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来处理吧！”对付程青远，程锦玥自认有些手腕。至于许明知，还是安心读书的好。
听说豫州府学人才济济，许明知身在其中想来压力甚大。科举一路本就不轻松，许明知还是不要太过分心的好。尤其这个分心的缘由，还是来自原主、也就是她现如今的娘家。不值得，也不划算。
“嗯。”如果程锦玥最终没能处理好，由许明知再接手，也不是问题。
收到许明知的来信，梅先生不禁有些惭愧。又见书信中问及食味轩诗会的事情，梅先生轻叹一声，久久没有提笔回信。
这件事，他原本是不想答应，也不愿前往的。读书人实实在在做文章方是正道。那般沽名钓誉的诗会只不过是文人相轻的附庸风雅，于提高才学全然没有丁点的用处。
然而，他夫人收下了食味轩送来的银两，且说什么也不肯再还回去。
最终，梅先生就只能应邀成为食味轩诗会的领头人了。
这样的理由，梅先生着实没脸告知于人，尤其还是告知被他借了名号的许明知本人。
相比梅先生，程青远就是真心想去参加食味轩的诗会了。
这些年程青远自诩不管是他的文采还是学识，都足够的优秀。然而，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彰显他的优秀。
现下却是不一样了。他成为了食味轩诗会的领头人，跟许明知的私塾先生并驾齐驱，俨然在告知所有人，他的学识水平远远高过许明知。
这样的风光和得意，程青远怎么可能拒绝？他非但不会拒绝，反而巴不得食味轩将诗会的名头闹得更大，也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一事实。
至于程锦玥的来信，程青远看到了，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一向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儿，程锦玥也从来跟他不是一条心。程锦玥非但不愿意为了他这个亲爹的名声考虑，甚至连程路逸这个亲弟弟的前程都放任不管，害得程路逸再一次没能通过府试。
这笔账，程青远随时都打算找程锦玥算呢！
“爹，不然你还是别去参加食味轩的诗会了，我真的很需要许明知这位一等禀生的指点。”程路逸也看到了程锦玥的来信。正是因为看到了，他才会心生更多的期待，“我找人打探过，王旭就是凭靠许明知的指点，才顺利考过县试和府试，成为了童生。而且王旭最近又跑去豫州府请许明知指点文章了，只怕他很快就会成为秀才。王旭的才学怎么样，爹你也是知道的。他根本就不如我。可现下我已经被王旭拉下很大一步了，我真的再也等不下去了。”
想当年王旭曾经来过程青远的私塾进学，不过因为王旭实在太过榆木疙瘩，程青远直接断定此子日后必定难成大器，连他只有四岁的小儿都比不上。
要不是王员外给的银子足够多，程青远一开始根本不会收下王旭这个学生。
可更让程青远生气的是，明明是他看不上王旭，可却是王旭主动离开了他的私塾。
因着损失了王家的一大笔银子，程青远对王旭很是耿耿于怀，直接就对外放话：王旭这辈子都考不中秀才，连童生都不可能考上。
结果呢？王旭现下不但考上童生，眼瞅着还有极大的可能和希望能考中秀才！
这样的事实对程青远来说，着实太过打脸，也折辱了他的名声。
一想到王旭一旦考中秀才，便能跟他平起平坐，程青远的心情别提多么的糟糕。
而这样的心情对比程路逸科考路上的处处受挫，程青远就更加烦躁了。
“我不是已经托人从豫州府给你买回许明知编写的府试题册？对你根本一丁点的用处也没有。许明知的才学都是假的，根本不值得相信。”原本程青远确实对许明知抱以很大的期望，毕竟有王旭这个前车之鉴在。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大费周章的请人从豫州府帮忙送回府试题册。
然而，明明看了府试题册，程路逸还是没有考过府试。
是以，程青远再也不相信许明知了。
