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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儿整理了一下思绪,答道:“奴婢去的晚,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昌邑侯夫人很是中意常宁侯府的大姑娘,而常宁侯夫人却有意将二姑娘许配给四公子。如此一来,两个人意见相左,闹得不欢而散…”

  “穆二姑娘,就是戚氏的亲生女儿。”锦溪小声的在安宁公主耳边提醒道。

  安宁公主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这也难怪…二姑娘到底是戚氏亲生的,自然要更为看重…”

  “穆二姑娘如今的名声不大好,怕是很难找到满意的人家。这昌邑侯府虽说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普通的官宦人家要好多了。戚氏…怕是急了。”锦溪将外头的传闻讲述了一遍,并根据这些做出了推断。

  “被皇后娘娘斥责过的秀女,的确很难高嫁了。”安宁公主轻叹一声,这就是整个贵族圈的生态环境。一旦名声受损,就会被视为污点,永远都抬不起头来,更别提将来有个好前程了。

  “可不是…那穆二姑娘心气儿也不是一般的高,私下还不满昌邑侯府这门亲事呢…”静儿嘟囔了一句,却又发现失言,惊慌的捂住了嘴。

  谢荣华拿起红妆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说道:“她定时觉得自己堂堂侯府嫡女,应该嫁入王侯将相之家做个当家主母,是不是?”

  “郡主聪慧过人,那穆二姑娘的确是这么说的。”静儿恭敬地朝着谢荣华福了福身,眼底充满了佩服。

  谢荣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了,就戚氏这种人能教出什么好闺女来?一看就是自负过了头,不可一世好高骛远之辈。奈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谢霜华不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都快十八了,还没说上个好人家。家世一般的她看不上,家世好的看不上她。更何况,她还心心念念着做皇子妃,真是异想天开。这穆二姑娘,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底气。谢霜华吧,至少还有些才学,她呢,又有什么一技之长?光长得漂亮就能做当家主母了,她脑子还真够天真的!

  安宁公主听得直摇头,道:“难怪戚氏会如此着急呢,若换做是我,头发估计都要愁白了。”

  “公主这辈子怕是没这个机会咯…”锦溪打趣道。安宁公主所出的两子一女,皆是人中龙凤。两位少爷不但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人品更是好的没话说。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的名门闺秀将他们视为佳婿人选呢。郡主就更不用说了,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情又才情,还深受陛下喜爱,谁娶了她那才是有福气呢。

  这话,算是戳中了安宁公主的心窝子,她也很是为有这样的儿女感到骄傲啊。不过言归正传,最终还是将话题引到了穆方两家的结亲上。“如此说来,她们并没有达成结亲的共识。也就是说,穆大姑娘还没定下。”

  “昌邑侯府的四公子配这穆大姑娘,也着实差了一些。”锦溪可是听闻那位四公子有些特殊癖好,小小年纪就心肠狠毒,不知道多少丫鬟遭到他的毒手。奈何,昌邑侯太过宠溺这个幺子,根本舍不得管教,让他越发的肆无忌惮。

  “骄阳,要不,咱们回去就派人上门提亲?”安宁公主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儿媳妇,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免得夜长梦多。

  谢荣华也正有此意,不过为了防止戚氏瞒天过海投机取巧,她还是必须提醒公主母亲一句。“母亲不若请官媒上门,一来为了表示重视,二来嘛,这结亲的对象可要说明白了,生辰八字也不能含糊。”

  经过上一次国公府吃的哑巴亏,谢荣华可不想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

  安宁公主连连点头,十分赞同。“锦溪,你帮着多长个心眼儿。若戚氏敢打什么歪主意,本宫定叫她吃不完兜着走!”

  “公主放心,奴婢定会好好叮嘱的。”锦溪应道。

  用完斋饭,人也相看过了,安宁公主便没打算多做停留。“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打道回府吧。晚了,城门可就要落锁了。”

  “是,公主。奴婢这就去安排。”

  只是,安宁公主一行人刚走到寺庙门口,就迎头撞上了昌邑侯府的人。

  杨氏见到安宁公主,先是一愣,继而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妾身给公主殿下请安了。不知道公主殿下也来了归元寺,真是巧了。”

  安宁公主浅浅的笑了笑,却并不甚热络。“昌邑侯夫人也是来上香的?”

