,为国公府的将来担忧。一个暗暗撇嘴,觉得那个不靠谱的祖母真是太能作了,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也怪大伯父性子太软,随随便便就被女人拿捏住了,国公府迟早得毁在他手里。

  “父亲心里有答案了吗?”谢卿洛收起淡淡的愁绪,努力的将注意力回到敌对势力上。

  谢二老爷双手握拳,神情严肃,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皇子们大都成年,心都大了。可他们也不想想,皇上正值壮年,身子向来康健。他们这般迫不及待的争斗,简直不知所谓。”

  “爹爹的意思,事关皇储之争?”谢卿洛凝起眉头。“可咱们谢家几代一直都保持中立,只效忠于皇上。”

  颇有深意的睨了这个耿直的儿子一眼,谢二老爷叹道:“那是因为以前谢家从不与皇家结亲,而为父却娶了你公主母亲,你祖母又想尽办法将你姑姑送进宫,还育有了一名皇子。”

  “所以,是被牵连了?”谢卿洛的眉头拧得更紧。

  “为父并不后悔娶了你们母亲。”谢二老爷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当初,太夫人要将你们姑姑送进宫,我就不同意。因为一旦涉及皇宫内院,便不能全身而退。尤其是,你们姑姑还育有皇子。”

  “可三皇子殿下一心只读圣贤书,并未参与争斗…”谢卿洛知道这个理由不能让人信服,可还是忍不住安慰自己。

  “这就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夺嫡之争,从来都没有谁无不无辜,为了那个位置,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三皇子无心皇位,可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啊。柿子都是找软的捏,想必他们将咱们谢家当做了试金石,想要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

  “简直欺人太甚!”谢卿璃忍不住咒骂出声。“谢家是不如之前景气,可还有咱们公主府呢!若不给他们一些厉害瞧瞧,还真当咱们谢家好欺负了!”

  “二弟说的不错。”谢卿洛难得赞同这个顽皮的弟弟一回,附和道。

  “你们兄弟能有这个志气,也不枉为父教养你们一番。”谢二老爷听了这话不由欣慰的点头。“为今之计,便是想办法解除与王家的婚约。”

  “可祖母性子执拗,怕是没那么容易劝服。”想到那个蛮横不讲理的太夫人,兄弟俩同样的感到头疼。

  谢二老爷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另辟蹊径。“想要太夫人收回成命的确不易,可若是王家主动退了这门亲呢?”

  兄弟俩对视一眼,黯淡下去的眸子瞬间又亮了起来。

  奉国公府

  王家上门提亲,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过程相当的顺利,顺利的都叫人难以置信。王家领着媒人前脚刚踏出国公府大门,大姑娘要嫁给国舅爷二公子的消息在阖府上下便传开了。

  谢霜华知道这个消息,差点儿哭晕过去。

  “姑娘…”红袖红鸾两个丫鬟亦是满脸的凄哀,很是替自家主子不平。可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太夫人都收下对方的生辰八字了,事情早已成了定局。夫人被关在祠堂好几日,想要补救也来不及了。

  “这不是真的…祖母怎么会答应王家的求亲…”谢霜华坐在绣床上,嘴里一遍一遍的喃喃自语着。“王家二公子那样的纨绔,我怎能嫁过去…”

  “姑娘…不如奴婢去祠堂求见夫人,让夫人替您做主吧!”红袖实在不忍见自家主子这般消沉忧伤下去,抹着眼泪说道。

  “对…娘亲是国公夫人,我的亲事,应该是她说了算…快去…”谢霜华到了此刻,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丝毫没有想到,依太夫人那蛮横的性子,岂会由着别人反对她的决定。

  其实,李氏在祠堂里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太夫人一意孤行要将她的宝贝女儿嫁到王家做填房,就已经气得晕过去一回了。