“爹，我把府试题册借给同窗看过了。他们都考过了，就只有我……”一想到那几位同窗才看了不到三日许明知编写的府试题册就顺利考中童生，程路逸别提多憋屈了。
可再憋屈，他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许明知的府试题册没有用。只因，托他那几位童生同窗的大力宣传，而今许明知编写的府试题册在镇上卖的很好，很受学子们的追捧。
而且程路逸还听闻，就连豫州府学的先生们，也鼎力夸赞许明知的学识极好，由不得程路逸不相信。
“他们不过是踩了狗屎运罢了。”程青远不屑的撇撇嘴，对程路逸提及的那几位同窗很是嗤之以鼻。
程路逸是程青远一手教出来的，程路逸的同窗毫无疑问也是程青远的学生。在程青远眼里，那几位学生的学识都太过粗浅，根本不值一提。
也就是这次的考试题目确实简单，他们的运气又不错，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考中童生？根本是痴人说梦。
“即便是狗屎运，他们考中童生是事实。爹，如果我下次还考不中童生，丢的也是您的脸面。到时候外面的人不会说儿子过于愚钝，只会非议爹您的才学不够好，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你确定要放任我一直这样下去？”但凡有其他机会，程路逸也不想去找许明知。可是，他真的没有其他退路了。
程青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程路逸说的没错。其实不需要等到下次府试结果出来，而今就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当着他的面问及程路逸为何屡次过不了府试的缘由。
他连亲生儿子都教不好，又怎么教得了其他的学生？这几日已然有学生来找他退出私塾了。如果再出几个王旭，他只怕再也没办法在镇上有立足之地……
“爹，我想去豫州府找许明知。他是我姐夫，就理当帮我。”看出程青远的松动，程路逸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程青远沉默许久。最终，一咬牙，点了点头：“去，必须去！”
第51章
“娘，出门了。”打从来到豫州府，程锦玥就一直很想带许爷爷和许奶奶去镇上采买些东西。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终于说服了许奶奶跟她一道出门。
许奶奶倒也不是不想出门。她主要是不放心只留福宝和禄宝在家里。尽管程锦玥再三跟许奶奶保证，吴伯一家四口的身契都被她捏在手里。可许奶奶还是坚称，不是自家人，就是信不过。
要不是今天许爷爷和许明知都在家里，许奶奶依然不会答应出门。
不管怎么说，许奶奶答应出门就是好事。程锦玥已经做好决定，今天说什么也要带着许奶奶大买特买了。
“有马车就是不一样，出门方便，还快。”顺利抵达街市，许奶奶一边跳下马车，一边跟程锦玥说道。
“对吧！我就说，夫君不会做无用之事的。”程锦玥也觉得很方便，而且很省心，“待会咱们买完东西就直接放马车上，还不用自己提着一路走，多好！”
“你还真是老四的媳妇。娘就是随口一句话，你就不忘帮老四说好听话。”瞥了一眼程锦玥，许奶奶冷哼道。
“我哪里是帮夫君说好听话？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亲近的挽住许奶奶的胳膊，程锦玥随意挑了一间布庄就往里面走，“对了娘，咱们下次出门，带上爹。爹这几日一直跟着吴伯学如何驾马车，听说颇有成效。”
因为许奶奶说什么也不肯只留下吴伯一家四口在家里照顾福宝和禄宝，故而今日驾马车的人还是吴伯。不过听吴伯说，许爷爷已经学会了驾马车，虽然算不上熟练，却也可以胜任出行。
“那下次你和你爹出门，娘留在家里守着福宝和禄宝。”出门可以，许奶奶坚持的只有一条，他们自家人怎么说也得留一人在家里。否则，万一她的两个大胖孙子被居心叵测的外人给抱走了可怎么办？