  “是啊…太夫人的身子不大好,所以妾身便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为太夫人上香祈福。”杨氏向来嘴巴上伶俐乖巧,自然是将缘由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安宁公主微微颔首,倒是没再说些什么。

  只是,杨氏身后的四公子在看到谢荣华之后,一双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的扯着杨氏的衣袖,道:“娘啊…儿子不要穆家的姑娘,儿子要她!”

  说着,他将手指指向谢荣华,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杨氏心里一惊,忙压低声音替他遮掩。“澈儿…不得无礼…还不快上前给公主殿下和骄阳郡主请安…”

  方云澈平日里被家里人宠坏了,根本就没认真学习过礼仪。见到安宁公主,却也只是打了个千儿,随性的行了一礼。“云澈见过公主、郡主。”

  安宁公主不自觉的蹙了蹙眉,不过不想跟方家的人有过多的纠缠,故而并没有怪罪他的失礼之处。“时辰不早了,本宫先行一步了。”

  “妾身也正准备回府呢,不若让妾身的媛儿陪公主郡主说说话,解解闷儿?”杨氏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将躲在身后的小女儿方若媛推了出来。

  不得不说,杨氏的脸皮还真是够厚的,一心想跟公主府攀上关系,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

  其实,这方家六姑娘长得还挺标致的。一张圆圆的脸,五官精致而灵巧,一双眼睛明亮且清澈,比起她那不着调的哥哥要讨喜多了。然而,方家六姑娘却是个害羞胆小的,一步都离不开杨氏身边,可怜兮兮的揪着杨氏的手不放。“娘…”

  安宁公主却是淡淡的拒绝了她的好意,道:“出来的时候是坐的软轿,怕是不便。”

  说完,加快脚步,带着谢荣华离开,留给身后的众人一个威严而又尊贵的背影。

  杨氏恨铁不成钢的睨了小女儿一眼,道:“能够跟公主郡主说上话,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唉…”

  “娘啊…”方云澈将妹妹推到一旁,拉着杨氏的衣袖说道:“那是哪位公主啊,儿子瞧着那郡主就不错,不若你上门去提亲?”

  杨氏叹了一声,道:“那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安宁公主,她的女儿一出生就被封了郡主,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

  “我不管,我就要她。”方云澈哪里顾得上那些,浑劲儿一上来,就开始撒泼。

  “澈儿…她可是皇家内定的儿媳妇,咱们可无福消受…”杨氏无奈的解释着,希望他能够就此打消念头。

  昌邑侯府本就没什么势力了,若是再得罪了公主府,日后想要起复怕是更难了。

  可这方云澈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混世魔王,他才不管谢荣华是什么身份。也是昌邑侯和杨氏太过宠溺他了,才让他生出这副无所畏惧的胆子。“不行,孩儿就要她。她比那个什么穆大姑娘好看多了,又是个郡主,身娇肉贵…嘿嘿…”

  “澈儿!”杨氏难得冲爱子发一次火,眉头都气得竖了起来。“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呢。人家贵为郡主,岂是咱们区区一个侯府能够匹配的!”

  “郡主怎么了,不也是个姑娘家么。只要将她弄上了孩儿的床帏,还怕她不乖乖的听话?”方云澈是越来越来劲儿,越说越离谱。

  杨氏生怕外人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决定先安抚住他。“好好好…娘回府之后就去公主府提亲…不过,这事先不要宣扬…若是叫人听见了,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方云澈听得连连点头,乖乖的跟着杨氏身后踏出了佛门之地。

  这一家子坐马车离开之后,穆大姑娘和佩儿才从门背后转了出来。

  “这昌邑侯府的四公子也太狷狂了吧,居然也敢肖想郡主!”佩儿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穆灵越冷冷的看着那一家子离去,眼底泛起深深的鄙夷。就这种德性,也妄想高攀上公主府,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走吧,去门口等着吧。算算时辰,夫人也该出来了。”穆灵越率先踏出大殿的门槛,顺着台阶而下。