  “这个家,我过不下去了!我这个堂堂的国公夫人,居然连儿女的亲事都做不得主了,那还要这个诰命做什么!”李氏瘫坐在蒲团上,嚎啕大哭。

  前来报信儿的向妈妈亦是双眼通红,一边上前去替李氏拍背,一边劝慰道:“夫人,大姑娘可是您的心头肉,若真的嫁给王家二公子,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李氏何尝不知,那王家二公子是个什么货色。也就是国舅爷手段了得,才没有透出风声来。可世上并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家二公子的后院三不五时就会死几个丫头的事情,京城里是传的有声有色,放佛亲眼所见一般。而且,据说那些丫头的死状惨烈,似乎是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我可怜的儿啊…”李氏只要一想到这事,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您可要振作啊…大姑娘可全指望您啦…”向妈妈擦干眼泪,哽咽了许久才说出这句话来。

  她可是看着大姑娘长大的,那样人品模样,就算是做皇妃都是绰绰有余的,不该受这份罪啊!

  李氏被她这么一劝,果然就不再哭了。“你说得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霜儿就这么被欺辱!”

  “夫人,您好些时日没回过娘家了。”向妈妈作为她的乳娘,所思所想全都是为了打小带大的小主子。

  “快,给我备马车!”

  福祥院

  “你说李氏从祠堂出来了?”太夫人收到消息,眉头不由打结。她还没发话呢,她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分明就是没将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张妈妈怕太夫人气出个好歹来,忙上前帮忙顺气。“大姑娘就要出阁,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帮忙操持了。而且,在祠堂关了这么些时日,也吃了不少苦头,知道自己的错处了。”

  张妈妈苦口婆心,太夫人却一点儿都不领情,愤愤道:“哼,她哪里知道错了?我还没开口呢,就自个儿跑出来了!去,把她给我叫过来!我倒要问问,她的孝道究竟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都进了狗肚子了!”

  张妈妈有些为难。

  李氏一出祠堂,就坐着马车匆匆回了娘家,这会儿想要追回来也晚了。

  “太夫人,夫人在祠堂呆了这么些日子,蓬头垢面的,浑身上下还散发着股子酸味,若是不好好梳洗一番,怕是都不敢近身呢…”张妈妈无奈,只得一边暗暗给落英使眼色让她去寻人,一边瞎掰着想要尽量拖延时辰。

  落英不愧是张妈妈一手带出来的,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趁着太夫人不注意,偷偷的溜了出去。

  太夫人这才微微闭了眼,歪在迎枕上假寐。

  沙漏上的沙子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掉,不知不觉的,一个时辰过去了。等到丫鬟落英来报,太夫人早已酣睡过去。

  张妈妈朝着落英打了个手势,二人轻手轻脚的来到一个僻静之处耳语起来。

  “夫人可回府了?”

  落英摇了摇头,满脸的担心。“已经派人去催了,不过这一回夫人似乎铁了心,根本就没有回来请罪的打算。而且…”

  “而且什么?你快说呀,别吞吞吐吐的!”张妈妈急了,瞪了她一眼。

  落英抿了抿嘴,小声嘟嚷着。“而且,夫人还说,太夫人不退了王家的亲事,她就不回府了。”

  张妈妈听了这个话,额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蚊子了。“还嫌府里不够乱么,简直就是胡来!”

  “太夫人那里,该怎么回复?”落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将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生怕引来张妈妈一顿呵斥。

  张妈妈跺了跺脚,亦是愁眉苦脸。

  “妈妈,太夫人醒了,正四处找您呢…”一个小丫头喏喏的开口,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张妈妈应了一声,叮嘱落英道:“一会子进去,机灵这点儿。太夫人若是问起夫人,就说…在祠堂里熬了些日子,身子受不住,病倒了。”

  落英连连点头,唯命是从。

  话说李氏回到侍郎府,便径直去了李许氏的屋子。还未见到人就是一番悲痛的大哭,将李许氏的眼泪也给勾了出来。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李许氏见女儿蓬头垢面,形容憔悴,心疼的不得了。

  李氏扑倒在李许氏的膝上哽咽了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声,也不怕丢脸,将自己如何被太夫人埋汰跪祠堂,爱女如何被人糟践的事儿捅了出来。“娘啊…我的命好苦,您可得替女儿做主啊…”

  李许氏一把将女儿扶起,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那个死老太婆,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儿女的亲事,哪有越过你这个做母亲的就直接定下的!她到底有没有眼力劲儿啊,那王家是随便能沾染的吗?也不怕受到牵连!”