“那还不如娘您和爹出门，我留在家里看着福宝和禄宝呢！”对于许奶奶的小心谨慎，程锦玥着实没办法，转而说道。
“这个也行。你要买什么东西，只管跟娘说。娘出门来给你买，保证买的让你满意。”只要家里留了人照顾福宝和禄宝，许奶奶这里立刻什么话都好说。
“好啊！娘买的东西，我肯定满意。”说着话的功夫，程锦玥和许奶奶已经步入了布庄。
豫州府的布庄是真的大，里面各色布料都有，各种质地的也都有。程锦玥没有挑最好的，也没有挑最贵的。她只是挑了最合适的，手感摸着舒服、上身也不错的布匹。
“老四媳妇，怎么买这么多？”眼瞅着程锦玥接连拿了好几匹布料，许奶奶忍不住阻止道。
“娘，这些是我打算送回去给大哥大嫂他们的。夫君说，王公子半个月后会启程回家，届时可以帮咱们一起把东西送回许家村。”程锦玥说着就又拿了一匹天蓝色的软布，“娘，您摸摸这个布，适不适合给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裳？”
“摸着是很舒服，给咱们福宝和禄宝就行。”许奶奶认可这匹软布，却没想过要送回许家村去。
“福宝和禄宝不缺衣服。反而是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我这个当婶婶的却还没表示过心意。”知道许奶奶性子节俭，程锦玥说着又补充道，“大嫂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咱们家大房的第一个孙子，娘到时候肯定也欢喜。”
“就你会说话。老大媳妇肚子里到底是儿子还是闺女，谁知道？”不是许奶奶不想抱孙子，可许大嫂的肚子，她还真的不敢太过肯定。
“娘放心。大嫂这胎肯定是儿子。”程锦玥的语气很是笃定。
“娘当然愿意她真的生个儿子。”许奶奶轻叹一声，语气就低落了下来，“家里这么多的丫头片子，再多生一个可怎么办？就是我这个奶奶无所谓，你大哥大嫂他们自己心里能过得了这道坎儿？”
“都说有儿有女才是真福气。大嫂肯定会跟娘一样，既有儿子又有女儿的。”许大嫂这一胎真的是儿子，程锦玥绝对有信心，也可以做担保。
“那就借你吉言了。”大房能有儿有女，许奶奶当然也很高兴。哪怕许大嫂这次依旧生不出儿子，可程锦玥的话说的许奶奶尤为爱听。
“所以说，这匹软布必须得买。在咱们老许家第三个孙子出生之前，咱们得先把小家伙的小衣裳都给做全了，好迎接小家伙的到来。”程锦玥话说到这里，就拍了拍软布，准备买下来了。
许奶奶没再拦着程锦玥的举动。只看程锦玥对许大嫂肚子里孩子的这份心意，这块软布就值得买。
买好了打算送回许家村的布匹，程锦玥就全副心思开始给许爷爷和许奶奶挑布匹了。
一开始程锦玥有想过，要不要直接给许爷爷和许奶奶买成衣。可是许奶奶坚决不要，直说成衣价格太贵，不值当。
想着买布匹可以多为许爷爷和许奶奶做两套衣服，程锦玥便也没有强求许奶奶必须买成衣。这不，她直接另选了四匹布，许爷爷两匹、许奶奶两匹。
“太多了。”摇摇头，许奶奶就想拒绝，“娘和你爹都有衣服穿，不用另外买。”
“娘，我买的是布匹，又不是成衣。您拿着布匹想做衣服就做衣服，不做衣服留着做别的也都行。反正放在家里也不会坏，买的多咱们还可以讲价钱，指不定可以省不少银钱呢！”将挑好的所有布匹都放在一起，程锦玥就准备跟掌柜的讲价钱了。
“说的好听。布买回去不做衣服还能干什么？留在那儿等着生虫吗？”许奶奶嘴上此般嘀咕着，走向柜台的脚步却是丁点也不慢。
谈价钱怎么能少得了她？老四媳妇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布匹，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狠狠跟布庄掌柜讲讲价的。
虽然程锦玥买的都不是最贵的布匹，可她确实买的多。布庄掌柜实在不敌许奶奶的嘴皮子功夫，很快就被许奶奶说的节节败退，又是添了彩头又是降了价钱，这才好不容易将许奶奶和程锦玥给送走。
双双满意的从布庄出来，将买好的布匹全部搬上马车，程锦玥就想带许奶奶去买支银钗。