  片刻之后,戚氏果然气呼呼的带着其他几位穆家小姐出来了。当看到已经等候在马车旁的穆灵越,不但没觉得她贴心,反而一阵劈头盖脸的谩骂。“你个小蹄子乱跑什么,害得大家一等再等。”

  穆灵越没打算在佛门静地跟她争论,低下头去不吭声。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戚氏会将在杨氏那里受的气都撒在她的身上。胡乱咒骂一通还不算,连辆马车也不给她留下。

  “姑娘,怎么办?”佩儿一脸绝望的望着自家姑娘,都要急的哭出来了。

  这归元寺距离京城虽然不远,但车马往返来回也得好几个时辰。若是没有马车,就凭两条腿走回去,怕是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城门口。

  穆灵越轻咬下唇,许久没有吭声。她以为只要忍一时之气,等出阁之后就再也不必看戚氏的脸色行事。没料到的是,戚氏的心胸竟然如此狭窄,居然狠下心来将她们主仆丢弃在这荒郊野岭。

  看着主子越握越紧的双手,佩儿小心翼翼的劝道:“不若,今晚就在寺里住一晚,明日再回府?”

  “未经禀报,私自外宿,等同失德。戚氏,你够狠。”穆灵越拽紧拳头,平静的面容上总算是多了一丝别的表情。

  佩儿咬着嘴唇,亦是苦着一张脸。

  她家姑娘怎的就如此命苦。慈母早亡,祖母冷淡,父亲漠视,后娘欺压。堂堂侯府嫡长女,竟被欺负至此。老天爷啊,你难道就不管管吗?

  穆灵越看似温柔敦厚,却是个倔强性子。戚氏想借此来压制她,她偏不能让她如愿。将她丢在这里,怕是觉得她一个娇柔的姑娘家,肯定不能按时回府吧。再找个由头,说是她玩得忘了时辰,才耽搁了回府,到时候肯定又免不掉一顿责罚。

  “不就是七八十里路么。佩儿,我们走。”穆灵越赌气的一甩衣袖,就朝着下山的小道而去。

  佩儿愣了好一会儿,才追了上去。“姑娘,让奴婢在前头探路吧。”

  距离归元寺不远处的官道上,谢家两兄弟正急急的催马而来。

  “也不知道母亲和妹妹回府了没?大哥,咱们再快些,免得跟她们错开了。”谢卿璃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过去。

  谢卿洛嗯了一声,也一夹马肚子,疾驰而去。

  兄弟二人因为赶路赶得急,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小道上的动静。故而,当看到突然出现在前方的两位姑娘时,想要勒停马匹已是来不及。

  “闪开!”谢卿璃走在前面,他高声大喝,想要提醒那二人。

  穆灵越走了十几里路,早已累得双腿发软,即便是意识到了危险,可也提不起劲儿来躲避了。佩儿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不听使唤。“姑…姑娘…”

  穆灵越亦是吓得身子僵硬,在马冲上前的那一刻,更是害怕的闭上了双眼。难道,她今日真的就要将小命交代在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穆灵越马上又睁开眼睛,想要赌一赌自己的运气。不知打哪儿来的一股劲儿,让她狠狠地将丫鬟佩儿往旁边一推,堪堪躲过那疾驰而来的马蹄。自己则蹲下身子,想要避过那突然跳跃起来的铁蹄。

  谢卿璃看到这惊险的一幕,脸色也吓得失去血色。“大哥…”

  谢卿洛因为在他之后,故而有惊无险的避开这主仆二人,顺利的将马逼停。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听到弟弟的呼喊,回过头来一看,差点儿也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多想,身子腾空而起,便朝着那蹲在地上的女子扑了过去。

  “姑娘…”佩儿被推倒在一旁的草堆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可看到如此惊魂的一幕,顿时凄厉的尖叫起来。