  作为礼部侍郎的夫人,李许氏自然也是关注朝政的。她性子极为泼辣,却也是个极为知晓分寸的。发泄了一通心里的不快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可下聘了?”

  李氏怔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女儿一时着急,忘记问了。”

  “你呀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糊涂。”李许氏拿手指戳了戳女儿的脑门儿,恨铁不成钢。

  李氏委屈的紧抿着嘴唇,不满的说道:“您到底是不是我娘啊,女儿都快别人磋磨死了,您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李许氏睨了她一眼,将视线挪到了她身边的向妈妈身上。“你来说。”

  向妈妈对李氏所出的一双子女格外的上心,听到李许氏问话,忙上前行礼。“回太夫人的话,两家只是口头上约定,尚未正式下聘。”

  “这不就得了,尚未下聘那就不算正式结亲,你慌什么。”李许氏想明白了这一点,倒是不急了。

  “可…都换了庚帖了…”李氏想起婆婆的霸道,不由得小心肝直抖。

  被婆婆压制了这么些年,她都有些奴性了。

  李许氏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才继续搭话。“那又如何?这亲事定下来,可是要经过三媒六聘要行六礼的,缺一不可。趁着王家的聘礼还没抬过来,你赶紧回去找国公爷商量对策,看怎么让对方打消这个心思。”

  提到国公爷,李氏又是一阵抱怨。“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愚孝,太夫人叫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指望他,还不如求己呢。”

  对于女儿的这个说法,李许氏就不赞同。“姑爷好歹是一府之主,就算一时无法驳了太夫人的面子,可弄清楚了形势,为了国公府的繁荣昌盛,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他虽愚孝却不是个糊涂的,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更何况,公主府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到公主府,李氏的眉头挤得更紧了。“我看二房巴不得我们长房倒霉呢!”

  “你若是想霜姐儿好过,还认我这个母亲,就不要再任性而为。人呐,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安宁公主并不是个难相处的,就算是为了谢家,她也会帮你一把。”在这一点上,李许氏倒是看得透彻。比起她这个愚昧的女儿,不知道要高明多少。

  将这个难题推给二房,可不比回娘家求助有用多了?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

  最后,李氏还是带着满腹的抱怨回了国公府。梳洗了一番之后,便听从侍郎夫人的吩咐,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去了公主府。

  安宁公主得知李氏又登门了,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

  “公主,不若找个理由将大夫人打发了?”锦溪见她不断地揉着额角,不由得替主子心疼。

  安宁公主岂会不知李氏的脾性,不见到人是绝对不会离开的。“罢了…去将人请进花厅,本宫一会儿就过去。”

84 主子的女人惹不得

  城郊,食为天

  “老爷,司徒公子说的地儿,就是这里了。”小厮模样的随从勒紧缰绳,将马车稳稳地停在一座古朴的酒楼门口,探身对着马车厢里的人说道。

  紧接着,一只清瘦略显得粗糙的手掌伸了出来,撩起车帘子就下了马车。此人四十岁上下,一身粗布衣裳,中等身材,相貌普通,若不是眉心处长了一颗硕大的黑痣形成标志性的印记,还真没啥特色,过目就忘。

  抬头望了望那牌匾,中年男子吩咐小厮在酒楼门口守着,独自进去了。

  小厮见到客人上门,立刻变得精神迎了上来,将人送到二楼临窗的座位后,下了楼来跟算账的掌柜唠叨了几句。“嘿…今儿个真是稀奇,一向冷清的小店居然接二连三的来了好了拨不凡的客人…食为天啥时候这么有名了?”