以程锦玥现下手里的存银，别说给许奶奶买一支银钗了，哪怕多买几支，也绝对是绰绰有余，不在话下。
“太花银钱了。”站在卖银首饰的千银阁门口，许奶奶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娘，银钗可以留着给儿女的。”程锦玥说着就笑了起来，“娘您实在觉得浪费，就当是为我收着的。”
“你自己不会收着，还非要娘帮你收着？照娘说，你还不如自己多买两支银钗留着，日后也好送给福宝和禄宝的媳妇。”许奶奶撇撇嘴，说道。
“不管是谁买，咱们都得先进去看过再说不是吗？走了走了，看完再决定买不买。真要没有娘您喜欢的，我们再换一家。实在没有挑中合心意的，下次再来都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程锦玥先将许奶奶拉进了千银阁。
千银阁是豫州府最大的银饰店，来来往往的客人非富即贵，很是热闹。像程锦玥和许奶奶这般穿衣打扮的客人进门，着实算不上显眼。
程锦玥并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她是来买东西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难不成还需要她看千银阁这些伙计的脸色？
许奶奶就有些拘谨了。特别是感觉到千银阁伙计的怠慢和轻视之后，她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娘，您瞧这支银钗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看的。”只当没有发现许奶奶的拘谨，程锦玥直接将许奶奶拉到了一排排的货架前。
许奶奶本来想走的。可是被程锦玥这一拽，她人就站在了货架的面前。
再一扫见周遭递过来的轻视眼神，许奶奶突然就不答应了。
她儿子是秀才，还是一等禀生。她儿媳妇长得好看，还能读书会识字。怎么就不能逛这家银饰店了？
她不但要逛，还要买！
心下有了这般念头，许奶奶的眼神顿时就变得犀利了起来。
“也就一般般，勉强还能看吧！”抬头挺胸的站在那里，许奶奶一扫方才的局促和尴尬，挂上极为不满意的表情。
程锦玥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整个许家村都不敢招惹和得罪的许奶奶，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情，进入了状态。
“那娘您再看看其他的款式。有喜欢的，咱们都买下来。”很是配合的朝着许奶奶点点头，程锦玥的语气也变得财大气粗了起来。
“又不是多贵的东西，都买下来做什么？等以后你跟着老四去了帝都皇城，多少更精致的银钗买不到？娘就瞅着这一家的银钗不怎么好看。你随意挑一两支吧！不想戴拿回去丢进你的梳妆盒就是。左右咱家也不差这点银子。”就冲这家店伙计的态度，许奶奶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好脸色。哪怕她真的买，也要高傲的买，让这些看不起她的伙计求着她买。
“娘教训的是。是儿媳太没见识了。等以后咱家搬去了皇城，想买什么好东西没有？那我也不看了。我梳妆盒里不缺银钗，实在不用再买这些回去当摆设。”程锦玥老老实实的点点头，喏喏回道。
“嗯。那走吧！”许奶奶神色倨傲的点点头，下一刻又变了口风，“去下一家。银子都给你了，不买一两支回去，咱们这趟门不是白出了？”
“娘说的是。早上出门时夫君也交代过，银子给了就要花完，不必再拿回家了。”顺着许奶奶的话，程锦玥转身往外走，“对了，娘，银钗不好看，咱们去买金簪？”
“等等，等等。两位夫人稍等片刻。”千银阁掌柜已经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眼见两位不差银钱的大主顾转身就要走，他急忙亲自迎了上来。
“怎么？你们千银阁还非要进门的客人必须买了东西才能离开？”终于见到管事的，许奶奶撇撇嘴，语气很是傲慢。