  穆灵越听到佩儿那尖利的嗓音,一股绝望顿时由心而生,身子也微微的抖了起来。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若是就这么死了,那之前的隐忍和努力,不都白费了。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该怎么做,怎么做…

  不等她想出自救的法子,突然觉得腰上一紧,整个身躯便失去了平衡。一阵头晕目眩过后,脚尖才落到实处。

  “姑娘没事吧?”耳畔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听起来冷冰冰的,对此刻的她来说却犹如仙乐一般悦耳。

  “姑娘,呜呜呜…。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佩儿见到自家主子没事,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忽然一松,整个人就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穆灵越回了回神,这才掀开眼帘,怔怔的看向眼前的两个同样高大俊美的年轻公子。

  “在下莽撞,让姑娘受惊了。”谢卿璃暗暗庆幸的同时,也对这位无辜受连累的姑娘感到歉意。于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真诚的致歉。

  佩儿虚软着双腿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将自家主子护在身后。“你们怎么搞的,都不看路的么?”

  “我兄弟二人赶着去寺庙接人,一时大意了,还望姑娘恕罪。”谢卿璃再次躬身行礼,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别人责问那也是他自找的,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佩儿,不得无礼。”穆灵越看得出来,这两位年轻的公子并非在说谎。而且,从二人的面相上看,也不是什么坏人。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于是制止了丫鬟的无礼。“两位公子见谅,佩儿她也只是吓坏了,才会慌不择言。”

  “该是我们给两位姑娘赔不是才对。”谢卿洛兄弟俩见这位姑娘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还未谢过公子的救命之恩。”穆灵越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谢。于是,朝着谢卿洛福了福身,礼仪上挑不出任何错处。

  “姑娘多礼了,这本就是在下的责任。”谢卿洛拱了拱手,回了一礼。

  只是,他们还急着上山去接母亲和妹妹,实在是耽搁不得,于是拱手道:“今日多有得罪,他日必定上门请罪。只是,不知姑娘府上哪里?”

  佩儿正准备报上名号,却被穆灵越给制止了。“两位公子也是无心之失,不必太过介怀。若是真觉得有所亏欠,不知能不能借一匹马给我们。”

  “姑娘会骑马?”谢卿洛牵着马绳,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欣赏。

  穆灵越眼眸低垂,不敢与他的视线相接。“跟着兄长学过一些。我们主仆二人跟家人走散了,若是走回去,怕都要到宵禁的时辰了…所以…”

  谢卿洛一开始也觉得她们两个姑娘家在这荒郊野外的有些可疑,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倒也能够解释过去。于是很爽快的将手里的马给了她,并叮嘱道:“我这匹马性子比较烈,姑娘切莫碰它的鬃毛。”

  “姑娘…”佩儿看着那不停地喷着鼻水的高头大马,心里有些发憷。

  穆灵越绕着那匹马走了一圈,然后干脆利落的拽住缰绳,脚往马镫子上一踩,一个用力,人就骑上了马背。

  看着自家主子如此麻利的就骑到了马背上,佩儿惊愕的合不拢嘴。

  不仅仅是她,就连谢家兄弟看到她熟练的上马姿势,也都不由得露出激赏的神情来。这位姑娘看似柔弱,没想到还真会骑马。

  “来,我拉你上来…”穆灵越没在意别人的看法,向丫鬟佩儿伸出了手。

  佩儿犹豫了一阵,然后朝着主子伸出手去,被她拉上了马背。

  穆灵越调整好坐姿,才向着谢卿洛兄弟俩告别。“如此,我们就先行一步了。等到了南城门,我会将马匹系在城门口的拴马桩上。”

  说着,调转马头,就往京城的方向策马而去。

  直到这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谢卿洛才开口道:“走吧,别让母亲和妹妹久等。”

  于是,兄弟俩一人催马一人运起轻功,朝着山顶掠去。

  可想而知,他们赶去寺庙,被告知安宁公主一行人早已下山。

  “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谢卿璃坐在马背上,撇嘴道。

  “想必是在城外的岔路上错过了。”谢卿洛施展了一路轻功,却仍旧脸不红气不喘,可见功力日渐精深。

  言罢,再起运气转身朝着山下跃去。

  “这就回府了?”谢卿璃在身后高喊着。

  谢卿洛没有回答他的话,几个纵身,早已不见身影。

  谢卿璃哇哇叫了几声,道:“早知道,我就该把马匹借给那主仆二人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次扬起马鞭,狠狠地朝着山下奔去。