  因为地理位置偏僻,这食为天门口可谓门可罗雀,一天能有三五个客人就不错了,更别提是乘着马车来的贵客。

  掌柜仍旧气定神闲的在柜台后拨弄着手里的算盘,并没有大惊小怪。“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管住自己的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听到任何只言片语也给我忘得干干净净,否则小心连小命儿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店小二似乎被吓到了,脸色忽然就变得惨白。“不…不会吧…这么严重?”

  掌柜的睨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算账。

  二楼,临窗的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位客人。桌子上摆了两幅碗筷,两只酒杯,很显然是在等人。

  中年男子缓缓地朝着那人而去,试探的作揖行礼。“可是苏先生?”

  临窗而坐的男子慢慢的回过头来,对上中年男子的视线。“坐。”

  就算见惯了达官显贵,在御前行走,但中年男子还是从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威严气势。即使他神情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莫名的,他心里忽然就生出一股子敬意来。

  略微思索之后,中年男子在年轻男子的对面坐了下来。“不知道阁下找鄙人有何贵干?”

  “算命。”年轻男子倒是爽快,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

  将他堂堂钦天监监正当成算命的了?!中年男子听到这个答案,不由得挑起了眉峰。“阁下找错人了。”

  说着,不悦的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年轻男子却是不急,依旧端坐稳如泰山。“樊纲,丙寅年三月十八生于淮南小梅庄,四岁在山上玩耍时撞破了头颅,从此便能通阴阳观天象。因其异能,二十三岁进入钦天监任职,早间不得志,被小人打压,煎熬十年,终得监正之位。”

  男子轻缓而又清冷的嗓音回荡在耳边,令樊纲不由自主的顿住了脚步。他一脸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能够将他的身家背景调查的如此清楚,连小时候撞破头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实力着实不容小觑。

  收起轻视的态度,樊纲重新回到座位,不敢轻言离开。

  年轻男子玉一样白净的手指捏起酒杯,优雅的一饮而尽之后才开口道:“二十年前,大人不是预测过我活不过及冠之年么,怎么如此健忘?”

  二十年前、活不过及冠之年,这些字眼儿,在这位樊大人的脑海中横冲直撞,勾起了旧时回忆。

  当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主簿,掌薄书文移之事。天纵奇才,奈何被嫉妒他才能之人排挤,一直得不到重用。直到上一任监正被召去雍和宫,给刚出生的皇长子推算命理,他在一旁记录。犹记得,监正大人说出一连串吉祥之兆,帝王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再然后,监正大人被单独召见。翌日,皇长子活不过及冠之年的说法便传遍了整个皇宫。再然后,帝王斩杀了不少逞口舌之快的宫人,流言才算止住。

  回想起当年的惊心动魄,他仍旧心有余悸。就算如今,他坐上了监正这个位子,也不敢大意。

  突然被人问起二十年前的事情,樊纲不由得抬眸,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宠辱不惊的年轻人来。只是,他的视线刚落到那人身上,一道幽冷的目光便生生的让他收起了轻谩之心,匆匆的调开视线。

  “樊大人,想必对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印象深刻,不如细细的与我说说?”楚旻宁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似试探的语气却叫人不容推辞。

  樊纲愣了好一会儿,才将思绪给拉回现实。结合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以及推算男子的年纪,樊纲脑海里突然蹦跶出一个名字来,继而惊愕的合不拢嘴。“你…你是…”

  楚旻宁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道:“可以说了么?”