“哪里哪里？小的只是见两位夫人才刚走进咱们千银阁不过片刻，担心两位夫人未有将咱们千银阁的所有银钗都看完。”毕恭毕敬的站在许奶奶和程锦玥的面前，掌柜的额头微微冒出了冷汗，态度更是热络，“烦请两位夫人这边走。咱们千银阁今日清早方才到了一批新货，还没来得及全部摆出来。想来，两位夫人必定会挑中合眼的。”
第52章
不得不承认，千银阁确实不差好东西。尤其是掌柜的亲自带程锦玥和许奶奶去看的新货，就更好看了。
真正看见这些还没摆出来的新货，程锦玥忍不住就看了许奶奶一眼。
多亏许奶奶方才在外间闹了那么一出戏，否则她们今日只怕要错过更好的银钗，转而挑选外间货架上的那些普通银钗了。
许奶奶也没想到，掌柜的居然在里屋藏了这么多样式好看的银钗，比外头的那些银钗简直好太多了。
刚刚在外间的时候，许奶奶就并非真的不喜欢那些银钗。不过在进入里屋之后，许奶奶的假装嫌弃立马变成了真嫌弃，眼里只看得见面前这些新货了。
当然，许奶奶还是很端得住的。
高傲不好招惹的架子依旧没有放下，许奶奶只是随意摆了摆手，示意程锦玥道：“老四媳妇你看着选，也别太挑剔，就随便买两支，回去也好跟老四有个交代。”
“好的，都听娘的。”程锦玥一边点头一边认真挑选了起来。
许奶奶自然不懂得到底哪支银钗真的好。反正她一眼瞅过去，感觉摆在面前的银钗都很好看，根本无从挑起。
也所以，许奶奶只是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任由程锦玥精挑细选。
程锦玥的挑选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就直接拿出了她看中的两支银钗，双手捧着送到了许奶奶的面前：“娘，您看看这两支可以吗？”
“我又相不中，看什么看？你挑完了就行，给银子吧！”对程锦玥的眼光，许奶奶绝对信任。整个许家五个儿媳妇中，许奶奶最相得中的就是程锦玥的出身了。有程锦玥在，她根本什么也不用担心。
“那就这两支好了。”程锦玥点点头，转头看向掌柜，“掌柜的，一共多少银子？”
“这位夫人眼光可真好。这两支都是咱们千银阁最好的银钗。当然了，夫人一看就是不差银子的。”掌柜的满脸堆笑，先是大力恭维完程锦玥的眼光，接着才报出价格，“一共是九两银子。”
许奶奶心头一震，差点没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之前他们买了那么多布匹，也才四两银子。这两支银钗居然就要九两银子？
这一瞬间，许奶奶忽然就弄懂了之前钱香香究竟是怎样霍霍完的从食味轩掌柜那里预支的十两银子。别的不说，只要钱香香买上两支银钗，十两银子立马就没了。
意识到这一点，许奶奶猛地面色一冷，瞪向了掌柜的：“这两支银钗各是多少银子？”
“一支四两，一支五两。”被许奶奶瞪的心下一凉，掌柜的下意识的说了大实话。
“你刚刚不是说这两支都是最好的银钗？怎么价钱不一样？”许奶奶的语气越发冷厉，问责的意味甚是明显。
“这……”掌柜的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招待过各种各样的客人，却从未遇上过这样刁钻的问题，当场就愣是被问住了。
“这么大一家店铺，居然欺负我们婆媳人傻银子多？真当我们是富贵人家不知柴米贵，就想着狠狠宰我们一笔？”没有给掌柜的喘息的时间，许奶奶猛地扬高了声音。
“八，八两银子。”涉及到整个千银阁的名声，掌柜的从来没有遭遇这般阵仗，直被许奶奶吓得不轻，极为主动的自己就降了价钱。
“一会儿九两银子、一会儿八两银子，你们千银阁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到底有没有个准数？”许奶奶也没想到，掌柜的会突然降价，而且还直接降了一两银子。她明明只是想讨个确定的说法，还没开始砍价来着。
“八……不，七，七两银子。”看许奶奶如此咄咄逼人的架势，掌柜的只当许奶奶是识货的。