  兄弟二人紧赶慢赶,也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城门口。看到那树桩上系着的枣红色马,二人皆有些不敢置信。

  “她们主仆二人可真够快的。看来,骑术还不错。”谢卿璃赞叹了一句。

  谢卿洛却还在为方才险些撞伤那位姑娘而感到歉意,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等到回府之后,也好送些礼品过去抚慰一番。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他向来是个端方耿直之人,不想欠了别人什么。只是,他认识的闺阁千金也就那么几位,那位姑娘面生的紧,当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大哥,想什么呢?”谢卿璃叫了他好几声都不见搭理,不由得推了推他的胳膊。

  谢卿洛回过神来,将马绳从木桩上解下,答非所问的道:“天色不早了,回府吧。”

  谢卿璃一头雾水的跟在大哥的身后,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而早一步进城的穆灵越主仆,则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又重新收拾了一番,这才匆匆的赶回常宁侯府。

  刚踏进角门,就听见戚氏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回荡在屋子内。“侯爷可是错怪妾身了,您也知道那丫头向来不喜与人交流,与妾身这个继母也不甚亲厚,妾身出了寺庙,没见到她的身影,还以为她先回府了呢…”

  穆灵越听到这说辞,不由愤然。也顾不得往日巧心经营出来的贞静柔顺的形象,冷着脸质问道:“母亲当真没看到,还是故意将我撇下?若不是路上遇到贵人,我怕还在那荒无人烟的山里徘徊呢!”

121 亲事落定

  戚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沉。“你…你不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出言不逊顶撞长辈!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是…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也配跟咱们同乘一辆马车么?”穆梓苑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戏,时不时的还插上一两句,替戚氏帮腔。

  穆灵越只是冷冷的看着这对母女,并没有像她们一样口出污秽。“我若是有半句假话,定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常宁侯听见她发出如何狠毒的誓言,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个女儿一向都不跟他亲近,每次见到他也是远远地躲开,他只当她是个软弱性子,没想到竟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不由得心生几分怜悯。

  “究竟是怎么回事?”常宁侯侧过头去,望向戚氏。

  戚氏强挤出一丝笑容,扭着身躯来到常宁侯的身边,亲昵的挽起他的胳膊。“老爷还信不过妾身的为人么?妾身岂是那种阳奉阴违会苛待老爷的子女的…”

  本来嘛,只要她放下身段,闻言软玉的劝说两句这事儿也就这么完了。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话音还未落地呢,穆梓苑就急着跳出来替戚氏辩白了,甚至还威胁上了穆灵越这个嫡长姐。“穆灵越,我警告你,不许空口白牙的污蔑我娘!当时那么多人在场,爹爹一问就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谎!”

  整个侯府都在母亲的掌控之下,那些下人自然都是听母亲的。她骄傲的昂着下巴,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常宁侯早在穆梓苑说穆灵越没资格跟她同坐一辆马车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某些异样,如今再来这么一句,他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这就是他宠上天的宝贝女儿该说出来的话?简直不成体统。难怪近来御史总是没事儿找事,说他治家无方,原来问题就出在这个口没遮拦的女儿身上。

  “你住口!”常宁侯狠狠地瞪了穆梓苑一眼,低喝道:“她是你的长姐,有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么?!”

  戚氏暗暗地扯了扯穆梓苑的衣袖,忙轻柔的替常宁侯抚起背来,道:“苑儿她知错了。不过一时心急口快,也是为了维护妾身的名声,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侯爷莫要生气,妾身一会儿回去了,定会好好的教导她。”

  穆梓苑不服气的嘟着嘴,哪里是认错的模样。可戚氏一直压着她的手,不让她开口,她只得将心里的不痛快全都转移到了穆灵越的身上。“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一回来就闹得阖府不宁!”