  半个时辰之后,樊纲双脚发软的从楼梯上下来,若不是小二好心的扶一把,差点儿就滚落到楼下。

  直到小厮迎上前来,将他扶上马车,他还回了神。

  “老爷…回府吗?”小厮见马车厢里半晌没有动静,忍不住开口询问。

  片刻之后,樊纲那略显沧桑的嗓音从车帘子后传了出来。“回吧。”

  大皇子府

  “主子,您回来了。”龙一刚踏进书房的大门,瞧见书桌后的那道身影,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请安。

  楚旻宁神色依旧冷峻,不过龙一却感受得到主子心情似乎不错。想必是今日出去了一趟,大有收获吧。

  “龙一,交你办的差事办得如何了?”沉默许久,楚旻宁率先打破了沉寂。

  龙一抱拳行礼,道:“都安排妥当了,随时可以动手。”

  “天黑之前,让人将那账本送到御案之上。”楚旻宁语气轻松的吩咐。

  龙一领命而去,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主子您说的轻松,那东西一旦递上去,很多人可就要遭殃了啊!

  不过回头一想,反正倒霉的也不是自个儿,又有些幸灾乐祸。惹主子不快,最多就是个死。可惹得那一位不高兴,后果就严重多了。瞧,这还没惹到那一位呢,主子就先下手为强,替那位管起家事来了。这还没成婚呢,就这么胳膊肘往外拐了。要是真成了女主子,还不将他们都给卖了啊!

  与大皇子府一墙之隔的公主府,谢荣华得知国公夫人又登门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红妆,去禀告公主殿下,就说我身子不舒坦。”

  “姑娘哪里不舒服了?”红妆听主子这么一说,忙关切的问道。

  谢荣华给了她一个白眼,一字一句的说道:“问题的关键点是禀告公主,而不是我身子不适!”

  红妆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脸上才恢复了笑意。“是,姑娘,奴婢这就去请公主殿下过来。”

  花厅里,李氏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说她如何如何的命苦,她的宝贝女儿如何如何的可怜。安宁公主见她都喝了两盏茶了,还没讲到正题,隐隐有些不耐。“大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要想开些…”

  李氏见安宁公主开了口,这才将手里的帕子收了起来。心里暗暗埋怨,怪公主不早些开口,否则她也不用受这么多的罪。要知道,她那条帕子可是在辣椒水里浸泡过的,只为了能够随心所欲的哭出来。

  “弟妹啊…你说太夫人怎么如此糊涂!那王家二公子是个什么德性,凭他也配娶我们霜姐儿么!”李氏灌了一口茶水,继续诉苦。

  安宁公主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然后才纠正道:“大嫂…太夫人虽有不对的地方,可到底是长辈,咱们做晚辈的,能忍就忍忍吧。”

  这些话都是以前李氏劝她的时候说过的话,她原封不动的给还了回去。至于帮忙分忧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见安宁公主变得世故起来,李氏心里很是惊讶。不过,既然来了,不达目的她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弟妹啊…霜姐儿可是你嫡嫡亲的侄女儿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霜姐儿怎么了吗?”安宁公主也不是个笨的,知道李氏在套她的话了,于是故意歪曲她的意思,惊讶的询问道。

  李氏狠狠地瞪眼,呸呸呸,乌鸦嘴。她的女儿好得很,怎么可能有事!

  “我的意思是,霜姐儿自打知道要嫁给那王家二公子整日以泪洗面,连茶饭都不用,我这个做娘的,看着就揪心…”当然,忌惮安宁公主皇室公主的身份,李氏还是有所顾忌,不敢出言顶撞,只得继续拿女儿说事儿。

  安宁公主浅抿一口茶,都是做父母的,自然知道里头的心酸。不过,自从上次跟驸马深谈过一次后,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国公府的事,她能不掺和就不掺和,免得白白的付出之后,还被人指着鼻子骂,好心当作驴肝肺。“大嫂…女儿家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新又怨怼,也不能做出伤害自个儿的事情来。你也该好好儿的劝劝霜姐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么做,可是大大的不孝!”

  李氏喉头一哽,没想到这个公主弟妹居然变聪明了,竟然也学会了打太极。恨恨的咬了咬牙,李氏干脆把话给挑明了。“弟妹,你这是不愿意帮忙了?”

  “瞧大嫂说的…这毕竟是你们长房的事情,我这个做婶婶的,怎能随意的插手?”安宁公主见她露出了真面目,也不跟她客气,直截了当的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