再一想到之前许奶奶和程锦玥在外间的时候有提到她们日后会搬去帝都皇城，掌柜的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飞快的对比了一下帝都皇城的银钗，掌柜的很是认真的估算完自家银钗，给出了最货真价实的价格。
“确定是七两银子？”许奶奶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掌柜的做生意一丁点也不实诚。非但不实诚，而且很油滑。否则，掌柜的不会自动将这两支银钗的价钱一降再降，足足少了二两银子。
“是七两，真的是七两银子没错。”报出七两银子这个价格，掌柜的自己是胸有成竹的，也不再心虚，变得颇有底气。
“成吧！”仔细盯了掌柜的好半天，见掌柜的眼神不再躲闪，许奶奶这才终于松了口，“老四媳妇，给银子。”
程锦玥简直对许奶奶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有任何的异议，干脆利落的给了七两银子。
“多谢两位夫人惠顾。”七两银子，掌柜的肯定也赚钱，只是没有卖九两银子那么多罢了。故而拿到七两银子，他自然是很高兴的。
许奶奶撇撇嘴，等程锦玥收起两支银钗，就准备离开。
“对了掌柜的，你们家可有银锁卖？”见识过方才许奶奶的战斗力，程锦玥很笃定，眼前这位掌柜的不敢再随意乱喊价。
也所以，程锦玥就想趁机给福宝和禄宝各买一个银锁带着。
提到银锁，许奶奶立刻也想到了自家两个大胖孙子，当即就停下了脚步。
“有有有。两位夫人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拿。”手里握着七两银子，掌柜的更加确定，这两位夫人虽然穿着低调，可绝对并非伙计们眼中的穷酸人家。
于是乎，掌柜的当即点点头，转身飞快的去拿银锁。
“娘好厉害。”见掌柜的跑出去，程锦玥立刻见缝插针的夸赞起了许奶奶。
“那是自然。娘能让你的银子白白花了？”其实七两银子买两支银钗，许奶奶也很肉痛。不过她又不是恶霸，既然想买东西就肯定得给银子。只要掌柜的要价不会贵的离谱，许奶奶都是很好说话的。
“多亏有娘在。”所以说，程锦玥的锦鲤运从来不会出错。能够碰上许奶奶这位婆婆，某种程度上亦是程锦玥的锦鲤福气。
掌柜的很快去而复返，端来了一小盘银锁，任由许奶奶和程锦玥随意挑选。
这一次，许奶奶亲自上了手。
相比银钗的各种样式，银锁就简单多了。大抑或小，差不多都是同一款式，即便细节部分有些区别，却也都是大同小异。
给福宝和禄宝买东西，许奶奶很是大气，直接选了两个最大的银锁，一门心思打算以后传给子孙后代。
银锁不比银钗那般讲究样式，价位也更低。是以尽管许奶奶挑了两个最大的银锁，掌柜的也只报价五两银子。
许奶奶是知道银锁价格的。先前福宝和禄宝才刚满月的时候，她曾经去过镇上的银楼，想要看看能不能给两个大胖孙子各买一个银锁。然而镇上银楼的报价实在出乎许奶奶的意料之外，小小一个就要二两银子，可比此刻她手里摸着的两个大银锁要贵太多。
“老四媳妇，给银子。”既然相中了，许奶奶也没犹豫，很是爽快的说道。
掌柜的顿时就笑了。他就喜欢这样出手爽快又阔绰的主顾！还好他刚刚及时将这两位夫人拦了下来，否则今天这十二两银子他就赚不到了。
虽说以千银阁每日的进账，十二两银子着实算不得多。可打开门做生意的，谁会把送到眼前的银子推走？蚊子再小也是肉，更别说十二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客人都拿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掌柜的对外间那些伙计就很有些不满了。有眼不识金镶玉，送上门的大主顾都往外赶。他们就能百分百保证，这两位夫人买不起他们千银阁的东西？
今日之后，都扣半个月的赏钱！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不等程锦玥给银子，掌柜的就立马送上了一个很小的银锁：“两位夫人今日是咱们千银阁的大主顾。小小心意，还望两位夫人不要嫌弃。”