  若是往常,常宁侯肯定会被戚氏的这番作为给迷惑,就这么不了了之。可近来在朝堂上被弹劾的多了,他也不得不正视起子女的教养来。又听见穆梓苑口出污秽,顿时气得拍案而起,也让戚氏一个身子不稳,跌倒在地上。“她这哪里是知道错了,我看她分明就是死不悔改!来人啊,去取家法来!”

  一听要取家法,穆梓苑才知道怕了,吓得小脸儿苍白,急着往戚氏身后躲。“娘…”

  戚氏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就要上前阻拦。“老爷,您怎能如此狠心。苑儿可是您捧在手心里疼的掌上明珠啊!”

  “就因为平日太过宠着她,才让她如此的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常宁侯不是不心疼这个女儿,只是她的言行举止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前些日子进宫选秀回来之后,性子是越发的骄纵了。看来,外头的传言也并非都是不实的。想到好好儿的一个闺女让戚氏给养歪了,常宁侯就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气不打一处来。原先还觉得戚氏是个好的,如今看来,却也值得商榷。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本侯的话么!”常宁侯见下人还愣在原处不动,心头的怒火更炙。

  丫鬟婆子们回过神来,忙低着头散了。

  穆灵越笔挺的站在厅堂中央,冷眼看着这一切,面上不显,心头却畅快无比。只是,她可没有观看别人挨打的癖好,于是福身告辞。“若没什么事,我还回房了。”

  说着,带着佩儿就要离开。

  穆梓苑见这个始作俑者什么事儿都没有,哪里肯善罢甘休。“你站住!凭什么我要挨打,你却什么事都没有!爹,她在外头勾搭野男人,才不肯随我们一道回来的。不信的话,你问问章妈她们。”

  她就不信,有了母亲的心腹作证,穆灵越还能逍遥到哪里去。

  章妈听见二姑娘点名,只得硬着头皮从人群中站出来,心中却暗骂二姑娘的无知。这样诋毁大姑娘的名声对她自个儿有什么好处?除了一时的痛快,到最后还是要受到牵连。虽然不待见嫡长姐,可好歹也是一个姓的。所谓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姑娘名声臭了,她的名声就能好听了?真真是愚不可及。

  当然,这些话,她可不敢跟二姑娘说。

  常宁侯听了穆梓苑的话,脸色更沉了。他将视线挪到穆灵越的身上,问道:“你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清者自清。至于这些人证,呵…她们可都是母亲的心腹,岂会为了证明我的清白而得罪了母亲。”穆灵越并未极力的辩解,而是爽快的承认了,反倒是让人觉得她没有说谎。而且,她说话也很有技巧,将问题的关键点了出来。如此一来,常宁侯心里的疑虑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戚氏是个精明的,见穆灵越几句话就要洗脱了嫌疑,忙替自己辩解道:“灵越,你这是在怀疑母亲教导下人无方,平白诬陷了你不成?”

  “哎哟,老爷…妾身被人如此冤枉…我…我今后还有何颜面掌管整个侯府,如何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还不如死了算了…”戚氏说着,便捂着脸,朝着门柱上撞去。

  丫鬟婆子们一惊,忙上前去拉拽。

  看着戚氏如此的惺惺作态,穆灵越只觉得恶心。她若是真想寻死,何必跑去撞那几丈远外的门柱,直接装桌子不就好了。分明就是故意挑拨离间,想让常宁侯息事宁人,顺便往她身上泼脏水罢了。

  “姑娘…”佩儿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暗暗握紧了主子的双手。

  “章妈,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常宁侯狠狠地扫了厅堂中在场的所有人一眼,才缓缓地开口问道。

  章妈很是为难的抿了抿嘴,恨不得装聋作哑。若是说实话吧,夫人必定饶不了她。可若是按照二姑娘说的话,万一被查证并非属实,老爷一个动怒,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啊。这个二姑娘,你想跟大姑娘撕逼,别拉上无辜的我嘛!

  章妈那欲哭无泪的表情,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